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江玄瑾不解:“好端端的种什么树?”
“你没听过江湖上划地盘一说吗?”怀玉道,“去一个地方。想把那地方变成自己的,就留个标记让别人知道。我来你的地方,想把这里变成我自己的,自然也要留个记号。”
胡言乱语!
他摇头,很不以为然,却也没多说什么。喜欢种树就种吧,反正后院空地多。
话说完了,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作为一个压根没认真听教习嬷嬷教规矩的人,怀玉打了个呵欠,抱着旁边这人的胳膊就闭了眼。
江玄瑾没闭,他微微侧头看着旁边这人的轮廓,听着她的呼吸声。等她彻底睡熟了,便轻轻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很久以前有人说,谁信这人的甜言蜜语谁是傻子。
很久以后的现在,他像个傻子一样,真的信了。
这人待他这样好,江玄瑾觉得,信了又何妨?她肯定不会舍得骗他的。
第二天的清晨。新媳妇要去前堂敬茶。
怀玉一大早就被拎了起来,梳洗打扮之后,半睁着眼跟在江玄瑾后头走。
为了喝这口儿媳妇茶,江老太爷很早就在前堂里坐着了,见他们进来,脸上一喜,旋即觉得不够威严,又连忙咳嗽两声将笑意压下去,一本正经地杵着龙头杖抬着下巴。
江家有身份的人都在前堂或站或坐,人有点多,怀玉一眼扫过去没认全,还是先跪下给老太爷磕头。
“儿媳妇给爹请安。”
“给父亲请安。”
两盏茶恭恭敬敬地递上来,江老太爷绷不住了,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接过茶,他感叹道:“这比当初玄瑾封紫阳君还让我高兴!”
这话也只有江家老太爷说得出来,看一眼身边甚是无语的江玄瑾,怀玉失笑。
敬完老太爷,旁边的哥嫂叔伯也都是要挨个递茶的。怀玉稀里糊涂地跟着江玄瑾喊人、送茶、收红包,规矩其实也未必全到位了。但满屋子的人都对她笑盈盈的,看着她的目光里始终带着宽容和喜爱。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多好,完全是因为她嫁的是江家三少爷江玄瑾。能对她都温和到这个地步,可以想象平时江小公主有多得宠。
江府的气氛很好,虽然人多,但完全没有白府的勾心斗角,前堂明亮通透,里头的人也个个正直坦荡。怀玉在他们中间站着,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今日人都到齐了吧?”老太爷杵着拐杖问。
江崇连忙出来道:“各房各院是都齐了,还差一个人…也马上就到。”
“怎的还会有人没到?”老太爷皱了眉。
江崇正待解释,外头却传来家奴喜气洋洋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
谁回来了?李怀玉很纳闷,顺眼从大门看出去,就见一个人阔步而来,随手将行李扔给家奴,朗声道:“未及贺小叔大婚,侄儿赶回来领罪了!”
丹顶的金冠,皂色的云靴,赤红色的云纹腰带将雪白的锦袍一收,勾勒出一副好身板。说话声若击缶,抬眼唇红齿白。这般气度非凡、龙章凤姿。不是江家小少爷江焱又是谁?
他走得极快,转眼就到了正堂,一撩袍子先给老太爷叩首请安:“孙儿不孝,还请爷爷恕罪!”
老太爷一看他来就横了眉:“你也知道自己不孝?”
“爷爷息怒,孙儿有话要说。”江焱抬头,目光灼灼,“孙儿此番代小叔巡城,立下不少功劳,这一个多月并未荒废,还长进不少。”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怪你逃婚了?”老太爷一拍桌子,“你可知你给家里添了多大的麻烦!”
肯定是知道有麻烦,所以才跑的嘛!江焱扁嘴,心虚地看向旁边的小叔,拼命朝他使眼色:帮侄儿说句话啊!
于是江玄瑾开口道:“父亲息怒,焱儿此番立功也算是光宗耀祖,将功折过,可以不罚。”
老太爷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偏袒他!”
江玄瑾微笑:“只这么一个侄儿,不偏袒些怎么行?他日夜兼程地赶路,就为了回来贺我新婚,父亲且饶他一回吧。”
“对对对!”江焱应和,又叹了口气,“可惜还是没赶及,晚了一日。”
“也不算太晚。”江玄瑾道,“先见过你小婶婶。”
一听这话,江焱眼眸一亮,如获大赦般起身,端了茶就往小叔旁边站着的那人面前一送:
“侄儿江焱,给小婶婶敬茶了!”
