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顾睁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心跳。
手里的布条刚刚摔下来的时候，被蹭破了一点，里面露出来的，是金灿灿的羽毛。
他早知道今天淳于曦天会起事，也早知道他在城外埋了伏兵。所以炎帝提前几日就整理好了国都的守军，安排去喜宴的宾客，也都选了会武之人。
他准备了很多的东西，甚至将东方离给他的披风拆开，做成袭衣偷偷让采枝给那笨丫头穿上。多剩了一条锦布，他便想着让她围在脖子上也好，至少万一她落在三王爷手里，刀架上脖子，他不会太过慌乱。
你瞧，又傻了。那是个不会死的人，他却还是担心这担心那。
结果现在，东方离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了。刚刚最后一眼看见的她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心凉。
是上面的血腥吓着她了么？还是她今天被折腾得累了？怎么眼神，那么凉呢？
西顾坐在树枝上默默地想，等东方离回来，她是不是要傻傻地说自己太重了，该减肥了？
“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面终于传来了小七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也就是说，炎帝已经杀进来了，淳于曦天败局已定。
他隐忍这么多年，谋划那么久，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最后换来的结果里，却没有多少喜悦。淳于西顾有些想笑，造化弄人吧，仇要报，可报了之后，怎么就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呢？
“上来。”守月甩下一根很长很长的绸缎，西顾接着，往自己手臂上绕了绕。面前景物一闪，再回神，已经身在悬崖之上了。
庄归之正在给地上的邢贵妃止血，兵器丢了一地，淳于曦天被几人用刀架着脖子，脸色颓然。
君王看着悬崖下面，一动不动。炎帝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扯过守月手里的绸缎，往悬崖下飞去。
“东方大人！”后面有人惊呼，守月却苦笑一声，抓着手里拜堂用的、拆开了的红绸，装作拉着悬崖下面的人一样，道：“没事的，他去接王后。”
众人惊愕，有这么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接人的么？
炎帝面无表情，下了悬崖就松开红绸，往那树林飞去。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小离，抱着她往上飞，将红绸缠在她腰间，然后让守月拉上去。
小离没有意识，尽管身上没有伤痕，但是骨头却还是碎了不少，炎帝微微有些恼，甚至都有些忍不住想将她脖子上那只剩了四根羽毛的项链给扯下来！这般的折腾，到底是她在历劫，还是他在历劫？
这天，东傲王淳于西顾于马煮坡上活捉叛王淳于曦天，将其关押在了天牢。
这天，王朝躁动不安，各处势力混乱，藩王人心不稳。
也是这天，东傲王淳于西顾冷着一张脸回了国都，再次宣布开坛祭天，祭龙玺，正式改自称为“孤”。
东傲国开始经历一段最动荡的时期，君王削藩，王权收拢。大批臣子获罪入狱，朝堂重获新生一般。对于六部的新官员，再没有人站出来质疑。
动荡之后，便是王国的全盛时期。
民间都开始流传关于东傲王淳于西顾的传奇，说书先生也少不得拍一声醒堂木，道一句：“当今王上，卧薪尝胆十余载，一朝制敌马煮坡！”
然而座上的那个人不开心，即便是稳坐了龙位，一切都已经安定了下来，他还是不开心。
脸色已经沉了好几天了，小六小七相互看一眼，都默契地不招惹这主子。
凤鸠宫那位休养了五天，终于恢复了正常。但是王去几次，王后就躲几次。
淳于西顾很烦躁，他不知道是哪儿惹她了。问她，那笨丫头也只是说自己有些累，需要休息。
他想过是不是悬崖上的事情让她多想了什么，但是不管他怎么问，东方离就是抱着被子打死也不说。
所有喜悦都变成了恼怒，西顾手一甩便又摔了狼毫笔，烦躁地朝天牢走去。
五天过去，淳于曦天还在天牢的豪华单间里关着，西顾没有马上杀了他，倒不是畏惧他藩地的残余势力，只是在等母后和古叔叔回来而已。这人罪有应得，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但是心情烦的时候，西顾还是喜欢去找他，站在牢房面前看他狼狈的样子，以及看他一笔一笔将以前参与过毒害先王和王子的人都写出来，淳于西顾才会觉得心里稍微平和一些。
