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雅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美景一眼,似乎有些畏惧。
宋凉臣跟着她看了看美景,抿唇道:“世子妃不会为难你的,走吧。”
沈美景微笑,也没多说,跟在他们后头出去。
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看人家温主子,这一颦一笑之间,莫名地就把恶人的角色推给她了,这跪佛堂可不是她吩咐的,然而就她那一个眼神,她也没法儿解释。
解释显得多余,不解释又好像平白被冤枉了,这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
但是美景不急,心平气和地走在后面,任由前头的温尔雅靠在宋凉臣怀里,软语诉苦。
“世子妃。”宁淳儿走在她身边,抿唇道:“您的去痕膏还有吗?”
“嗯。”沈美景朝她笑了笑:“还有一些,回去抹了就是。”
宁淳儿脚步放慢,挽着她的手看着宋凉臣和温尔雅,低声道:“您现在明白她为什么能在这后院里一直管账了吧?”
沈美景摇头:“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论其他的,光那账本她就做得十分好看,花销小,又让众人都心服口服,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宁淳儿轻笑了一声:“您这是只看了前一个月的花销,再早一些的有看过吗?”
“这倒是没有。”
叹了口气,宁淳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我就知道她就会用这招,一旦有人想接手账本,她都会将前一个月的账做得特别好看,花销小了至少一倍,这样下一个接手的人要是花销太大,世子爷自然就会觉得是能力的问题。若是您想法子减少花销,就势必会得罪这府里的其他人,毕竟谁也不愿意吃亏。”
沈美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但是这一个月的花销,她要怎么做得出来那么好看呢?”
宁淳儿轻笑:“世子妃您也管账,您能不知道管账的人能捞着多少油水么?她抽些出来补贴这一个月的花销,让后头的人不好做,最后账本还是得回去她手里,可是一点都不亏。”
的确是很划算,补贴一个月几百两银子,后头又可以继续源源不断地捞钱。
沈美景点头,笑着看宁淳儿一眼:“多谢提点。”
“也不是提点您啦。”宁淳儿嘟嘴道:“妾身是不爱与她争这些的,但是瞧着她要对您下手了,妾身还是忍不住提醒,因为妾身觉得您比她好多了。”
“哦?”美景笑眯眯地道:“你也觉得我更好看吗?”
“不止好看。”宁淳儿认真地道:“您比她干净。”
沈美景一顿,也没有多想这句话,心想宁淳儿与温尔雅,大概也是有旧仇的吧。
跨进绕梁轩,大夫也来了,把脉之后说温主子感染了风寒,加之忧积于心,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休池向号。
宋凉臣坐在绕梁轩外间,揉着眉心道:“我才离开几日,府里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情?那珠子是尔雅给世子妃的,世子妃又给了于氏是吗?”
于氏点头:“上回世子妃不小心将爷灌醉了,让妾身没能侍寝,所以赔了一盒子珠子给妾身。但是上回世子妃大度,饶了妾身一回,妾身感念于心,就将珠子还给世子妃了。还的时候可没有加什么东西,拿着那盒子妾身都没有怎么打开过的!”
“接触那珠子的只有你们三人。”宋凉臣抬眼看着她:“尔雅说她是冤枉的,你说你没有打开过盒子,那难不成是世子妃自己想不开要毁了自己的脸?”
于氏皱眉:“世子妃人这么好,爷可不要冤枉她!”
“我没有要冤枉谁。”宋凉臣静静地看着她:“只是我希望你说实话,梦霜。”
众人都微微一愣,于氏更是委屈地扁了扁嘴:“就因为温主子昨儿晚上自己在冷水里泡了一个时辰,今儿生病了,爷就更相信她一些?那妾身也去冷水里泡,也生病,爷是不是就能相信妾身了?”
冷水里泡了一个时辰?美景咋舌,温尔雅怎么这么拼啊?
