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没用了,殷戈止已经将那匕首无声无息地放进了袖口,看了魏文帝一眼,便走到他身边。大声问:“父皇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话与其是说在问魏文帝,不如说是警告她。风月皮子一紧,恼恨地瞪他一眼,手上的匕首没松,立马就想往魏文帝的身子里送!
然而,这人都在这么近的位置了,她注定不会得手。匕首被殷戈止反手缴了,连她袖子里的刀鞘都没放过,只一瞬间,东西统统到了他的袖袋。
他分明一只手还扶着皇帝,眼睛都没看她!动作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压根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看来刚才不是他背后的人走神,是她低估了这个人!
一股焦躁之气直冲脑门,风月怒极!哪怕是用手里的长戟惊动下头的人,她也一定不能让这狗皇帝活着出龙台山!殷戈止若执意要护,哪怕同归于尽,她也必报这灭门之仇!
电光火石,一切变化都发生在这一瞬。她与殷戈止还在对峙,前头摇摇晃晃的魏文帝,突然就倒了下去!
殷戈止分神在风月那边,堤防着她的动作,一时没扶稳,就听得“哐咚”一声。龙冠落地,龙袍裹着人的身子,狠狠地砸在了石板铺好的台子上!
“父皇!”殷戈止大骇,躬身下去扶他,却见他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整个脸惨白无比!
倒吸一口凉气,殷戈止怔愣地抬头,看了风月一眼。
风月皱眉,眼里也满是诧异。
不是她动的手!
“皇上!”
“陛下!”
下头的文武大臣被这意外惊呆了,石鸿唯冲在第一个,推着发呆的太子就上台去看。
殷戈止被他们推到了一边。皇后也哭着上来嚎:“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呀!”
哭着哭着,扭头就盯着殷戈止恨声问:“怎么回事?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成这样了!”
怎么回事,他也想问怎么回事啊,风月的匕首在他手里,就算有毒,也绝对没让魏文帝沾着,为何会成了这样?
“先传太医。”喉结几动,殷戈止回过神来,冷静地吩咐了一声,然而他的声音沙哑。被一阵阵哀嚎淹没,没人听见。
“他还没死呢!先传太医!”倏地就怒了,殷戈止一脚踢开挡事的太监,急喝:“随行的太医呢!”
石皇后闷头就哭,悲痛欲绝,却压根没理会他的话。
“太医呢?”南平挤不上去,也跟着喊:“不是安排了随行的太医么!”
封明扭头就去找,然而找了一圈儿发现,此回来龙台山,随行的人里压根就没有太医。
“这是要造反吗?”皱了眉,封明觉得不对劲:“随行的人员不是由石丞相一一清查过么?怎么可能没有太医?”
然而,这话音未落。就听得石鸿唯一声长哭:“陛下——驾崩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南平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殷戈止脸色分外难看地盯着殷沉玦。
殷沉玦离他最近,整个身子微微发抖,张口大哭着,看起来像是悲愤不已。
然而。这事实在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他压根不觉得悲伤,倒是跟着跪下来,声音平静地问太子:“为什么不传太医?为什么我要出去,你非挡着我?”
缩了缩脖子。殷沉玦很是畏惧地看他一眼,没吭声。
再抬头看一眼前头哭得撕心裂肺的皇后,殷戈止想了想,垂了眸子。
魏文帝当真是驾崩了,躺在祭台冰冷的地面上,脸色发青。身体渐渐冰冷。
风月睁大了眼,一瞬间只觉得眼前发白,无数情绪在胸口冲撞,逼得她差点吐血!
旁边有人拉了她一把,让她跪趴在了地上。
怔愣地盯着那尸体,风月轻轻摇头。很是不明白。
他怎么死了呢?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这一定是梦,四年了,她每一天都在想手刃仇人,今日就差一步,仇人却自己死了?一定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
“轰隆——”雷声突然大作,豆大的雨水顷刻间便浇淋下来。
百官哭号,皇后悲泣,整个龙台山顿时笼罩在浓浓的哀伤之中。
雨水湿了人的衣裳,本就厚重的兵甲更加沉了,几乎要将风月压死在地上。她的眼睛眨也没眨,看着魏文帝那张脸,恍惚间觉得身子很轻,轻飘飘的,像是要飞上天了一样。
又一声炸雷在头上响起,殷戈止侧头,就见那熟悉的影子在雨水里缓缓倒了下去。
兵甲碰地的声音很是沉重,溅起些水花,落在了魏文帝的龙袍上。
最后一更18点


第17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4800钻石加更

昏迷了好啊,昏迷了就不会看见接下来的杀戮了。
怔愣片刻,殷戈止心里一松,伸手便将那穿着禁卫衣裳的人抱了起来,递给了观止和灵殊。
灵殊眉头紧皱,转身之间,飞快地说了一句:“王爷的令已经传下去了。”
说罢,红衣一转,跟观止一起,趁乱想带风月走。
“站住!”雨幕之中,石丞相倏地站了起来,指着他们便道:“不能放走了杀害陛下的凶手!”