“六岁那年，你被人救起，我不该心软将你带回王宫的。”淳于曦天摇头，自顾自地道：“果然成大事者，必须六亲不认。”
西顾笑，笑得唇红齿白的：“三王叔还是祈祷下辈子投胎做只没爹没娘的畜生吧，那样子就没有六亲了。”
曦王爷嗤笑一声，睨着门口那小子道：“看你得了想要的，也不是太痛快。怎么？现在后不后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一刀捅了而没做声？”
淳于曦天一直觉得西顾这浑身不痛快，是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
“我那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所以没有眼睁睁看着。”君王轻笑道：“再说，就算再给孤一次机会，孤照样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哪里有后悔的。”
“不后悔，你做什么天天来看我，不去享受你的锦绣江山？”淳于曦天嗤笑。
西顾沉默了，随后冷冷地看了三王爷一眼，挥手道：“刑罚伺候着吧。”
语毕，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疯狂的大笑声，西顾闭了闭眼，走出天牢。想了想，往关雎宫而去。
邢贵妃被救回来了，只是孩子定然是没了的，也无法再生育。躺了这么多天，神智一直不太清醒。
西顾想过自己是不是对这些女人太狠了，玉妃如此，庄妃如此，连邢贵妃也不例外。他本来是觉得自己还算比较喜欢邢书白的，但是在悬崖上，他在自己心里，也找不到她的位置。
天下人都道他花心，后宫无数，他也以为自己是把喜欢给了太多的人，所以每个人分到的就淡了。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有真心的，只是未曾察觉，也未必肯轻易让人察觉。
“王上。”知书眼睛还是红的，看见他进来，欲语还休，却还是退下去了。
邢书白醒着，靠在床头看着君王进来。
“臣妾给王上请安。”身子没动，声音却有。邢书白略略有些没有精神，看着西顾，勉强笑了笑。
这孩子没了，她很难受。可是看着君王比她更难受的样子，邢书白又突然觉得没什么了。大不了，以后她就领养东宫之人的孩子，只要经此一战，君王明白自己才是最对他不离不弃的人，那便够了。
除了这样想，邢贵妃不知道再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书白，你陪着孤很久了吧？”西顾在她床边坐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孤是一个怎样的人？”
邢贵妃微微一笑，道：“王很温柔。”
是的，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没有温度的温柔。
西顾皱眉：“孤很绝情么？”
“王上不绝情。”本来就不曾涉及过情这东西，又哪里谈得上绝？
君王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艰难地问：“你爱孤么？”
邢书白点头：“爱。”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微微一怔，邢书白抬头看着他，眼里带了些怜悯：“臣妾说不出来，王上可以自己去体会的。”
就比如即便是她怀着他的孩子，他也可以为了王后舍弃她，那大概是爱吧。再比如这些天凤鸠宫那位受了惊，他一直陪着，不管多恼，晚上也总要过去歇息，这大概也是爱吧。
不过，她不会告诉他的。女人的爱，自私极了。
淳于西顾沉默了一阵，脸上重新恢复风流温柔的表情，与邢贵妃说了一会儿话。接着便起驾去了凤鸠宫。
小离正在和守月扔石子儿玩。
守月眼瞅着淳于西顾又来了，无奈地看了小离一眼。
后者明显是看懂了意思，身子一僵。
“守月，我头晕，扶我进去吧。”小离闭上了眼睛。
“嗯。”守月站起来，正要扶人，手就被君王给挡开了。
“王后若是头晕，不如出去走走。常在屋子里呆着才会身子不好。”西顾看着她，慢慢地道。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零四章 花园
小离眼睛看着地面，干笑两声道：“我…我身上还不是很有力气啊，就…就不出去了吧？”
西顾静静地看着她，表情有些郁闷。守月站在旁边，小小地嘀咕了一句：“报应来了。”
