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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贼正要迎战,忽然觉得颈边一片冰寒,不知何时,一柄血色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边。
而地上众人都怔住了,呆呆望着那道骤然出现在苍茫暮色之中的血色身影。
低头望着半截血色剑刃,采花贼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僵住了。且不说这柄招牌的血色长剑,但就他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将长剑夹在他脖子上的功夫,天底下除了冥焰,只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冥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冥焰?萧夜华目光凝聚在那道红色身影上,这个名字,他这段时间听得实在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伯说他出现在周府寿宴,一出场便震慑局面,是杀是放,众人性命握于他一念之间。
赵铭熙说他以一己之力,屠九千将士,令十万大军胆寒,最后一剑刺入主帅胸口,飘然而去,以至于连从不服软的德明帝也不得不服软…
他们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我…我没有得罪过冥域…冥域少主你…”青衣人结结巴巴地道,几乎难以成句,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江湖上关于这位冥域少主的各种传言,脑海中连逃走的念头都没有,只剩求饶,“你何必拦我?若是…若是你这次肯放过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血衣人并不理会他,也不理会在场众人,只是缓缓地举起了长剑。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赤血剑在暮色中闪耀着耀眼的红色光芒,带着血滴划破长空,随之而来的是青衣人凄厉的惨叫声。最后,冥焰一脚揣在青衣人的胸口,将他从树枝上踹落,随即收间归鞘,缓缓地望着地上众人,双足一点,飘然而去。
等到他离开后,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上前去看青衣人,只见他手腕和脚腕处都不住有鲜血涌出,身体不住地扭曲着,显然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纵然再有绝顶轻功,却哪里都去不了了。这下,再不用担心他会逃走了。
“那个人,我好像——”燕离怔怔地道,“
苏陌颜忽然想起,燕离曾经在白莲庵见过冥焰,也知道苏陌颜和冥焰认识的事情,唯恐他会说出来,忙打断他道:“幸好有这位冥域少主突然出现,否则要真是被这个人跑了,那就太让人不甘心了。”
众人并没注意到燕离的话,燕宇游移不定地看着她:“赵公子…你真的是女子?”
“怎么可能?我那是骗他的!”苏陌颜心头一突,忙笑着道,“反正之前就骗过他的眼睛了,再骗他一次他也会上当嘛!没办法,谁叫他只爱美色,我不骗他说我是女子,怎么能稳住他,让他别跑呢?他又没有断袖之癖!”
燕宇:“…”
萧夜华和陆箴在旁边默默的不说话。
“对了,天一哥哥,你刚才跟他打赌,赌他不能近你身三步,为什么呀?”燕离被她这一打岔,也忘了原本要说话的,而是兴致勃勃地问了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你说得那么笃定,一定是准备了什么办法对付他的吧?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苏陌颜随意地道:“也没什么啊,我就是想把他骗下来,然后在场众人一起上,说不定能抓到他。毕竟,他在高空里,只要他一施展轻功,谁也追不上他,但在地面上就不一定了,运气好还是能够拦住他的,只要能挡一挡,就有机会抓住他。”
“…你不是说,不用我们动手吗?”燕离眼巴巴地道。
苏陌颜点点他的额头,道:“那是骗他的,骗他的,懂不懂?对这种败类,难道你还要讲信义?我不那么说,他会下来吗?”
“…就这么简单?你这样怎么可能骗得到他嘛?”燕离失望地道,还以为天一哥哥有什么锦囊妙计呢,原来就是这样啊?
苏陌颜环视四周,挑眉道:“骗不到吗?可是我看你们好像都信了呀!包括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指的是地上的采花贼。当然,某只千年狐狸精是肯定不会信的,因为他最经常用这一招,骗死人不偿命,所以一定能很好得配合她。
“…”众人一起默然,你说得那么笃定,又有那么一张善于欺骗众人眼睛的脸,能不信吗?