第40章 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带1600钻石加更
他敬,怀玉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回:“小少爷有礼。”
声若黄莺,字句带笑,听着有点耳熟。
江焱抬头,很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不看还没事,这一看就惊得他退后两步,瞪大眼低喝出声:“怎么会是你!”
“焱儿!”旁边的江崇呵斥他一声,“怎可如此大呼小叫?”
“不是…父亲…小叔…这不是白四小姐吗?!”江焱头皮发麻,使劲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看,然后连连摇头,“她怎么会在这儿?”
看他这么意外,怀玉也有点意外。当初江玄瑾决定要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她还以为江小少爷是知情然后特意离开,以便江玄瑾去白家下聘的…结果好像不是啊?
这一脸的震惊,活像是天都塌了。
怀玉疑惑地看向旁边的江玄瑾。
江玄瑾好像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面有惑色,却还是从容地解释:“她是你刚过门的小婶婶,自然是要在这里的。”
“可…”江焱脸青了,他想说白四小姐不该是他要娶的人吗?但一转念,他想起了之前在前庭与小叔说的话——
“办法不是没有,但你可想好了,当真不愿成亲?”
“想好了,不愿!”
当时长辈们给他定下的是白二小姐,他说不愿,却没告诉小叔他愿意娶四小姐,小叔什么也不知道。
再看一眼面前的白四小姐,江焱伸手重重地抹了把脸,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他当时为什么不多说两句呢?为什么不去反抗爷爷的决定?为什么天真地以为自己还年轻,再过两年成亲也无妨?!
这下可好了,原本他可以娶的人,现在要他喊一声小婶婶。
见鬼的小婶婶!
“小少爷莫不是一路奔波,累了?”怀玉一脸慈祥地看着他道,“小婶婶让人去替你准备热水?”
“…”
深吸一口气,江焱黑着脸朝她拱手:“不必。”
然后扭头就对老太爷道:“孙儿不孝,请爷爷责罚!”
方才还插科打诨想逃避的人,眼下竟然主动要责罚?江老太爷很意外,看看他这一身的风尘仆仆,又看看他那疲惫的神态,略微软了心。叹息道:“先去沐浴更衣再说领罚之事吧。”
“遵命。”低头应了,江焱转身就走,步履沉重,完全没了方才进来时的潇洒肆意。
江玄瑾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瞧了瞧自己身边傻笑着的人,心念微动,墨瞳半阖。
请安礼毕,他将她拽到了花园。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他问。
李怀玉乐不可支,笑得一颠一颠的,左右看看没人,抓着他的袖子就道:“你看小少爷那表情好不好玩?哈哈哈小婶婶!他之前还当着我面儿说白家四小姐是个傻子,结果一转脸就要叫我小婶婶了!”
江玄瑾没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要是我没记错,之前你很想嫁给他。”
还让他帮忙来着。
笑声一收,怀玉立马站直身子道:“这个我要解释一下,当时我的确是很想嫁给他,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嫁进江家日子好过啊!”
“那现在呢?”江玄瑾眯眼,“嫁给我,也是因为江家日子好过?”
怀玉一噎,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瞧他眉心又要拢起来了,她连忙投降:“不是不是!我嫁给你,是因为你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天下独一份的好人品,又是天下独一份的好气质!”
不就是想听她夸他吗?只要他想听,她能每天变着法儿地夸!
江玄瑾被夸得松开了眉,很是大方地决定不与她计较,收回自己的衣袖道:“我去看看焱儿,你回墨居待着,不要乱跑。”
“啊?”怀玉垮了脸,“我一个人在那院子里待着有什么好的?就不能跟你一块儿去么?”
“你不是说要划地盘?”他道,“墨居给你,随意划吧。”
眼眸微微一亮,怀玉跳起来就抱住了他的胳膊,眼巴巴地问:“当真随我划?”
“只要别拆了房子。”
“好!”高兴地拍手,她笑盈盈地道,“那我就回去等你。”
等他?这词倒是新鲜,江玄瑾轻哼一声,绕过她就朝江焱院子的方向走。眼瞧着要走出花园了,他顿了顿,悄悄地回头瞥了一眼。
花园里的杜鹃花开得正好,嫣红嫣红的,有人站在花丛里痴痴地望着他。
见他回头,她一愣,接着就咧了嘴,眼里瞬间泛起光,兴奋得原地转了个圈圈,然后伸手朝他挥了挥。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白她一眼,江玄瑾不屑地扭头就走。
然而,没走两步。
“主子,您笑什么?”乘虚不解地问。
“我没笑。”
“可…”
“闭嘴。”
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外头,李怀玉立马回了墨居。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四处乱晃,晃着晃着就靠近了洗砚池。
“夫人。”一踏进去,有人来拦她,“夫人不如去别处走走?”