里间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宋凉臣皱眉看着旁边站着的抚琴,抚琴连连摇头:“爷别听人胡言,主子昨日在佛堂跪了一宿,所以才生病的。”
“谁让她去跪佛堂的啊?”沈美景笑着开口:“昨日管家执意要罚尔雅,我都没允,说要等爷回来处置。结果爷一回来,还没明白事情经过,她就已经在佛堂里跪了一宿了。”
抚琴一愣,看了看沈美景,低头不语。
宁淳儿见状,笑道:“莫不是世子妃太凶了,吓得温主子自觉地就去跪着了?”
“我哪里凶了?”沈美景哭笑不得:“昨日顶着脸上的伤我都一句重话都没敢说,今日怎么做得,像是我在罚她似的,可冤枉死我了。”
开玩笑似的一句话,挑着对的时机,就将温尔雅刚刚那一个眼神给解释了。
宋凉臣心里明了了,看了里间一眼,抿唇道:“先不论尔雅是怎么生病的,蓝银草这种东西不多见,要查来源也简单,你们若是都不肯说实话,那我就派人去查了。”
“爷还是让人去查吧。”于氏撇嘴道:“不查个水落石出,有人还要一直装可怜扮无辜呢。”
“那好。”宋凉臣伸手将沈美景拉过来:“玉树去查这件事吧,我刚刚才回来,就先去相思苑里沐浴更衣。”
第61章 他好像亏了
按道理来说,温尔雅正生病呢,宋凉臣怎么也该留在绕梁轩才对。然而方才于氏与美景那一番话,宋凉臣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温尔雅是故意生病在搏他同情。他若真同情了,岂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起身,拉着美景就往外走。
众人颔首恭送,温尔雅躺在床上,往外看了一眼,微微抿唇。
宁淳儿撩着帘子进来,笑吟吟地道:“温姐姐好生休息,我们就都退下了。风寒不易好,你的侍寝日子便也就推了吧,妹妹替姐姐安排一二。”休亚役血。
温尔雅闭了闭眼,声音冷硬:“有劳妹妹了。”
“没事没事。”宁淳儿笑着放下帘子走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温尔雅本来是想做个世子妃为难她的样子出来,让宋凉臣多心疼她两分,昨日当真是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才换来这一场大病。
结果谁知道,宋管家多次引诱沈美景都不上当,不罚她不说,还特意等着爷回来处置。她自己去跪了佛堂都没用,这女人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
若是沈美景正常一点,心疼自己的脸一点,昨日就该直接罚了她,等爷查出这事儿不是她做的,那为了安抚她,至少也得在绕梁轩留个三五天,那她再做一番姿态,账本说不定就能拿回来了。
这事儿真不是她做的,只是她瞧见了点苗头,所以想搭个顺水船,没想到成了这样。
不急,她还可以等。等这件事水落石出,就看看是谁在后头弄幺蛾子吧。
本来挺好的心情,现在也没了一半,宋凉臣脱了衣裳泡进浴桶里,抿唇道:“你的去痕膏呢?”
外头的美景正坐在妆台前,拿着去痕膏使劲儿抹:“在用呢,这弄得。又不知要等多久才好了。”
“你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脸上用。”
沈美景翻了个白眼:“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妾身想敷脸这件事的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下黑手的人,您不能连妾身一起责怪,毕竟在用之前我都已经检查过那些药了,没想到问题出在珍珠上。”
宋凉夜一噎,抿唇道:“你嘴巴这么利索,怎么不直接将背后下手的人给逼问出来?”
沈美景翻了个白眼:“那也要妾身有这本事,顶着个世子妃的名头,除了这后院管理之权,妾身一没亲戚帮衬,二没护卫防身,斗得过这一个二个有权有势的主子么?”
世子府里的侧妃,难道还能是个平民出身?她这儿把人处置了,回头人家娘家人找她算账,这锅是不是又得她来背?有世子爷顶着她不用,自己去出什么头啊。
宋凉臣哼笑:“你不也有许家在背后撑腰么?还怕她们不成?”
许家?沈美景咧嘴笑了笑,没回话了。
话说起来,送去京城的家书也该到了吧?宋凉臣洗好身子,更衣出来,一边系衣带一边想,现在既然已经重新将沈美景立为了世子妃,那许家那边是不是还要解释一遍?