萧夜华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经过这么一番周折,燕宇也已经缓过神来,果然,赵公子是为了稳住采花贼才偏他的!他就说,虽然赵公子长相过于艳丽倾城了些,身形比寻常男子消瘦了些,但男子就是男子,总不能因为他扮过女装,就真的怀疑他是女子吧…
这边众人正说着,陆箴却丝毫也没有参与进来,而是默默地捡起之前帮着采花贼的绳子,看到其中的端口,眼眸一暗,望向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大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助采花贼逃脱?”
他这一问,将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这才想起采花贼突然逃脱的古怪,纷纷围了上来。
李大志面色惨白,颤抖着道:“大人…”
“这绳子的端口整齐,明显是被人割断的,而当时你就在他旁边,是看管他的人,别告诉我说,这不是你做的?”陆箴神色显得颇为痛楚,“为什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了吗?”
李大志猛地摇头:“没有,大人对我恩重如山!”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箴问道。
李大志几次张口,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最后绝望地伏地痛哭:“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也没有办法,他…他玷污了我妹妹,威胁属下说,如果他被大人抓住,要属下放了他,否则就要将这件事张扬出去…大人,我就这一个妹妹,因为这件事她几乎寻死,我好不容易才劝住她,好不容易替她寻到了一门亲事,我不能…不能让这个畜生再毁了我妹妹一次…”
“嘎嘎嘎嘎,我逃不掉,谁也别想逃掉!”就在这时,采花贼也已经苏醒过来,闻言阴毒地笑了起来,“到时候上了公堂,我一定会细细地将你妹妹的事情说出来,不止你妹妹,还有周静雪,还有闵月雅,对了,还有那位南陵王世子的红颜知己苏三小姐…哈哈哈,有这么多美人陪着我一起死,我死也瞑目了。”
众人齐齐色变,这个人声名狼藉,若是被他当众在公堂上这么胡乱攀咬,没事也要生出三分事来,就算那些女子原本是清白的,三人成虎之下,也要变得不清白起来。
“陆大人,这个人…”燕宇望着陆箴,有些犹豫。
若是陆箴不在,他大可以当场处置了个这个采花贼,反正他恶贯满盈,死了也不可惜。但是,陆箴一向耿直,又在清流极有名声…
“哈哈哈,有陆大人在就是好啊,谁敢动用私刑,只怕这位清流之首的陆大人都不会答应!”采花贼闻言更加张狂起来,眼睛里透露出几许疯狂的色彩来。
陆箴默然,许久才道:“有件事你错了。我作官,不是为了什么清流之首,而是为了能够帮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如果你活着过堂,这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累,既然如此,你还是死了的好。”
说着,他拔出旁边护卫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入采花贼的胸口。
“此贼穷凶极恶,于潜逃过程中拒不伏法,本官只得下令将其击毙,记住了吗?”陆箴环视四周,扬声道。
周围众护卫早讲采花贼那些话听在耳中,闻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十分解气,加上一向敬服陆箴的为人,齐齐道:“记住了,此贼死有余辜!”
燕宇以惊讶的目光望向陆箴,之前只听说他清正耿介,这段时间接触后又觉得他精细缜密,但刚才这一剑却又让他真正认识了陆箴,原来他还是个至情至性,并不拘泥于律法形式的人,倒是值得结交。
陆箴转向李大志道:“你可知错?”
“属下知错,属下不该为了私情私纵人犯!”李大志泪流满面,知道这次自己的确是犯了大错。
陆箴叹了口气:“你若是能够事先将这件事告知于我,我也可以为你想想办法,岂不是比你这样私纵人犯要强得多?他一日不落法网,你妹妹便一日得不到公道,还要随时担心他会否泄密,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属下…属下一时糊涂…”李大志低下了头,满脸羞惭。
“你私纵人犯,虽然情有可原,但理无可恕。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自己去领四十大板,革去你副指挥一职。”陆箴淡淡道,“若你另有打算,我赠你纹银二十两,由得你去,若是你还想要跟着我,就得再从头做起,而且,这种事情,不许再犯第二次!”