不高兴地嘟嘴,怀玉道:“君上说让我在墨居里随意走动,这地方不属于墨居?”
“…属于。”
“那为什么我不能走动?”她满眼怀疑,“难不成君上在里头藏了姑娘?”
“…”
“还真藏了姑娘?”一看他这心虚的表情,李怀玉立马大怒,“他骗我!还说什么今生今世只我一人,结果竟然金屋藏娇?”
“不是!”暗卫连连摇头,“里头那姑娘不是…”
“你给我闪开!”哪里还会听他解释,怀玉柳眉倒竖,不管不顾地就往里冲。
暗卫很无奈,他很想去拦,但一想起乘虚说的这位姑奶奶惹不得,他就不敢拦了,只能急急跟在后头,一边跟一边喊:“夫人误会了,误会了!”
不误会怎么可能顺利进来?怀玉暗自撇嘴,脸上却是一副吃醋嫉妒的模样,径直走到那上着锁的竹屋面前。
“给我打开。”
暗卫叹气:“夫人,君上有吩咐,旁人不得随意靠近里面那位。”
“还护得挺紧?”抬着下巴冷笑,李怀玉伸手点了点锁头,“你给我开开,或者我让人来砸开,你选一个?”
暗卫哭丧着脸跪了下去:“夫人三思,君上若是怪罪下来…”
“有我担着,跟你没关系。”她很是霸气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钥匙拿来!”
“您…您在门口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用进去。”暗卫哆哆嗦嗦地递出了钥匙。
怀玉一把抢过,手有点发抖,对了半晌才对准锁眼,将竹门一把推开。
“哗——”
竹屋里奄奄一息的人被这声音惊动,皱眉眯眼回避门口落进来的阳光,好半晌才适应,抬头看向来人。
竟不是紫阳君,而是个秀气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看见她,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瞳孔紧缩,嘴里倒吸凉气,脸色也有点发白。
“这是什么?”她朝旁边的暗卫吼。
暗卫小声回答:“是君上抓住的刺客,要审问的,当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胡扯!”小姑娘气得跳脚,“真抓着刺客怎么可能不送去衙门,还关在这里?我看分明是你们君上拐来的良家妇女,见她不愿就范,就关在这里折磨!”
“…”暗卫想说,这个说法也太荒谬了吧?
然而。那小姑娘像是气急了,吼着吼着竟直接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小脸往下掉,小手一下下地抹着,却是压根抹不完,看起来可怜得很。
“夫人!”暗卫吓了个半死,“您别哭啊!”
“我那么喜欢他,他却骗我!”怀玉哭得撕心裂肺,“他怎么可以骗我!”
“小姐。”灵秀也急了,“您冷静些!”
“我才嫁过来第一天,他就在府里藏女人,还叫我冷静?”怀玉瞪眼,负气地道,“你们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要当面听他说!”
一听这话,暗卫腿都软了。这府里谁不是把君上捧着敬着的?她竟然开口就是一句“把他给我叫过来”,气势之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灵秀最早回神,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其余暗卫目送着她离开,一动也不敢动。
江玄瑾正在望舒院与江焱说话。
江焱委屈得很,跪坐在垫子上耷拉着脑袋,小声问:“小叔到底是为何突然成亲?”
“你走了,下聘没人去。老太爷大发雷霆,我便只能站出来顶了。”江玄瑾淡声道。
竟是因为他?江焱一顿,心里生了些愧疚:“连累小叔了。”
“无妨,成了亲麻烦还少些。”江玄瑾摇头,“但你为何不高兴?”
张了张嘴,江焱想说实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小叔这么护着他,他怎么还能说那些话给他添堵呢?
心酸全往肚子里咽,小少爷强颜欢笑:“只是没想到小叔会与白四小姐成亲,有些惊讶罢了…小叔很喜欢白四小姐么?”
江玄瑾想也不想:“不喜欢。”
江焱一惊:“啊?”
“她那个人,实在没什么好处。”他板着脸道,“又粗鲁又没规矩,不仅总是胡说八道,吃得还特别多。”
江焱听得傻了眼,吞吞吐吐地道:“侄儿以前见过她一面,还挺…挺规矩的啊?”
江玄瑾痛心疾首地摇头:“看起来规矩罢了。外头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位四小姐虽说瞧着不傻,但疯傻起来,比真的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说着呢,乘虚就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主子。”他道,“墨居那边出事了,请您快回去一趟!”
