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这刀要割到自己身上来说,舍了这把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草民,叩谢圣恩。”殷戈止双手交叠垫在额前,朝皇位上的人行了个大礼,抬起头时,看着魏文帝道:“此后,愿陛下多保重,若是有难事,也可寻草民相助。”
瞧这话说的!魏文帝冷笑:“朕堂堂帝王,还会求你一个平民?殷沉璧,没了皇室的身份,你就什么也不是!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微微颔首,殷戈止也没生气,平静地站起来,转身一步步地走向朝堂大门。抬脚跨出朝堂的门槛,一袭白衣被外头初升的朝阳染得微微泛黄,衣摆翻飞之间,人就消失在了外头。
满朝文武唏嘘,帝王坐在龙位上,眼神狠戾,冷哼不断。
瞧着吧,没了荣华富贵。没了无上权势,甚至一点银子都没有,他殷沉璧还拿什么这般自负?!
“观止。”
跨出了皇宫大门,殷戈止陡然轻松,语气愉悦地道:“回去收拾东西,带着风月搬去先前准备好的宅子里,然后传信,告诉世冲和怀祖可以继续赶路了。”
“是!”兴奋地应下,观止扭头就去驾车。
没了王爷的头衔,殷戈止便是他自己了,是聪慧的经商之人,也是翩翩的儒雅书生。皇帝不知道,满朝文武也不知道,殷戈止十八岁开始涉猎商行,推敲买卖盈利之事,觉得很有意思,于是自己开始赚钱玩,一不小心赚多了,还慌忙以观止的名义存去了钱庄。
士农工商,朝中士大夫没有看得起商人的,堂堂皇子,更不能做这种下贱的事情,所以原来的殷戈止总是很为难,他想支援点军资和武器,都得通过别人的名义九曲十八弯地送。
现在舒坦了,不用躲着藏着,他可以带风月去酒楼先吃顿大餐。这样想着,一路上殷戈止都很高兴,甚至已经开始在想要点什么菜,吃了之后要去买什么东西。
然而。这份愉悦轻松的心情,在回到孝亲王府的时候,被击了个粉碎。
干将带着一群人跪在门口,沉默不语。护卫们个个都将刀放在地上,作请罪状。
心里紧得有点疼,殷戈止捏着车帘盯了他们许久,半晌才下车站在他们面前,低声问:“人不见了?”
干将沉声道:“属下无能,但…来的人太多,武功都不弱,又使了诈,所以…属下没能拦住。”
身子有点僵硬,殷戈止抬头看了一眼开着门的孝亲王府。
她就这么想走,想到不放过每一个他离开的机会?怎么就真的半点不在意,他回来看见这场景,会是什么心情?
这么多天,她一直老老实实的,连个试图逃离的动作都没有,他才放下心,渐渐的没梦见过她逃走的背影。
可现在,人当真走了,就在他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毫无预兆的当头棒喝。打得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谁教她这般狠心的?
殷戈止摇头,脑袋很迟缓地想了想,立马转身去大杂院。
风月被人接回去,刚准备收拾石有信,就听得外头史冲道:“殷戈止朝这边来了!”
“怕他做什么?”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是不要王爷之位了么?难不成还能把咱们少主带走关起来?”
史冲一愣,想想也是哦!于是就跟尹衍忠等人一起,抄着家伙在大门口等他!打算先把人打一顿再放他进去说话!
然而,殷大魔王生气归生气,脑子还是在的,没走正门,直接翻了墙。风月正在磨刀呢,冷不防就见面前多了双靴子。
“来了?”没好气地吹了吹刀口,风月道:“就知道他们拦不住你。”
胸口微微起伏,殷戈止很是不敢置信,这人怎么能这般平静呢?好像刚刚从孝亲王府逃走的人不是她一样,看见他,竟然就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你要逃,怎么也不逃远点?”
