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在野自己也困了。他心里对姜桃花已经有了高度的戒备,本是不应该在这里睡的,但是又实在太累,不想动弹,以至于渐渐陷入睡梦里的自己还一直在挣扎,时时刻刻想从梦里离开。
这种纠结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醒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姜桃花的一双眼睛,清澈里带点迷茫,傻愣愣地看着他。他完全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同样带着点茫然,毫无戒备的自己。
心里一沉,沈在野翻身而起,扯了一旁的外袍就披在了身上,脸色难看得很,大步就离开了。
“他有起床气啊?”桃花愣愣地问了一句。
青苔捧着水盆,有些古怪地道:“大概是没睡好吧,主子您先洗脸。”
“嗯。”
睡了一晚上,又用了药,桃花今日的气色虽然还是不好,却不至于像昨天那样跟死人似的了。勉强洗了把脸,她还是要继续躺着。
“顾氏那边出事了么?”
青苔点头:“如主子所料。”
还真是这个套路啊?姜桃花乐了,能按照她想的发展,那她就会有与沈在野谈判的筹码。
沈在野骨子里就很看不起女人,要是不让他明白自己的价值,他可能还会觉得杀了她更省事。他这回想破了院子里立的规矩,搅乱这一池静水,从而得到什么,她可以帮忙。
但是,想顺便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被困这宅院之中不得动弹,没有多余的精力与南王往来,那就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自大的男人,总是要吃点亏的。
第20章 都是他手里的棋子
沈在野出门就找御医来问伤势。
御医一脸疲惫地道:“下官已经尽力了,娘子的命可以保住,但后续需要好生调养,否则就会落下病根。这回失血过多,伤口过长,少说也要静卧半月,补血益气。等拆了线,下官再来复诊。”
“半个月?”眼神微动,沈在野问了一句:“要是半月之中没有静卧,反复折腾,又会如何?”
御医一愣,抬头看他一眼,眼神瞬间古怪了起来:“若是不静养,伤口崩裂,贫血晕眩,受苦的还是娘子自己。丞相若是当真疼惜娘子,也该忍着些。”
心里在想事情,沈在野也没注意听后头的话,只当是医嘱,就有礼地颔首:“知道了,有劳。”
御医叹息,背着药箱转身离开,心想外头传言沈丞相爱好女色也不是空穴来风,人家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房事,听他说这话,竟然也脸不红心不跳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唉。
目送御医离开,沈在野甩了袖子就往临武院走。姜桃花既然半个月不能动,那他平时留个人在争春阁看着就行了,晚上再来上演恩爱戏码足矣。
说了三天都会在争春阁,那接下来要被挤掉恩宠的两个女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顾氏已经被他贬了一头,只等再踩一脚,娘子之位就会空一个出来。下面两个女人的态度,也会决定她们的恩宠变化。
他这后院里,每个女人都与朝中势力有关,且关系深重,处理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当今皇上有四位皇子,皆已封王。景王虽然是历来最得宠的,但最近瑜王势头大盛,两人谁高谁低,一时还不清楚。后头的恒王虽然势力不大,但文采斐然,颇懂治国之道,也有野心,未来形势也不一定会差。
最后是南王。
唯一没有往丞相府里塞女人的,就是南王。
微微勾唇,沈在野抬头看了看这大魏的天空。巍峨大国,皇帝正值盛年,国力强盛,百业俱兴,真是一个很好的国家啊…
像极了一把锋利的绝世好剑。
收回目光,他低声吩咐:“湛卢,将府上刚进的汗血宝马牵去景王府吧。”
“是!”湛卢应了,转身去办。
相爷不在争春阁了,金玉就连忙悄悄回去知会了顾怀柔。等午时下人都去吃饭了的时候,顾怀柔便悄无声息地进了桃花的屋子。
姜桃花在吃饭,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身体能尽快好起来,还是逮着什么吃什么。顾氏进来的时候,她还在跟鸡腿做斗争。
“啊,你来啦。”转头看见人,桃花擦了擦嘴,笑眯眯地看着她:“脸色不太好,是外面太冷了吗?”
