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晴皱眉,这算是什么答案?看起来天赐也不算是很在乎她家小木梳嘛,不然的话这时候就应该追回木梳,废掉六宫才对。
赫连君尧听懂了这意思,轻轻笑了笑,走过去将手放在初见的肩上道:“天赐的事情,让他自己做主吧,这伤也得养半个月,伤口好像被我不小心给重新打裂了,等会儿还是喊楚云起来给他缝缝。我们收拾一下,皇宫反正不好玩儿了,去沐府吧。陪陪珑惜。”
众人:“…”公子你这心偏得太厉害了。
天赐摸了摸肩上的伤口,低笑了两声,仰头看着自己的父皇道:“多谢父皇成全。”
赫连君尧淡淡地摆手,拖着初见回未央宫了。
众人都散去,朝乾宫里就留下了赫连天赐一个人。
他是心里有很深很深执念的孩子,所以没有达到的目标,一定会在达到之后再放纵自己,不然他会有一辈子的遗憾。
…
木梳乘着马车,拐带了卷云,从国都出来一路向北,直奔雪国她舅舅所在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龙昭也只跟小木梳见过两三面,还是很小的时候。所以这次接到龙晴的信说木梳要去雪国过日子的时候,龙昭很高兴,收拾好了一个人都没有的后宫,安排了很多宫人,就等着小宝贝过去呢。
木梳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就觉得终于摆脱了那个让她想吐的地方和那个让她想吐的人。虽然心有一半留在了国都,不过木梳不想回头,要走就走得远远的,连永元境内都不要呆。
按着藏宝图将自己的财产都挖了出来,木梳和卷云托了全国最安全的镖局,然后一路游山玩水去雪国。
走了一个半月,刚踏进雪国国都,木梳就看见一个红衣滚着白狐毛的男子踏马而来,轻轻巧巧地从马背上飞身落在她的马车前,眉目妖娆地望着探出半个头的她,笑道:“小木梳,快下来喊舅舅。”
啊,的确是龙昭舅舅。木梳看着这比自己娘亲显得更年轻的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与娘亲是双胞胎,竟然现在看起来比娘亲年轻五岁的模样。
木梳咕噜噜地滚下马车来,落在龙昭怀里,甜甜地喊:“舅舅,木梳来麻烦你了。”
龙昭笑得很开心,雪国冰冷又孤独,来个小宝贝陪他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木梳看起来挺瘦的,怎么这么重呢?
“来吧,舅舅带你回宫。”龙昭笑着吩咐身后的人帮木梳搬东西,然后抱着小宝贝往宫里走。
听见“回宫”两个字,木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即又放开,笑着问龙昭:“舅舅的后宫里可有美人儿了?”
龙昭边走边瞥了这小丫头一眼,道:“等你进去了就又第一个小美人儿了。舅舅的后宫不好玩,没有人,所以木梳不要嫌弃无聊。”
木梳笑了,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竟然都笑出了眼泪:“舅舅,你说我为什么都那么晚生呢?”
“嗯?什么晚生?”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遗憾。”
好男人都在上一辈啊,偏生都没有让她碰上,真的很遗憾。
她出来一个多月了,龙晴来过信,说天赐照旧在认真治理国家,没有什么异常。她看着也只是想,早知道这样出宫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反正他也不在乎的。
安安心心地在舅舅的后宫住了下来,木梳调整了一下心情,打算好好过日子。初见干娘不是说过么:
女人该顶天立地的活着,你有你的规则,我有我的选择;你否定我的现在,我决定我的未来;你嘲笑我不懂规矩不成皇后,我可怜你总是等待只会承受;你可以轻视我的商业,我会证明这是谁的时代。出宫,注定是孤独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质疑和嘲笑,但,那又怎样?哪怕翻出宫墙,也要活得漂亮。我是22世纪好女人,我为自己代言。噢耶。
虽然不懂22世纪女人是什么,但是木梳觉得初见干娘说得很对,她要为自己活着,不要那么累,也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她要过得好好的。
“小姐,有什么打算么?”卷云擦着宫殿里的椅子问。
木梳想了想,正想开口说话,心口却一阵闷,转头就想吐。
第两百七十六章 一年之后 (一梦天涯钻石番外)
都离这么远了这恶心的毛病还没好么?木梳皱眉,干呕了一会儿,顺着自己的气努力平静下来,却止不住地还是想吐。但是似乎这次的想吐和以前的那种恶心不太一样。
“小姐,您没事吧?”卷云连忙去倒水端过来。
木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瞳孔缩了缩,抬头看着卷云道:“去找这里的太医,让人来给我看看。”
“是。”卷云连忙提着裙子出去,外面候着许多宫人,都是龙昭给木梳安排的。卷云说了要太医,没一会儿人就来了,连带着龙昭也来了。
“舅舅。”木梳扬了扬爪子给龙昭打招呼,龙昭脸上带着担忧,过来看着太医给她把脉,道:“怎么刚来就病了?对这儿水土不服么?”