四下之人骇然,刚刚还哭得很伤心的皇后和太子也纷纷起身,仪驾后头跟着的护卫,瞬间将这寺庙团团围住。
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殷戈止轻轻抬手,抹了把脸,脱了绣着三爪龙纹的银袍,轻轻将魏文帝的脸盖住,而后抬头。看着石鸿唯问:“丞相说,谁是杀害父皇的凶手?”
劈手指向红衣的“关清越”,石鸿唯怒道:“只有关家余孽有杀害陛下的动机!在场都是皇亲国戚,皇上最器重信任之人!只这女子,是被王爷强行带来的!现在皇上被谋害。王爷必须给咱们个交代!”
“对,给百官交代,给天下人交代!”太子一党的人顿时纷纷响应。
扫了这些人一眼,殷戈止摇了摇头:“关清越离父皇五步之远,绝无杀害父皇的可能。”
“五步怎么了?”皇后怒道:“五步之外。难道就不能用暗器吗?”
“能。”殷戈止冷笑:“可要在我面前用暗器,还让我丝毫察觉不到,是不可能的。”
众人都是一愣,皇后皱眉便叱:“这还用说么?人是你带来的,定然是受你指使,要谋害陛下!”
雷声远了,殷戈止的动作不再僵硬,眼神也瞬间凌厉起来:“本王指使?敢问皇后娘娘,本王为何要杀父皇?莫说本王不会做有违伦常之事,就算是本王失了理智要夺位,那岂不是该连太子一起杀?!否则名不正言不顺,这皇位也不会落在本王身上!”
皇后哑然,目光偏向地上,左右动了动。
见皇后没话说了,石鸿唯便皱眉道:“天下谁人不知殷沉璧足智多谋?既然敢谋害圣上,定然是将后头的事情都算计好了的!要是老夫没想错,接下来王爷怕就是要说皇上是被太子所害,太子想篡位!”
果然是学问有大成的石丞相啊,瞧这话说得,瞬间就将殷戈止的后路堵死,叫他想指认太子都不成。
殷戈止脸色有些难看,垂眸微微思忖。
这样的局势,对他而言很不利,毕竟刚刚离魏文帝最近的,恰好是他与“关清越”。眼下皇后、丞相皆是太子一党。针锋相对,他得找个突破口才行,不能贸然开口。
见他不吭声了,石鸿唯大喜,哼了一声抹了把雨水就想再说!
却不料,旁边突然跳了个人出来。
“石丞相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当真要问了!”向来不管不顾的封明站了起来,开口便大声道:“敢问太子殿下,是否因为大皇子归国封亲王、得金印、觉得自己东宫之位岌岌可危,便想谋害圣上,以求趁着太子之位还在之时,早些登基?!”
殷沉玦闻言色变,垂头不敢吭声。
皇后大怒:“封明你大胆!没有证据,怎敢如此揣测太子!”
“没有证据就不能揣测吗?”封明笑了:“那敢问石丞相手里的证据是什么?能如此揣测手握金印的孝亲王!”
石鸿唯一愣,眼神沉了沉:“封大将军真不愧是当年帮着关清越越狱之人,瞧这话,字字句句都是偏帮乱臣贼子的!”
“铮”地一声,有长剑破雨划来,带着清冽的水气,停在石鸿唯的脖颈间。
石鸿唯一愣,讶然回头,就见殷戈止面无表情地捏着剑柄,沉声道:“父皇驾崩之前已经将昭罪状念完,说关家无罪。现在父皇尸骨未寒,丞相若是再敢在父皇面前唤被平反之人为‘乱臣贼子’。就莫怪本王送您下去陪着父皇!”
