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记了,大概也还有习了武功的缘故。同样的师父教的武功,两个皇兄学了七八年,他却只用了半年就打败了那老头,独自离开了皇宫四处游‘荡’,偶尔才回宫看一眼母后,以及问一声老皇帝是否还健在。
母后总是温柔地看着他说:“皇儿,你不用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有些也是好心。”
好心?也只有总是善良的母后会这样讲了。
眼看着新入宫的妃嫔们夺走她的恩宠,觊觎她的凤冠,母后也是不急不恼,始终这样温和地笑着。他有些不平,总觉得这样的母后以后会吃亏的。
至于他,他不需要谁的靠近,身边有忠诚的守卫,也有一两个懂事的朋友,也便是了。
大皇兄醉心权势,二皇兄沉‘迷’酒‘色’,他偏生又喜欢云游四海,建立他自己的势力。三个皇子没一个省心的,也亏了老皇帝还能这么坚强地一直活着。
每年回宫,母后看着他越发像她的容颜,总是忍不住赞道:“皇儿越来越好看了。”
他冷哼,因了这容貌对他有偏见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动了歪心思的。杀尽了之后,他也嫌麻烦,干脆一顶白纱帽遮住了所有。
漂亮的东西总是很脆弱,就像母后一样,他不喜欢这样脆弱的东西。
永元旧制,皇室之子必须修完五库之书,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大皇子自然早早修完,二皇子懒得不愿意修,说自己反正也不是储君的料。至于他,他一时兴起,到天启去建了逍遥宫,没时间去修那东西。本来对皇权什么的,他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杀人是一件痛快的事情。或许这样说有点残忍,但是事实就是,他只有在手里的游丝穿透别人的‘胸’膛的时候,才能从那温热的血液里感觉到温暖。
所以说,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双手沾满了血腥,冷血得不像话。
也只有那个人,才会当他是好人,对他说谢谢。明明与他一样是冰冷的人,但是莫名的,他却觉得很暖和。一靠近她,就很暖和。
遇见顾凉月是意外,他不过是想去看热闹,却不经意地看见了擂台上的她。眉目含霜,面‘色’皎皎如月。分明是绝‘色’的‘女’子,周身的杀气却浓得不弱于他。他是又起了兴趣了,所以才会一直盯着顾凉月看。
争夺铁血令的擂台,她一人默默地收割着上台挑战之人的‘性’命,招式快狠准,半分也不‘花’哨。直接是取人‘性’命的进攻方式,果断而充满了力量。
如他所言,他当时不过就是多看了她几眼,却不知怎么的,就记到了心里去。
直觉告诉他,她不是来抢那铁血令的,而只是来杀人过招的而已。一如他不是顶着逍遥宫宫主的身份来争夺什么,只是无聊了来找乐子一样。
同类人啊…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可能会互相伤害的。双方身上都是冰冷的刺,拥紧了也只能刺痛对方。
他当时这样说服了自己,转身离开了。
后来他后悔过,也想过当时是不是自己再勇敢一点,后面的结局都会不一样?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是注定会错过这个人了。
久别之后再相逢,她却已经是永元皇宫里的一个宫‘女’,敛去了眉眼间的凌厉杀气,只垂着眸子,恭顺地朝那一身龙袍的人行礼:“奴婢遵旨。”
自称奴婢,也放下了那一身傲气。他实在太好奇,顾凉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是接了杀皇帝的任务而来,眼神却一直流连在她身上,跟了她一天。
天启的少年帝王也是强者,他向来喜欢有本事的人,但是看着他那冷漠的双眼,以及一次次的故意为难凉月,他觉得这个男人可真的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唤自己封寻,隐去赫连的名姓,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拦下劫难,也变着法儿地耍手段让自己能多见到她。他喜欢她,这是不久之后自己就清楚意识到的事情。说不上多少理由,就是觉得顾凉月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拿天下粮商同明轩帝‘交’易,为的也只不过是能让她有机会出宫而已。因为他知道,顾凉月很不喜欢皇宫,同他一样。
也说不上是多大的付出多大的牺牲,因为他本就是胡来惯了的人。心情好的时候,送明轩帝半壁江山也无妨。只是顺带能为永元和逍遥宫谋些利益的话,那不要白不要是不是?