木梳摇摇头,看着太医的神色,眼睛里慢慢闪出喜悦来。
“恭喜圣上,公主这是有喜了。”太医展颜一笑,说出一句话来,吓呆了龙昭。
“啥?”
“已经一月多了,还好公主一路上应该没有太过赶路,所以胎像很稳,只是害喜可能有些厉害。”太医起身朝龙昭鞠躬道。
木梳捂着肚子,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龙昭就不太淡定了,打赏了太医就瞪着这小宝贝:“你还敢带着球跑?想让孩子没有父亲么?”
龙晴让木梳过来,说是逃宫,龙昭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侄女儿啊,就该有这样的霸气。可是…带着身孕逃宫就不止是霸气了啊!在这个时代没有父亲的孩子可是被称为孤儿,很苦的。
木梳无所谓地笑笑,看着龙昭表情严肃,又连忙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袖子道:“舅舅你都不知道木梳在那里被欺负得多惨。嫁的是帝王,他朝三暮四后宫成群,三心二意没有半点真心不说,还把木梳打入冷宫。我娘亲要带我走他还不同意,大抵是打了想让我在一个月里怀孕然后就留下我的主意。我怎么能吃亏啊,带走他一个孩子,才是不亏本的买卖,对不对?”
龙昭盯着小木梳道:“能花那么多心思将你留下来,应该就是对你动了真心的。木梳,我还正想问,你与天赐怎么就会闹到这个地步?”
木梳撇嘴,委屈地玩着腰间的香囊:“思想不一样,看重的东西也不一样,自然在一起不会长久。他要是对我有真心,又怎么会背着我宠幸其他女人?舅舅,您一等初见干娘就是那么多年,同样是帝王,您明知等不到干娘了还可以终身不娶,那为什么他做不到?”
微微一怔,龙昭哑然失笑。
“木梳,别拿天赐来和我们比较。”摸摸木梳的头发,龙昭笑得像一只孔雀:“我们这一代的人都是魔障了,从天启开始就染上了这样痴情的帝王怪病。但是也就因为天启、永元和雪国的君王都染上了,所以相互可以平衡,不至于江山乱。但是天赐不一样。”
木梳疑惑地看着龙昭。为什么不一样?
“他在的这一代,天启有轩辕诺和一名很强的国师,雪国更是大他一辈的我在。虽然三国关系友好,但毕竟某些方面还是竞争的关系。北方诸国虽然已平,但是永元朝纲从四岁帝王登基开始就有些动摇。背着幼年帝王搞小动作的人太多。天赐越大,他的压力也就会越大。”
“他没办法像他父皇那样潇洒和不顾一切。甚至可以说到目前他依仗的朝中力量都还是赫连君尧留下来的。估计那家伙也很不甘心吧,一直在建立自己的势力呢。”
木梳愣了愣,这些事情是她从来没有关心过的。她几乎都不太记得赫连天赐在前朝还有这些琐碎的事情。因为一到她面前,他不会表现出半点政事上的烦忧。
倔强如他,是一直想争一口气,想摆脱赫连君尧的阴影吧。毕竟登基得太早了,也被赫连君尧保护得太好了。
木梳摸着肚子的手有点儿迟缓。
“我还是一直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子。”龙昭摸着嘴角笑:“只是若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没有真心,那就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了,小木梳跑得对。”
木梳:“…”舅舅,不要这么大转折好不好?刚刚还夸人家呢。
“我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做好吃的,安心在这里养胎吧。”龙昭道:“要不要写信告诉你娘亲?”
