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庄周道:“草民只是来完成太师的嘱托。”
周夫子说,邺城乱起来的时候,娘娘自保尚且困难,一定无法顾及到大皇子,所以让他来,至少武艺高强,还能帮着照顾一二。
虽然许庄周很好奇周太师为什么知道邺城会乱,但是他没多问,能跟着出来见识见识京城外头的风光,也是挺好的。
沈归燕坐在院子里,就能看见许庄周安静地守在大皇子身边的样子,她笑了笑,没对许庄周有敌意,却也没停止让人监视他。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城外才有动静。
然而这动静也太大了,大得邺城太守吓得屁滚尿流地来了沈归燕面前:“皇后娘娘!”
沈归燕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问:“怎么了?”
“外头…顾将军的残兵护着皇上的…皇上的龙棺回来了!”
微微一失神,沈归燕碰掉了桌子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洒下来,染湿了她的绣鞋和裙角。
谁的龙棺?
不顾一切地跑出去,衣袍在风中烈烈,沈归燕跑上了城楼,远远就看见举着白帆的队伍,一路蜿蜒往邺城而来。
为首的人好像是顾朝南,他的身后,就是四马并驾拉着的龙棺。
四马并驾托棺,那是皇帝薨逝的礼仪。
“娘娘节哀,皇上据说是在边关遇到了番邦的伏击,命丧铁炮之下。”邺城太守哆哆嗦嗦地道。
沈归燕红了眼,怔怔地看了那白色的队伍许久,身子微微发抖,深深地吸了口气。
张副将站在她身边,一瞬间觉得,皇后娘娘可能是要悲鸣一声,以表达对皇帝驾崩的悲痛。
谁知道皇后脱口而出的是:“关城门!”
众人都十分不解,太守小心翼翼地道:“娘娘,那可是皇上的龙棺…”
“本宫下旨,关城门,全部守军戒备!”沈归燕怒喝,转头看着邺城太守,眉宇之间竟然凌厉若有金凤。
太守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就吩咐了下去:“关城门!关城门!”
铁索勾着的城门缓缓升起,远处正在前行的顾朝南微微皱眉。
邺城城门高大,且为吊铁门,非从城内而不得开,这城门一关,谁也进不去。
“娘娘,不迎皇上龙棺进城,可是大不敬之罪。”张副将红着眼睛道:“您任意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对皇上不敬,可是要丢命的。”
沈归燕冷冷转头看着他:“本宫说不迎,便就不迎,放竹筐载人下去,去问问顾将军,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她才不相信顾朝北会这么简单就死了,这才半个月不到,他应该刚好才到边关,都没来得及给她报个平安,怎么会就直接将龙棺运回来了。
她不信!
张副将拂袖而去,让人下城门去问。
从城门上看过去,下头的人小得跟蚂蚁一样,邺城出去的小蚂蚁跑到了大军前头,大军在离城门百尺的地方停下,将一封带血的信给了小蚂蚁。
小蚂蚁回到城楼上来,哆哆嗦嗦地禀告:“皇后娘娘,那龙棺上有皇上的龙袍,这封信,顾将军说是皇上留给您的。”
上头的血红得刺目,沈归燕眯了眯眼,伸手接了过来。

 

