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心一惊,觉得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不少,面前的‘女’子不同前段时间看着的温和,好像一只猎豹,终于‘露’出了爪牙。
不过,有一点像受伤过后重新建起防备的猎豹。
“臣妾不曾怀疑过娘娘。”穆倾心屈膝道:“所以,做为报答,臣妾会替娘娘查清楚此事。”
还要查清楚,凉月笑了,眼角眉梢都是令人惊‘艳’的‘色’彩,可神‘色’里的一丝丝伤痛,却像一根针,直扎人的心底。
“查吧,查出来,陛下会好生奖赏你的。”凉月淡淡地说着,起身往内室走:“你们都回去罢,我想好生休息了。摘星揽月,送客。”
独孤臣沉默,夏清风则是有些恼了,转身便往乾元宫而去。封寻仍旧是坐着,不动分毫。
凉月是伤了心了,可惜他们都没有一种‘药’,能治那心病。
二十万大军在国都之外按兵不动,洪水褪去,眼前的场景令人不忍直视。可以说尸体已经是天然的屏障,司徒军再要进攻,也寸步难行。
不过,第二天下午,没有开战,司徒军的人慢慢地进城,将一具具尸体抬出城去。九万具遗体,帝王便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们不停地搬。没有丝毫的声音,司徒军就安静地搬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又悲痛。
心里好像就有什么被触碰了一样。帝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问旁边的布曜:“朕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布曜沉默,随即道:“陛下未免无情,只是江山需要。您的情意,因了是在龙座之上,所以不得妄用。”
“但是。”布曜转头,看着帝王道:“您昨天伤了顾凉月的心。不管怎样,我若是她,身怀有孕被人挟持,自己深爱的人却说反正肚子里的也不是他的孩子,随意杀好了。这样的话,我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他。”
轩辕子离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微微苍白。
“您也没有再去净月宫不是么?”布曜转头看着下面的场景,淡淡地道:“‘女’子是用来疼宠的,不是用来利用和伤害的,愿您能早日懂得。”
帝王皱眉,他如何不懂得?就那么一个人是他捧在掌心里的,他都知道的啊…
“臣妾参见皇上。”
一道声音在后面响起,帝王猛地回头,却见是穆倾心,披了披风,正跪在他身后。
眼里的光芒暗了暗,轩辕子离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然后看着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穆倾心脸上的神‘色’古怪,低声道:“臣妾有事告知皇上,还请皇上摒退左右。”
帝王微微不悦,道:“布曜不用退下,你有话直说。”
身子一僵,穆倾心神‘色’复杂地抬头,看着明轩帝道:“这件事,臣妾...也罢,皇上既然信得过布大人,那我便直说了。昨日臣妾去净月宫看望贵妃娘娘,娘娘让臣妾去查…查她的腹里究竟是谁的孩子。”
轩辕子离一震,目光如刀一般落在穆倾心的头顶。
穆倾心缩了缩,有些害怕这雷霆之怒,却不得不继续道:“近来宫里流言也多,对贵妃娘娘不利,于是臣妾便去查了。结果…”
朝帝王磕了两个头,穆倾心颤声道:“要不皇上还是寻一寻医术高明之人,替娘娘诊断出具体的怀孕时间罢,其他的证据,都对娘娘太不利了。”
像是一道惊雷在心里炸开,轩辕子离一脚踢在顾倾心的肩上,将她踢出去几步。怒声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喉咙里一甜,穆倾心眼泪都疼了出来,身子颤抖不已,却很无奈地道:“陛下不必朝臣妾发火,臣妾也不愿意相信娘娘是那样的人,所以请皇上明察,还娘娘清白。”
布曜皱眉,看着帝王又惊又痛的脸‘色’,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自进宫以来,凉月身上的事情就没有消停过。皇上您还没习惯么?”