凰鸟是很善良的动物，又有仙根，悬崖上看见那样的场景，自然是会被吓得不轻，也会再一次看清，自己身后这男人到底是有多狠。对怀有自己孩子的女人尚且那样，何况是对她？
小离还一直觉得西顾已经很喜欢邢书白了，可是转眼，他还是可以放弃她，眼睛都不睁。她这几天心里一直难受，也不知道是在难受什么，但是就是不想看见淳于西顾。偏偏这两天，这主儿不知怎么了，都往这边跑。
“你要是没有力气，我就抱你出去。你要是想休息，我就陪你休息。东方离，你躲不开我的，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到底要怎样？”君王略微有些沉不住气了，声音都高了些。
小离下意识地往守月身后靠，努力朝他笑了笑，道：“我…我没想怎么样。”
淳于西顾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守月看笑话看够了，也觉得这几天君王的确不容易，便转头低声对小离道：“你的确躲不了多久啊，不是还有债没还完么？别怕别怕。”
小离呐呐道：“他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不想跟他呆一起。”
这话说得小声，小离以为只有守月听见了。哪里知道一说完，对面那人的眼眸就沉得厉害，脸上也慢慢带上了讥诮的表情。
“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奉献精神，孤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么？”西顾问。
小离微惊，抬头看他一眼，点头。
淳于西顾嗤笑一声，心里痛得厉害。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只是想还债了是不是？行啊！
“那孤先要你出来，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小离张了张嘴，还是从守月身后走了出来，勉强笑道：“好。”
x！心里爆了声粗，君王扭头就往外走。
“小六小七，去将六宫里的人都叫出来，包括西宫！今天孤不批折子，携全宫逛御花园！”
小六错愕地应了一声：“是。”小七一脸嫌弃地看着淳于西顾。
君王走得步步生风，跟谁过不去似的，直往御花园冲。小离跟了出来，小步跑着。
“王这又是折腾什么？”小六扭头问小七。
小七面无表情地道：“欲求不满的男人最可怕了。”
小六：“…”
六宫中人不久便收到了消息，连邢贵妃也被惊动了，听得这事，不由地细细问来传话的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监只说是王在凤鸠宫不知道怎么了，就出了这么一主意。
邢贵妃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定又是东方离哪儿惹着王上不高兴了。
想起悬崖上王的抉择，邢贵妃捏紧了被子，目光闪了闪：“知书，进来给本宫梳妆！”
“娘娘！”知书惊呼一声：“您这样，哪里能见得风？还没养几天呢，伤口扯着也会疼的！”
邢贵妃嗤笑：“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我养这身子来做什么？倒是今天这一场，不去不行。王生王后的气，却还是在乎王后呢不是？不去的话，指不定这宫里以后就没本宫的位置了。”
“娘娘…”知书红了眼睛。
“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么？”邢书白掀开被子，自己坐了起来。
“奴婢遵命，娘娘您别乱动，奴婢来扶您！”知书连忙上去将人扶着，叹息一声，替她更衣梳妆。
与此同时，西宫的庄妃和玉妃也收到了消息，是小六亲自来的。
玉妃这叫一个恼啊，恶狠狠地瞪着小六道：“都说了不要来打扰我们，这又是要干什么？王不是一向会得女人的心么？这次是怎么了，连他最不放在心上的王后都搞不定？还弄这么大阵仗！”
小六干笑：“玉妃娘娘莫气，王这几天也是被气得狠了，王后自那天之后就一直回避王，估摸着…王是慌了吧。”
“他也晓得慌？”庄妃低笑，整整衣裳站起来，朝玉妃道：“我们也好久没出去了，去看看也无妨。不帮王摆平这事儿啊，咱们是别想着清净的。”
玉妃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道：“行了，走吧走吧，去看看王的笑话也不错。”
小六还是为他家主子着想的，眼珠子转了转，很狗腿地对玉妃道：“娘娘聪明伶俐，惯常是会替王分忧的。这次的事儿…娘娘若能从旁帮助一二，想必王也会感念娘娘恩情的。”
