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致远摇头:“老臣不知。”
一串‘玉’珠被扯断了,珠子从台阶上的龙座一路往下滚,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噼里啪啦跳了好一阵儿,吓得众臣都抬头去看。墨致远面‘色’平静地看着帝王,腰‘挺’得很直,半分没有退缩。
“也罢,丞相这样执着,立后之事便改日再议。”轩辕子离突然松了口站起来,冷峻的脸上带了一层霜,冷声道:“今日便到这里。”
然后便往一边的阶梯走去。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声音压住了各人复杂的心思,墨致远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帝王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往殿外走去。
小太监在一旁候着,见下朝了,连忙跑到四熹公公身边,耳语了几句。
四熹皱眉,担心地看了明轩帝一眼。
刚刚朝廷上闹了不愉快,皇上心情铁定不好。这会乾元宫再出什么‘乱’子,可不是火上浇油么!恰好又是和顾姑娘有关,这人还没好,是非怎么就不断呢。
叹了口气,四熹跟上帝王的步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乾元宫的事情告诉帝王了。
轩辕子离冷哼一声,上了龙辇就往乾元宫走。早知道会不安宁,有人闹又有什么奇怪?那两人不闹他才该奇怪呢!本来打算听顾凉月解释,今天墨致远的一句话已经解释了一切,没必要再多听了。
若不是先皇有遗旨要墨致远辅政,而他又刚刚登基,他铁定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墨致远。从以前到现在,这人始终给他下绊子,更是间接害死了三哥一家,想不恨他都难。
可是看样子,墨致远倒是看好顾凉月得很哪,居然还想扶她做皇后,当真是重情重义。
天启在他手里,专政只是时间问题,他的东西,别人休想再染指半分。他不喜欢的,也不要想再硬塞给他。三哥没有完成的愿望,他会一一帮他完成,谁也阻挡不了。
龙辇很快就到了乾元宫,远远地就看见‘门’口跪着的一片人。轩辕子离冷着一张脸,走到乾元宫‘门’口,看着为首的淑妃和良妃道:“你们为何在这里候着?”
良妃先开口,小声地道:“臣妾是来给皇上送点心的,谁知乾元宫里有贵客,芍‘药’姑姑奉命守宫,臣妾也就只有在‘门’口候着了。”
帝王沉默,又看向淑妃。后者抬头朝他盈盈一笑,娇声道:“臣妾来做什么,皇上应猜得到才对。”
“哦?”明轩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倒是说说,朕为什么要猜到。”
淑妃一哽,连忙低头,仍是有些不甘地笑道:“皇上大半夜抱回一个娇客进乾元宫,还让芍‘药’姑姑守着不让咱们看,可不是成心捉‘弄’臣妾么?臣妾心直口快,不会绕什么弯弯肠子,臣妾就是嫉妒了,这乾元宫,除了圣上,还没有人进去过呢。”
轩辕子离脸‘色’好看了些许,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淑妃眼睛一亮,瞥了良妃一眼,微笑着起了身,偷偷地看了帝王一眼。
良妃咬牙,也跟着谢恩站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却见帝王望着乾元宫里面轻笑着问:“谁告诉你们,朕带了娇客在乾元宫里?”
第八章 凰落九天始辗转
更新时间:2013-5-1 9:37:41 本章字数:3241
良妃和淑妃都是一怔,接着都噤了声,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帝王的表情。
皇帝的行踪,后宫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帝王去宗人府地牢的时候她们自然就都得了风声,更不要说独孤大人连夜被传进宫,帝王亲自将一人抱入乾元宫这种事了。至于那人是谁,被关进宗人府的,还能是谁?
不过明轩帝的‘性’子,谁也吃不透,大胆如淑妃也不敢再开口,只静静等着下文。
轩辕子离扫了这两人一眼,目光落在淑妃身上,开口道:"淑妃向来心直口快,这会儿怎么不回朕?"