翻了个白眼。风月拿着刀看着他。平静地道:“王爷,我只是想离开孝亲王府,脱离你的掌控,不是想逃避你。澧都就这么大,去哪儿也能被你找到,就不费那个功夫了。但是话说在前头。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你不让我报仇,就等于让我去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气极反笑,殷戈止抱着胳膊问:“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
“很简单,我就让人伪造你联合吴国准备吞了魏文帝兵权的密信。扔去丞相府。那接下来你想借吴魏联合出兵抗宋的契机来翻身的算盘,就会落空了。”风月哼哼着道:“你的印鉴,我也偷着了。”
先前在他屋子里摸来看去的,他一直没在意过,想着随便什么都由她拿,谁曾想。却忽略了印鉴的问题!
眼帘一垂,殷戈止语气沉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您不就是不想去巴山,所以在想主意么?”撇撇嘴,风月道:“弃位自贬,您这姿态拿捏得真是挺好啊,让我猜猜,您肯定还会在朝堂上大义凛然地说,以后皇帝需要你,你还会去帮忙之类的话,对吧?”
脸色一青,殷戈止盯着她的神情就古怪起来:“你在朝堂上也有人?”
“哪能啊,我又不是神仙。”耸耸肩。风月道:“顶多是朝堂外头守着的人里有点关系…不过也不是听来的,就是猜的而已。以您这种阴险狡诈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眼瞧着吴国使臣要来了,您还能不作妖?”
这语气听着像是在夸他,但用词怎么怪怪的啊?殷戈止沉默,示意她继续说。
“吴魏想联合抗宋,叶大太子看重的是您的能力,这事儿咱们知道,魏国的人不知道,所以魏国太子敢砍您手,皇帝一气之下也敢让您当真成庶民。您打的算盘,不过就是等使臣到了。说清楚了两国联合的条件,然后好让魏文帝后悔莫及、低声下气地来求您么?到时候的条件,肯定就是由您来开了。”
边说边摸着下巴,风月摇头:“阴险太阴险,真是不要脸!”
眯了眯眼,殷戈止就奇了怪了:“你怎么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想。”风月道:“想想先前对自己下狠手、不念亲情的那些人将自己推出去时候的冷漠,再等着看利益驱使之下他们忏悔和恼恨的模样,多痛快啊!”
殷戈止一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笑出声,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我果然还是适合跟你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这话从他唇齿间出来。怎么听都带着股子缠绵悱恻的味道,风月皱眉,冷哼了一声:“您想成事就别再关我,不然咱们玉石俱焚,谁都别想好过!”
“不关你。”殷戈止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参合。只是,我已经被赶出王府,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你们这院子大,空房间也多,不如…”
“别!”风月连忙摇头:“庙小,容不下您这么大的佛。”
“是么?”殷戈止点头:“那我睡门外好了。”
风月:“…”
那岂不是在她门口挂了个巨大的灯笼。还是朝着整个澧都的人摆手的那种,一边摆一边喊:快来看啊,这宅子不让昔日的皇子进去住啊,宅子的主人肯定很牛逼,快查查什么身份啊!
下一更16点之前


第159章 修桥

风月很生气,不仅气这人死皮赖脸,更气自己拿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没办法!
能怎么办啊!难不成还真跟他犟着,现在就来个玉石俱焚?她还想留着命报仇呢,谁要陪他去死啊?
气愤不已地磨牙,风月恨声道:“那您还是住进来吧,但别怪我说话难听——万一被别人发现您在这儿,顺带着查到了我身上,那咱们一个都别想活了!”
“好说。”一听她松了口,殷戈止微微勾唇:“我既然想住进来,定然就不会害着你。观止已经去司户处了,你们这一院子的人,都会被重新登记在册,以后要出关入关,也不必躲躲藏藏。新的身份我都想好了。正好有些铺面缺伙计和掌柜,少主意下如何?”
眨了眨眼,风月又气又笑:“这算是您的恩赐?”
“住进来要交的房费而已。”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对这种捧着好处上门来的人,风月可真是恼啊,气都不能气。还不能对人甩脸子,不然就显得不识好歹!
那能怎么着?她扭头,正一股火无处发呢,就瞧见了那正在企图撬开笼子的石有信。
被关了这么多天,石有信一直觉得自己还不会死。毕竟那些人吓唬他,却没想杀了他。但现在,看见关清越这阴森森磨刀的样子,又看了看压根跟她是同流合污的殷沉璧,石有信有点慌了。打算最后试一试,或许能把笼子撬开呢?
