她打量了白瑾儿几眼,哼,长得还真挺漂亮的,不过那又怎样!我长得也不难看!
她将手拢在嘴边咳了咳,“那什么,若是你能离顾少爷远一点,兴许我还能赏个脸和你做朋友。”
白瑾儿突然就有些忍俊不禁,她对着半夏似笑非笑道:“这个,恐怕瑾儿恕难从命。”
“这么说你是非要和我抢顾少爷了是吧?”半夏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将真心话给说了出来,又连忙改口道,“我是说,你非要和我抢《菊花宝典》了是吧?”
白瑾儿也不拆穿她,顺着她的意思道:“《菊花宝典》并不在少爷身上。”
“呵,你说不在就不在,你以为我们会信么?”出口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位穿着天青色长衫的公子,手里握着一柄白色的宝剑,剑柄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玉环,两根白色的剑穗从环中穿过,坠在剑尾。
他提着剑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发在空中翻飞。
“你是青溟派的司马玉雅吧。”这次开口的是赤蝶,她往司马玉雅的跟前走了几步,冲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果然是名不虚传,好一位谦谦贵公子,翩翩少年郎。”
司马玉雅竟被赤蝶说得有些面红耳赤,赤蝶唇角勾起一抹撩\人的弧度,又是往司马玉雅的身前走了几步,“竟然还这么害羞,真是可爱。”
司马玉雅的面色又红了几分,连正眼都不敢瞧赤蝶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后退。
躲在一旁偷偷围观的顾七,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这吉祥屋的人还真不是吃素的,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扰得敌方军心不稳,自乱阵脚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道走了出来,他看着顾梓碧,慢悠悠地捋了捋自己颚下的胡须,“顾梓碧,若是你主动将秘籍交出来,我们也不会为难与你。”
白瑾儿看向老道,嗤笑一声,“别说他没有,就算真的有,又凭什么要交给你?”
胡须老道的目光一凌,看着白瑾儿道:“那本秘籍并不是他的。”
“那也不是你的。”白瑾儿的神情也变得冷峻了起来。
胡须老道看了她须臾,突然狞笑了一声,“看来,姑娘是想向我讨教几招。”
白瑾儿还没来得及答话,院子深处就响起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
“不如,先让我来讨教几招吧。”
丫鬟珠珠(五)
院子里的众江湖人士,齐刷刷地回过头去,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院子深处,一抹黑色的人影缓缓从一株红梅后走了出来。
素色的黑衣长袍,袖上缠着印有银色暗纹的护腕,手中一柄三尺长剑,虽未出鞘却散发着一股森冷的寒意。镶着白兔毛的黑色大氅,在男人的身后轻微摆动,额前几缕飞舞的黑发,些微挡住了男人凌厉的目光。
他就这样踏着白雪,一步一步地走来。
院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分站到了两边,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老板!”白瑾儿看见来人,眼前一亮。
她松开顾梓碧的手,开心地跑了过去。
顾梓碧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左手,觉得心里也空空荡荡的。
韩岑见白瑾儿朝自己跑了过来,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瑾儿。”
白瑾儿看着韩岑,松了一口气,“老板,你终于来了。”
韩岑笑了笑,伸出右手摸了摸白瑾儿冻得有些发红的脸,“瑾儿,你瘦了。”
“有吗?”白瑾儿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我在这里明明每天都大鱼大肉啊。”
韩岑无声地笑了一下,将白瑾儿拉到了自己身后,“刚才是谁说要赐教的?”
院子里的众江湖人士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开玩笑,吉祥屋的老板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就连血痕的首领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他们。
“老板,就是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头,他吓唬我。”白瑾儿拉了拉韩岑的衣袖,指着那个胡须老道。
被指名的燕山派掌门立刻虎躯一震。
韩岑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冷冷地开了口,“原来是燕山派庄掌门啊。”
庄天寿抖了抖下颚的胡须,硬着头皮开口道:“《菊花宝典》本就不是顾梓碧一个人的,像这种武林至宝,理应大家共享的,你们说是不是?”
他求证的目光从周围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事关切身利益,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响应了一下,“庄掌门所言极是。”
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庄天寿说话也比刚才有了底气,“所以,还请韩老板不要再费心思护着他了。”
韩岑冷哼了一声,“我几时说过要护着他了?”
庄天寿愣了愣,疑惑地问道:“那韩老板是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抢武林秘籍。”韩岑说得理所当然,“武林至宝当然是有能者得之,若是你们也想要《菊花宝典》,打赢了我再说。”
众江湖人士:“…”
你还能恃强凌弱得更不要脸一些么?
这是他们此时的共同想法。
韩岑说完,复又看向庄天寿,“倒是庄掌门,不是说要赐教的么?”
