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矶侧头就看见了这穿着紫衣服的人。刚刚他没有注意,这仔细一看,脸色就变了变 。
姬四行脸上的神色分外镇定,说完也没有抬头,就站在司徒锦身边,像一个普通的官员 。
老爹?!
千秋明显也看见了,一张嘴长得老大。
老爹果真是投靠了司徒锦,她刚刚还在想,老爹不会无缘无故地挟持未晚,想不到竟是 司徒锦授意,老爹操刀。
韩子矶微微眯眼,眸子里有杀气一闪而过:“姬大人似乎…过得不错。”
“承蒙陛下惦记。”姬四行往千秋那边看了一眼,沉声道:“在下已经不会踏进大晋半 步,在此另谋出路,想必皇上宅心仁厚,也不会追究。”
当年的叛贼头子,如今在他国当了官,这事有些微妙。而且他刚刚那么肯定地说升国公 主是安全的,也就是说,大晋还有他们的内应,所以才能从皇宫里绑了未晚去?
这样的人若是让他留在司徒锦这匹狼身边,将来必定会成为大患。
帝王抿唇,淡淡地道:“姬大人有本事,吴国太子求贤若渴,朕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转头又看向司徒锦:“不过行军也是需要时日的,朕且先带着人回国,太子也不会吝啬 剩下士兵的几日粮饷吧?”
退兵是答应退了,却是要先退一半,而且剩下一半大军的粮饷,还要他来喂?司徒锦嘴 角抽了抽,拱手道:“陛下,此事在下觉得是否应该再商议一番。吴国刚经战乱,民生尚且 需要恢复,再养这么多士兵…”
韩子矶想了想,体贴地道:“的确是有些难养,那不如朕还是先留下,至少让士兵们再 吃几天饱饭。”
这无耻劲儿,大晋就从来没有缺过粮饷,却在这里讹他!讹他就算了,他还偏偏不能不 答应!
司徒锦深吸一口气:“陛下您还是安心上路吧,我会照顾好后方将士。”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无耻的晋文帝眨眨眼。
“不麻烦…”司徒锦咬牙笑着。
“那好,朕走了。”韩子矶愉快地拍拍司徒锦的肩膀:“年少有为,朕等着看吴国国力 重新强盛起来。”
我谢谢您嘞!司徒锦心里翻来覆去把面前这人骂了一百遍,脸上却还是只能笑盈盈地道 :“借陛下吉言。”
千秋一直往姬四行这边看着,上次被韩子矶绑走,都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如今在这样的 场景下看见自家老爹,怎么都还是有些尴尬。
来送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之中,除了姬四行,还站着姬一命,刘师爷等人。千秋扁扁嘴 ,很想上去跟他们说会儿话,奈何身份特殊,韩石头是不会让她过去的。
老爹投了司徒锦门下,一众兄弟好像也要做开国功臣的意思,她应该不用担心他们,就 是有点舍不得。
韩子矶跟他们寒暄完毕,抱着她就往马车里塞。
“千秋…”一声小小的呼唤,来自人群。嘈杂的四周,倒是没有人听见这一声是谁喊的 。千秋却挣扎了两下,扒拉着韩子矶的肩头往外看。
蒙着双眼的姬一命朝着她的方向看着,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千秋明显感觉到了他 的担心。
“没事的。”她小声说了一句。
韩子矶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看,一把将千秋塞进去,车帘落下,挡住了外头的喧哗。
大军启程,吴国人民欢送,快走吧,别再回来了哈!
千秋垂着眼眸捂着肚子,事情暂告一个段落,也是该轮到他们的关系问题了。
韩子矶撑着下巴在旁边生闷气,对于自己的皇妃当众跟其他男人眉目传情这种事情,他 觉得十分没面子以及生气。
就算那男人看不见眉目,那也让人生气!
这小山贼能不能老实点?能不能消停点?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乖乖巧巧温温 柔柔地待在他身边呢?
“皇上。”千秋开口喊了他一声。
韩子矶更生气了:“怎么?现在倒是会喊朕皇上了?”
以前是谁整天石头石头的喊个不停的。
千秋一头雾水,她压根不知道这主子又怎么了,姑且就当他是大姨夫来拜访他了。
“我想问,司徒秀秀哪里去了?”