轩辕子离抿‘唇’,神‘色’稍微松了一些,道:“回乾元宫,穆妃你有什么证据,统统呈上来便是。另外,让夏清风和独孤臣也过来罢。”
“是。”
穆妃起身,跟着明轩帝往乾元宫走。布曜则是走了几步,便转了方向去了净月宫。
封寻正在院子里煮茶,秋日凉爽的天气,配上一壶热茶,也算舒缓身心之法。凉月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沉。
“娘娘。”布曜喊了一声,随即在石桌边坐下。
“没‘侍’驾么?”凉月淡淡地问了一句。
布曜犹豫一会儿,点头道:“本来在的,但是中途穆妃来了,现在随陛下去了乾元宫,据说,是查到了什么证据,对你不利的证据。”
证据?凉月嗤笑,转头看着他道:“该不会,是在查我腹中胎儿的来历得来的证据罢?”
布曜点头。
凉月的脸‘色’沉了下去,冷笑一声,淡淡地道:“他想要什么结果,我直接给他就是了。用不着查来查去那样麻烦。真若不信,多解释半分都没用。我肚子里的孩子,便就不是他的!”

 

 

第两百零六章 此一去山长水远
更新时间:2013-6-7 21:39:56 本章字数:3222

“凉月,不要说气话。”封寻叹息一声,走到凉月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帝王的疑心本就重,解释清楚了便好,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凉月冷哼一声,眼底的冷意渐渐聚集:“谁稀罕同他解释,这样明确的事情,还需要他来怀疑。到底是将我放在怎样一个位子上?帝王疑心病重,也用到我身上来了么?我倒真傻傻以为,他说的爱,是同常人一样,全心全意地相信呢。”
布曜沉默。封寻只温柔地看着凉月,不说话了。
“都在乾元宫是么?那我便过去同他说清楚好了。”凉月轻笑一声,抬步便往外走:“封寻你不用帮我,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去墨丞相那里看看罢,他好像在找你。”
封寻眉心轻皱,看着凉月离去的背影,低声对布曜道:“你去看着她一些罢。”
布曜看了封寻一眼,点头,跟了上去。

乾元宫里,帝王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穆妃站在一旁,捏着手绢打量帝王的神‘色’。跪着的有宫‘女’有太监,各自说了几句话。
“奴婢是御‘药’房的,大概六月的时候,净月宫的大宫‘女’摘星就来御‘药’房拿过养身子的‘药’材。奴婢起先也没注意,后来贵妃娘娘被查出有了身孕,奴婢怕那些‘药’有冲突,才去查了查,发现竟然也全都是对有身子的人好的东西。”一个粉衣的宫‘女’叩着头,有些紧张地道:
“这些事奴婢也不好‘乱’嚼舌根,所以一直没有说。不过穆妃娘娘既然在查,奴婢也不好隐瞒了。”
明轩帝没有说话。
“奴才是敬事房的,贵妃娘娘的‘侍’寝记录敬事房都保存得很周全,算算日子,也理应没有什么差错,大致就是六月底七月的时候怀上的。”一个小太监道:“只是,六月一整月,娘娘没有月信的记录。”
指尖微微紧握,一杯滚烫的茶就这样砸在了大殿中间。茶水和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把穆妃吓了一跳。
“皇上…”穆倾心皱眉喊了一声,却被轩辕子离的脸‘色’吓得不敢再多说半句。
“这些,便是你说的证据么?”帝王垂了眸子,冷冷地道:“不清不楚的,也总有巧合一说罢,就这样怀疑到贵妃的头上,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个奴才吓得瑟瑟发抖,直磕头请罪。穆倾心抿了抿‘唇’,低声道:“您若是没有怀疑,又如何要发怒呢?”
看明轩帝的神‘色’,也分明是心里有疑虑的。她虽然管不了那么宽,但是这等有可能‘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如何能马虎过去?
“好生热闹。”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龙座上的人一僵,抬头慢慢看着进来的那人。
凉月脸上带了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漠然,走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臣妾参见皇上。”
轩辕子离心里微微一热,看着下面的凉月,想起身下去,却生生止住了动作。
“平身罢。”
“谢皇上。”凉月站直了身子,低头看了旁边跪着的两个宫人一眼,嗤笑道:“陛下可问出了什么?”