第190章 我不信

她已经想过,也许这是顾朝南与许梦蝶的计谋,故意称皇帝驾崩,然后运遗体回来,就是想进入邺城。
顾朝北走的时候说过,邺城必须守住,除非他亲自带着顾朝南回来,否则不能让他进去占据了这易守难攻的关口。阵司农亡。
沈归燕将这句话记住了,所以先下令关了城门。
然而打开手上的信,那笔迹,竟然当真是顾朝北的,只是沾满了鲜血,勉强只能看清几个字。
“燕儿,见字如晤。朕…铁炮威力之大,死伤无数,若无…此去边关,恐丧命千万…番邦蛮横,众将不服,前往继续追缴,若…一月不还…不必等朕。”
血迹污染的地方,字迹已经完全看不清,剩下的这些字,勉强可以知道,皇帝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恶战。
一月不还?这才半月,龙棺都已经回来了,还叫她不必再等?
身子晃了晃,沈归燕有些站不住,张副将迫不及待地将信纸拿过去看,一看便大惊失色:“皇上当真驾崩了…”
这上头的语气,怎么也像是遗书。番邦真的有那么厉害?
“开城门吧,恭迎皇上的圣体,接下来还得商议另立新主,才能继续对抗番邦。”张副将沉痛地道。
“是。”士兵领了命就要去,沈归燕沉喝一声:“城门不准开!”
“皇后娘娘!”张副将怒了:“您是一国之母,何以对皇上的圣体不闻不问?让龙棺一直在城外,您于心何忍?”
“本宫不信那是龙棺!”沈归燕白着脸,眼神却格外坚定:“皇帝不是会草率送命的人,你看那下头,皇帝身边的副将全部不在,只有顾将军而已,连廉将军都没有露面。若是这城门一开,不轨之徒趁机占领邺城,皇上并未驾崩,反而被关在邺城之外,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责任?”
张副将一愣,心里微震。他没有想这么多,那顾将军据说与皇上情同手足,又有皇上的亲笔信,更有龙棺在下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皇后娘娘…”
“本宫不许开城门,懿旨就贴在城门上头,谁敢私自开城,本宫要他的脑袋!”沈归燕拿回他手里的信纸,红着眼睛下了城楼。
“将军,这可怎么是好?”士兵小声道:“若是当真不迎龙棺进城,顾将军这边,难不成就全部关在城外?”
张副将沉默了一会儿,道:“再等一个月,皇上信上有一月之期,若是一月之后,皇上没有回来,那就再打开城门恭迎圣体与顾将军。”
士兵应了。
城外分明是自己的人,邺城太守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这样紧张,先是将后方城镇上的粮食都收进了邺城的粮仓,接着就派人去看好水源,还将粮仓附近的守卫加强了一倍,更是在城墙下头令士兵扎营,日夜巡逻。
这样的阵仗,未免太大了吧?
顾朝南收到沈归燕拒绝开城门的消息,大怒,当即就燃放了信号弹,烟雾顺着西南风就飘进了邺城,百姓有些惶恐。城里不知是何处开始传的,说皇上已经驾崩,遗体就在城门之外,然而皇后娘娘不开城门。
“女人的心思就是恶毒,皇上可是皇后的丈夫啊,竟然弃丈夫的遗体于不顾。”
“怎么说也说不通吧,该开城门的。”
有吃饱了没事干的学子甚至写了文章,指桑骂槐地说沈氏归燕蛮横霸道,所做之事都是劳民伤财,且没有半点作用。
风声传到大皇子耳里的时候,大皇子气急了:“百姓好笨,听什么是什么,跟着瞎起哄。”
诺儿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叫瞎起哄?”
“就是一个人不懂,起了个头,所有人都不懂装懂,跟着嚷嚷。”旁边的许庄周笑着帮忙解释了一句。
诺儿似懂非懂地点头,沈归燕看着自家儿子气呼呼的样子,笑着劝道:“你不能跟那么多人计较,因为一张嘴是说不赢那么多张嘴的,要么你认了那些污水,要么你就坚持下去,总有澄清的一天,口舌才是最没用的东西。”
大皇子呆呆地看着自家母后,想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一连几天百姓非议,顾朝南已经在城外扎营,天天让人叫喊,内容无非是不迎龙棺乃是大不敬之罪,皇后再大,也大不过皇上云云。
不管他怎样,沈归燕顶着压力,半步不让,始终没有让人靠近城门。
三天之后顾朝南就按捺不住了,开始指挥士兵攻城。
“皇后娘娘!顾将军说,要将皇上圣体送回京城。娘娘若是不开城门,他便只有硬闯了。”张副将皱眉道:“番邦未平,怎好自相残杀?娘娘还是开城门吧!”
沈归燕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张副将道:“他们要的只是进城而已,若是开城门,才是给他们与我们自相残杀的机会。”
张副将咬牙:“娘娘为何就如此听不进劝谏?若皇上当真已经驾崩,这遗体这样在外头…”
“本宫说了,皇上没有驾崩。”沈归燕沉了脸:“将军还是去准备守城吧,这邺城,一定不能让给他们!”
张副将无奈,愤愤地挥袖离去。沈归燕软了身子,靠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啊…若是顾朝北没有事情,那顾朝南都已经来邺城了,他为什么不报个信回来?去哪里了呢?
只是,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没信心,要不然这邺城,很可能就会被顾朝南夺去了。
顾朝南已经开始攻城,战鼓敲响,号角声都已经吹起。
邺城守军就位,城中兵力尚且有余,不怕守不住。
然而,已经宣战,顾朝南却没有马上进攻,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张副将在城里策马前行,一边在心里埋怨皇后,一边准备去清理粮仓,准备军饷。
然而,刚靠近粮仓附近,就看见一队守军押着几个人,捆绑着手脚往前走着。
“怎么回事?”张副将停下了马,询问道。
守军拱手:“禀告将军,这些人在粮仓附近徘徊,意图纵火,已经被卑职活捉。”