韩子矶轻哼一声:“在吴国边城绑着呢,等我们平安回去,就送她回吴国,交给司徒锦 。”
司徒秀秀交到司徒锦手里,还能有活路?千秋微微皱眉:“你也太狠心了,她也是你的 女人。”
“想算计我的女人,都没啥好下场。”帝王板着脸看千秋一眼,十分没气势地小声补上 一句:“你也一样。”
千秋怔了怔,抿唇道:“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
韩子矶想了想,好像目前还没有,这丫头也就是通风报信一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这 么忍着她。
“但愿以后也没有吧。”叹了口气,帝王靠着软垫,将人轻轻拉在怀里:“你肚子是不 是越来越大了?”
千秋翻了个白眼:“你怀孕肚子会越来越小么?”
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手感极好。帝王的心情好了不少:“等回去,时日也就差不 多了。朕给你准备好产婆和最好的大夫医女,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千秋瞥他一眼:“你挺有经验的样子。”
帝王扭头,他回去第一件事情,一定要把太极殿里的医书都收起来,太丢人了!
..
第九十三章 这恼人的事情
未晚站在景象宫之中,身后的太监像是得到了消息,恭恭敬敬地上前来,将她手上一副 奇怪的铁环解开。
“奴才冒犯,公主体内还有未清的毒,等皇上凯旋归来,奴才会替您解了,然后以死为 谢。”小太监低着头,声音平静地道。
未晚看着他:“你是吴国的人?”
她被皇兄派兵从吴国接回来的时候,未曾注意过身边的人,没想到竟然给混进了奸细, 还趁她未曾防备之时,给她下毒。
小太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安静地站着。未晚冷笑,他们绑她做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吴晋两国正是即将交战的时候,吴国内乱,实力自然比不上大晋。司徒锦必然是要先逼退 皇兄,然后解决了魏氏再谈其他。
最好利用的,可不就是她这个大晋公主么?没想到她都走了这么远,还是能被司徒锦利 用。他也真是厉害。
动了动手腕,未晚扫了周围一眼,大步往外走。
“公主,您最好还是就在宫里等皇上回来。”太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未晚回头,目光阴暗地看着他:“本宫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皇兄就能平安回来?”
太监一愣,不明所以。未晚冷笑一声,她实在太了解司徒锦了,那人阴险狡诈,不折手 段。即使皇兄看在她的份上撤兵,司徒锦也必然想办法刺杀皇兄。大晋一旦没有皇帝,吴国 的内政才是真正不会被干扰。
“公主,您的解药在奴才手里。”太监提醒了她一句。
未晚不耐烦地道:“在你身上,还是在你知道的地方?”
太监垂首:“自然是奴才知道的地方。”
“总归你现在也不会给本宫,那就等能给的时候再送来。”未晚一甩袖子,出门上马。
是她当初太傻了,引狼入室,错嫁了司徒锦。
那人满眼都是温柔,温柔得让她不听旁人说的他已有七个侧妃,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嫁了 过去。
她骗自己,说这不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她也是为了皇兄能更自在一些。可是一身嫁衣随 他而去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开心。
年少相识,多年之后那人竟然还记得她,也竟然同她一样,喜欢着。
多美的一个梦啊,未晚都不想醒过来。可是到了吴国,随他入府,看见那一个个美人儿 环绕着他,再看他对霓裳格外心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司徒锦曾说他娶这么多侧妃都是逼不得已,她信。他说他对她们没有感情,她信。
掉进爱河的女人,通常就是明知男人在撒谎,却还是义务反顾飞蛾扑火,然后就被火烧 成灰。