永元的小侯爷纳兰绝曾经问过他:“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觉得天下的东西都不在你眼里,却也都是你想要就能要到的。人做到你这一步,真的已经无‘欲’无求了么?”
是啊,虽然明面上永元最受宠的是大皇子,最有权力的也是大皇子,但是他哪天若想起来要夺权,也是太容易的事情。
他已经拥有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仙人一般的容貌、为所‘欲’为的权力、无人能及的武功、富可敌国的财富。
如纳兰绝所说,人做到他这一步,真的该无‘欲’无求了。
可是,他却突然想要顾凉月的心。
那美丽倔强的‘女’子,在情海里苦苦挣扎,说不上为什么,他想拉她一把。轩辕子离看起来糟糕透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那时候他可能尚不知,情之一物便是那毒‘药’,叫人痴了傻了瞎了聋了,完全看不见别人,只知道自己心里那人千万般好。
他在她的面前总是可以洗去一身的杀戮,化成白衣飘飘温和无害的模样。然后靠近她,同她一路前行。这样好像周身的寒气就散了一些,他感觉到了比鲜血更温暖的温度。
他是想守护她的,想看着她笑,想再见到当初擂台上她那傲气无双的模样。所以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他乐意对这个‘女’子好。
凉月将他当作朋友,也便真的是义薄云天的那种。可以为着他千里一骑,不顾轩辕子离的反对便来了逍遥宫帮他。
可也就是那时候,他突然想通了。今生今世,顾凉月大概已经注定要和轩辕子离牵扯不清了。她能为他赶来,是因为她拿他当朋友,也许还对他有一丝愧疚,除此之外,也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纳兰绝说错了,他这一生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是太遗憾。在烟雨里看见凉月同明轩帝打着伞,那样幸福地走过的时候,他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心里有些空落的难受,却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凉月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而他陪着她走过这一路,以后再回忆起的时候,也能记得自己曾经这样爱过一个人,也能证明自己的鲜血尚未冷透。
他一直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当江山落幕,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黑暗之中,‘胸’口的地方还是一阵阵地难受。
看,他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不会在意,没关系,可是到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也才能最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是抱了携手一生的心思看着凉月的,到最后,却还是傻傻地选择了成全她。
“主子。”荆良看着窗边一直发呆的封寻,忍不住低声唤道:“皇宫已经派了人来,请您尽快上车。”
他回过头来,看着这四年之前便来了永元,一直跟着自己的荆良,轻笑道:“你的误会,还没有同她说清楚呢。”
荆良有一身极好的箭术,这次却是将弓对准了自己最疼宠的师妹。
“不必多说。”荆良笑道:“那丫头的玲珑心思,总有一天会自己想明白的。”
顾凉月其实很聪明,她看得清的事情很多,只用等这一场秋雨过去,一切便都清明了。
“不怕她没明白这是为她好,还是记恨你么?”他笑问。
荆良挑眉笑道:“主子还不是一样,江山都可以当作儿戏,属下不过陪着您演一场戏。唱主角的都不急,我急什么呢?”
他笑了,转头回去继续看窗外的雨。
南卿说,他不会是独孤一生的人,可是此生,还有谁能走进他的心里,再给他一样的温暖?