顾怀柔站在床前看着她,眼神冷冽:“春天到了,外面怎么会冷,冷的只是人心而已。”
神色不变,桃花指了指床边,温柔地道:“先坐下,站着怪累的。”
“你是不是很得意?”脸色微沉,顾怀柔不悦地盯着她:“被你料中爷重罚了我,你很得意吧?”
火气好大啊,看来沈在野还真没留情?
收敛了神色,姜桃花一本正经地道:“我没什么好得意的,倒是有些同情你,早听我的话不就好了,非得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顾怀柔想发火,可心里到底是有些怕了,咬了半天牙也只能低下身段来,在床边坐着道:“我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爷为什么重罚你?”
“是!”
桃花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因为爷不想让我好过啊,所以首先,就会让这院子里的人不好过,而且账都算在我的头上。”
微微一愣,顾氏皱眉:“什么意思?”
“比如这回的事情,若是昨日我未曾同你说那些话,那今日爷重罚于你,你还会上门来跟我说话吗?”桃花抿唇:“以你的性子,多半是会怀恨在心,以后一有机会,肯定会往死里整我,是不是?”
心里一跳,顾氏别开眼:“我不是这样的人,谁…谁会那么小气?只是你抢我恩宠是事实,害我被重罚也是事实,以后你犯错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轻饶了你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顾怀柔心里明白,自己会做的可能比姜桃花说的还严重,指不定就故意弄些东西来整她,以平心头之恨。
桃花笑了笑,也没反驳她,只道:“不管怎么说,你我这梁子算是结大了,以后相互敌对,各自都不会安生。但实际上,我是无辜的,什么也没做,平白多了你这一个仇家。”
歪着头想了想,顾氏沉默。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男人在这后院里的作用啊,是最大的。”轻咳两声,桃花道:“谁与谁生恨,谁与谁亲近,其实只有爷才能影响,因为咱们不就是指着他活的么?所以他想让我不好过,实在太简单了,只要先宠我,为了我不惜重罚他人,剥夺他人的恩宠加在我身上,就会引起所有人对我的仇视。那有朝一日他不再宠我护我,我便如同掉进蛇窝,再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样说,娘子可能明白?”
顾氏有点傻了,愣愣地看着她:“爷为什么要让你不好过?”
这具体的理由,姜桃花是不可能告诉她的,只垂了眼眸捋了捋袖口,叹息道:“因为当日错嫁,我得罪了爷,令他蒙羞了,所以…”
“令爷蒙羞?”顾氏瞪大了眼:“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桃花抿唇,一脸胆怯地看了看屋子里。
顾怀柔回头,朝着越桃道:“你与这丫鬟一起出去。”
“是。”越桃屈膝,与青苔一并退下,关上门。
桃花重重地叹了口气,吞吞吐吐地看着顾怀柔道:“你在府里的时间比我久,没有发现爷有什么问题吗?”
顾怀柔一顿,低头想了想,神色也古怪起来:“你是说…房事吗?”
哎嘿?她是打算污蔑沈在野不举的来着,结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吗?眼睛一亮,桃花立马来精神了,靠在床头欲言又止:“你也发现了?”
“是啊,这事儿在府里不算什么秘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顾怀柔道:“但是那怪癖算不得什么,你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怪癖?桃花一愣,心下忍不住打鼓。她与沈在野圆房那一晚上没发现什么怪癖啊,难不成这人其实有虐待人的倾向?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爱好?
浑身一个激灵,桃花装作一脸茫然地道:“我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爷发了好大的火,说我放肆。”
顾怀柔一惊:“你难不成点灯了?”
桃花想了想,点了头。
“天啊,那怪不得了。”顾怀柔瞥她一眼,捏着手帕道:“你是新人可能不知道,爷晚上就寝的时候屋子里是不能有一点光的,不然他就会很暴躁,大发雷霆。咱们屋子的窗边都有厚帘子,就是为爷准备的。”
还有这种事?姜桃花惊讶了,她记得在和风舞那晚上月光好得很,照得沈在野的脸还特别好看,他一点事儿也没有啊,怎么会是见不得光的?