他对每个女人都那么好,跟对她一样的温柔。韩未晚到底是被宠着疼着长大的公主,真 要与这么多人分享丈夫,她不愿。
七个侧妃都不是省油的灯,小手段玩得层出不穷。她没有看过后宫争斗,只能是节节败 退。被逼无奈的时候,武力以偿。
然后口口声声说会对她好的司徒锦,站出来给了她一巴掌。
那巴掌打醒了她。
也许她是有不对,不知道霓裳怀了身子,一脚踢过去,伤了人家。但是司徒锦什么也没 问,护着霓裳道:“升国公主,你不要太过分。”
他想娶的是升国公主,而不是韩未晚。
未晚那一刻突然觉得被蒙蔽的五识都回来了,她看见了司徒锦的野心勃勃,看见了自己 对他来说的价值,也看见了在这个人的心里,有很多的东西,就是没有她。
于是她写信让皇兄来接她,吴国内乱,司徒秀秀远赴大晋搬救兵,她没有要与司徒锦生 死与共的打算。
皇兄是最疼爱她的,五万大军打着保护她的旗号借给司徒锦,司徒锦也就放松戒心打算 接受。
他算计了她这么久,也就这一次,她终于能利用他的野心反算计一回,逃出国都,回洛 阳。
母后从小教育她,看男人一定要准,要选真心爱你的,不然宁可不要。未晚觉得自己是 男人见得少了,所以这次才会狠狠地在司徒锦身上摔一跤。
“驾。”
骏马长嘶,狂奔而去。未晚觉得,她至少还能再保护皇兄一次。
路上行了十天,韩子矶带着千秋下车入住客栈的时候,千秋一回头,还是能看见街尾处 一人一马,安安静静地立着。
姬一命一路跟着他们,也已经跟了十天。千秋挣扎着去见过他,他只是说:“我送你们 出了吴国境内便回去,你怀着身子,我不放心。”
千秋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直呼还是娘家人亲。韩子矶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一把捞过千秋 的身子就将人抱走了。
他不喜欢姬一命。
十天了,他们住哪儿姬一命就跟哪儿,大军在城外扎营,帝妃要住客栈,姬一命便跟着 在客栈落脚。要是露宿野外,他便也自己生火坐一夜。
楚越和裴禀天都觉得此人很是有趣,眼睛虽然看不见,行动却没有丝毫的不方便。而且 做的野味一流,害得他们都忍不住偷偷跑去蹭火烤,蹭肉吃。
帝王对于这两个亲信的没出息表示十分心痛,撂下狠话:“等朕回去再收拾你们。”
楚越裴禀天很害怕,可是反正回去都要被收拾了,现在还是多蹭点儿肉吧。
韩子矶扶着千秋躺上床,推开窗户就看见姬一命正安静地站在院子里。像是听见声音, 慢慢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帝王啪叽一声就关了窗户,脸色不太好看。
“你怎么啦?”千秋好奇地看着他:“感觉你一路上心情都不是很好。”
“是不太好,你终于看出来了。”帝王磨牙,闷声道:“你师兄还要跟我们多久?”
千秋歪歪头:“他不是说了送出边关么?”
韩子矶冷哼一声:“这也真是够情深意重的,眼睛看不见,还送你走这么远。”
千秋哈哈一笑,骄傲地道:“那是自然,我与师兄可是青梅竹马,师兄从小就疼我。现 在我怀了身子,他自然不放心。”
“嗤。”韩子矶凉凉地看她一眼:“说得跟你怀的是他的孩子一样。”
还青梅竹马,还从小就疼,那干嘛不一早娶了这山贼,也就不会来祸害他了。
千秋愣了愣,脸色也沉了下来:“韩石头,麻烦你说话要有个分寸。我脾气好,不代表 我什么话都能听。”
“你还有脾气?”帝王微怒:“你怎么不想想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了?”千秋冷笑:“我是没按照你的安排去当人质,给你惹麻烦了 ,还是自己跑出去要你翻墙去偷人,所以麻烦到你了?”
火气一上来,韩子矶拧紧了眉:“姬千秋,你是贵妃,最好给我注意点身份。没有妃嫔 会这样同皇帝说话。”
“哈!”千秋一掀被子:“我去你奶奶的妃嫔,老子都说了不想当了,都自动退出了, 是你把我抓回来的,现在还想我有妃嫔的规矩?”
“你…”韩子矶气得太阳穴直跳,闭目平息了好一会儿才道:“等你生下孩子,你想 怎么闹都随你。现在朕且忍着你。”
千秋板着脸,心里委屈得不行。这个不要脸的狗皇帝,说得跟全是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说来说去还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是不是捏死她跟捏死蚂蚁一样?