木梳想了想,道:“我自己来写吧,舅舅到时候让人替我送就行。”
“好。”
后宫里多了个人,感觉就温暖了不少。龙昭裹紧了狐毛披风,大步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雪国又下雪了,很漂亮。这么多年过去了,妖娆得像孔雀的龙昭下巴上也有了青须的痕迹,唯一不变的就是这雪,每年都这样美丽,落在这繁华而空寂的后宫里,寂静无声。
龙昭觉得,他这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了。但是没有任何的遗憾。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不曾属于他,但是他见过了,此生足矣。
现在便但愿的是,木梳小宝贝和她肚子里的小小宝贝,能够幸福。
木梳写了信告诉龙晴自己给她怀了外孙的事情,并且说一定不可以告诉赫连天赐。
龙晴正为天赐不去找木梳的态度而生气呢,看见信乐了半天,真不愧是她的闺女啊,就是强悍。不给天赐说,总是要给初见分享的。反正帝王不在意,不特意让他知道就行。
于是晴女王就进宫跟初见咬耳朵去了。初见听完,嘴里都能塞下个鸡蛋了:“天赐那熊孩子居然这么亏本,给小木梳点赞啊,天赐这下子不去找,可就不是丢失一个老婆的问题了。”
龙晴挑眉道:“不能告诉他,若是因为孩子去找,木梳会更讨厌他。现在你家小帝王不是正在当工作狂么?让他当,当够了想起木梳了再说。”
初见捂脸,儿啊,母后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媳妇儿和岳母都太强悍,斗不过啊斗不过。
天赐正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底下跪着一群大臣。帝王脸色不太好看,或者说从木梳离开开始他的脸就再也没有放晴过,慢慢地在奏折上画着勾,任下面的人汗流浃背。
最近这位帝王斩杀的贪官污吏已经有五个了,且是在一个月之内。跟砍白菜似的说砍就砍了,然后迅速换上新血,不让朝纲有半分震动。
但是这明明就很震动啊,永元开朝以来还没有一位帝王像赫连天赐这样血腥的。他的双手上没有沾敌人血,沾的都是贪官污吏的血。甚至不少位高权重的,倚老卖老的都被他拉下了马,一点也不顾忌后果。
当然,太上皇这段时间在国都,什么后果都不是后果。天赐抿唇,眼神凌厉而倔强。
他要最后依靠父皇这一次。
有捷径当然要走,越快越好,做完他想做的,才可以去接木梳回来。
不知道那丫头去哪里了,但是她一定不会亏待自己。只是狠心的纳兰木梳啊,他去得越晚,受的罪一定越多。每天想她想得心口疼,对其他妃嫔也再不想有半分靠近。这样的自己,能不能再努力一点,达到她所说的,给她她想要的?
木梳,木梳…
一年之后。
龙晴准备去雪国看木梳和她满月了的外孙,走得很谨慎,尽量不留任何痕迹,免得帝王发现。
赫连天赐羽翼已丰,赫连君尧的势力都自动退出了朝政的舞台。珑惜生了个小小公主,初见和他正抱着小外孙颐养天年呢。她看着嫉妒,还是要去看看自己的外孙才行。
纳兰绝上车的时候有些似笑非笑,不过龙晴满心想着软绵绵的小奶娃,也就没有注意。
马车一路前行,过了一月抵达雪国国都。木梳听见消息,穿了一身雪白的宫装和一件绣梅的披风,包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不点儿,站在城门口等他们。
“看着天气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等?”龙晴一下来就去接小不点儿,责备地看了木梳一眼,眼睛有点儿红。
一年没见了啊…
木梳抱着龙晴的胳膊立马撒娇:“娘亲不要瞪我嘛,看看人家多可爱,给你生了个小外孙哦。还没有起名字的,等着父亲来取。”
纳兰绝凑过来看了看,想想道:“叫镜子?”
龙晴:“…”正经一点好吗,这是亲外孙!
木梳嘴角抽了抽:“父亲,男孩儿。”
“嗯…我对取名很不在行。换个人来取吧。”纳兰绝摸摸头,瞧了身后的马车一眼。
龙晴和木梳都不解,还有谁来了?
运行李的马车响了几响,像是有箱子被打开了。接着便有人下了马车,走过来,怔怔地看着龙晴怀里抱着的孩子,再抬头看着木梳。
“我…”
赫连天赐。
木梳眉头一皱,心里翻涌而上的热潮险些让她窒息,二话不说抱过龙晴怀里的孩子就跑。
“木梳!”天赐皱眉,地上有积雪,这要是摔着怎么得了!赶紧追上去、
龙晴瞪着纳兰绝,纳兰侯爷摸摸鼻子道:“公子的吩咐,这没办法…夫人息怒。”
第两百七十七章 (尐嬌钻石番外)
这一个月的路程,难不成赫连天赐就一直躺在后面的箱子里么?龙晴恼过自家夫君之后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行李是从来没有卸下来过的,一直在后面的马车上,箱子里呆着什么感觉谁试谁知道,赫连天赐再怎样也是帝王,居然就可以这么呆上一个月么?
怪不得纳兰绝一路上经常会在休息的时候离开一会儿,是去给小帝王送吃的了?