 

第191章 守城 钻石加更闪亮亮

纵火?张副将吓了一跳,竟然当真有人会在粮仓纵火!这要是一个没注意让人得逞了,粮仓多是竹篾稻草之物,万石粮食可能直接就毁于一旦了。
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张副将连忙道:“那你们还有人留守在粮仓么?”
守军点头:“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晚上有三班人轮番交替,一人站在瞭望楼上,四人在下头巡逻,一旦有动静就通知旁边在休息的守军,便可以将人轻松拿下。瞭望楼上可以将周围都看清楚,加上附近的树林已经都被砍掉,没有可以引大火之物,基本不用担心。就算有人泼油点火,旁边皇后娘娘安排的水渠,也可以就近将火扑灭,大人可以放心。”
张副将怔愣。
守军押着纵火的人走了,张副将呆呆地去粮仓安排了军饷之事,而后就策马,往新建的一堆木屋那头去。
木屋里安置着老人和妇孺,最近天气不太好,木屋冬暖夏凉,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张副将打马而过,看着那些本会是祸患的木头变成利民的房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城墙下驻扎的都是守军,夜晚顾朝南想趁机攻城的时候,守军集合得很快,一**的石头砸下去,邺城安守无忧。
沈归燕在太守府里等着,邺城太守急急地跑进来道:“娘娘神算,水源的地方也抓着几个妄图下药之人,已经全部关进了大牢。”
“好。”沈归燕微微颔首,笑着看着一边的张副将:“这些手段统统都用出来了,将军还觉得我们该为他们开城门?他们可是半点没有考虑城中百姓,反而是想逼得大家走投无路。”
张副将已经想通了,诚心诚意地朝皇后行礼:“是末将鄙陋,皇后娘娘之决断,没有错。”
沈归燕松了口气,城里就张副将一个可以带兵打仗的,他归心了,那她就舒坦多了。
顾朝南以皇后叛国之名,煽动三军,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张副将带着守军抵抗,死伤虽小,但到底也是许多人命。城中百姓往境内逃亡,沈归燕连令信使传消息回京。
兵马大元帅顾朝南造反了!
年太后和顾丞相收到这个消息,都是万分惊讶,顾丞相不敢置信,然而信却是皇后亲笔所写。阵司华亡。
太后十分为难,顾丞相还管着朝政呢,要是顾朝南当真造反,那将置顾丞相于何地?
沈归燕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因为邺城附近的兵力,她没有兵符,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轻易调动,只能请太后下旨,用玉玺盖章。
但是太后迟迟没有下旨,反而让沈归燕与皇帝联系,尽快回京。
沈归燕一接着信的时候头都大了,这个时候她若是离开邺城,皇帝怎么办?他还在外头呢!要是将邺城给了顾朝南,那前有番邦,后有顾军,顾朝北怎么回来?
“本宫不会回京,誓与邺城之军共存亡!”沈归燕撕毁了太后的信件,站在城楼之上正色道。
太后也是怕朝中不稳,顾丞相要是护子心切,起了异心,那才真是腹背受敌。年太后能做的只是稳住顾丞相。邺城有重兵,不至于会守不住城,等她与顾丞相说通了之后,再派些增援应该也不迟。
然而,没等年太后与顾丞相说什么,就又接到了边关来的消息,说是皇后有逆反之心,挡皇上圣体于邺城之外,不肯开城门。顾朝南护龙棺被阻,才开始攻城。
距离太远,联络十分不便,要知晓前方消息,只能靠信件和人口相传。不能亲眼所见,就一定会有所误会。
年太后现在也迷茫了,她该信哪一个?
这一来一回,时间根本耽搁不起,沈归燕也没寄希望于京城来援了,攻城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顾朝南这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势必拿下邺城。
军民苦守了半个月,刚开始大家还都很相信皇后娘娘,顾朝南是反贼。但是到后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为什么皇上还没回来?
军心开始不安了,皇上若是还活着,早就应该回邺城来了啊,现在听凭顾朝南大军如此攻城也没有动静,莫不是…皇上真的躺在城外的龙棺之中?
流言又四起,沈归燕怎么打压都没用,有的守军开始叛逃,甚至有人还搬了粮仓的粮食走。