什么破人,她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喜欢他。
千秋气极,翻转了身子背过去,不想再理他。
韩子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看床上那丫头闷着不说话了,心里倒是慢慢平 息下来。不过要他主动道歉是不可能的,还是去找裴禀天聊天吧。
这屋子他呆着气闷,让百合来伺候就好了。
帝王没出息地逃了,闯进裴禀天的房间,坐下去继续板着脸。
“皇上这是怎么了?”裴禀天正在拭剑,看见面前这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吓了一跳。
韩子矶不说话,盯着他手里的剑发呆。裴禀天心里没个底,有些茫然地看着帝王。
过了好一会儿,韩子矶才开口道:“禀天,朕最近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似乎越来越沉不 住气了。”
裴禀天好奇地挑眉:“您对什么东西沉不住气?”
帝王的修养一贯是极好的,做什么不动声色,很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就…千秋。”韩子矶板着脸,声音里却满是无奈:“朕最近跟她说不了两句就会想发 火。”
裴禀天惊愕地道:“陛下…怀孕的是贵妃娘娘,不是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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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矶眼神凉凉地扫过来,裴禀天立刻改口:“陛下应该是压力太大了,才会有控制不 住情绪的时候。”
压力?韩子矶很茫然,他现在一切顺风顺水的,没什么压力啊?
裴禀天观察皇帝半晌,试探着问了一句:“您是不是不喜欢姬一命?”
提着这三个字韩子矶就沉了脸,都不用回答了,自然是相当地不喜欢。说不清为什么, 看见他默默站立在不远处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很烦。
“那臣知道了。”
..
第九十四章 在奔往光明大道的路上
裴禀天一介武夫,没想到也有充当知心姐姐的时候。
“皇上应该是在吃醋。”
韩子矶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睁大:“什么?”
“臣觉得,皇上应该是不喜欢姬一命那么疼爱贵妃娘娘,见他一路跟随,情深至此,所 以在吃醋。”裴禀天认真地道。
“哈。”帝王不可置信地摇头:“朕会吃他的醋?开玩笑,姬一命就算是千秋的师兄又 如何,他们又不可能在一起。”
“是啊,的确不可能。”裴禀天微微一笑:“那陛下这么讨厌姬一命是为何?”
“朕…”韩子矶一顿,有些狼狈地别开头:“朕只是…”
裴禀天等着下文,却见帝王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什么东西来,脸上甚至还有些疑似 恼羞成怒的神色。
这可有趣了,裴禀天低着头装着继续拭剑,余光一直打量着韩子矶。
为什么会不喜欢姬一命?哪有为什么啊,他就是觉得那男人太碍眼了,跟个柱子似的一 直跟着他们就算了,偏偏楼上那死丫头还感动得不行,说什么师兄对她最好了。
跟着送了一路就叫好?那他千里迢迢跑来接她又叫什么?不识好歹的笨蛋,真是气死人 。
韩子矶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吃醋。
应该吧。
气消了,慢悠悠地回到楼上,千秋已经睡着了。眉头在睡梦里又是皱着的,韩子矶叹息 一声,伸手替她抚平了,脱了衣裳揽过人抱在怀里。
大晋一撤兵,司徒锦和魏氏便又继续掐起来了。表面上说是谈判成功,魏氏让司徒锦登 基,自己做太后。可是谁都知道司徒锦心狠手辣,现在让她做太后,等兵力恢复过来之后呢 ?
魏氏不放心,打着友谊战的旗号继续与司徒锦掐。
而司徒锦这边,韩子矶一走,他自然是游刃有余。本来早些时候他写信给韩子矶求和, 要他带兵支援自己,打败魏氏,自己愿意向大晋进贡三年以示臣服。韩子矶也是同意了的, 亲自带兵来了。
不过这少年帝王实在太过狡猾,利用司徒秀秀往吴国带了十万大军,又利用他的要求再 增十万。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韩子矶已经是一副要坐山观虎斗,最后一网打尽的意 思了。
这是他失算,所以应对起来焦头烂额,只能拿未晚要挟,才能让这大晋皇帝退回去。他 自己与魏氏来争。
自己国家的内战,牵扯到外国怎么都是不明智的。
失去大晋帮助的魏氏脆得跟萝卜似的,司徒锦连用几个战术,斩了他们三万人,魏氏一 方就军心大散,看样子坚持不了几个月,也是要投降的意思了。
这头既然没什么压力,吴国皇位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司徒锦就放下心来,开始将目 光转向韩子矶这边。
大晋皇帝还在吴国之中,带着十万大军,缓慢至极地朝边境移动。这头老虎他要是给放 回了山上,等他救回韩未晚,收拾整顿好军队,那么大战之后元气大伤的吴国,是否还抵抗 得住?