带着内力的声音,穿透雨幕,响彻半个龙台山,震得下头跪着的大臣们心里一紧。
石鸿唯微微皱眉,僵硬着身子道:“王爷若是想杀老臣,直接动手便是,何苦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冠冕堂皇的借口?”殷戈止转眼,问了下头一句:“有谁熟读大魏律法?”
武泽跪了出来,拱手道:“微臣熟读!”
“那就将大魏律法第三条念给丞相听听。”
武泽拱手,一字一句地念:“国以君为尊,以先祖先帝为至上之尊,但凡有冒犯者,悖其训诫,亦或不尊其旨意,上至皇亲,下至黎民,皆处以斩首之刑!”
字字铿锵,听得石鸿唯脸色一白,立马改了口:“臣失言!”
皇后看得焦急,跺脚道:“有话好好说。先将这剑放了!陛下还在此,怎能动兵器!”
殷戈止颔首,扔了剑,负手而道:“圣上驾崩,关系重大,既然大家都觉得父皇是被谋杀,那在场的人,一个也别走。本王已经让人去传太医和仵作,稍后,相信会有真相。”
殷沉玦有点慌了,皱眉道:“这么大的雨,难不成大家都这样淋着?”
“好说。”抬手指了指后头的庙宇,殷戈止道:“可以去里头躲避。”
说罢,躬身下去将魏文帝的尸体捞起来,带头就往那边走。
众人纷纷行礼。太子却是吓得跳到了一边,畏畏缩缩地看着,跟在皇后身边往前走。
这等形状,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朝中不乏立场中正之人,见此场景。心里都有了计较。
皇后觉得不安,轻轻拉了拉石鸿唯的袖子。
石鸿唯眯眼,看了看四周围着的护卫,突然道:“文武百官毕竟是外人,此庙宇有两层。一层就留给陛下和皇室各位主子,其余人上楼去吧。”
封明皱眉:“为何?都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
“封将军年纪轻,很多殡葬的规矩想来是不清楚的。”石鸿唯冷笑:“陛下刚刚驾崩,身边只能留亲近有血缘之人,闲杂人等。都该回避。”
“那也该让龙体在高处,岂有让臣子上楼的道理?”
“龙体不宜搬上搬下!”一拂衣袖,石鸿唯怒道:“此中规矩,封将军还是莫插手的好!”
旁边的大臣推推挤挤地开始往楼上走,殷戈止冷眼瞧着,不少护卫跟着上去,这些人等会怕是想下来也不成了。
轻笑一声,他安静地等着,等着四周只剩下皇室中人和石鸿唯,才开口道:“石丞相不打算上去?”
“老夫还有话想同王爷说。”眼神幽深。石鸿唯一挥手,外头的护卫便悄无声息地进来,将在场的二十余皇室之人统统围住。
“丞相这是做什么?”有皇子慌张地问。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除了南平尚沉浸在皇帝驾崩的悲伤之中,其余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殷戈止转头,伸手将观止和灵殊以及那昏迷不醒的人一并护在身后,然后才不急不慢地看向石鸿唯:“丞相但说无妨。”
“陛下是为谁所害,你我心里都清楚。”一脸严肃,石丞相拱手道:“谁都忌惮王爷的无双武艺和深沉心计,就连陛下也不例外。如今陛下驾崩。太子无依,老夫实在担心王爷会谋朝篡位,故而,想送王爷一程。”
风从外头卷进来,吹得殷戈止墨发微扬。他抿唇,淡淡地开口道:“父皇是死在谁手里,本王心里很清楚,现在就等一个证据,便可报这杀父之仇。丞相若是想在证据到来之前对本王下手。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一听这话,石鸿唯轻笑:“不客气?王爷打算怎么不客气?为防有人造反,老夫可是特意调了五百精兵守住此处。王爷纵是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像是配合他的话一般,四周站着的护卫纷纷刀剑出鞘。寒光凛凛,吓得其余人纷纷低呼。
然而,对面的殷戈止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身上只着贴身长袍却半分不显单薄,反而瞧着令人生畏。
“多年前的关苍海。就是因为不善言辞,不会反抗,所以连冤也没能为自己喊一声。”轻叹一口气,他抬眼,目光扫过殷沉玦,扫过石皇后,最后落在石鸿唯的身上,低声道:
“多年之后的今日,本王不会让悲剧重演。谁该死,谁才死。不该死的,你们别想动一根毫毛!”