李大志惊喜地抬起头来:“大人,我还能跟着您?”随即像是怕他反悔似地,不住磕头道:“多谢大人开恩,属下这就回去领罚!属下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大人做事,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等到他离开后,燕宇忍不住道:“陆大人未免太过妇人之仁。”
如李大志今日的错误,若是在军中,就该立刻处死。陆箴却还留用这样的人,未免有些心软了。
“他跟了我八九年了,一直都没出过错,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妹,他断然不会这么做。”陆箴摇摇头,沉声道,“这次,其实是我连累了他,只怕是那采花贼猜到我要对他动手,因此才会找上大志的妹妹,好为自己留条后路。而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想必大志不会再犯这样的糊涂了。”
燕宇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由得一怔。
“说起来,也不能全然怪大志,要怪也该怪这世俗对女子太过苛刻。按理说,女子被采花贼所辱,她们本是受害者。有几个人真的将她们当做受害者了呢?就连那些女子的亲人家属,也只有在她们死后才痛哭流涕,若是活着,便是家族耻辱,有辱门风,会觉得被她带累得抬不起头来…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不堪流言而死?”陆箴叹息道,“大志还能够维护他妹妹,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门风逼她去死,已经是难得了。”
若非世俗如此苛刻,若是众人能对那些受辱的女子多些宽容,大志又何必为他妹妹走到这一步?
谁也没有想到,陆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周围众人顿时都怔住了,也深深地被他这番话打动了。
“陆大人说得好!”苏陌颜双眸湛然,激扬地道,“就凭陆大人这番话,日后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绝不推辞!”
这世间,能有几个人为女子如此着想?
萧夜华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再转头去看看陆箴,眼眸中带了一抹深思。
燕宇拱拱手,诚恳地道:“陆大人心胸宽广,有容乃大,燕宇佩服!”难怪他能够成为清流之首,也难怪他能够令手下的人忠心追随,这个陆箴,果然是个人物!
“陆箴哥哥,我也佩服你!”燕离学着燕宇的模样,拱拱手道。
陆箴浅浅一笑:“各位不要拿我取笑了。如今既然采花贼已死,我这就赶回去将这宗案子了结,还请燕世子和萧世子送赵公子回京城。日后若是有需要陆箴之处,请派人告知便是,在下先告辞了。”说着,拱了拱手,便带着属下众人匆匆离去。
燕宇和萧夜华将苏陌颜送回天一药铺,萧夜华出奇地没有继续纠缠,匆匆告辞。
众人这一番耽搁,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大街上空无一人,清朗的月色静静地洒落在地面上,为宽阔的街道铺了一层银霜。萧夜华独自漫漫而行,偶尔抬头望月,眼眸中带着几分深思,却无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萧世子,您怎么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夜华立刻换了平时温文浅笑的模样,抬眼望去,笑道:“听说苏大人最近在户部极为繁忙,常常到深夜才回府,所以我特意在此等你。”
苏绍谦受宠若惊地道:“萧世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
“并不是我有什么事情,而是苏大人你!”萧夜华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担忧,“据说李美人这段时间在宫中极为得宠,说起来这位李美人还是苏大人你的亲戚,按理说应该恭喜苏大人。只可惜,还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呀!”说着,连连叹息不已。
苏绍谦满脸狐疑,心中越发忐忑起来:“萧世子这话怎么说?”
“正因为李美人不知收敛,锋芒太露,在宫中树敌太多,竟然得罪了张贵妃娘娘和三殿下。李美人正得宠,张贵妃娘娘不敢针对她,自然就将目标放在她的亲戚身上,竟然盯上了苏大人你。今日我进宫时,隐约听到张贵妃娘娘和三殿下谈话,提到了苏大人的名字…”
他顿了顿,苏绍谦便立刻紧张地追问道:“贵妃娘娘和三殿下说什么?”
“按理说,贵妃娘娘和三殿下都对我不薄,我本不该泄露他们的事情,只是,令爱也是我的至交好友,若是眼睁睁看着苏大人遭难,我也于心不忍。”萧夜华故作为难地道,吊足了他的胃口后,才像是猛地下定了决心,道,“我也没有听清楚贵妃娘娘和三殿下究竟在说什么,只听到了青州二字,又似乎说找到了什么证据…我记得,青州是苏大人的老家,莫非苏大人在老家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青州?证据?