先前藏着的木棍有了点作用,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撬,眼瞧着撬动了一点,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结果就被发现了!
这种有希望又失望,比直接绝望还难受,石有信“啊”了一声,疯狂地开始用头撞笼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被他的喊叫声吸引得转过头,殷戈止微微挑眉,看了看石有信那狼狈的模样,以及毫无神采的眼神,唏嘘道:“原来大人在这儿啊?石丞相找您可找得很辛苦。”
一听这话,石有信愣了愣,咬牙道:“他一早让我堤防你,没想到你当真与奸人为伍,要忤逆圣意!”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殷戈止淡淡地道:“不如告诉我你的印鉴藏在何处,兴许我还能让她给你留个全尸。”
“呸!”石有信抖着声音骂:“死就死了,我断然不会再受你们这些奸人的威胁!”
“是吗?”风月挑眉,举着刀子走过去,俯身看着他道:“那敢情好,我正觉得一刀杀了你不解恨呢,还特地去了一趟片鸭的铺子,学人家怎么把鸭皮一片片割下来。瞧瞧您,虽然瘦弱。但应该也能片个千儿八百刀的。”
惊恐地睁大眼,石有信正想着应该不会吧,结果旁边的殷戈止直接过来将笼子掰开,像掐鸡崽子似的将他拎出去,背靠着柱子,拿绳子一圈圈地捆好。
“动手吧!”殷戈止道。
“是!”风月拱手,横眉怒目地就举着刀过来,一刀便往他手上砍!
“等等!”石有信尖叫,闭着眼睛喊:“你们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印鉴…我的印鉴都是放在书房书桌下头的暗格里的!”
殷戈止沉默片刻,满脸可惜地摇头道:“早说不就好了?您瞧,现在说了也晚了啊,都绑上了。风月,片儿了他!”
风月龇牙,举着刀“嘿嘿嘿”地冲石有信笑,笑得他肝胆俱裂,不知道是该指责殷戈止言而无信还是该怕关清越折磨自己,身子僵硬片刻,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出息!”风月皱眉,扭头就喊了一声:“罗大哥,倒盆凉水进来!”
罗昊还在院子门口等着殷戈止来呢,听见喊声,还有些担忧,一步三回头地去打水,生怕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殷戈止就蹿进来了!
然而,打好水端去房间门口的时候,罗昊傻眼了,瞪了里头那穿白衣裳的人半晌,放下水“咚咚咚”地跑出去将尹衍忠等人拖过来,指着那人问:“这是谁?”
尹衍忠一愣,脸色顿沉:“孝亲王!”
“那我们在门口守谁?”
“…”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眼里的傻大个,然后??朝殷戈止扑来!
“放开我们少主!”
殷戈止挑眉,冷静地侧身避开这接二连三的飞扑,抿唇道:“先把人弄醒,让你们少主报仇,我跟你们出去比划。”
秋夫人正要叉腰骂人呢,一看少主在旁边都没啥反应,再看殷戈止这无波无澜的面色,犹豫了一会儿,挥手道:“行,你们先出去。”
于是风月就瞧着秋夫人一盆水泼醒石有信,然后其余人跟遇了狗的猫咪一样,浑身毛倒竖着,一路盯着殷戈止跨出房门。
门关上。风月没犹豫,两刀先断石有信的手,然后端起旁边放着的小瓷瓶,将一整瓶毒药都给他灌了下去!
“手是欠我的,毒是你当年喂关苍海那一种。”听着石有信的嘶吼咆哮,风月勾唇:“咱们清账了,石大人。”
“疼…疼啊…”石有信脸色慢慢发青,双手断处流血潺潺,眼泪糊了满脸,嘶吼之后没什么力气,就哭着小声地喊:“疼啊,疼啊…”
盯着他,风月微微红了眼,嗤笑道:“没用的软脚虾!关苍海当年,肯定一声都没吭!”