“喝!”
话音落,外头骤然响起一阵如雷般的士兵喝声,像是响应他一般,声音之大,回响于整个山林,半晌难散。
石鸿唯没反应过来,往外走了两步,伸头看了看。
“启禀主子。”观止这时候才开口:“救援令已经传达至澧都,澧都护城军和禁军共计三千余人正在赶来,一千禁军已经集结在庙宇四周,确保皇室宗亲们的周全!”
此话一出,皇亲国戚们纷纷松了口气,石鸿唯却是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殷戈止。
目光平静地与他对上,殷戈止薄唇轻启:“本王打仗从来先布援军,石丞相功夫没下够,看来今日要大败而归了。”
明天12点qaq


第176章 穷途末路

怎么可能!石鸿唯呆呆地摇头:“澧都之中无异动,你怎么会提前布了援兵!”
“澧都的确无异动。”外头有人进来,雨水顺着盔甲往下流,水花四溅,铁甲铿锵,声若洪钟:“但王爷救援令一出,禁军和护城军责无旁贷!”
石鸿唯皱眉,待看清这人的面容,脸色就沉了沉:“廉统领。”
廉恒取了头盔,先朝殷戈止行礼,而后皱眉道:“廉恒负保卫澧都之责,更有责护皇室宗亲周全。石丞相私自调兵,围堵龙台山,敢问意欲何为?”
石鸿唯不吭声了,眼珠子有些焦急地转动着。像是在想对策。
皇后着急了,娇声开口:“皇上驾崩,此处若论身份地位,也当以本宫为尊,什么时候轮到亲王和臣子大呼小叫?”
“父皇生前有旨。后宫不得干政。”封明拱手道:“恕臣直言,娘娘听则矣,勿妄言。”
“你!”石皇后横眼过去,盯着封明便骂:“我皇室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
“娘娘。”挑了挑眉。封明道:“微臣是南平公主的驸马。”
也是皇室中人啊,为何插不得手?
脸色一青,石皇后咬牙,还想再说呢,就听得外头一声高喊:“太医来了——”
众人心里都是一跳。石鸿唯回神,二话不说就伸手将太医和后头的仵作拦住,怒喝道:“大胆!陛下已经驾崩,仙体岂可由人肆意探查!”
“石丞相。”殷戈止淡淡地开口:“你是怕人查出来,父皇是中慢性毒而死的吗?”
身子僵了僵,石鸿唯哼笑:“老夫为何要怕?是慢性毒又如何?”
“若是慢性毒,就与本王和关清越无关了。”殷戈止抬眼,盯着旁边的殷沉玦道:“慢性毒发作迟缓,且服食量要大,只有长期在父皇身边的人才有机会下。”
一直在皇帝身边的,那就是宫里的人了。恰好这段时间皇帝龙体有恙,一直是皇后在侍药。
石皇后脸色有点发白,殷沉玦更是慌张,额头上全是冷汗。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封明耸肩,朗声开口:“方才陛下突然倒地,气息尚存,王爷让寻太医,我四处都找了,压根没看见太医的影子。按照规矩,陛下出行一般都要太医随侍。敢问石丞相,您安排的随行众人之中,为何没有太医?是不是知道陛下要出事,故意不让太医相救?”
宗亲们哗然,皇后和太子身边站着的人瞬间就退开了去。
石鸿唯沉默。
他觉得今天的计划已经是天衣无缝了,皇帝早上吃了最后一副药。在他的算计之中驾崩的,他顺势就可以将罪名扣在殷沉璧的头上,然后送太子登基。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啊,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形了呢?
怪殷沉璧和封明巧舌如簧吗?还是该怪廉恒来得太快?亦或是该怪他能调动的兵力不足,无法与殷沉璧打个你死我活?