玉妃整理好衣裳，瞥了小六一眼，哼道：“本宫知道，用不着你提醒。王那薄情惯了的性子，一日想深情，也难叫人信。我不帮他啊，过不了几天就又要被打扰了。”
庄妃一笑，跟着一起往外走。小六笑眯眯的，一路上将玉妃夸得天花乱坠。
后宫的人都来得很快，哪怕是邢贵妃带伤坐了轿辇来，也是没一会儿就到了。
凉亭里，君王脸色难看地坐着，王后手足无措地站着。
玉妃一来便是一串娇笑，远远的整个御花园都听得见。君王微微一愣，抬头就见玉凌双笑语盈盈地进了凉亭。
“臣妾给王上请安。”
后面跟着来的人也赶紧都站在一起，集体道：“臣妾给王上请安。”
淳于西顾瞥了小离一眼，后者的脸上不知怎么有些惊讶。
啧，行啊，能多点除了害怕和茫然之外的表情，也算是进步！
“都平身吧，今日天气甚好，孤不愿独赏这御花园的美景，故而将众位爱妃都请了来。”君王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终于带了些笑意。
邢贵妃慢慢从轿辇上下来，尚有些虚弱地道：“臣妾来迟，王上恕罪。”
小离表情更是惊讶，看着邢书白那模样，皱了秀眉，不知道该做什么。
淳于西顾站起来，径直出去将邢贵妃给抱进了凉亭。
“你身子都没好，怎么也来了？”
邢贵妃微微一笑，道：“臣妾想念王上了，故而前来。王上原来是不想臣妾来的么？”
“没有，你来了，孤很高兴。”西顾环着她坐着，扫了一眼外面的妃嫔。庄妃会意，带着一群人都进了凉亭。
亭子不大，这样就有些挤了。小离看了看君王，他也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干脆就退到了凉亭外面去，将里面的空间都让给他们。
余光看着她这动作，君王默默在心里吐一口老血，然后吩咐宫人，上美酒佳肴，与众位爱妃一起调笑。
小离出来得匆忙，身上穿得有些少了。奈何守月不在，她今儿说了要去找炎帝，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风里站着，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冷。
庄妃看着，笑问了西顾一句：“王，臣妾们在里面站着，王后在外面站着，这样似乎不合礼法。”
淳于西顾看了小离一眼，没说话。
小离自己摇了摇头，道：“庄妃姐姐不用担心，亭子里站不下了，我在这外面，风景也不错。”
玉妃嘴角抽了抽，君王也似笑非笑：“王后可真豁达。”
小离笑笑，眼睛转去看御花园里的花。
虽然是秋季，百花落后，这凤凰花却依旧开得最美啊。小离看得有些出神，连凉亭里气氛有些不对都没有注意到。
邢贵妃咳嗽两声，低声道：“王今日让我们来赏景，您却只瞧着那一处，可真是叫臣妾伤心。”
淳于西顾收回目光，看着邢贵妃道：“孤不是在赏她，孤只是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
众妃都微微好奇，等着他说下文。
“总是一心对别人，半点不晓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该怎么求，这么傻的人，怎么能活得好呢？”西顾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着外面的小离道：“你这样的女人，要怎么才有朋友？”
朋友，这是人间才有的东西啊。小离略略一思考，随即笑了：“臣妾也有过朋友啊，只是他们离得太远了。”
沈初见，绿绮，甚至她不太熟悉的赫连君尧，那些永元的人类，算是她的朋友吧？
西顾想起那天悬崖上东方离说的，在永元也曾这样摔下去过，猜也知道后面就应该是那什么贵妃娘娘和赫连帝王救了她。
想到这个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君王嗤笑，眼里带着薄薄的恼意：“你这样的白痴，当你的朋友也一定是为了让你做事的。”
傻成这样，总是无怨无悔地替人做事，哪怕是后宫的妃嫔，亦或是不太熟悉的他国人，她不都是给人家照顾得好好的么！怎么就偏偏对他，不晓得照顾了呢？
做事么？小离摇摇头：“我自愿的啊。”
初见救了她的性命，她不过是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哪里算得上做什么事。
淳于西顾冷哼一声，手里的酒杯捏得死紧。
庄妃有些看不下去了，道：“王，您这样说话，王后会伤心的。天这样冷，还是先让王后回去加件衣裳吧。”
君王看了小离一眼，闷声道：“她反正受得住，你怕什么？”