淑妃立刻就跪了下去,良妃被她一惊,‘腿’跟着一软,差点也跪下去了,身边的明兰连忙扶了一把。
"臣妾...臣妾昨晚身子不适想传太医瞧瞧,哪知道宫‘女’去了太医院却没找着太医,一问之下才知道都是去乾元宫救人去了。臣妾以为龙体有恙,吓得连忙往乾元宫赶,却在半路被宫人告知不是皇上有事,而是..."眼里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淑妃红着眼睛抬头,似怨似嗔地看向帝王,哽咽道:
"陛下您明知萱儿爱吃醋,却偏偏一声不响留人在乾元宫过夜,可不是把萱儿的心放在油锅里煎么!萱儿就是疼了,才不要忍着装大度。萱儿就想问皇上,她哪里好,可以让皇上这样破例待她?"
淑妃的声音很是娇媚,一双翦水秋眸看得人心都软了,饶是这话再大逆不道,也是让人怒不起来的。再和上这样我见犹怜的姿态,若是一般人,说不定就被蛊‘惑’了去。
明轩帝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垂了眼眸看向淑妃,淡淡地道:"朕破例待谁是朕的事情。淑妃,这里是皇宫,不再是王府,你若以后再这般大胆,朕不一定次次都容你。起来罢。"
淑妃一顿,旁边的宫‘女’已经伸手来扶,便只得顺势站起身子,朝帝王微微一福:"多谢皇上恩典。"
帝王侧头看向芍‘药’,后者点头进了乾元宫,将内殿的帘子重新放了下来。
"都进去罢,外面站着也不像话。"轩辕子离一挥袖子踏进了主殿,良妃瞥了淑妃一眼,连忙跟上。
淑妃缓了缓气,眼里划过一道暗芒,理了理裙子也跟着进了乾元宫。一众宫人自然都留在了外面。
刚放下帘子,芍‘药’就吓了一跳。
龙榻之上,明明是重伤的凉月居然撑起了半个身子靠在了‘床’榻的里侧,看样子人还是昏‘迷’着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不熟悉的地方尽量保护着自己。
突然有些心疼,芍‘药’走过去,将她的头轻轻扶到枕头上躺好,顺带给她盖上被子,轻轻拍了拍。
她看过的人太多,所以一眼就知道顾凉月虽然外表冰冷,其实心里也只是个脆弱的姑娘,不懂得争不懂得抢,也没有什么心计。拨开浓浓的杀气,这姑娘其实比谁都单纯,陛下若是错过她,当真是丢了宝了。
总在主殿也不是办法,现在也搞不清主子的心思。若是有意放过凉月,还是得先把她移到其他地方去罢。
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帝王应该可以应付那两位主子,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给凉月喂‘药’。‘药’煎好有一阵子了,刚才一耽误,现在都已经快凉了。
舀了一勺‘药’,芍‘药’小心翼翼地将顾凉月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捏开嘴‘唇’将‘药’给她喂下去。虽然洒了许多,但好歹是喂进去一些。
快喂完的时候,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样,芍‘药’觉得凉月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接着眼睑就有些动静了,像是快要醒的样子。
赶紧将碗放在一旁,重新给她盖好被子,芍‘药’拿过自己的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可是看了半天,好像刚刚的动静都是幻觉,顾凉月依旧沉睡着不曾有苏醒的迹象。
叹了口气,芍‘药’瞥了一眼‘药’碗,又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干脆将剩下的‘药’一起喂了,以免喝得不够减轻了‘药’效。
哪知,一勺‘药’刚送进凉月嘴里,这张倾国倾城的冰颜就突然皱了起来,接着就是大口大口地将‘药’往外吐,明明眼睛还闭着,身子却颤得厉害,吐得昏天黑地,直将刚刚喂的‘药’都给吐完了为止。
这动静可不小,外面的人瞬间便听见了。明轩帝眉梢一挑,轻唤了一声:"芍‘药’。"
芍‘药’正将顾凉月扶回‘床’上,听得帝王传召,连忙走了出去,行礼道:"奴婢在。"
"怎么回事?是醒了么?"
芍‘药’顶着三方灼热的视线,低头道:"回陛下,没有,只是喂的‘药’都吐了出来。"
轩辕子离皱眉,神情也严肃起来,良妃见状,连忙道:"还不宣太医来瞧瞧?"