的确是一声没吭。那铁血的将军,哪怕浑身受尽刑法,所饮之毒也蚀咬五脏六腑,愣是至死也没说一句话,声音都不曾发。
只是。死不瞑目啊…
石有信痛苦万分,努力想呼吸,胸口却越来越闷。眼睛瞪着,嘴巴也张着,最后都流出了长长的血痕。
七窍流血而死。
深吸一口气。风月闭眼,扭头道:“秋夫人,善后便麻烦您了。”
“无妨。”拿了帕子擦干净她的手,秋夫人低声道:“少主心里能轻松些就好。只是,孝亲王…没关系吗?”
风月道:“如果可以。我是不想让他住下来的,你们能挡住他最好。”
“明白!”秋夫人点头,立马出去找人掩埋尸体,以及给院子里的人加油打气。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以尹衍忠为首,院子里一群人都站在风月面前眼睛亮亮地道:“少主,让他住下来吧!”
“对啊,住下来吧,反正也不是王爷了。也不会给咱们惹麻烦,还能天天过招!”
“是啊,还能聊聊从前战场上的事情。嗨,原来的殷大皇子多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啊,现在能跟咱们打成一片,是好事啊!”
风月:“…”
眯眼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殷戈止,那厮正悠闲地摇晃着茶杯,抿一口茶,似乎很是满意,微微侧眼看过来。眼角眉梢都是风流得意。
好想一脚踹他脸上啊!
深呼气再吸气,风月压了这股冲动,摆手道:“你们愿意让他住,那就住吧,给他收拾个柴房。”
“柴房哪里能住人?您旁边那间屋子就空着呢。正好。”
秋夫人一听,立马摇头:“那是给封将军留的!”
其实不是,可她只能这么说啊,不然住那么近,万一半夜把人绑走了。那谁知道呢?
殷戈止眯眼,看了看秋夫人,扭开头道:“我随意住哪里,不挑。”
看在他刚才过招的时候让了自己半招,没让自己输得太难看的份上。尹衍忠很好心地给他找了个离风月不远的空房间,收拾了一番,让他放行李。
于是殷戈止就成为了卧虎藏龙的大杂院的一员,由于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观止进出又十分谨慎。从来不留痕迹,故而这段时间,朝中众人当真就失去了殷戈止的下落。
除了封明。
封明是在殷戈止住进去的第二天来的,蹲在殷戈止房间的窗户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闭着眼睛的殷戈止幽幽地道:“你再看下去,我会以为你图谋不轨。”
回过神,封明皱眉:“你醒着?我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自贬为民,南平公主哭得可惨了,都没能见上你一面,你就不见了。”
缓缓睁开眼,殷戈止撑起身子来看着他道:“不是你说的,我的处境比你更困难吗?”
“我现在,就在挣脱困境。”
微微一愣,封明的脸色有点难看:“你难不成是为了月儿?”
“不然呢?”
“不行!”封明怒了:“就算你不是皇子,以前的罪孽也不可能这么一笔勾销!”
“是不能。”殷戈止慢条斯理地道:“可有的路断了,却还是想走,那就只能慢慢修了。”
封明沉默,瞪着他看了许久,扭头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风月正拿着绿豆糕要吃,冷不防觉得自己窗户上蹲了个人,回头一看,手里的糕点都差点吓掉了:“将军,您做什么呢?!”
神色有点沮丧,封明跳进屋子,走到她桌边坐下,拿了一块她盘子里的绿豆糕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你还记得,以前你有一次骂我‘不堪为夫’的事儿么?”
不堪为夫?那事儿啊?风月点头:“记得,因为你吃饱了撑的在大街上抓着我说你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
不行了我阵亡了,实在疼得我坐不住,今天就三更吧/(ㄒoㄒ)/~~让我躺会儿,发红包鞠躬!


第160章 我不认输

一想起这事儿,风月还觉得后槽牙发酸!昔日的封明当真是不长脑子啊,看了点什么风花雪月的书,兴冲冲地就跑到街上堵他,当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就大吼了一声——“关清越,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去死!”