想到这儿,晴女王有点儿心软了。肯这样跟来,也当真难为了那孩子。
但是纳兰木梳同学不知道这些,抱着小不点儿简直是健步如飞,压根不理会后面天赐略带焦急的喊声。
“木梳,你听我说!”帝王看着前面几次差点儿滑倒的人影,脸色不怎么好看。偏生路不好走,他是没怎么见过雪的孩子,还就赶不上木梳了。
鬼才听你说呢!木梳眼睛有点儿红,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小家伙,一个劲儿地往皇宫走。路上的百姓就看着被他们的王尊为公主的女子抱着孩子走得飞快,身后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一脸着急地追着。
嘿,有热闹看了。
“你别走那么快,会摔着的!”天赐低吼,看着那瘦了不少的影子,心里酸疼。
“你才会摔着呢,乌鸦嘴!”木梳低声吐槽,哪知当真一个没注意,脚一崴,就往路上跌去。
果然是乌鸦嘴!
“木梳!”身后传来几声焦急的喊声,小木梳自己也心里一紧,连忙将孩子死死护住,用自己的背往地上摔。
天赐脸色一沉,飞身过去接住木梳的身子,但是终究是不太站得稳,只能将这母子俩都护着,三个人一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摔到没有?”天赐死死地抱着木梳不撒手了,皱眉道:“都让你慢些走了,摔伤怎么办?”
木梳皱眉,一肘子打在天赐的胸口,然后挣扎着站起来道:“你不追我会走这么快么?”
天赐:“…”
后面的纳兰绝和龙晴追上来,将自己的外孙赶紧抱过来哄,这一摔可把小不点儿给摔醒了,不过却没哭,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外公外婆。
“咱们进宫吧,舅舅等会儿就有空了。”木梳冷哼一声,没有看天赐,干脆坐上马车去,让龙晴和纳兰都上去。
帝王慢慢站起来,皱眉,手可能硌着哪儿了,有些疼。看木梳这态度也知道是不太容易原谅自个儿的。
“咳,陛下也上去吧。”纳兰绝回头,拉着车帘对天赐说了一声。
天赐眼睛微亮,颔首,跟了上去。
马车挺大,但是坐四个人空间就小了。木梳是抬头低头都能看见天赐,干脆就闭了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天赐看着龙晴怀里的小婴儿,心不停地往下落。木梳抱着的婴儿,看起来也不知道多大了。是…谁的呢?
“我丈夫的。”木梳睁开眼说了一句,脸上泛起了笑:“不好意思,现在我是雪国的公主,不再是永元的皇妃,所以我要嫁谁,都与你无关。”
龙晴和纳兰绝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沉默。
赫连天赐只觉得手心疼了疼,接着跟有线从手一直飞到心脏一样,拉着一颗心一起疼。
他来晚了么?木梳都嫁人了?可是…可是才离开他多久,连孩子都有了么?他也想过找她,可是暗中的势力不够,又被父皇和纳兰家阻拦,所以一直找不到她。来晚了不能怪他好么?这对他不公平。
“你什么时候成亲的?”过了很久很久,帝王哑着嗓子问,看着小不点儿的眼神陡然凶恶了起来。
木梳目光柔和,龙晴怀里的宝贝又重新睡过去了,她笑了笑,不急不慢地回答:“在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就成亲了,可惜现在丈夫死了。不过还有孩子陪着我。”
纳兰绝听着,疑惑地看向龙晴,这怎么越说越跟真有这回事儿似的。
龙晴摇摇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乖。
赫连天赐很想大笑,心里有一团怒火要燃尽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多傻,想尽一切办法来找她,想跟她解释很多的事情,想告诉她他现在可以了,现在有能力了。她却告诉他,她嫁人了,嫁给别人了。
多么讽刺的事情,原来人不会一辈子在原地等,她会走,会在对他失望的时候离开,再也不留一点情谊。
他该怎么办呢?他这一颗心该怎么办呢?她不要二十分之一的心,他现在可以将一整颗都给她,或者说一直以来这一颗心就是她的。但是她却不要了…
抬了抬嘴角,天赐看着木梳,低声问:“你在这里,过得可幸福?”
木梳似笑非笑地道:“当然幸福,舅舅很照顾我,孩子也会慢慢长大。至于我死去的亡夫,我会一辈子记得他。”
亡夫…
赫连天赐终于笑了出来,笑的双眼发红:“他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纳兰木梳,他是谁?”
“我爱的人,你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
天赐终于筋疲力尽了。觉得有些累,一路的奔波不累,但是现在心很累。木梳就坐在他的对面,但是看起来离他好远好远,远到触碰不到。
“停车。”帝王低喊了一声。
车里的人都是一愣,天赐却觉得半分也呆不下去了。他怕再多呆一会儿,自己会忍不住伸手去掐木梳。
为什么感情可以变得那么快呢?好吧,即便木梳从来没有说过她对他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她是爱他的。是他一厢情愿了么?