“皇后娘娘,按照当前的形势来看,咱们这邺城,迟早会失守。”负了伤的张副将沉声道:“没有援军,士气不振,末将怕只能再守十天了。十天之后,皇上若是还活着,也该回来了吧?”
沈归燕抿唇,她也在等顾朝北啊,但是音信全无,也不能这么早就放弃。
“将军尽力而为,其他的事情,交给本宫好了。”使劲捏了捏手,沈归燕下了决心:“本宫去请援军来。”
张副将怔愣,请援军?皇后虽然乃一国之母,可是没有调度援军的权力吧?朝廷那边也没有要支援的风声,她去哪里请援军?
不过按照先前皇后娘娘的表现,张副将决定相信她,继续去守城。
石头从云梯上滚落,砸得人血肉模糊,刀剑声、喊杀声混成一片,沙土里都渗着鲜血,箭雨从下而上,妄图射过城墙,然而邺城城墙实在太高,羽箭飞到一半就落了下去。
尽管邺城守城占优势,城墙上的士兵还是被顶着石雨爬上来的士兵杀了不少,嚎哭之声震天。
张副将咬着牙,带人与爬上城墙的敌军对抗,左肩膀中了一刀,右手拿剑毫不留情地捅向敌人。
外头说的是顾朝南的残兵,可是攻城之战打了十天,敌军不少反多,打得邺城守军愈发疲惫。
“将军,将军!要守不住了!”士兵满脸血地扶着张副将道。
张副将喘着粗气,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低声问:“皇后娘娘离开几天了?”
士兵答:“五天了。”
“那好,拼了咱们的性命,也要顶住这五天!”张副将吼了一声:“女流之辈尚懂不退半步,吾等男儿,岂能放弃!”
守军们呐喊着,城墙之上尸体堆积,最后不管是敌是友,都当做石头顺着云梯丢了下去。
有士兵大声嚎哭,浑身发抖地抱起自己战友的尸体,抛下城楼。有的士兵腰腹中刀,知道自己救不活了,就使尽最后的力气,顺着女墙滚了下去。
血光厮杀,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张副将看着城下的火光血色,长长地悲鸣了一声。
最后一天,也是顾朝南进攻最猛烈的一天,张副将知道,自己与众位将士都已经尽力了,可能…要对皇后娘娘食言了。
血流过多,张副将被士兵带下了城楼,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爬上来,他却已经无能为力。被搀扶下来,坐在城门背后的路口,茫然地拿白布压着伤口。
“城门…”他小声呢喃了一句。
“城门不能开!”马蹄声在后头响起,跟着的还有整齐的士兵踏步之声。张副将震惊地回头,就看见了马上威风凛凛的皇后娘娘。
“还好提前了一日回来。”沈归燕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一眼,那人拱手:“守城之事,就请交给末将!”
说罢,领着后头的人就往城门上头而去。
张副将呆呆地数着从他面前经过的马蹄和脚,好多啊,要是早有这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弟兄也不会死那么惨了。
“辛苦了。”皇后在他身边蹲下来,脸色还有些发白:“邺城还可以再守一月,本宫请到了附近十二镇的守军!”
张副将皱眉:“皇后娘娘接到了朝廷的援军圣旨?”
沈归燕苦笑一声:“没有。”
“那皇后娘娘是有兵符?”
沈归燕摇头:“也没有。”
张副将脸色变了:“娘娘假传圣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归燕让旁边的人扶起他:“跟本宫回太守府去吧,今日之战过后,还要重新布军。”
张副将心里沉得很,想不到要兵援城,还要靠皇后娘娘犯下死罪!
不过援军一到,城墙上的形势完全逆转,顾朝南本以为今日定然能攻下邺城,谁知道竟然来了援军!
“怎么回事?”顾朝南与许梦蝶都坐在营帐之中:“不是说京城不会给援军,她手里也没有兵权么?”
许梦蝶皱眉:“的确是没有,她这是在附近的镇上借的兵吧。可是,凭什么呢?”
略微一想她就明白了:“除非沈归燕假传圣旨。”
“那可是死罪,就算她是皇后也不能幸免。”顾朝南抿唇:“胆子可真够大的。”
“你休战两日,我命人传消息回京城,沈归燕别说守城了,定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许梦蝶连忙起身执笔。
顾朝南拧眉:“让朝廷来治她,已经来不及了,咱们还有十天的时间,再拿不下邺城,后面的人就该到了。”
“十天…”许梦蝶想了想道:“那就只能用特殊的法子了。”
顾朝南疑惑地看着她。
援军能让邺城再坚持十天,沈归燕也打算好了,十天之后,若是顾朝北活着,也就该回来了。