怕是不会了吧。
很久很久以后,他收到了凉月寄来的一封信,展开信纸,寥寥数字,也说尽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她说,一切安好,无须挂念。愿君登基为帝之时,切莫再将江山当作玩物。
日子漫长得无聊,他不玩江山,又能如何呢?提起笔,写下几字,却又‘揉’了,扔至一旁。
清风拂来,纸片飞舞,极为潦草的字体用力地写着几笔:
曾为挚爱,今日忘怀,愿永生安乐,当不负他求。

 

 

第两百六十五章 那一场车马相逢1(凉月子离番外)
更新时间:2013-6-22 9:47:26 本章字数:2735

天下第一杀手顾凉月,夺铁血令,接无数‘性’命。分明是容颜绝‘色’的‘女’子,却偏生让其他男子拍马也赶不上。敬仰她吧,但是别靠近她。
这便是江湖上对凉月的评价。
此时此刻面前站着的是追杀了她许久的人,对方‘花’了大价钱,雇佣了一批杀手。虽然武功都不怎么样,但是大约是有蚂蚁咬死象的意思在。所以一路她刚开始还会杀,后来就直接跑了。
双拳不敌四手,任你武功再高,这样一路追杀过来,加上各种陷阱暗器,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所以跑到国都郊外的时候,凉月已经浑身是伤了。
“你罪孽太多,满身鲜血,总要赎罪的!”对面那人冷冷地道:“拿命来吧!”
她中了他们的暗器,所以身子动也动不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朝她而来,心里满满都是不甘。
怎么可能死在这些杂碎手里?她的命虽然也没有多大意思,但是好歹也是她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抬起头来,剑泛着寒光,停在了她的面前。
有一身玄衣的男子挡在了她的前面,冰冷的剑早对方一步刺进对方的心窝,脸上的表情比她还冰冷,淡淡地问她:“还想活么?”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搭救。因了向来是独来独往,她没有朋友,所以也就不会有人来救她。
这个男子睥睨天下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她却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想活,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死。
昏过去之前,她看见的这男子用了极快的剑法解决了对面的人,然后慢慢朝她走来。
后面的顾凉月不记得了,只是一睁开眼睛已经身处一处繁华的府邸,房间里有很多丫鬟,但就是不见了那玄‘色’的影子。
真的被人救了。她坐起来,不顾满身的伤,只抓了个丫鬟来问:“救我回来的那人在哪里?”
丫鬟被吓了一跳,估计是没见过凉月这样的‘女’子,当下直抖,指了指‘门’外道:“王爷在院子里,吩咐姑娘好生休息,你现在还不能动。”
她皱眉,挣扎着下了‘床’,靠在‘门’边看向院子里。
那人正背对着她坐着,好像在看远处的落日一样,背影孤傲而孤单。
“醒了?”轩辕子离回过头来看她,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冰凉刺骨。
“嗯,多谢救命之恩,在下愿意还您一条命。”她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笑道:“虽然我的命不值钱,但是却可以按恩人的吩咐去做,偿还这次恩情。”
“唔。”轩辕子离不感兴趣地胡‘乱’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看落日,声音淡淡的:“本王不过是顺手救了你一下,不必介怀。”
她不满,走到他面前去挡住那落日的光线,直直地看着他道:“我向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即便你不需要,也不要让我欠着你。”
也许是那天的黄昏光芒特别好看,所以被挡住了的时候,轩辕子离抬头,看见的就是顾凉月倔强而‘精’致万分的脸。她的眼神还是那样,跟他一样的执拗坚强。
“真的要还恩情的话。”轩辕子离抚‘摸’着怀间的‘玉’佩,淡淡地道:“那便做我的王妃吧。”
她怔住了,看着轩辕子离,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是当朝的五皇子,更是弈王爷。”轩辕子离看着凉月,淡淡地道:“父皇有意下旨将重臣之‘女’指给我为妻,我不想娶。正妻的位置应该是我的心上人来坐。”
她心里猛地一跳,呆呆地看着他说话。
“但是我该娶的人去了边疆,没办法,只能让你暂时顶替她的位置,守住王妃的名分,将来她回来了,还给她也方便很多。”轩辕子离漫不经心地说完,看向凉月的脸,想知道她的反应。
凉月犹豫了很久,看着面前这张冰冷的脸,鬼使神差一般地点了头。
有恩必还,这是她说的。
大红的嫁衣迤逦满地,她盖着盖头一步步跟着媒人的指示走向他。红绸挽结两头都有了人的时候,她听见他的低笑,接着头上的盖头便被一阵风吹开了,她的容颜落进所有人的眼里,惊得满堂再无声音。
本来有人说为什么王爷会娶平民为妻?可是盖头落下这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了,这‘女’子真的是极美,恐怕比之司徒凝也是半分不差,王爷大概是真心的吧!