司徒锦很惆怅,惆怅地招来了心腹,惆怅地下达了杀令。
等晋国帝王过了国界,一到晋国的地方,那就可以动手了。
心不狠,王位坐不稳。
前线有他的几个大将就可以守得住了,司徒锦安心地脱下铠甲,回了自己的太子府去。
无论外头多乱,他的太子府总是周全的。司徒锦心情甚好地往主院走去,进屋坐下,习 惯性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跟在他旁边的金刀一愣,扫一眼空荡荡的屋子,低头道:“主子要用茶么?属下去吩咐 家奴。”
司徒锦一顿,迷茫地抬头看了金刀一眼,再打量一下四周,眼神沉了沉。
“孤走错地方了。”起身,大步往外走,司徒锦面无表情地道:“一时高兴,忘了看路 ,怎么就走错了。”
金刀跟在他身后,垂首不语。
太子妃已经不在那里了。
“霓裳给殿下请安。”柔软无骨的美人儿盈盈拜下,肚子微微凸起。
“都说了不用行这么重的礼。”司徒锦连忙将人扶起来,微笑道:“孤好久没回来,你 有没有好好养着身子?”
霓裳含羞一笑,眼里泫然有泪:“妾身想着能替殿下生个一男半女,就怎么也得把身子 养好。殿下看妾身,是不是胖了?”
司徒锦微笑着打量她:“是胖了,今晚孤在你这里歇息。”
“谢殿下。”霓裳抹了泪,依偎进他怀里。
司徒锦晃了晃神,将霓裳抱紧些,闭上了眼。
他只需要人给他生下后代,只需要皇位稳妥地落在他手里,其他的他没什么想要的。
嗯,没有其他想要的。
“主子。”正要睡着的时候,外头的金刀却突然喊了一声。司徒锦皱眉坐起来:“急事 ?”
没有急事,金刀不会这样没规矩地打扰他。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
霓裳也被吵醒了,委屈地看着他。司徒锦安抚她一二,起身披衣打开门。
金刀皱眉道:“主子,有消息传来,说太子妃离了洛阳,一人一马,不知道去了哪里。 ”
司徒锦皱眉:“一人一马?”
“是。”金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太子妃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金刀。”司徒锦眼睛微眯,看着他道:“孤有没有说过,从她走的那一刻开始,她便 不是太子妃,只是大晋的升国公主。”
金刀跪了下去,低头不语。
司徒锦沉默了半晌,问:“那毒还有多少时日?”
“两个月。”
“既然如此,你便没必要在半夜打扰我。”
“属下知错。”金刀抿唇,心里叹息,主子的心思就是难猜,当初是他说的,关于升国 公主的消息,都要转达给他,现在怎么好端端地又翻脸了。
关上门,司徒锦继续躺回床上。旁边的霓裳却坐了起来,皱着秀眉道:“是关于那位主 子的事情么?”
司徒锦有些烦躁:“怎么?”
霓裳咬唇,低声道:“殿下每次遇见她的事情,都会失控。”
司徒锦一愣,继而将人拉着躺在自己胸前:“没有的事情。”
霓裳委屈地红了眼:“您…很多次同妾身共枕,半夜呢喃的都是她的名字。殿下,妾身 的心是肉做的,也会小心眼,会疼。”
瞳孔微微睁大,司徒锦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道:“你们都误会了,孤心里,她没有那 么重要。只是身份贵重罢了。”
“真的么?”霓裳抬眼问。
“嗯,睡吧。”司徒锦叹了口气,闭上眼。
好不容易快出吴国边境了,大晋帝王的心情那叫一个轻松愉快。千秋忍不住翻白眼:“ 你这脸一路上阴了半个多月,怎么现在又阳光照大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