轩辕子离微微皱眉,沉声道:“朕哪里需要问他们什么?”
她的表情,就像是给自己定了罪一样。帝王微微不悦,拳头捏得泛白。
“皇上不是好奇臣妾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么?”凉月歪着头笑道:“总归查不清楚,为了皇室的血统纯净,您倒不如赐我一碗堕胎‘药’。”
瞳孔微缩,轩辕子离怒喝了一声:“顾凉月!”
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来!
忍也忍不住了,帝王走下位置,一把拉过凉月,低吼道:“其他人,给朕退下。”
穆倾心被吓了一跳,看这样子,帝王也是怒极了,不宜多言。她还是先走为好。
乾元宫里的人瞬间退了个干净,连布曜也被关在了‘门’外。
“若说皇室血统纯净,你肚子里的,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不是么?”轩辕子离抿‘唇’,低头看着凉月,静静地说了一句。
凉月一愣,继而笑了出来,一笑便再也停不下来,笑得面前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您的意思是说,无论我怀的是谁的孩子,都是这皇室的血脉,是么?”
帝王不语,只轻轻捏着凉月的肩膀。幽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你是不是还想深情地告诉我,即便我与封寻之间有什么,你也不在意?”凉月眼带嘲讽,边笑边道。
捏着她肩膀的手紧了一些,凉月却抓住帝王的手,慢慢地掰开,退后一步道:“陛下果真很爱凉月,凉月领教了。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感动。”
说完,转身便朝大殿外走去。
手腕被人抓住,狠狠地拉了回去。明轩帝避开她的肚子,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耳边,闷声道:“别同我生气。”
凉月气极反笑,挣脱他的束缚,转头看着他道:“我原以为你懂了爱情,到现在也才发现,还是我在一厢情愿。轩辕子离,我从来没发现爱一个人这么累。一路经历那样多,到头来,你却信不过我。不生气?我当然不生气。自己爱错了人,我该同谁生气!”
言罢,身影一闪,凉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乾元宫。
轩辕子离愣在原地,手里和心里都有些空落。他现在脑子里很‘乱’,有些东西需要好生想一想才对。可是看着凉月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青玦,跟着娘娘。”
“是。”
站在大殿里许久,明轩帝抬头看了看头上先皇亲手所写的牌匾。上书的是“恩泽天下”。帝王要做的事情很多,他也很累。可是这段感情里的曲折和疲惫,真的比治天下还多。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他与顾凉月,中间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跨过去的?

青玦注定是跟不上凉月的了。因为凉月没有回净月宫,直接便是往宫‘门’的方向去的。
司徒赫宇已死,剩下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国都之外,接下来无非是看帝王如何消化这二十万‘精’兵,也没有什么悬念了。既然如此,她便回她该回的地方去,也不要再留在这里,与这人纠缠了。
大抵爱一个人也是有界限的,超过了,那便放手罢。在一起的折磨比分开还多,那还不如从此相忘于江湖。
她是真的累了。全身心地爱一个人,爱到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到最后也不曾给过她最基本的信任。
信任对凉月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如做杀手的时候,雇主要相信她,才能把任务‘交’给她。师父也是相信她,才会在她十二岁那年放她出山。甚至独孤臣、布曜、大师兄,他们都相信她,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唯独轩辕子离,她最爱的这个人,不信她不会背叛,也不信她至始至终都只爱了他一个人。
多荒唐滑稽的谎言,他竟然也犹豫了,怀疑了。根本不会肯定地说一句,她不是那样的人,肚子里怀的,只会是他的孩子而已。
哪怕他的眼神再坚定一点,她现在都不会这样伤心。
顾不得孕‘妇’是否能骑马了。凉月散了头发,脱了外面的华丽衣裙,直接抢了路边的一匹马,飞快地往城外而去。
等众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凉月已经失去了踪影。
封寻怒不可遏地闯进乾元宫,什么话都没说便打了轩辕子离一拳,然后丢下一枚印鉴,冷冷地道:“你的江山,你好生守着。错过她,这辈子你也不会好过,算是惩罚。”
说完,便牵马出宫,寻找凉月而去。
轩辕子离皱眉看着封寻丢下来的三皇子印鉴,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臣和布曜站在一旁,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夏清风边走边道:“臣也告退了,师妹追不回来,这儿我也不需要再回来。陛下保重。”
帝王一惊,侧头看向旁边的独孤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凉月怎么了?”