可是,成亲之后,轩辕子离从未和凉月同‘床’。大婚之夜也是两人分开着睡。甚至后来一张大‘床’都换成了两张,中间放了一块巨大的屏风。
凉月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王府里姬妾成群,她身为王妃,自然有麻烦不断地找上‘门’来。这位主儿的后院们是一个比一个强悍,若不是说好了不能对她们动手,她早就一剑解决了这些麻烦的‘女’人。
轩辕子离的生活很单调,凉月嫁过来,也跟着单调了起来。除了偶尔会有杀人的任务,他带着凉凉的表情给她,低声道:“别死在外面了,王妃。”
她是专业的杀手,怎么可能会死?
轩辕子离要杀的都是高官,护院很多,也不乏高手。不过凉月每次都是很快速地完成了任务,在半夜的时候与轩辕子离相见,然后告诉他任务完成了。
她想过要在这里呆多久的问题,但是不知不觉的,她觉得看着他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即便轩辕子离从来都是对她最差,即便她有时候一身伤回来他问也不问,但是凉月突然就觉得…舍不得离开。
他是野心勃勃要登基为帝的人,她不过是江湖上的杀手,代坐了王妃之位,也就自愿卷入了他的皇位之争。有时候不用他说,她已经自己去将会阻碍到他的人给杀了。对方偶尔是强者,那便一身伤地回来躺着,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吩咐人给她上‘药’。
短短一年,她身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伤疤。白天应付着各个‘女’眷的刁难,晚上还要去做刺杀的任务,凉月会病,一点也不奇怪。
轩辕子离睡到一半,总觉得屏风那边的空气血腥味太重,恼得站起来走过去,对她吼道:“你不能沐浴了再过来么?”
她发烧烧得脸蛋通红,闻言摇摇晃晃地起来,然后又无力地跌了下去。
轩辕子离神‘色’一紧,伸手触碰她的额头,然后低喊了一声青玦。
她朦胧之中只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放在她的额上,忍不住就拿下来抱在怀里,喃喃地道:“好凉快。”
可惜了她无法睁开眼睛,不然便可以看见冰山似的轩辕子离脸红得一塌糊涂。自己的手被她抱在怀里,又柔软又炙热。
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他到底娶了怎么样一个人?
不理后院争斗,不争任何恩宠,只一心等着天黑然后去做任务的这个‘女’人,竟然是他的王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另一只手又放上她的额头,凉月舒服地翻了翻身子,嘴角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低声道:“愿为君所使,偿还所有恩情。”
轩辕子离皱眉,静静地低下头去仔细看着顾凉月的脸,红扑扑的,难得没有那么冰冷的脸。她的‘唇’瓣有些白,却无意识地微微张着,引得他想‘吻’下去。
真的是疯了,她是一个杀手而已,他竟然也会产生兴趣?是不是太久没‘女’人的缘故?