下了马车,天赐慢慢地走在雪地里。马车有没有再往前走他不知道,他只想自己冷静一下。千里而来的滚烫的心被这里的雪给冻得冰凉,浑身都冷了,冷得心疼都察觉不出来。
纳兰绝看着天赐的背影,有些不忍心地道:“木梳,你是不是过分了一些?天赐他很不容易才跟着过来的,这一年里…”
“爹爹。”木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车帘外赫连天赐的背影,眼圈也有点红:“您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么?怀孕的时候他不在,生产的时候差点难产他也不在。现在才出现,你叫我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原谅他?”
龙晴听得心疼,连忙将木梳也给抱在怀里,拍拍背道:“木梳做得对,男人不教训怎么会知道悔不当初这个词。”
纳兰绝:“…”他这是无辜躺枪啊喂!
木梳在龙晴怀里蹭了蹭,咬着唇想,赫连天赐就这么走了也行,她一辈子都不再会想原谅他了。
可惜,帝王没能走多远就停下来了。
不是因为丫的想通了,而是因为戴着兔毛护耳的初见同学和抱着兔毛耳的初见同学的赫连君尧同学出现了。
“出息!”太上皇每次都很吝啬,就给天赐这两个字。
天赐:“…”
初见伸出爪子摸了摸天赐的头:“傻孩子,老婆都近在咫尺了你还有放走的道理?我们不跟来你是不是还打算一个人回国都啊?要不要这么怂啊?”
天赐:“…”
“我当年也不聪明,但是也没你这么笨。”赫连君尧一脸冷艳地拎着天赐给扭了个身,对着那仍旧还停在原处的马车道:“去把媳妇带回来。”
天赐:“…”
反应了很久很久才明白父皇母后是来干嘛的,天赐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木梳嫁给别人了。”
初见掏掏耳朵:“你说啥?”
“她都生了别人的孩子了。”天赐哑声道:“我…觉得心疼。”
初见:“…”别人的孩子?靠,她生这个儿子是智商继承赫连君尧,情商为负了么?哪儿去给你一年生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啊?早产啊?
“你爱木梳么?”初见想了想,换个方式问。
赫连君尧犹豫地看了初见一会儿,点头。
他若不爱,何必折腾这一趟。
“那你追这么远,是为了带她回去么?”
再点头。
“那不就得了。”初见一脚将天赐往前踹:“把人追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
要他忍受木梳嫁给别人了这样的事实么?天赐心里有些恼怒,想杀了那个人。但是木梳说,他已经死了…
既然死了…既然死了…那是可以不计较了的吧?天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了顿,接着快步走向了马车。
“木梳。”拉开车帘,赫连天赐红着眼睛道:“我想过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的,就算是别人的,那也是你的,跟朕回宫去吧,宫里没有其他人了,再也不会有了,朕发誓…”
正在龙晴怀里哭的木梳一愣,抬起头来看向车门处的人:“你…”傻了吧?
第两百七十八章 我和我们
马车停在离皇宫几十米的位置,天赐站在车边,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后面的赫连君尧拉着初见慢慢走过来,想看看小木梳的态度会是什么。
但是一阵沉默之后,木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宫门就缓缓打开了,接着龙昭的身影便慢慢走出来,靠在门口道:“我说,你们唧唧歪歪什么呢?外面那么大雪,不冷是么?进来再说吧。”
众人都是一惊,回头看过去,龙昭靠着高大的宫门,就像靠在一个普通的房门口一样,笑得依旧美丽,只是目光落在初见和赫连君尧的身上,有那么一点儿落寞。
初见冲他笑着挥了挥手,道:“也是啊,进去再说吧。大人都经得冻,孩子可经不起。”
这一提醒,马车里的人也都回过神来,纳兰绝和龙晴一起下了车,连带着把木梳也挖了下来。
“走吧,都进去。”
龙昭看着这一群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嘴角带笑,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呢。
天赐走在木梳旁边,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抿唇道:“你刚刚在哭什么?”
木梳别开头不理他,靠着龙晴走。龙晴撇嘴,逃避算个怎么回事儿啊,她就抱着孙子靠着纳兰绝走。
纳兰绝被龙晴撞了一下,撞到了自家公子。赫连君尧正温柔地低头听初见说话,一个没注意就被撞到了初见身上,初见没站稳,伸手想在哪儿借个力,于是就推了龙昭一把。
这一串儿的蝴蝶效应导致的后果是,走得离初见比较近的龙昭同学还没有感叹时光流逝好久不见呢,就直接被初见推得踩到了雪坑里。幸好会功夫,几个翻身平安落地,就是靴子湿了。
龙昭:“…”
初见连忙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君尧淡淡地看向纳兰绝。
“这跟我没有关系。”纳兰绝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爱妻。
龙晴立马转头朝木梳道:“快给你舅舅道歉。”
木梳:“…”为什么是她?