 

第192章 上战场

外头的顾家军没有再攻城的意思,而是偃旗息鼓,好像是在休整,沈归燕也就继续派人出去打探顾朝北的下落。
“娘娘!有消息了!”探子出去没一天,竟然就回来了,兴高采烈地道:“小的好像已经发现了皇上的行踪,就在邺城北上三十里的地方,大批军队,正在朝邺城而来!”
“什么?!”沈归燕开心地站起来:“也就是说,皇上真的没事?”
“是的,那军队的旌旗都是黄龙图案,小的看得清清楚楚。”
想必是偷偷行军,要将顾朝南大军一网打尽?沈归燕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长长地松了口气。
“皇上无碍,那顾朝南就是叛贼无疑了!”张副将也高兴地拍手:“这样一来,我方便是正义之师,士气定然高涨!”
诺儿也拍着手在大皇子的轮椅边绕着圈圈转,被明思归一手按住了头顶,小手小脚地也打不着人,嗷嗷直叫,将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许庄周没有笑,他只看着沈归燕,轻声说了一句:“三十里外的地方,城中探子都可以过去,皇上为什么没有送信回来?”
沈归燕一愣,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他。张副将笑容顿了顿,想了一会儿道:“若是末将没有记错,这位公子是顾朝南夫人的…”
“亲弟弟。”许庄周笑着接了一句:“而且是从小到大与她关系一直很好的弟弟,只是性子不同,所以没随着她去谋求天下。”
一句话说得张副将紧张不已,连忙站起来护在沈归燕和大皇子面前:“既然关系好,下为何不在城外,而在城中?”
许庄周看向沈归燕,后者神色尚算镇定,开口接了一句:“他是周太师推荐来的人。”
周夫子自小教她知书识礼,也是心怀天下之人,沈归燕信得过他,所以才听他的话将许庄周留在大皇子身边。
“不错,在下是受周太师所托,来护大皇子的。”许庄周摸摸鼻子,轻笑道:“不过因着与家姐的关系,难免会被误会。周太师也正是想将这层关系,加以利用。”阵司讨亡。
张副将没听明白,转头看向沈归燕,沈归燕含笑点头:“梦蝶就算再如何心狠手辣,也不会对自家弟弟下手。周太师想必是考虑到了这点,才让他来的,张将军不必紧张。”
话没想明白,不过皇后既然都说不用紧张,那他就收了架势继续坐在一边,毕竟肩上还有伤。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防备,血脉亲情啊,哪有人会帮着外人与自己的亲姐姐作对的?
沈归燕心里也有同样的疑虑,所以她没打算听许庄周的话,而是让探子继续出去打听。
她是不见顾朝北的面不会开城门,所以如果有人要冒充皇帝的亲兵,那也没什么用。
等了一日,探子再回来报的时候,外头已经隐隐可以听见号角声了。
“顾朝南又要攻城了?”沈归燕皱眉。
探子拱手道:“是皇上与顾大将军打起来了,两军在城外一里处交战,战况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