都怪!什么都怪!这些事情压根就不在他能想到的范围之内!若是殷沉璧和封明不说话,他现在已经撺掇百官将殷沉璧的罪名给坐实了!若是廉恒不来,这五百士兵足以将殷沉璧就地正法!若是他还能调动兵力,他现在也还有翻身的机会…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这一仗,他败了。
有些狼狈地抓着太医的衣裳不想让他过去,奈何那老太医力气颇大,加上旁边的封明拽他,没一会儿老太医就挣脱了钳制,上前查看皇帝的遗体。
所有宗亲转身回避,殷沉玦颤颤巍巍地抓着自己母后的衣角,低声喊:“母后…”
石皇后神色惊慌,抓紧他示意别出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仵作和太医重新将那三爪龙纹的银袍盖在魏文帝的脸上,然后拱手朝众人行礼:“陛下乃中毒而亡,此毒已深入肺腑,服食量较大,且服食时间较长,导致龙体内脏日益衰竭…微臣先前问诊于陛下。只觉陛下龙体虚弱,但问饮食,并无不妥,也没敢往毒药上头想,如今一看…是微臣失职!”
南平听着,终于回过了神,双眼通红地看向石氏:“皇后娘娘!”
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抖了抖身子,石皇后连连后退,摇头道:“不关本宫的事!”
现在狡辩还有用吗?没有!南平有些失控地尖叫一声,猛地就扑向皇后,礼数都不顾,哭着就打她:“你还我父皇命来!”
殷沉玦想上前,刚动一步,咽喉上就多了一只手。
“弑君为不忠。”殷戈止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他背后响起:“弑父为不孝。”
吓得腿一软,殷沉玦连连摇头,劈手就指向石鸿唯:“都是丞相的主意啊,与我和母后没有关系的!是他说父皇死了我就可以早些继位,我…我是被逼的!”
脸色铁青,石鸿唯张口骂道:“扶不起的阿斗!”
他们还可以抵死不认的,谁知道这个不中用的太子。竟然先把他给卖了?
气得眼前花白,石鸿唯左右看了看,反正已经是死路了,那他还顾忌什么?
猛地伸手将正在与皇后厮打的南平公主抓了过来,石鸿唯两指扣着她的咽喉,红了眼怒喝:“都别动!”
封明正制着皇后,殷戈止捏着太子,两个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南平就已经被石鸿唯捏着,退到了一边。
“石丞相!”廉恒低喝:“您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哈哈大笑,石鸿唯咬牙切?地道:“都走到这一步了,造反又如何,不造反又如何?反正不会有好下场了。”
“哥哥…”石皇后脸色惨白,浑身都颤抖起来。
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石鸿唯看向殷戈止:“王爷是赢了。赢得挺漂亮,你的人多,完全可以将我们处死在这里。太子没了,你便能顺利登基。好啊,好得很!”
殷戈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吭声,像是在等他把话说完。
外头雨声更大,气氛万分压抑,女眷已经嘤嘤哭了起来,宗亲们都躲在廉恒身后。恐惧地看着那一方的对峙。
转头看向旁边桌上放着的魏文帝遗体,石鸿唯嗤笑:“自封的千古明君,死得这么惨,倒也是前无古人。”
“石丞相。”他挟持着的南平咬着牙开口:“父皇待你不薄,你怎能在他英灵未安之时。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英灵?”一听这词石鸿唯就笑了:“宫里长大的公主就是好啊,什么都不知道,当真以为您的父皇是个明君么?他要是明君,就不会坑杀民间学者,不会任用奸臣小人,不会逼得忠臣良将走投无路,纷纷弃官!”
南平怔愣,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地看向对面自己的皇兄。
殷戈止皱眉:“石丞相,慎言。”
“魏文帝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够慎言的了。”嗤笑一声,石鸿唯咬牙:“初入仕途,老夫何尝不是一心报国?可他呢?提拔赵旭也不肯提拔老夫!赵旭那种窝囊废,能有什么大用处?咱们皇帝可不看别的,就看字啊,字写得好,就有官当!王爷知道老夫这丞相之位怎么来的吗?哈哈,练了两年的字,写了一封歌颂陛下的陈情表,加上当时贵妃的美言。换来的!”
“您说,这样的皇帝,该死不该死啊?朝里没剩几个走正道的好官,不都是他逼的吗!我给他下毒,有什么错!”
殷戈止沉默。南平倒吸了几口凉气,呆呆地睁着眼听着,一时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石家人,走到现在这一步,谈何容易?”笑得眼泪直流。石鸿唯摇头:“当官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敢行错踏错,朝中的石家人,与我来往都不多,生怕皇帝觉得我结党营私。威胁了他的皇权。可今儿这多年的筹划都毁了,毁在你的手里!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