转头看向赫连天赐,木梳皱眉道:“谁让你靠我这么近。”
气鼓鼓的样子看在天赐眼里却明显顺眼了很多,天赐笑了,朝远处的龙昭颔首道:“对不起舅舅,木梳不是故意的。”
一阵寒风吹过,众人都冻僵了。
龙昭嘴角抽了抽,捡起一把雪就往天赐的方向丢过去:“谁是你舅舅!”
木梳也顺手往地上抓了一把雪丢上赫连天赐的脸:“凭什么是我的错!”
雪很柔软,打在脸上却还是冰冽冽地疼。天赐还没有反应过来,初见看着好玩儿,跟着捏了个雪团子朝天赐丢了过去。
帝王:“…”
本来正有些尴尬的气氛,突然就很**地变成了一场雪仗,虽然目标只有他一个。赫连天赐哭笑不得,一边躲一边开始反击。龙晴把孩子给了纳兰绝,果断地捏了雪团加入进来。
赫连君尧皱眉,本来想提醒一下初见这个动作很幼稚。可是天赐一个雪球丢他头上,太上皇就不淡定了,跟着捏了雪加入战斗。
宫门口出来的侍卫很震惊,准备了国礼欢迎贵宾,结果出来看见的就是锦衣华服的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欢快地打起了雪仗。
木梳狠命地丢着天赐,越丢越觉得委屈,越委屈就越使劲儿。帝王偏偏谁的雪球都躲,就是不躲木梳的,砸青了都不躲。
初见笑了,小样儿,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求一个花好月圆,真是太不容易了。
渐渐的,初见和龙晴打累了,就在旁边看着木梳打天赐。一旁的龙昭和赫连君尧不知什么时候也打起来了,不过两人是对打,特别地激烈。
龙晴:“你家相公怎么又和龙昭掐起来了?”
初见:“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啊,估计是两个人很久没有动过手了,怀念跟对方打架的日子了。”
龙晴:“…”扭头去看自家闺女。
木梳眼睛又红了,手上的力道却半点没有含糊,边打边道:“你这混蛋!色狼!流氓…”
初见:“…这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龙晴很淡定:“她是在骂天赐对别的妃嫔流氓了。”
初见:“哦,那个啊,我还想说木梳误会天赐了。”
龙晴:“嗯,我知道…啥?你刚刚说啥?”
“他没宠幸过其他女子的,走的时候都跟我交代了。上次是被贤贵嫔暗算了,没有察觉到身上留了痕迹。不过也就是痕迹而已,小兔崽子的清白还在。”
晴女王:“…”早不说啊,还是亲妈么?
“大概天赐一直觉得有后宫的帝王才是真正的帝王,这思想是跟他爹死磕,拉都拉不回来。”初见捂着血盆大口笑道:“我想着啊,自己媳妇儿有洁癖还敢这么乱来,也活该这小子吃点苦头,所以就没有告诉木梳,等着小兔崽子自己想通了来追。”
龙晴撇嘴:“追来了有什么用,看木梳这样子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远处,天赐的脸都开始微微泛红了,被砸的。木梳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初见笑了:“哪儿能啊,木梳就是个嘴巴硬心里软的孩子,这么多年你还能不知道嘛?她现在肯打天赐了,也就是肯原谅他了。看着吧。”
两处打雪的人,一处越打越激烈,一处越打越缠绵。
最后的最后,满身是雪的赫连天赐抱住了气喘吁吁的木梳,轻笑道:“消气了么?”
木梳哼了一声,嫌弃地推了推他。
“只有你了,所以不要再推开我。”天赐别别扭扭地道:“后宫给你清理出来了,只有你一个,在这里你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带着孩子回去。我…我当他的父皇,我们一起把他养大,一起生活,好不好?”
木梳再哼了哼,没表态。
天赐叹了口气,抱着她低声道:“这都一年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句你很想念我么?木梳,你不喜欢的东西我改了,你要的东西我能给了。所以…所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沉默许久,纳兰木梳终于抬头,看着天赐那一双深邃又深情的眼眸,撇嘴道:“龙昭舅舅在这里很寂寞的,我想在这里陪他。”
天赐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正和自己父皇打得火热的龙昭,嘴角一抽道:“我也很寂寞啊,你不陪我,我就和你舅舅没有什么两样。你舅舅需要的是时间来忘记我母后,你在这里会让他想起我,想起我就会想起我的母后,这一辈子都要被这情丝纠缠不得翻身,你也忍心?”