以我九世之命，还你一世恩情 第一百零五章 天降
小离也不恼，站就站着，西顾没有恶意的，她知道。一贯只是嘴上凶而已、
“可怜呢，太后不在，王后连个可以撑腰的人都没有。”玉妃眼珠子一转，捂着嘴笑：“平时王后对各位姐妹可都是极好的，现在也没人去给王后拿件衣裳？”
亭子里坐着的妃嫔好像都明白了这情况，王这是故意要给王后难堪？圣意既然如此，她们便也开始说说笑笑，没有一个人去看外面站着的王后。
小离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心里也稍微有点儿难受了。这会儿站在这里，形单影只的，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西顾这是生她的气，她知道。但是尽管这样，她也不想服软。
“啊啊啊——”天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叫。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天上看去。亭子里正生气的君王也被吓着了，站起来走出去看。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天上有五个人一样的东西正在往下落，落到一半突然涨开了五个球，缓缓飘下来。那球上好像有字，越落下来，看得越清楚。
”闪瞎你狗眼？“
淳于西顾迷茫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没问是什么意思呢，旁边的小离就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娘娘！”
五个人是很整齐地往御花园落下来的。
第一人是个女子，活泼机灵的模样，远远一看也知道是个不拘世俗的。跟着她落下来的男子风华绝代，眼睛没看别处，便只看着那女子，还低声吩咐：“你注意脚下，落下去踩地，别摔。”
“知道啦。”女子听见下面的声音，低头看了半天，暂时还没反应过来。
第三个是个儒雅斯文的男人，第四个女子一身红装，腰间还捆着一条红色长鞭。第五个男子一脸郁闷，带着落单的苦闷和对旁人秀恩爱的鄙夷。
这不是永元的沈初见那群人，又能是谁？
小离兴奋了，正想他们呢，马上就从天而降，初见果然是神人！
不过…从天上掉下来，他们刚刚难不成去天庭了？
初见往下面看了半天，终于看清楚了那一脸笑意望着她的女子。
“小离！”微微惊讶，初见正好落向她。降落伞飘下来，直接将两人都罩在了里面。
“娘娘。”小离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就抱了抱初见。她的身子有些冰凉，抱着初见觉得很暖和，不禁跟只温柔的宠物一样蹭了蹭。
初见回抱着她，感慨地道：“当初你不告而别，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现在还好好的就好。多亏了你的益母果，救了我们母子三个人的命呢。”
小离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能帮到娘娘就是我的福气。”
赫连君尧跟着落了地，皱眉扫了旁边目瞪口呆的一群人一眼，然后走过去将初见两人身上盖着的降落伞掀开，看见小离，也不免愣了愣。
“皇上。”小离放开初见，也跟帝王问了礼。
赫连君尧想起这姑娘，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她救过初见的命。
“遇见熟人了么？”纳兰绝和龙晴扶着沐卿走过来，看见小离，都不禁围住了她。龙晴戳了戳她的手臂问：“你不冷么？这里好像是秋天，穿这么单薄站在这里干什么？”
曾经在永元生活那么久，这些人都是好人，小离知道。这会儿被环绕起来，周身瞬间就暖和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些：“我…”
对啊，在这儿干什么？后面还有一群人呢！
转头看过去，淳于西顾正在打量着赫连君尧，眉头皱着。
从天而降了五个人，还都与东方离那傻子相熟？什么人呢这是？特别是这白衣裳的男人，长得太刺眼了，东方离竟然还行礼？
小离怕西顾不知道，连忙跑过去给他介绍：“这是永元的皇上和皇妃，我给你说过的，就是去采千年人参那一回，她救了我…”
淳于西顾冷笑一声打断小离：“就是那个让你去采什么鬼果子，然后从山上摔下来了的那个人么？东方离，你傻透了是不是？这样的人也是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