手想‘抽’回来,却有些流连这高热的温度,索‘性’抱了她在怀里,让进来的大夫诊治。
青玦白钰当时的表情很是‘精’彩,至今他还记得。他们两个一定是想问他,为何会突然对这样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突然地对这人有些淡淡的情愫,说不清为什么。虽然,那是万分不应该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个时候,不能动情。

 

 

第两百六十六章 那一场车马相逢2(凉月子离番外)
更新时间:2013-6-22 14:58:09 本章字数:3664

他手下的暗楼之中,顾凉月是最能干的杀手。
每天黄昏去西郊别院听他们汇报情况的时候,顾凉月总是最后来的。夕阳渐沉,她一身柔光,身上有沐浴之后的清香,拿着剑而来,恭敬地跪在他的面前道:“人已死,请主子放心。”
他看着她,周身冷冷的杀气在他面前也敛了一些,薄‘唇’轻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总是淡淡地回答:“嗯,下去吧。”就同回答别人一样,没有区别。
可是每天每天,顾凉月都是最后一个来的。院子里人都已经散尽,他像是在等约而不至的情人一样,一边面无表情地看书,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来轩辕子离曾想过,也许就是这一段时间一直的等待,让他心里在初见她时埋下的小芽慢慢长大了。
偶尔,她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便早早地回了王府,在几个侧妃的簇拥之中平静地用着晚膳。
顾凉月是不会在前院来用膳的,因为来过一次,几个侧妃针锋相对,闹得饭也没吃好。他微微有些不悦,她便再也没来前面用过膳。
其实他不悦的是其他人,不是她。他讨厌‘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却又要强迫自己看着,掌控她们的内心,从而真正做好这一家之主。
可是用完膳之后,回到主院,也没看见顾凉月的影子。丫鬟说,她从出‘门’了就还未回来。
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发紧,轩辕子离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让青玦点了一盏灯,然后坐下来慢慢看书。
总是深夜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有几只蛾子被灯火燃尽了之后,顾凉月才满身鲜血的回来。
他沉着脸,问她去了哪里。这样的情况,总是在他没有给她任务的时候才会发生。他不禁又气又恼,怒声道:“奕王府养不起你么?还用你去外面接什么任务?”
顾凉月只是沉默,静静地朝他跪下,血染了一地。
他怒,却也无法,只能拂袖而去,歇在其他侧妃那里,再也不想见她。
可是第二天,青玦总是会神‘色’古怪地出现在他面前,低声道:“主子,我们的行动可以取消了,您想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据说是江湖暗客做的,没有什么痕迹。”
这样的事情,除了那满身鲜血的白痴,还有谁做得出来?轩辕子离黑着脸往主院走,推开‘门’却又看见凉月好端端地坐在桌子边,一身的血腥洗尽,淡淡地唤他一声:“您回来了。”
轩辕子离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顾凉月这样的人,好像不会痛,不会哭,也半分不会服软,像仙人掌一样,刺得人浑身发疼。
后来有人告诉他,不要总是忽略别人的感受,即便很坚强的人,也不是活该就被伤害的。
他没听进心里去过。
生活在王府那一年,顾凉月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替他守住了王妃的位置,半分也没有越矩。甚至…甚至也未曾将他放进心里过。
每次他在书房,各院的侧妃‘侍’妾都会送来补品问候,他斜着眼睛看了半天,听着身边的管家说这是哪个院子的,这又是哪个院子的,总是格外地烦躁。
没有一盅是主院里送来的,顾凉月压根就只把他当主子而已。
他也曾试着对顾凉月好一点儿,可是看见她那冰霜一样的脸,总是说不出话来。分明是想让她晚上不用去做任务了,好生休息一会儿。可是看见她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谁谁谁早该去杀掉了。
“是,主子。”她永远只会这一句,然后清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他坐立不安,又不能将她召回,有些危险的人物,是不该她一个人去杀的。心里烦躁之下,便搬去了萱儿的院子里,不想再回主院看她那满身的血。
青玦说,暗楼里顾凉月是最用心做任务的人。她出手,没有人杀不了。
他笑,难不成他想让大皇子死,顾凉月也可以杀得了么?
大皇子身边高手如云,更有不知底细的杀手天绝,这也是他一直没下手杀了大皇子的原因。
但是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动手。他压根没有给过她这个任务,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听来的,一夜未归,他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时候,却是芍‘药’来告诉他,快去西郊别院看看。
他承认,看见顾凉月跌下去的时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张,他几乎以为她快死了,怀里的身子单薄得不成样子。
也许他们以为他一直是不爱顾凉月的,没有给她王妃该有的恩宠,对她也半分不温柔,甚至宠得几个侧妃都敢欺上她的头去。
可是,他只是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想让顾凉月有点反应,想看她会不会吃醋,想问她有没有一点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