"不必。"明轩帝挥了挥手,冷冷地道:"尊卑有别。"
芍‘药’一怔,不解地抬头看向帝王。其余两人也是疑‘惑’地看着明轩帝,甚是不解这句话。什么叫'尊卑有别'?
"皇上..."芍‘药’开口‘欲’言。
"传朕旨意,顾氏死罪可免,念其功劳,贬为乾元宫宫‘女’,终身不得出宫。"
帝王的声音清冷,却响在下面三人心里,芍‘药’只顿了一顿,便平静地福身领旨。良淑二妃则是奇怪莫名。
宫‘女’?不是嫔妃也不是其他什么,陛下竟要她做乾元宫的宫‘女’,这倒是在她们的预料之外。
"她伤没好,就特意恩准其先养好伤。"轩辕子离神‘色’‘阴’沉,吩咐完就看向其余二妃,大有赶人的意思。
两人虽然不甘,不过顾凉月到底是没有进后宫,也让她们松了口气。宫‘女’嘛,处理起来方便多了。于是两人都乖巧地同帝王告辞,回了自个儿的宫里去。
"要宣独孤大人么?"待二妃走了,芍‘药’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座位上的帝王,轻声问。
皇上这次比她想象中仁慈了许多,居然留凉月作乾元宫的宫‘女’。不是浣衣局,也不是其他宫,偏偏是乾元宫...
"宣罢。"明轩帝起身往内殿走去,一张脸上又结了霜,看不出在想什么。
芍‘药’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引了独孤臣进来。
独孤臣打着呵欠瞟一眼‘床’边的帝王,又看看‘床’上那依旧昏‘迷’的人,嘟囔道:"臣参见皇上。"
"免了,去看看。"帝王朝独孤臣挥了挥手,后者慢慢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顾凉月的面‘色’,挑眉看向‘床’边的‘药’渍,道:"吐‘药’了?"
"嗯,这是为何?"芍‘药’眉头微皱,喃喃道:"前半碗还好,最后喂了几口就全吐出来了。"
独孤臣微微一哂,啧啧道:"好事,她肯吐了,就是好事。"
"此话怎讲?"芍‘药’见帝王没有过问的意思,便继续开口问。
独孤臣瞥一眼帝王,笑道:"这冰块儿最怕苦‘药’,没见我以前都只给开了外敷的‘药’么?能吐‘药’说明有知觉了。真不愧是顾凉月,换作其他人,早疼死了。"
明轩帝坐在旁边的榻上,静静地端了茶饮。闻言只是轻轻点头,曼声问:"她还有多久能清醒?"
走到帝王身边坐下,独孤臣‘摸’了‘摸’下巴看着他道:"嗯,大概今天傍晚就能醒了。陛下打算把她怎么办呢?"
今儿早朝他也去了,要不是学会忍了,当即就想把墨致远给拖出去。这老家伙净不干好事,他这一开口,原本帝王打算原谅顾凉月现在都不可能了。他还想等这冰块儿清醒了好生问问情况呢,要是帝王下狠招,那可就没意思了。
"朕下了旨,免她死刑,收入乾元宫做宫‘女’。"明轩帝喝了一口茶,从容地道。
眼眸一亮,独孤臣刚想开口调侃帝王两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乾元宫的宫‘女’?"
"嗯。"
独孤臣沉默了,乾元宫是明轩帝的寝宫,算是把顾凉月放在眼皮子底下了。可是原王妃贬作宫‘女’,岂不是有些怪异么?子离似乎是想把顾凉月往风口‘浪’尖上推啊,这旨意一下,后宫岂会安宁?
芍‘药’犹豫了一下,上前道:"既然是收入乾元宫,那奴婢还是带人将凉月移个地方罢,这龙榻也得换新的,以免耽误皇上休息。"
明轩帝看了龙榻一眼,点头:"午间朕要去太后宫里,你便把这些处置好罢。"
"是。"
吩咐人进来打扫了一番‘药’渍,芍‘药’将乾元宫侧殿一处的厢房收拾了出来。独孤臣坐在茶厅里喝茶,看着芍‘药’在外面忙碌,闲闲地问:"陛下,早上墨老头的话您不会当真听进去了罢?"