“爷,于主子在外头求见。”玉食在门口禀告了一声。
宋凉臣裹了外袍,十分自然地将头往美景面前一伸。
沈美景挑眉,拿了干帕子来替他细细擦着。
“让她进来。”
玉食应了一声,打开了门。于梦霜款款而来,上前行礼:“妾身拜见世子、世子妃。”
“免礼。”宋凉臣侧头看她:“你是想来说珍珠的事情么?”
于氏一笑,十分爽朗地道:“不是,只是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世子妃若是得空,妾身还想请世子妃赐字。”
赐字?宋凉臣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沈美景道:“昨日在洗砚池去写了些字,于氏好像很是喜欢。”
“何止是喜欢。”于梦霜道:“世子妃的字实在值得学习,想必爷也该看过,妾身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他倒是知道,于梦霜酷爱书法,几乎是每天都必定会练两个时辰,虽然天资不如美景,但是胜在努力。见过美景的字,喜欢也是自然的事情。
“今日正好没什么事情。”宋凉臣道:“你若是想求字,就问问世子妃可愿意?”
美景严肃地道:“妾身的字那么好看,再给要收钱了。”
宋凉臣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什么东西不卖钱的?”
于梦霜掩唇一笑:“世子妃风趣,妾身月钱不多,倒是愿意把每月额外的五两银子献给世子妃,只求世子妃每日给妾身写两个字。”
她开玩笑的,这孩子还当真给她钱啊?美景咋舌,送上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当即就点头:“好,不过咱们不用去洗砚池,在这里也可以练字。”
于氏皱眉:“这里吗?没有上好的宣纸和狼毫笔吧?”
“练书法,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而且还浪费钱!
后半句沈美景没有说,只将帕子丢给宋凉臣,让他自己擦头发,然后起身领着于梦霜到了院子里。
“锦衣,帮我打桶水,拿支笔。”
“是。”
宋凉臣擦着头发走出来,就见美景蹲在院子里,拿着毛笔蘸水,就在整齐的青石板上写字。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笔一画端正秀丽,哪怕是普通的笔和青石板,这字也是极为好看。太阳出来,须臾之间水就被晒干了,于是美景就可以重复在干了的地方继续写。
“这倒是个好法子。”于梦霜惊叹道:“妾身院子里每天都有好多写了的纸无处安放,这样一来,倒是省了纸了。”
就是让你省纸的啊,纸那么贵,你丫还那么努力天天写,开销很大的好不好?
美景笑眯眯地道:“这书法意在神,不在于形势,好笔好纸可留在有用之时写来裱画,平时练笔,如此更为方便,也更能感受大自然。”
感受个鬼的大自然!宋凉臣翻了个白眼,好笑地靠在门边,抠门就直说啊,还非找个借口。
于氏却好像是恍然大悟,点头道:“怪不得世子妃的字里总有钟灵毓秀的自然之气,原来是这样练的!”
宋凉臣:“…”
美景使劲儿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你回去感受一下吧。”
“多谢世子妃!”于梦霜高兴地站起来,转头就走了。
沈美景拍拍手站起来,回头看了宋凉臣一眼:“爷觉得,如果妾身和温氏于氏之间,必有一人心里有鬼,那最有可能的是谁?”
宋凉臣挑眉:“你要听实话吗?”
“爷但说无妨。”
“我觉得你最有可能。”宋凉臣勾了嘴唇睨着她:“你太过聪明,当真要玩手段,这些人没一个玩得过你。”
沈美景翻了个白眼:“您说话好歹也带点根据行不行?不能因为妾身聪明您就欺负妾身啊。您院子里的女人争抢都是为了您,我跟她们一起抢是为了啥?有必要吗?”
宋凉臣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浅了些:“你不会跟她们争我?”
“为什么要争?”美景一脸正气:“妾身只想努力保住每月四十两银子的月钱。”
至于他,关她啥事?
最后剩的点儿笑意都没了,宋凉臣看她一眼:“你是觉得我不如银子值钱?”
“废话。”你又不能卖钱,银子就是钱啊!