暂且按下这疑惑,桃花看着顾怀柔道:“原来是这样,我晚上是喜欢点灯睡的,怪不得爷那么生气,我当时身中媚毒,脑子也不清醒,还与他大吵了一架,爷大概是很恨我的,要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我怕是活不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啊。”顾怀柔点头,想了一想也算心里舒坦了些。爷要是因为想最后来弄死姜桃花,所以现在这样对她的话,那她不至于那么委屈。
“咱们其实,都是爷手里的棋子罢了。”看她一眼,桃花叹息道:“若是当真任他摆布,相互仇视,那最后只有两败俱伤。娘子今天既然过来,咱们不如就想一个互利的法子,对大家都好,如何?”
“你有什么法子?”顾氏戒备地看着她。
桃花微笑:“眼下我得宠,你失宠,我就能在你失宠的这段时间帮扶你,让你不至于被府里那些个见高踩低的奴才欺负。但是作为回报,还希望娘子与我站一条船,莫要害我。”
顾怀柔沉默,眼珠子转溜了几下,起身道:“这个我要回去好生考虑。”
“没问题。”桃花抬头看她:“眼下的情况,娘子频繁来我争春阁也不方便。若是同意我的想法,只管送个红色的香囊来,若是不同意,那日后娘子的荣辱,我便都不会再插手。”
“好。”多看了她两眼,顾怀柔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越桃还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便跟着一起出了争春阁,往温清阁走。
“你觉得这姜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怀柔轻声问了一句。
越桃一愣,上前两步轻声道:“奴婢觉得她是个聪明人,就方才奴婢听见的那些话,她是有理有据的,令人信服。”
“那你觉得她值得我投靠吗?”顾氏皱眉:“眼下她虽然得宠,但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跟她算总账,若我真跟她站一条船,那到时候被牵连了怎么办?”
第21章 各取所需
越桃想了想,轻声道:“依奴婢之见,主子若是既想要她帮忙,又不想被她牵连,就与她私下结盟,不去害她就是。至于明面儿上,过得去就成,不要让爷觉得您与她太亲近。”
“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做就行了?”顾怀柔想了想:“这个买卖倒是划算。”
姜桃花可能是想在这后院里找帮手,她既然那么精打细算,那自己可不能被她算计了去,到时候白白给人当阶梯,还脱不了身。
打定了主意,顾氏便回温清去找了个红色的香囊,让金玉送去了争春。
桃花吃了一碗阿胶鸡汤,正嚼着红枣当零嘴儿,就见青苔拿着香囊进来了。
“反应倒是挺快啊。”伸手接过香囊看了看,桃花轻笑:“青苔,你猜这顾娘子是什么意思?”
青苔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还能是什么意思?您方才不是说,要是顾娘子同意您的话,就会送这个来么?现下人家送来了,肯定就是同意的意思啊。”
即使现在身子还很难受,桃花也费力翻了个白眼给她:“都照你这么单纯的想法,这世上就没‘人心隔肚皮’这句话了。”
“…难不成她还有别的意思?”青苔很不明白,看了两眼那香囊:“您从哪里看出来的?”
“很显然,顾氏是想让我拉她一把,但是又怕被我连累,所以打算送个香囊结了盟之后,享受我的庇佑,但不会为我做事。”
伸手将香囊放在一边,桃花轻笑:“这样一来她只赚不亏,所以才会这么快下决定,把香囊送来。否则,她就该多想一段时间。”
青苔嘴角抽了抽:“您…连这个也算计进去了?”