木梳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
“你舅舅也是我义父,义父寂寞的话,咱们不如选上几十个美女送他吧。母后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义父一定能再找到一个的。”
木梳苦笑:“你不明白舅舅的…”
这一年她旁观着龙昭的生活,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寂寞。不过他好像不在意,几次有大臣要送美人进宫他都是亲自站在宫门口拦着。他的心里啊,很难很难再住进一个人了。
“好吧,总会有办法的。”天赐也不跟木梳争了,一旁的赫连君尧和龙昭打完,龙晴回到了纳兰绝的身边,初见去了赫连君尧的身边,茫茫的雪地里,几声笑被风吹向天空。
“有幸福的机会的时候,还是抓紧吧。”初见走过来看着木梳道:“小木梳,回去吧,你们和你们的孩子,该好好过日子了。天赐要是再敢负你,干娘亲自绑了他可好?”
天赐点头:“对,我们和我们的…”
第两百七十九章 拓跋十一 (初亭钻石最终番外)
我是拓跋十一。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但是我死的时候想的事情很多,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父皇母后,想到了我亲爱的国家,还有我忠心的仆人以及爱了一辈子也没有得到过的那个人。
说起来应该很傻,我的一辈子,也不过短短十几年罢了。
从小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命格不好,可能早夭,于是母后便将我寄养给了神婆。神婆总是用一种很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我问过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我的命数还是没有改变吗?神婆说:“你是个可怜的孩子。”
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我也就没有在意。直到奉命远嫁,直到心燃起再熄灭,直到现在躺在这冰冷的地上,我才明白神婆的意思。
的确是可怜的孩子吧,我这短短的生命里都做了些什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人知道了。
不,不对,有一个人知道。
赫连君尧。
那是我爱上的男人,他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以至于我有什么小心思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直视他。
第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仰望上去,他就在我的心里。传说中的太阳之神阿波罗也不过如此了,他是我的光,是我无趣而战战兢兢的生命里的救赎。
尽管能救赎他的人不是我。
我来晚了,来的时候他身边就已经有了一个很温暖的女子,她叫初见。我常常看见他们在御花园里或者其他地方走动,没有乘坐轿撵,而是帝王牵着她的手,她扬着一张脸笑得很开心地跟他说话。那样子看起来亲密极了,甚至是有点放肆。
可是我感觉得到,赫连君尧他很开心。尽管脸上的微笑淡淡的,但是他的眸子很亮。
我叹了口气,接着就看见他似不经意地转头过来,带着警告意味地扫了一眼躲在暗处的我。
心里一凉,我笑了笑,迅速离开了。
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在意,也想通了,他们看起来有些小芥蒂,但是并不妨碍赫连君尧喜欢初见,我碍在中间,只是生生地惹人厌罢了。
其实我不是一个贪心的女子,所以我不奢望能从初见那里分走宠爱。能在旁边一直看着赫连君尧也就不错了。
看着他偶尔乘着龙辇从旁边经过,听见我问安而微微点头。看着他皱着眉头教训初见,眼底里却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宠溺。看着他偶尔站在最高的屋檐上发呆,俯视这属于他的天下。
就这样看着,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我说我会等他,哪怕让我老死宫中也甘愿。
忠心耿耿的仆人阿丘对我说:“主子,您再这样不做任何事情,皇上永远不会看您一眼。您的青春就要废在这寂寂的宫墙里。您甘愿么?{”
我甘愿,再不甘愿又怎么样呢?那不是我的男人,强抢了会得罪神明,我会有惩罚的。而我最怕的惩罚,就是连看着赫连君尧都不可以了。
所以我向神明祈祷,我愿意做一个善良的人,尽管初见没有什么防备,但是我也不会去害她。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都不害你了,你还是要这样咄咄逼人呢?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赫连君尧会说要解散这后宫,将所有女人都秘密送出宫去。还说,会给大家都找一个好的归宿。
这太荒唐了。
我不想回天灵国,尽管我很想念母后,可是回去了就再也看不见赫连君尧了。为什么要连我最后的希望都剥夺了去呢?我要的不多,不要他的宠爱了,不要他回头看我一眼,只是让我能看见他,这也不能了么?