庄天寿怔住了,他没想到韩岑竟是个如此小肚鸡肠的人。
赤蝶默默地为他点了根蜡烛,谁叫你要吓唬我们老板的心头肉呢。
韩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又伸出右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庄掌门请赐教。”
庄天寿的心里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输给韩岑并不可耻,反正全江湖就没几个人能打赢他,但若是临阵脱逃,他这张老脸往哪搁?他这个掌门还怎么让众弟子信服?
于是他一甩自己的衣袖,豪气万丈地拔出了手中长剑,“既然如此,今天我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面对庄天寿的凌云壮志,韩岑只是动了动嘴角,冷笑一声,“我韩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与我战到三百回合。”
庄天寿:“…”
于是什么豪气,什么壮志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满地沧桑。
庄天寿没能接到韩岑十招,就被他打趴在地。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手下败将,韩岑整了整衣领上的褶皱,“你出局了。”
“…出局?”庄天寿抬起眼角看向韩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取消比赛资格了。”白瑾儿一本正经地解说道,“你没有再次争夺《菊花宝典》的资格,请遵守比赛规则,带着你门下弟子回去。”
庄天寿:“…”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则?
“你若是不服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挑战机会。”韩岑调整着手上的护腕,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庄天寿。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燕山派门下弟子很有眼力劲儿地冲上前来,在韩岑如寒冰般的目光中,拖着他们的师父离开了顾府。
雪地上,只留下一条蜿蜒的拖痕,在默默地诉说着寂寞。
韩岑在院内环视了一周,问道:“还有谁想挑战的?”
众江湖人士看天的看天,赏雪的赏雪,发呆的发呆。
顾七见场面已经被我方控制,适时地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既然大家不远千里的来到了顾府,那我们理应尽些地主之谊。若是诸位不嫌弃的话,就暂且在这里住几日吧。”
众人皆道这主意甚好甚好。
顾七命家丁把这几十号人按门派分好住处,等众家丁带着各位大侠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走到韩岑跟前,对他行了一个礼,“多谢韩老板。”
韩岑看了他一眼,道:“不用,这只是笔生意。”
顾七赔笑道:“韩老板说的是。那我带您去您的住处吧。”
韩岑想了想,问道:“瑾儿住在哪里?”
顾七顿了顿,还是如实答道:“瑾儿姑娘住在少爷的隔壁。”
韩岑侧过头瞥了一眼站在回廊上的顾梓碧,顾梓碧也正在看他。
那双如墨的眼睛异常沉静,就像一个虚渊,深不见底。
韩岑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对顾七道:“我住在瑾儿隔壁就好。”
顾七顿觉有些为难,“可是,瑾儿姑娘隔壁已经住了赤蝶姑娘了。”
赤蝶见这把火莫名其妙地就烧到了自己身上,连忙道:“没关系,我搬到别处去便是。”
顾七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顾梓碧,顾梓碧的面色平静,顾七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顾梓碧看了一眼站在韩岑身边的白瑾儿,对顾七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顾七得了顾梓碧的首肯,又是对着韩岑行了个礼,“那请韩老板随我来。”
韩岑跟着顾七走上了回廊,却在经过顾梓碧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突然一拳向顾梓碧的脸上打去。
白瑾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韩岑的胳膊,“你做什么,老板?!”
韩岑那带着冷风的一拳在距顾梓碧的脸一掌宽的地方停了下来,带起了顾梓碧一头柔软的黑发。
顾梓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韩岑收回拳头,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想试试顾少爷的反应。不过结果令人遗憾。”
白瑾儿的嘴角抽了抽,松开了韩岑的手,走到顾梓碧跟前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顾梓碧低头看着白瑾儿,傻傻地一笑,“我没事,珠珠。”
韩岑低不可闻地嗤笑一声,“你猜刚才那一拳打下去,你会怎么样?”