“当然。”揉了揉额头,桃花疲惫地躺了下去:“我一早知道她不会干脆地来帮忙,所以压根也没想当真与她上一条船,因为看沈在野拿她先开刀的态度,她以后也未必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她只要别为难我,互相也不拖累,那就是好的了。”
青苔:“…”
这位主子现在嘴唇都还发白,看表情也不会太好受,竟然还有多余的精力想这么多,简直是可怕。
“您还是先躺会儿吧。”她低声道:“等会还要换药。”
每换药揭开纱布一次都是折磨,桃花听着,连忙闭眼休息。只是闭上眼了还不忘吩咐一声:“你去了解了解这府里的用度供给。”
“是。”
平静了许久的丞相府后院终于是起了波澜。沈在野留在争春三日,为姜桃花请御医,还重罚了上门找事的顾娘子。这些消息跟飞似的很快传遍各个院子。
“这下有热闹看了。”秦娘子坐在梅照雪旁边,嗑着瓜子道:“顾氏泼辣任性,被这么一罚,面子上过不去,肯定就会与姜氏为难。今晚本该是孟氏侍寝,明晚又是段氏,这两人都是与姜氏同为娘子,论资历还比姜氏老一些,却同时被姜氏抢了恩。梁子可结大了。”
梅照雪轻笑一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没惹上我们,就看戏便是。孟氏和段氏都不是好对付的,咱们只管站远些,别让血脏了裙子就好。”
秦解语颔首,脸上笑容甚为明亮,嘴唇轻动,瓜子皮吐了老远。
沈在野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白天上朝做事,晚上就到争春,亲手给桃花喂药。
姜桃花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肯张口。
“这是补血的药。”沈在野微笑:“我亲自喂,你还不吃?”
坚定地摇了摇头,桃花笑着伸手对青苔道:“银针。”
青苔恭敬地递过来,桃花捏了针就放进药里试了试。
眯了眯眼,沈在野脸上依旧挂着笑:“你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
“妾身才不担心爷呢。”看着银针没问题,桃花笑笑吟吟地将药接过,靠在床头边道:“南王爷不是说了么?妾身的命托付给爷,爷不能杀了妾身。但是这院子里人这么多,难免有人不小心用错了药,试一试总没什么不好。”
看着她自己一勺勺地喝药,沈在野轻笑:“你戒备心倒是重。”
“在爷眼皮子底下生活,不重也活不了。”桃花朝他低头,一副恭顺的模样:“不过妾身既然是爷的人了,爷又何必总想着为难妾身呢?”
沈在野挑眉,看着她低头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伸手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哪里看出,我在为难你?为了你,我可是让御医一晚上都没能回宫。”
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桃花不慌不忙地道:“听闻爷重罚了顾娘子。”
“那是她不懂事,该罚。”
“爷未免太过苛刻了吧。”桃花笑了笑:“顾娘子一不是故意与妾身过不去,二也没造成任何严重后果,何以就半年不能侍寝了?”
“你是在为她求情?”沈在野有些意外:“她侍寝的日子少了,分到你身上的日子就更多了,你还不高兴?”
当谁都愿意跟条毒蛇睡一窝吗?姜桃花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妾身没有多想,只觉得凡事都该讲个理。顾娘子被重罚委屈了不说,这院子里的其他人还会觉得爷被妾身迷惑,所以处事偏颇,连带着责怪妾身。爷这样做,难道不是与妾身为难么?”
竟然被她看出来了?沈在野垂眸,自我反省了一下。他是不是依旧低估了这女人?分明是宠她的表现,换做其他人,早就得意忘形了,怎么会清醒地说这些,还能分析弊端。
眼神微动,沈在野道:“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可是规矩已经立了,再宽恕顾氏,未免让人觉得我出尔反尔,此事…”
“妾身有办法。”打断他的话,姜桃花伸手就拿过枕头边放着的香囊:“这是顾娘子送来给妾身道歉的小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据说顾氏性子高傲,既然都肯低头认错,爷何不宽容一二,得个大度的名声?”
沈在野抬眼,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了一圈:“顾氏来跟你道歉了?”