这俩字刚出口,美景就瞧见了这位爷骤变的脸色,立马舌头一转:“爷怎么能跟银子这种俗物放在一起比较?银子是死的,爷是活的,银子就一个元宝状,爷这么风流倜傥…”
闭着眼睛说话真是不带脸红的!宋凉臣被她给气笑了:“你又攒了多少银子了?”
美景警惕地看他一眼:“保密,爷还是快查查珍珠的事儿是谁干的吧,不然妾身睡觉都得担心房顶突然塌了!”
“没关系。”宋凉臣道:“今晚我陪你睡。”
美景:“…”
谁要你陪啊?占人便宜还能一脸恩赐的表情,不要脸也真是一种天生的本事!
深吸一口气,她笑道:“妾身觉得爷还是该去别处看看其他人,妾身这里没关系的。”
“你要我去宠幸别人?”
“按照侍寝顺序,是该尔雅侍寝的。”美景想了想道:“但是她生病了,爷还是去陪陪淳儿吧。”
这女人…宋凉臣眯了眯眼。正常的女人在身子给人之后,不是都该连心一起给了么?她倒好,大大方方地把他往外推,半点不吝啬。
那他为什么这么吝啬,讨厌别人碰她哪怕一点?
不公平啊…宋凉臣垂眸,他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那我走了,午膳就在仕女楼用。”
“好。”美景笑眯眯地点头。
转身带着临风就走,宋凉臣没回头,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好看一点,不像是被赶出来的。
然而,怎么抬都觉得嘴角很重,干脆黑了一张脸,浑身煞气地离开相思苑。
“主子。”锦衣微微皱眉:“府里的人都是盼着爷来自己院子的,您怎么还将他赶走了?”
沈美景耸耸肩:“他来和不来都没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想侍寝,留他做什么?”
第62章 何以报德?
此话一出,锦衣脸都红了:“主子您…”
说话也太直白了!
美景吐吐舌头,笑着道:“本来还想做飞鱼糕的,爷既然走了。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我做给你跟玉食吃吧。”
“这怎么行!”锦衣皱眉:“哪有主子给下人做东西吃的?您歇着吧,奴婢们不饿。”
“不饿也尝尝啊,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在厨房,你们不吃,就只有我一个人吃了。”美景说着就往厨房走:“今儿我也不太饿,中午就吃些糕点睡一觉吧。”
锦衣无奈,连忙跟着走。玉食低着头也在后头,眉头紧锁。
“你在想什么?”
飞鱼糕已经摆上了桌子。美景看了看玉食:“心事重重啊?”
玉食扁扁嘴,眼眶有点发红,小声地道:“奴婢错了。”
“嗯?”美景伸手拿了一只小飞鱼塞在她的嘴里:“错什么了?”
嘴里塞着飞鱼糕,玉食一咬,甜糯的豆沙就溢了出来,包裹在舌尖。这一甜,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奴婢错怪了主子。”
“啊?”美景眨眨眼,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个:“错怪我什么了?”
玉食红了鼻头,呜咽道:“奴布不盖绝得煮子软弱好期,煮子是对的!”
美景茫然,一边往她嘴里继续塞飞鱼糕,一边问锦衣:“你听得清楚她说什么吗?”
锦衣闷笑着翻译:“她说‘奴婢不该觉得主子软弱好欺,主子是对的’。”
玉食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点头。
沈美景哭笑不得:“多大点事儿啊。你也哭鼻子?我记得最开始看见你俩,觉得是懂事又大方,根本不像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还想夸你们呢。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玉食咽下嘴里的东西,吧砸几下回了回味,继续扁嘴道:“主子说得对,奴婢是太年轻了,还该多经历点事情。”
要是昨儿主子真听了她的话处置了温主子。那她罪过就更大了,今日这一番见识,才知道温主子是多厉害的主儿,她这样的小姑娘,一个冲动上去,定然就掉陷阱里了。
她昨天竟然还在心里那般不满主子…
“好啦。”美景也不太会安慰人,就接着往她嘴里塞飞鱼饼:“知道自己考虑不周,就跟着我多看多学就好了,有什么好愧疚的?又没害着我。”休役史巴。
锦衣道:“玉食是觉得自己误会了主子,所以愧疚呢。”
玉食点点头,吸吸鼻子道:“以后奴婢一定好好听主子的话。”
这小丫头也是一腔热血,美景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跟着将盘子递给锦衣:“你们别光说话啊,帮我吃点儿。”
“嗯。”锦衣点头。小心地捏起飞鱼饼放进嘴里。
美景今天是当真没饿,吃了两个就困了。玉食帮她铺了床,锦衣也就没多吃了,将剩下的飞鱼饼都放在桌上,伺候主子上床午休,便打了个呵欠,跟玉食一起关门出去。
午时太阳高照,炎炎正好眠。
美景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却突然闻见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儿。
心里一凉,她猛地睁眼支起身。不出意外的。宋凉夜正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吃着什么东西。
怎么又来了?还是白天!