苏绍谦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强自撑住道:“没有,怎么会呢?”
“哦,既然苏大人在青州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我就放心了。看来应该是我听错了,倒是白白替苏大人担心了一场。”萧夜华笑着道,早将苏绍谦的异常看在眼里,却不说破。
苏绍谦忙道:“不,萧世子这般记挂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苏大人知道就好,既然无事,我就不耽误苏大人回府休息,先告辞了。”萧夜华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停留,缓步朝着南陵王府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走远了,苏绍谦才觉得双脚一软,几乎跌倒在地。
青州…青州能有什么不妥当?唯一的不妥当就是赵氏和陌颜的事情!难道说张贵妃和三殿下查到了他颠倒嫡庶,以妻为妾的证据,准备用这些来弹劾他吗?这可是有违礼法的大罪,轻则降职减俸,重则丢官弃爵啊…这要如何是好?
苏绍谦站在大街上,惶惶然不知所措。
V046章 嫡庶事发,序幕
盛夏暑天,天气十分闷热,似乎连空气里都带着火星。御花园里蔷薇花开得正好,如火如荼,仿佛一匹花团锦簇的绸缎,连绵铺满了整个院子,原本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美景,但那大红大紫的浓烈颜色,似乎也染上了盛夏的暑气,越发显得天气闷热,人心烦躁。
闵淑妃漫步在御花园中,手里的团扇摇得哗哗作响。
与美艳动人的张贵妃不同,闵淑妃的美丽是细腻而婉约的,如同江南水乡般的秀丽旖旎。然而,素日温柔婉约的容颜如今却止不住露出了三分烦躁,对于一向隐忍细致的她来说,这样喜怒形于色,实在是罕见。
事情的起因还在那位李美人。当初,她刚入宫便荣宠惊人,使得宫内妃嫔忌惮不已,结果没多久便莫名其妙失了宠。然而,还没等闵淑妃高兴起来,这位李美人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再获德明帝的宠爱,而且比先前还要得宠,弄得后宫怨声载道。
若说她当真倾国倾城,或者背景雄厚倒也罢了,偏偏她容貌只算中上,身世更是不值一提,却偏偏占尽了德明帝的宠爱。
三天前,张贵妃有些按捺不住,借着在御花园偶遇的契机,找茬处置了李美人身边的一个宫女。不知道李美人在皇上耳边怎么一番哭诉,竟使得德明帝站在了她那边,居然为此训斥张贵妃,还亲自提拔那名宫女为女官。为此,张贵妃气得这几天一直称病,连宫门都没出过。
闵淑妃和张贵妃素来不合,张贵妃倒霉她固然开心,却也止不住心惊。
张贵妃一直深得宠爱,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居然被李倩敏一个小小的美人扫了颜面。堂堂贵妃尚且如此,何况她这个淑妃?长此以往,这后宫只怕就是这个贱人的天下了!
后宫女子荣辱生死都系在德明帝身上,如今德明帝被李倩敏独霸,闵淑妃怎么能不焦躁恼怒?直欲除之而后快!可恨这李倩敏却又十分有心机,使人抓不到大的把柄,而那些似是而非的小事…连张贵妃都碰了壁,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旁边心腹女官寒梅知道她的心事,却也无法相劝,只能屏息站在一旁。
连闵淑妃宠爱的寒梅都这般屏气凝声,其余人又怎么敢放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静默的氛围中,空气越来越凝滞,几乎令人窒息。
寒梅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忽然隔墙传来了一声压抑的惊呼。闵淑妃本就神色不豫,闻言更是大怒,正要将那些偷懒耍滑的宫女叫过来训斥一顿,却猛然突然听到“李美人”三个字,心中顿时一凝,那些话便没有说出口。
这一停滞,隔墙的私语便继续传了过来。
“绿萼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贵妃娘娘手里有能够令扳倒李美人的把柄?”说话的声音十分稚嫩,想来是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小宫女。
紧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正是张贵妃宫里的二等宫女绿萼的声音:“可不是吗?为了搜罗证据,费了贵妃娘娘好大的气力,好在总算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证人如今就在穆太傅府上。”
“太好了!”那小宫女拍手道,欢欣鼓舞,“只要扳倒了李美人,咱们贵妃娘娘心情就能好起来了,咱们做事也能轻松些。这些天贵妃娘娘心情不好,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差错,触了贵妃娘娘的霉头,倒大霉呢!”