“本宫自愿废去位分,去佛堂为永元祈福。”我对来通知的嬷嬷这样说。
嬷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现在宫里的妃嫔都还是女儿身,出去也不会找不到好人家,她大概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执着。
不过看我态度很坚决,她犹豫了一下,去告诉帝王了。
我以为赫连君尧会来见我,会企图说服我。这样我起码还可以近距离地再见他一面。可惜没有,他连最后的幻想都不肯留给我,直接允了我的提议,让我进佛堂。
佛堂在冷宫的后面,很清净,是前朝太后的寝宫改建的。阿丘不满地跟着我搬了过去,很不甘心地道:“主子您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我苦笑,有才有貌,可是我没有他,一切都没有多少意义。
算我钻牛角尖了,我觉得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事情,直到死之前,我一直都这样想。
初见封后了,一个人住在这后宫里,带着一双儿女,轻松拥有了我做梦也无法想象到的幸福。
说实话,我是嫉妒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现在还能留在宫里,哪怕面对的是青灯古佛,但是这宫里有他,苦水我也甘之如饴。
赫连君尧,你一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比初见多了很多很多。所以我不甘心的只是,你为什么半点没有察觉,这里明明有个更爱你的人。
阿丘每天出去再回来,都会拿一些消息刺激我,告诉我帝王和初见现在有多幸福,告诉我他们这辈子大概都是不会分开的了。
起初我会看着佛像,心疼流泪,到后来,心里的欲魔终于压倒了我对神明的忠诚,我屈服了,不得不承认,我很嫉妒沈初见,我想杀了她。
杀了她,是不是赫连君尧就可以慢慢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我就可以慢慢进入他的心里?毕竟我是这样爱他,超过我的生命。
瘟疫来了,初见私自离开了皇宫,帝王不动声色罩在她身上的保护膜也就碎了。我听着阿丘的话笑得有些癫狂,握着她的肩膀道:“阿丘,我可以自私一次对不对?就这一次!”
阿丘对我很忠心,也等我这句话很久了,立刻就易容出宫,追着初见而去。
我一笑就笑得停不下来,躺在梵香缭绕的佛堂里,望着慈悲的佛眼,笑出了眼泪。
终究还是成了坏人。
帝王北上而征,皇后治疗瘟疫,他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这才看起来像一对夫妻了。我默默地想着,不知道以后我能不能做得比初见好。
很久以后,我敲着木鱼念经的时候,阿丘回来了,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悦道:“恭喜主子,事情成了。我将带毒的针打进了皇后的肩膀,那是慢性毒,没有解药的。”
木鱼声戛然而止。
我怔愣了许久,突然泪流满面。
“主子,你怎么哭了?”
“没事,我很好。”我抹去眼泪,站起来对着佛像笑了笑。
赫连君尧是抱着初见的尸体回来的,听说那天,所有的百姓都给皇后跪下了,还有人从街上一路跪到了宫门口,不少大臣也都脱了官帽下跪。
我那时候才发觉,原来看起来很迷糊很笨的皇后,也是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的。
永元在悲伤里沉浸了一年,我也耐心等待着,在半年之后便从佛堂里出来,自请恢复位分,回到了赫连君尧身边。
“帝王需要照顾。”我是这样对红锦姑姑说的。
她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很聪明能干的一个人。闻言只是淡淡地冲我笑了笑,道:“皇上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照顾。”
我没有管她,径直进去了赫连君尧的御书房。他现在心情没有恢复,对周围的事都不太关心,所以我不怕他怪罪我。
但是进去看见,我才发现,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向风华绝代的男子,竟然成了这样颓废的模样。下巴上的青须都已经长了出来,手抵着额头,眼睛紧闭着。
“陛下。”我心疼地喊了一声,他却没有理我。大殿里很安静,我想了想,干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一点一点开始给他讲话,讲我是如何爱上他的,讲我想静静守护他。
可能我很啰嗦,帝王本来没睡着也该被我念睡着了。等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每天给他送补品和汤水,尽管他从来不动,可是我还是会送。我将他的宫殿收拾得很干净,也曾想拿帕子擦擦他的脸,可惜被他狠狠地推开了。
不碰到他的身体,他就没有反应。
我拿着帕子,突然觉得后悔。
若是知道没有了沈初见他会这样,我还不如呆在佛堂一辈子。
赫连君尧,我的心你看不见,那么我说话你能听见吗?我爱你啊。
半年又过去了,我有些心灰意冷。偏偏那一天,初见又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我看见赫连君尧眼里闪亮的光芒,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这一年多,我留在身边的,一直只是一个空壳。他的心回来了,他才是原来的样子。可惜这不属于我。
初见中毒而死的事情他只是没有心思去查,而现在初见回来了,他应该很快能查到是我。
所以,我早他一步吞下了毒药。
你看,我这样爱你,都舍不得脏了你的手。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再会记得我,你可还会记得有个人曾经在你身边过呢?
那是我。
我是拓跋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