独孤臣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凉月走了,出宫了。估计是没有再要回来的打算。陛下放心了,这下子皇室的血脉绝对不会有一丁点儿问题,‘蒙’羞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猛地起身,帝王不可置信地抓住独孤臣的衣襟,随即丢开,飞快地往外面跑去。
顾凉月走了?走哪儿去?她怎么能走了!是闹脾气么?他让她委屈了,所以她不高兴了想离开,是这样罢?那追回来解释清楚,是不是便好了?
刚刚踏出乾元宫,便看见丞相墨致远跪在‘门’外,一张脸上皱纹遍布,眼神却十分坚定地道:“外面大军压城,陛下应该在自己的位子上,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轩辕子离冷哼一声,绕过他,却又被他拦住。
“儿‘女’情长,绝对不能高于家国天下。不然,陛下您如何对得起太后娘娘。”墨致远表情严肃,认真地道:“今日如果您非要出宫去追人,那边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帝王沉了脸‘色’,心里更是焦躁不安,怒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第两百零七章 爱恨痴缠怨怼平
更新时间:2013-6-7 21:39:56 本章字数:3221

墨致远微微一笑,眼角的纹路也深了,不避不让地拦着轩辕子离,道:“皇上没有什么不敢,老夫的命也不值多少钱。只是,今日若是不拦着您,您这一走,天启江山必然毁于一旦。成功只差一步,您大可以先稳了江山,再去追回凉月。”
“凉月也是重情重义的孩子,您日后好生解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可是眼下,您若负了这江山,太后一生为您的付出,便全部付之东流了。”
轩辕子离红了眼,僵硬着身子站在乾元宫的台阶之上,抬头望去,天上的云大片大片地往远方而去,他压抑许久,终于让心里的冲动被狠狠碾碎在了理智之下。
“丞相说的,朕明白。”拳头已经松不开了,帝王低着头,哑着嗓子道:“在这个位子上,朕必须以江山为重。朕明白,朕都知道。可是,今日我这样让她走了,以后坐稳了这江山,也不会幸福。不过,丞相要的是这江山稳固,也不是帝王的幸福。所以罢了,也许你是对的罢。理智上说来,江山比感情重了太多。”
墨致远一震,听着帝王这语气,心里难受起来。
“朕会做好朕该做的事情。三皇子的兵力即将到达,我们将那二十万大军拖上两天便可以前后夹击,同时在宫‘门’上悬挂司徒赫宇的尸首。这一场战‘乱’也该停歇了。”
帝王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越说越平静:“朕答应过三皇兄,必定除掉司徒赫宇,稳我天启江山,带着天启进入另一个盛世。那是朕答应他的。若是做不到,朕也没有脸下黄泉去见他。”
“皇上…”墨丞相轻喊了一声,眼里有些担忧。
深吸了一口气,帝王一笑,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回乾元宫。
“其实丞相您的心里,何尝不是感情重于江山。只是您不能,所以只能强迫自己护这江山,好歹完成她的希望。对么?”轩辕子离最后说了这一句,便踏进了乾元宫,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去。
墨致远站在原地,有些微微发抖,一双眼里也慢慢流出了泪。这孩子,竟然知道么?也是啊,他与太后,自从他在太后的慈宁宫外站了那一晚开始,凉月和帝王便都知道他对太后是不一般的。
只是,那都是老一辈的故事了,他们还真不该知道。
凉月这一去,他其实没有把握以她的‘性’子会发生什么,但是明轩帝说错了一点。
他怎么会不看重他的幸福。他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独孤臣和布曜在殿内,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先前还为凉月不值,现在却是心软了下来。帝王的神‘色’有些疲惫,好像整个人突然心死了一样的灰败,最初的冷漠又回到了身上,再没留一丁点儿情感的温度。
“永元三皇子借兵与朕,按照封寻的说法,那十万大军是可以与司徒军对抗的‘精’兵,秘密地从永元赶来,会助我们一臂之力。”明轩帝面无表情地道:“加上我们自己的九万,以及皇骑军和暗卫。朕留在其他地方的兵力,可以不用调动了。这场动‘乱’不日即可停止。”
布曜呆呆地看着帝王的脸,点了点头,有些愣愣地道:“永元借兵,可有什么条件?”