“是,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还劳她过来认错,妾身真是过意不去。”
骗人的吧?沈在野不信,以顾氏的性子,绝对是会大闹一场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还反过来给姜桃花道歉?她没那么懂事。
侧头看了湛卢一眼,湛卢躬身俯在他耳边道:“顾娘子午时的确来过争春。”
“…”
沈在野沉默,看着面前脸色苍白还强自笑着的人,许久之后才开口:“你怎么做到的?”
“爷说的是什么?”桃花一脸无辜:“妾身做了什么?”
“你要是什么都没做,顾氏会来道歉?”
眨眨眼,桃花眼神清澈地道:“妾身的确什么都没做,可能是顾氏自己觉得愧疚,所以才来的吧。”
这话糊弄外头的人还可以,糊弄他?沈在野笑了,伸手拿过桃花喝完了药的碗,重重放在旁边的托盘里。
清脆的一声响,惊得屋子里的人都绷紧了身子。姜桃花抬了抬眼皮,镇定地看着他:“好端端的,爷怎么发火了?”
“我不喜欢会撒谎的女人。”沈在野沉了脸道:“尤其是自作聪明企图将我玩弄鼓掌之间的。”
桃花坐直了身子,微微皱了皱眉又松开,平静地看着他道:“爷息怒,妾身只是在保命而已,与您没什么直接的冲突,您又何必这样在意呢?”
到底是她自作聪明惹他生气,还是真的算准了他的心思惹他恼羞成怒,姜桃花不是看不出来。这架势吓唬吓唬别的女人可以,她是被吓大的,早就不怕了。
沈在野的眼睛像是锋利的剑,将她从头到尾戳了一遍。末了似乎发现她没什么惧色,终于还是放弃了威慑,直接开口问:
“你当真只是想保命,还是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桃花微笑:“爷放心,妾身只是想保命,毕竟命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其余的事情妾身都可以配合爷,但那些会让妾身处境危险的事情,爷就莫怪妾身明哲保身了。”
意思很明显,他要怎么动他的后院都没关系,只要别威胁到她的性命,她都能好好顺从。那种一时捧她上天,再让她摔死的想法,最好就别再有了。
沈在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压迫感。姜桃花温柔地回视他,甚至还带着微笑。
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像是拉满了的弓,要么弓断,要么箭出。青苔和湛卢站在旁边,都不敢大口出气,背后已经隐隐有汗。
良久之后,沈在野竟然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的手捏在了掌心,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不如好好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爷想要妾身怎么做?”桃花歪着脑袋俏皮地问。
“你就当个寻常女人,在这后院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沈在野抬手,温柔地顺了顺她的长发:“至于你的性命,有我在,不会丢。”
“以何为信?”桃花道:“爷在南王那里也是保证了妾身性命无忧,可惜说到做不到。若是没有凭证,妾身也不敢轻信于爷。”
第22章 留下她吧
还挺谨慎?沈在野挑了挑眉:“那你觉得用什么当凭证才妥当?”
这个一早就打听好了,桃花直接开口道:“听闻爷有一块宝贝得不得了的玉佩,可否暂且放在妾身这里?一旦妾身因为爷的行为丧命,那便人亡玉殒,如何?”
沈在野的脸“刷”地就沉了下去,下颔的弧线绷得紧紧的,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不少。
“不行!”
桃花一惊,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肩膀:“为什么?”
床前这人垂了眼眸,神色颇为不悦:“那块玉佩我不离身,你换别的东西。”
“…哦,那啥,您先别激动哈。”打量他两眼,桃花小心翼翼地道:“玉佩不行就换钱吧,您押一万两黄金在南王那里,一旦妾身死于您的行为之下,黄金就归妾身了,可好?”
戾气稍微消了些,沈在野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命都没了,钱要给谁?”
“总会有人替妾身讨,这个爷不用担心。”桃花笑了笑:“一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据妾身所知,相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十两黄金。当然了,其他收入定然是不菲,妾身也不担心爷拿不出来。”
拿是拿得出来,但被个女人这么算计,他心里还是不爽的:“你的命值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