“吵醒你了么?”宋凉夜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什么原因,脸更白,嘴唇也更红了,活脱脱一个吃人的妖精,眼神深邃地看着她。ong>
“你来找你哥哥么?”沈美景勉强笑了笑:“他在仕女楼,不在这里。”
宋凉夜摇摇头:“我来找你,嫂嫂不欢迎么?”
他难得地穿了深红色的袍子,有什么东西顺着衣袍,一滴一滴地落进红色的地毯里,她眯眼使劲看也看不清晰,却闻得见味道。
这人受伤了?那好办多了,论战斗力,她怎么也比个受重伤的人高,今日不管他为何而来,她是不怕的。
“不仅不欢迎,我还想报官。”沈美景朝他笑了笑:“你最好现在离开哦。”
宋凉夜哼笑一声,笑得身体微微一震,声音突然哑了不少:“我是来避难的,除了这里,没地方去。”
避难?美景侧头望了望窗外:“是说为什么隐隐听见旱天雷呢,原来是老天爷看不惯你下天谴来了?你躲在这里有什么用啊,不如出去接受天意?”
宋凉夜哭笑不得:“我不是避雷,旱天雷也不是要劈我的。是有人追杀,我才顺路躲来了你这里。”
还能有人追杀他?美景翻了个白眼:“堂堂燕王之子,你要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的。”
“你不信也罢。”宋凉夜轻咳一声,嘴角又溢出些血迹:“可是嫂嫂,你心地善良,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叔子死么?”
沈美景披衣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一脸同情地道:“的确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在这里…伤着哪儿了?”
宋凉夜一愣,眼里微微亮了亮:“我伤了肺腑,腰上也有刀口。”
“哎呀呀,好严重的样子。”美景连忙伸手扶着他:“你还有力气坐着啊?真是好体力。”
“快没力气了。”宋凉夜朝她笑了笑,端的是万种风情:“嫂嫂的手真是温柔。”
“温柔吧?”美景扶着他起来:“你要是撑不住了,闭眼靠着我就行。”
宋凉夜微微动容,当真闭上了眼,任由沈美景扶着自己往前走:“你今日…倒是没有那么抵触我了。”
“毕竟《论语》上写,以德报怨。”沈美景温柔地扶着他走了两步,伸手打开了门。
听见“吱呀”的声音,宋凉夜才觉得有些不对,刚一睁开眼,沈美景就用力将他往外一推,关上了门,上了门栓。
宋凉夜没站稳,踉跄几步靠在旁边的石柱上,茫然了一会儿才失笑道:“嫂嫂好狠的心,不是说《论语》上写以德报怨吗?”
美景从旁边的窗户里伸出头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论语》上还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都想置我于死敌,却还想着我会温柔待你?我可没这个品德,也不想当烂好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啪地一声将窗户一并扣上。
宋凉夜失笑,这女人…这女人还真是…半点不懂用温柔收服男人的心啊。
失血过多,他想笑也笑不出来了,靠着柱子慢慢滑落,鲜红的血溢出来,湿了半片青石板。
锦衣和玉食听着动静出来看的时候,宋凉夜已经昏迷不醒了。
“世子爷!”
宋凉臣刚也准备午休,就见锦衣急忙忙地跑来道:“二爷又去相思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