街上一片唏嘘之声,虽然不乏很多小姑娘艳羡的目光,但更多的是路人诡异的眼神,大概是想说,这人有病啊?
关清越当时的眼神就跟路人们是一样的。
勒住马,一身红衣白甲的女将军扬着下巴不屑地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如此行径,实在不堪为夫。”
封明愣了。很是不理解地问:“为何?书上都说女儿家喜欢能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人。”
“比起你这种动不动就喊要为我死的人。”关清越傲气地道:“我更喜欢能为了在一起,能不急不躁地谋划、沉稳大气、不动声色的男人!”
沉稳大气、不动声色?彼时的封明压根不懂这是个什么男人,仰头就道:“我觉得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啊,说愿意为你去死,就是愿意为你去死!”
“那你去死吧!”关清越大怒。扯了缰绳马蹄高扬,就要直接从他脑门上踏过去!

“现在想来,嘴上说的,大概当真不如实际做的更容易让女儿家动心。”苦笑一声,封明垂了眼眸:“原先我觉得。我定然是这世上最喜欢你的人。现在…倒是未必了。”
听得一头雾水,风月想了半天,问:“你终于移情别恋了?”
封明:“…”
他心里正觉得难受呢,这丫头说个话怎么总是能把人给气活了?
没好气地用头砸了砸桌子,他咬牙道:“你别想了。我赖上你了,不打算再祸害别人!”
风月怒了:“那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我…”封明一愣,低头一想,对啊,他跑来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就算殷戈止更符合她喜欢的人的样子,可他还是喜欢她啊!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
想通这一点,封明的苦瓜脸瞬间又恢复了阳光灿烂的模样,剑眉星目间满满都是愉悦,看得风月晃了晃神。
嘿,别说,封明这小子如今当真是长大了,这俊朗的五官,通身的气派,还真有那么点浊世贵公子的味道。风月瞧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啥玩意儿?封明横眉:“谁是女人了?原先我打不过你,你老挤兑我是姑娘也就罢了,现在我功夫大成,勉强能与殷沉璧一战了,你还这么挤兑就过分了!”
“喔。”一本正经地点头,风月笑道:“那唤你封大将军,大将军威风得很呐!”
被她这调笑的语气弄得恼羞成怒,殷戈止抬手作势要掐她脸,房门却猛地被人一脚踢开!
屋子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侧头去看。就见殷戈止长身玉立、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平静地道:“吴国使臣团进宫了。”
这么快?!
风月震惊了,一溜烟跑到他面前瞪着人问:“先前的书信,不是说吴国的使臣还有半月才能到吗?”
这也是魏国宫中收到的消息,魏文帝下派遣殷戈止去巴山的旨意之时就算计好了,离开之前,殷戈止还能做个桥梁引见双方,以促进两国友好交流,所以,让他去巴山的时间刚好掐在月中。
没想到,孝亲王刚刚被贬,风声都还没消下去呢,吴国使臣团就抵达了澧都,准备进宫。
风月都惊呆了,魏文帝就更是措手不及,慌忙安排太子迎接,又布置使臣下榻的宫殿,宫里宫外,都乱成一团。
殷沉玦临危受命,跑去接待使臣团。本来觉得使臣团多半是些能言善辩的老人,谁知道这回领头的,却是两个年轻人。
“吴国使臣安世冲、徐怀祖,见过魏国太子殿下。”
一蓝一灰的衣裳,在魏国的宫门口飘扬得甚有风骨。

“所以,他们被你催得日夜赶路提前到了澧都附近。又被你堵着不让进来,直到现在?”瞳孔里的场景远去,风月一脸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人:“你这师父当得,也太过分了!亏得俩孩子实诚,没反抗。”
“胡说什么?”殷戈止睨着她,淡淡地道:“我只是写信告诉他们哪儿的风景好,早走可以去哪儿多停留一会儿游山玩水。两个孩子都是在不阴城长大,没见过外头世面。当师父的,不该让他们开开眼么?”
风月沉?,摇头叹息。你说像殷戈止这种一边算计人家一边还能找出冠冕堂皇地为人家好的借口的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瞧见他,封明有点不高兴,起身撇嘴道:“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