“老板!”白瑾儿不满地打断了韩岑的话,“他已经很傻了,你不要再吓唬他了。”
韩岑闻言,讳莫如深地看了白瑾儿一眼,“瑾儿,傻的是你。”
白瑾儿的眉头皱了皱,埋下头没再说话。
“珠珠才不傻呢,珠珠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顾梓碧说完,还在白瑾儿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白瑾儿抬起头来,看着顾梓碧那副愚蠢的笑脸有些无语,“真是谢谢你的赞美。”
“不客气。”顾梓碧笑得很开心,“珠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都赞美你一次。”
白瑾儿:“…”
真是劳您费心了啊,少爷。
她牵起顾梓碧的手,转身对韩岑道:“老板,我带你去房间吧。”
韩岑看着白瑾儿那极其自然的动作,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韩岑的住处安顿好后,白瑾儿又毛遂自荐地带他参观起顾府来。
顾梓碧知道后,死缠烂打地跟在白瑾儿身后,就像一块牛皮糖。出乎白瑾儿意料的是,赤蝶竟然也跟着来了。
几人四处转悠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子和兄妹居住的院子。
顾怜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嘴里还时不时地唤几声“子和哥哥”。
韩岑看着顾怜,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停下脚步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顾怜,眼里含着一层暖暖的笑意,“瑾儿,我初见你的时候,你也才这般年纪。”
白瑾儿心里因韩岑的这句话有些动容,她淡淡地应了声,目光似乎穿透了顾怜,看见了曾经那个十三岁的自己。
韩岑的这句话,也让顾梓碧的心沉了沉。
这简单的一句话里,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还有回忆。
韩岑和白瑾儿的,回忆。
可是他和珠珠,拥有的却太少,而以后…
甚至没有以后。
心里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顾梓碧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衫,握成一团。
韩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响应他的却是赤蝶,“转眼瑾儿就十八了,也是时候嫁人了。”
…
四周突然变得非常安静,让人窒息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赤蝶身上,赤蝶开始后悔一时兴起说了那么一句作死的话。
俗话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于是她梗了梗脖子,勇敢地看向韩岑,“我说错了吗?人隔壁黎小姐比瑾儿还小一岁呢,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韩岑的嘴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他看向赤蝶,轻声问道:“那你觉得把瑾儿许配给何人合适?”
“嗯…”赤蝶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我觉得隔壁村的李狗蛋挺合适的。”
…
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韩岑弹了弹自己的袖口,缓缓地开了口,“我听闻,最近漠北一带的马贼有些猖獗,已经连抢了好几支往来的商队了。”
赤蝶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韩岑接着道:“张老板希望我们能派一个人,护送他们去漠北。赤蝶,我看就你去吧。”
赤蝶:“…”
她知道的,像这种条件艰苦任务艰巨的单子,韩岑向来舍不得派白瑾儿去的,但是,也不该轮到她啊!她好歹也是吉祥屋的二老板啊!
她吞了口唾沫,笑着道:“我是说,隔壁村的李狗蛋,跟我挺合适的。”
丫鬟珠珠(六)
顾子和从屋里一走出来,入目的便是站在院门口的白瑾儿。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呆呆的看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
“子和哥哥。”顾怜一蹦一跳地扑到了顾子和的身上,“你看我堆的兔子,可不可爱?”
顾子和收回粘在白瑾儿身上的目光,扫了一眼雪地上的雪人,“兔子?哪里有兔子?”
顾怜顿时一脸委屈,“子和哥哥真讨厌!就会欺负怜儿!”
门口的赤蝶快被这两兄妹酸掉大牙了,她的目光在白瑾儿和韩岑还有顾梓碧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很怀念地道:“瑾儿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喜欢缠着老板啊。”
白瑾儿:“…”
她的脸突然有些发烫,韩岑只是低不可闻地笑了笑,而顾梓碧的脸色比刚才更黑了。
赤蝶在心里偷着乐,这个游戏,实在是太好玩了!
“老板,张老板他们的生意急不急?”白瑾儿拉了拉韩岑的袖子,低声问道。
以韩岑对白瑾儿的了解,他很快就明白了白瑾儿这么问的意图,“挺急的,我看赤蝶今天就动身吧。”
赤蝶:“…”
她的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岑,“老板,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
韩岑看着她勾了勾嘴角,“我乐意。”
赤蝶:“…”
当裁判铁了心地黑哨时,你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韩老板。”顾小甲从远处跑了过来,“顾管家想请你去议事厅一聚,商量一下今后的对策。”
韩岑听了顾小甲的话,却是看了顾梓碧一眼。
顾梓碧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原地,任由着韩岑打量。
韩岑哼了一声,转过身对顾小甲道:“知道了。”
顾小甲在前面毕恭毕敬地带着路,赤蝶也跟着韩岑一起去了议事厅。顾梓碧想,还算顾七聪明,下个月给他涨点月钱吧。
终于只剩下他和白瑾儿两个人了,他还不及做点什么,顾子和又走过来。
“瑾儿姑娘,”顾子和很有风度地叫了一声,“适才那个可是吉祥屋的老板韩岑?”
白瑾儿看了顾子和一眼,撇了撇嘴,“你说话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风格的了?”
顾子和噎了噎,还是温文有礼道:“其实我一直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白瑾儿的嘴角抽了抽,“真是个不错的笑话。”
顾子和:“…”
见白瑾儿拉着顾梓碧欲走,顾子和连忙叫住白瑾儿:“瑾儿姑娘,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白瑾儿拉着顾梓碧头也不回,“这取决于那个‘人’是谁。”
顾子和突然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如果是韩岑,或者这个傻子,你就不介意是吗?”