明轩帝沉默,端着茶盏一言不发。独孤臣有些急:"您明知墨老头是惯常对着你干的,那样说分明就是想您认定书信之事是顾凉月所为,岂非太过明显?您怎么还会信?"
帝王抬眉,突然弯了弯‘唇’,吓得独孤臣一抖。
"朕信与不信,全看顾凉月能否说服朕。若是她能,朕也可以放她一马,哪怕她真是凶手。若是不能,朕必诛之,哪怕她是无辜的!"
好生霸道的说法,独孤臣撇嘴,分明就是杀与不杀全看他心情,当真是折磨人的。
正想开口,一道沙哑的声音却从内殿里传来:
"你要我如何说服?"
第九章 叶上初阳干宿雨
更新时间:2013-5-1 9:37:44 本章字数:1586
独孤臣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内殿,掀开的一侧帘帐里,龙榻上的人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苍白如纸的容颜有些看不清楚,清冷的气息却瞬间散了出来。
轩辕子离微怔,随即低笑一声,朝独孤臣道:“你这神医的名头可以丢了不要了。”
居然现在就醒了!独孤臣皱眉,嘟囔两声:“不要便不要罢,谁知道这冰块儿总是不按常理,那么重的伤居然现在就醒了。喂,冰块儿,你还好么?”
顾凉月抿着‘唇’,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身上也是疼得不得了,尤其是肩上,像生生断掉了一般。练姣当真是恨她,半分力气也没省,若是搁其他人身上,恐怕早死过千百回了。
轩辕子离和独孤臣在外面罢,她将醒未醒之时就一直听见他们的声音,直到轩辕子离最后那一句信与不信什么的。可是现在头又开始痛,独孤臣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见。手一软,又跌回了‘床’上。
“喂。”独孤臣瞧着里面的动静,终于正了脸‘色’,看向明轩帝道:“陛下既然还不想她死,那就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总归她这一身伤将来也必定留下病根、生不如死了,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何不把事情‘弄’清楚呢?”
神‘色’微微一暗,轩辕子离起身,往内殿走去。
顾凉月正挣扎着还想坐起来,手臂却被人抓住了。她抬头,却看见轩辕子离结了霜了一张脸,依旧是冷冷冰冰没有表情,却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是…相信她了吗?
“朕,给你三月。”明轩帝捏着她的手臂,看着她肩头上慢慢渗出的鲜红,冷声道:“三个月,只要你查出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到的先皇手上、洗清你自己的嫌疑,那么三个月后,朕放你自由,回归江湖。”
“反之,若是三个月你依旧找不出凶手,那么就把你的命留在皇宫罢,这一生,休想再离开皇宫半步。”
顾凉月一怔,抬头对上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眸,半晌才静静地道:“好,三月之后,若我还你真相,请陛下也遵守承诺,放我自由。”
帝王放开了她,负手道:“君无戏言,朕说到做到。只是你记得,朕给你的身份是这乾元宫的宫‘女’,你不再有使用朕令牌的权力,一切行动都必须靠你自己。”
以前她是他的王妃,也是他的暗卫,自然有用他的令牌调查事情的便利。可是如今,圣旨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要在这如海的后宫里生存,还要找出事情的真相,这当真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情。
他冷眼旁观,就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女’人,能否逃开这一系列的磨难?若是能、若是能…
“陛下,您该起驾去太后宫里了。”
四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明轩帝顿了顿,最后再看了一眼顾凉月,转身朝外面走。
“独孤大人,随朕一起去给太后问安罢。”
独孤臣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外面正往这里走的芍‘药’,点点头站起来道:“臣遵旨。”
芍‘药’行了礼,看着他们往太后寝宫的方向走去,站了一会儿,便进内殿打算将凉月移去侧殿的厢房。
“啊!”甫一进去就看见顾凉月坐在‘床’边,把芍‘药’吓了好大一跳,连忙急步走过去查看:“你可没事了?怎的就坐起来了!”