即便封寻是自愿帮忙,也是看在凉月的份上罢。只是国与国之间,哪有那样简单,有借必有还。
封寻也是注定会登上皇位之人。司徒赫宇不是说过,永元兵权都在大皇子手里么?可是封寻随便也能拿出十万‘精’兵来,并且,他还有遍布天下的逍遥宫产业。想夺下永元的江山,一点也不难。
“朕允了他,西方‘交’界的地方,还他三座城池。”帝王淡淡地道:“那原先是永元的地方,上一代扩张的,强行攻占的城池。他要回去,无可厚非。”
独孤臣深深地看了帝王一眼,道:“皇上英明。”
谋划这许久,一个少年初登龙位的帝王,一点一点从权倾朝野的将军手里夺权,再策动这造反,引君入瓮,最后一网打尽。轩辕子离的心,比他们想象的更狠更果断。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真回忆起来,有些可怕罢。大概是从他落水被司徒凝救起之后,太后与他‘交’谈一宿开始,这个计划便慢慢在帝王心里酝酿了。
而那时,他不过是几岁孩童。
现在,一切即将结束,他想了许久的东西,也即将到手。可是为什么,离成功越近,越不开心?
帝王的脸‘色’冰冷,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印鉴,微微握紧。
第二日,封寻、夏清风、凉月,没有一个人回来。高坐龙位的帝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国都里渐渐减少的尸体。指挥着人在宫‘门’处设防,务必要拖住这二十万大军。
第三日,一万‘精’兵围宫,帝王亲自下阵,斩了领军头颅。连着司徒赫宇、司徒凝以及其他叛军的头颅一起,悬于宫‘门’之上。
第四日,九万青白军与一万皇骑军列于城‘门’之外,与二十万司徒军对峙。大战至黄昏,损伤各半。皇骑军几乎无损。
第五日,永元援兵到达,与司徒军对战。司徒军几日以来没有粮草,兵力大损,且主将已没,溃败如流水。
第六日,剩余四万司徒军降。
帝王站在‘门’楼之上,看着下面跪成一片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空得发疼,手指捏得再紧,也觉得抓不住任何东西。
六天,这一场大战结束了,他平了天启这场内‘乱’,彻底集中了皇权。
六天,顾凉月那一去,再也没有消息。
这六天,他也未曾有过一次好眠。
芍‘药’站在帝王身边,不知不觉便落下泪来。
轩辕子离什么也没有说,只让四熹宣读了旨意,将降军编入边防的军队之中,清扫国都,重建被大水淹没的房屋,从山上接回百姓,免税一年。
宫‘门’重新缓缓开启,明亮的大殿之上,帝王一身龙袍,坐拥了这天下。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新朝经历了风‘波’,也该更加成熟了。帝王却好像没什么变化,同初登基一样,冷漠如冰,让人不敢靠近。
后宫又新选了秀‘女’,水灵灵的人儿们怀着对这个王朝最尊贵之人的憧憬,踏入了这一片繁华。可是明轩帝,似乎更加繁忙了起来,再也没有理过后宫。
等得久了,便有秀‘女’愤愤不平地问宫里的老人儿,皇上为什么不进后宫?
有一个穿着紫衣的宫‘女’,淡淡地回答她们:“皇上在等一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