白瑾儿皱了皱,停下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顾梓碧也回过身来,不动声色地看着顾子和。
顾子和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他们到底哪点吸引你了?”
白瑾儿有些不快地看着顾子和,“老板比你强多了。”
“哦?是吗?”顾子和玩味地挑了挑眉,“那是不是只要我变得比他强,你就会喜欢我?”
“你永远不会比他强。”
顾子和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你就如此笃定?”
“自然。”白瑾儿的神情很是认真,“老板是最强的。”
这句话打击到的,不仅是一个顾子和,还有白瑾儿身边的顾梓碧。
最强的…么?
他那只握着白瑾儿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白瑾儿不愿再与顾子和多费唇舌,拉着顾梓碧往回走去。
一路上,顾梓碧都一言不发,白瑾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顾梓碧侧过头去看了白瑾儿一眼,“珠珠,你为什么要加入吉祥屋?”
白瑾儿没料到顾梓碧竟突然问了一个这么严肃的问题,愣了愣才道:“当然是为了追随老板。”
“为什么要追随他?”
白瑾儿抬眸看着顾梓碧,一字一顿的道:“因为老板很强,而我喜欢强者。”
是的,只有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不再因自己的弱小而哭泣。
白瑾儿不能忍受自己的弱小,所以,她要变强。所以,她只喜欢强者。
顾梓碧看着白瑾儿眼中的光芒,垂了垂眸。
白瑾儿不知道顾梓碧是为何会提起这个问题,只是过了一会儿,顾梓碧突然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带着哭腔道:“所以,珠珠讨厌我吗?”
白瑾儿微愣,“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说我是软柿子!”
“噗!”白瑾儿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打量了顾梓碧几眼,拖长声音道,“你…不能用强和弱来概括,你属于第三种人。”
“什么人?”顾梓碧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白瑾儿。
“猜不透。”白瑾儿看着顾梓碧,眸光幽深。
顾梓碧垂了垂眼睑,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我又何尝不是猜不透你呢,珠珠?
自从白瑾儿的身份从丫鬟一跃变成了保镖之后,就和顾梓碧同桌吃饭了。只是今天,饭桌上的人变成了四个。
赤蝶看着在顾梓碧和韩岑之间涌动的暗潮,明智地决定以后还是留在自己的房间吃饭比较安全。
“那些江湖人士都在后院用饭,饭菜都已备好了,只是厨房恐怕还得多添几个人手。”顾七顶着一脑门的汗站在一旁汇报,他现在只想早点说完早走,免得变成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顾梓碧依旧拼命地往白瑾儿碗里夹着菜,完全没有理会顾七的意思。
倒是白瑾儿忙里抽空地从那堆成小山的饭碗里抬起头来,看了顾七一眼,“我突然发现,这该不会是那些江湖中人的战术吧?抢不到秘籍就先吃穷顾府?”
顾七:“…”
他抹了一把脸,道:“如果少爷没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不管是少爷还是韩岑,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赤蝶见顾七先撤了,忙扒拉了几口碗里的饭,也跟着撤退,“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赤蝶飞快地往外走。
白瑾儿嘴里塞的满满的,口齿不清地道:“少爷你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满桌子的菜都在我碗里了。”
听白瑾儿这么说,韩岑刚往白瑾儿碗里伸去的筷子,又从善如流地放进了自己碗里。
顾梓碧却厚着脸皮看着白瑾儿,“那换珠珠给我夹菜吧。”
白瑾儿瞥了他一眼,把他刚刚给自己夹的那个蹄髈又夹回了他的碗里,“给你。”
顾梓碧:“…”
珠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韩岑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状若无意地说道:“不是说还炖了老鸭汤么,怎么还没有端上来?”
他这么一说白瑾儿就想起来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身道:“我去厨房催催,老鸭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白瑾儿走后,屋里只剩下韩岑和顾梓碧两人,整个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
韩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顾梓碧冷声道:“顾梓碧,你在谋划些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但倘若瑾儿因为你的缘故,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定不会放过你。”
顾梓碧埋着头,沉默了须臾才抬起头来看着韩岑,一双黑色的眸子深不可测,“你不必担心珠珠,我自是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韩岑冷笑了一声,才道:“怎么,不继续装傻了?”
顾梓碧也跟着他笑了一声,“对着你,本少爷没这个心情。”
韩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里隐隐浮起了一层杀气,“顾梓碧,杀你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事。”
顾梓碧垂眸低笑了一声,“怕是没这么容易。”
韩岑双眸微眯,又是打量了顾梓碧一阵,门口才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们果然把老鸭汤忘了!”白瑾儿有些不满地走了进来,“都怪那些江湖人士,抢秘籍就算了,还赖在这里白吃白喝,害得我们差点连汤都喝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