凉月抬头,毫不吝啬地朝芍‘药’笑了。这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虽然脸‘色’苍白,却轻易地蛊‘惑’了人心去,哪怕芍‘药’同是‘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她当真没有见过比凉月更好看的人。也难怪她什么都不做,却总是被王府里那些主子排挤。
有时候旁人的嫉妒与伤害,也反而是证明了这个人无法忽视的光亮吧。
芍‘药’也跟着笑了,心里莫名有些酸疼,轻声道:“醒了也好,等会可能还要折腾你搬去侧殿,受苦了。”
“侧殿?”凉月疑‘惑’地打量了一番周围,心里一惊,皱眉道:“芍‘药’姑姑,这里,该不会是陛下的寝宫罢?”
芍‘药’叹了口气,摇头道:“谁也阻止不了,是陛下亲自抱你回来的。凉月,以后你就在这乾元宫做事,我便唤你凉月了。记得,切莫再如王府那样善良不争。这里是皇宫,稍微退一步,就可能被人吃得分毫不剩。你还是得有些追求。”
追求么…凉月嗤了一声,淡淡地道:“姑姑,凉月知道,只是想要的东西注定得不到,追求便也没了意义不是么?”
第十章 叶上初阳干宿雨(2)
更新时间:2013-5-1 9:38:03 本章字数:1639
她不过是报恩而来,根本就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一次生死,她已经明白了什么叫痴心妄想。所以她现在想做的、要做的、都不过只一件事:查明真相。
而龙座上那个男人,他已经有了天下,也有了后宫佳丽三千,根本再也不是需要她的人。与其惹他厌恶和憎恨,不如尽快离开。三个月,也许不用三个月呢。
芍‘药’叹息一声,扶着凉月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带她往外走。‘门’外已经有小太监拿了火盆和替换的‘床’单被褥,待她们一出寝殿,就将内殿里的东西换了一遍,彻底清洗以及烧掉了凉月用过的东西。
因为伤口,凉月走得很慢,还可以感觉到身后跳跃的火焰。明明是炙热的东西,却让她的背后一片冰凉。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裂开了一样,麻木地疼。
多巍峨的皇宫,红墙森立、金砖‘玉’瓦。而那个人也终于坐上了他想要的位置,掌控天下,除掉所有忤逆之人。只是她对他的称呼,已经从主子升级到了陛下。而两人之间原本就不近的距离,从此也彻底远了。
“姑姑,我还未谢你。”凉月突然想起来了,轻轻抬手拍了拍芍‘药’的手背,眼神柔和地道:“若不是你,凉月当时就该死在地牢里了。”
芍‘药’微微一笑,道:“凉月,你可知道,为何王府那么多‘女’眷,我独独帮过你一人?”
芍‘药’从小‘侍’奉轩辕子离,自然是最得他信任的人。而其‘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冷淡公正,无论‘女’眷怎么威‘逼’利‘诱’,也从来未曾帮过谁半分。但是顾凉月,不过进王府一年,她已经帮了她很多次。
为什么呢?凉月也很奇怪,思索着问:“是因为我没有利己之心么?”
芍‘药’一笑,道:“这是其一。”
“我的第一个主子是原来的贤妃、如今的太后娘娘。太后原来待我极好,我也算能帮一些忙的,一步一步陪着她从小小的选‘侍’坐到了贤妃的位置。而恰好当时,四皇子轩辕子离出生。”
芍‘药’扶着凉月坐在了收拾好的厢房的‘床’边,微笑着给她说一些以前的事情:“我也算是看着四皇子长大的,他从小就很是聪明,先皇最宠的皇子就是他了。只是贤妃娘娘出身不高,也帮不了皇子太大的忙,四皇子是全靠着自个儿的本事,在十五岁就被先皇封了王,给了领地。”
“娘娘当时可高兴了,但是皇子一旦封王,是要另建王府的。贤妃娘娘不放心,我便自请了陪同王爷,随身服‘侍’。娘娘也好歹放心些。”
“王爷不喜‘女’‘色’,但也不是很排斥,十八岁的时候先皇就赐了几个侧妃和‘侍’妾,王爷都没有拒绝。”芍‘药’说着,抬眼看向凉月:“你可知王爷为什么会让你当王妃?”
凉月抿‘唇’,轻轻点了头。
她当然知道,早在成亲之前他就告诉过她:“王妃的位子,我要我想的人来坐。不过形势所‘逼’,也只能委你顶替。待时机成熟,我必立我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