这绿萼算是张贵妃手里得用的人,她既然这么说,难道张贵妃真找到了李倩敏的什么把柄?闵淑妃心神一震,越发听得认真。
绿萼却道:“你也高兴得太早了,现在贵妃拿着这把柄,却是无能为力。”
“这是为什么?”小宫女不解地问道。
绿萼细声教导她说:“我不是说了吗?那件事的关键证人在穆太傅府上,原本都安排好了,只要贵妃娘娘劝皇上去穆太傅府上一游,想办法把人带过去,把事情揭开,李美人准要倒霉。可现在贵妃娘娘刚被皇上训斥,皇上正恼着贵妃娘娘呢,又怎么会听贵妃娘娘的劝告去穆太傅府上?”
“这倒也是,偏偏三殿下如今也不在京城。”小宫女惋惜地道,“多好的机会呀,真可惜!”
绿萼也叹道:“可不是吗?贵妃娘娘也正懊悔,当时在御花园就不该跟李美人起冲突。可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李美人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皇上站在她那边,反过来却责怪贵妃娘娘了呢?如今事情只好搁置起来。”
说着,两人一起叹息,却又都无可奈何。
两人说着,又说了会儿闲话,便都起身,渐渐远去了,谁也没注意到隔墙有耳。
寒梅眼睛闪亮地看着闵淑妃:“娘娘,您看这事,我们是不是应该推一把?”
“本宫也正在想这件事。”闵淑妃同样心动不已,听绿萼的意思,整件事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欠缺一个契机,偏偏张贵妃在这时候和李倩敏起了冲突,不再适合出面,使得整件事都停滞了下来…而且这个契机很简单,只要让皇上到穆府去一趟就行了…
“反正这件事我们什么内情都不知道,本宫和穆府又一向没有牵连,将来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事情不成,也追究不到本宫的身上。相反,如果事情成了…”闵淑妃眼眸中射出了灼人的亮光,倘若真正扳倒李倩敏,那可是件大大的好事。
毕竟,李倩敏现在是后宫妃嫔共同的敌人!
“既然如此,本宫这次就帮张贵妃一把!”闵淑妃站起身,微笑着道,心情与来时已经是天壤之别,“寒梅,去将御花园的荷花采几朵回来,再打听一下皇上的行踪。”
于是,半个时辰后,闵淑妃和德明帝在绿竹殿前不期而遇。
“臣妾见过皇上。”闵淑妃笑语温柔,仿佛一缕清风吹入人心。
她穿着一身翠绿的轻容纱制成的宫裙,清新飘逸,头戴水绿水绿的翡翠首饰,将她的柔婉和秀丽完全地衬托出来,一身绿色,在这漫漫暑天显得格外沁人心扉。
德明帝本就爱她的秀丽柔婉,见她这身清丽的装扮,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起来吧!”
闵淑妃起身后,李美人便向她行礼:“嫔妾见过淑妃娘娘。”
因为心中有了谋算,闵淑妃看见李倩敏也不恼怒,笑吟吟地道:“李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说着朝身后一指,道,“我本是闲来无聊,到御花园走走,顺便摘些荷花拿水碗养着玩,妹妹如果不嫌弃,我也送你一碗,如何?”
李倩敏被那句“闲来无聊”大大地取悦了,笑靥如花:“既然闵姐姐这么说,那妹妹我却之不恭了。”
呵,刚才还自称嫔妾,称她为淑妃娘娘,她不过略露了些好,这李倩敏就顺杆爬了上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闵淑妃心中冷笑,脸上神情却越发柔婉动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臣妾摘的花儿,肯不肯赏脸让我送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