江玄瑾一愣,顺势就皱眉对江焱道:“你看,定是她又闯祸了。”
说着便站起来:“我先回去,你好生休息。”
“是。”点头应下,江焱目送自家小叔离开。
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小少爷傻傻地宽慰自己,或许他娶不到白四小姐,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江玄瑾一离开望舒院就沉了脸:“怎么回事?”
灵秀跟在他们身边小声道:“主子见您在院子后头藏了姑娘,气坏了,非要请您回去说话。”
姑娘?江玄瑾很茫然,他什么时候在院子里藏姑娘了?
想起整个墨居唯一的一个姑娘,他脸色一变,低斥一声:“胡闹!”然后加快步子便往回赶。
洗砚池那地方他说过不许人进的,她能找到青丝,定就是硬闯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不拦着她!
心里有火,江玄瑾走得怒气冲冲,恨不得立马抓住她教训一顿。
然而,一跨进洗砚池,听见那嚎啕的大哭声,他僵住了。
李怀玉就坐在竹屋的门槛,仰着头张着嘴,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眼睛红肿,声音都哭得有些抽。
“你…”他走过去,皱眉将她拉起来,“怎么了?”
怀玉自顾自地哭着,甩开他的手,委屈得直呜咽。
江玄瑾冷眼瞪向旁边的暗卫。
暗卫连忙拱手:“属下拦过了,夫人非要进来。”
“谁惹她了?”他沉声问。
竟然不怪罪她闯洗砚池?暗卫咋舌,立马将头埋得更低:“属下…属下不知,夫人从打开门就一直在哭。”
哭了这么久?江玄瑾眉头拧成一团,伸手捏了她的肩膀就斥:“也不怕哭昏过去?”
“昏过去就昏过去好了!”怀玉鼻涕直流,瞪眼看着他,“你瞒着我金屋藏娇,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嫌弃地看着她的脸。他拿了帕子便捂在她鼻子上:“用力。”
怀玉很配合地擤了一把鼻涕,眼泪汪汪地瞪着他。
江玄瑾看得有点好笑,捏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身,指着里头浑身锁链的青丝道:“你觉得谁金屋藏娇会藏成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她抽抽搭搭的,“说不定人家是不肯跟你,然后被你囚在这里不让走呢!”
江玄瑾叹了口气:“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什么?”怀玉理直气壮地道,“想自己喜欢的人啊!”
微微一噎,江玄瑾抿唇,将脏了的手帕扔了,换一张新的糊在她脸上:“别胡说八道了,里头这个人对我有用,只是有用而已,没别的。”
抹了把脸,怀玉嘀咕:“什么用啊?她有,我就没有?”
“你还真没有。”江玄瑾摇头,“毕竟她很了解丹阳长公主,你连人家的模样都不知道。”
李怀玉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很想说老哥,你夫人才是最了解丹阳长公主的。青丝在她面前都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然而她不可能这样说,还得故作惊讶地道:“丹阳长公主?”
江玄瑾犹豫了片刻,对身后的人道:“都下去吧。”
“是。”
等人都退了个干净,他才睨着她问:“想知道?”
怀玉拼命点头。
想了片刻,江玄瑾拉着她进了竹屋。
青丝的眼神从他一出现开始就变得凌厉,眼下见他进屋,更是动着锁链,像是想扑上来。
怀玉下意识地拽着他的衣裳,让他退后些。
江玄瑾瞥她一眼,微微勾唇,接着便道:“这是丹阳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她知道丹阳所有的秘密,但她不肯说,我便只能将她留在这里。”
怀玉一脸惊讶:“人家忠于主子不肯泄密,你就把人家关起来?”
“不是我要关。”江玄瑾叹息,“而是我放她走,她仍旧不死心地要来取我性命,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放?”
怀玉咬牙就瞪了青丝一眼。
什么叫螳臂当车,什么叫蚍蜉撼树!好端端地远走高飞不行吗?非得回来找死?
青丝被她这一眼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微微蹙着眉看着她。
怀玉接着就问:“那你把她关在这儿,她一直不肯说,你还打算关到死?”
“总比放她出去落在别人手里来得好。”江玄瑾摇头,“她死只一条命,放出去落在别人手里,就指不定会连累多少人了。”
李怀玉微微一震。
他竟是这样想的?还以为他这么执着地关着青丝,只是因为想从青丝嘴里撬话,结果这人考虑得还挺多。
青丝放出去会连累谁?很明显,“三大余孽”一个也跑不掉。眼下徐仙等人之所以还平安无事地留在朝中,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曾替长公主做过事。
上次厉奉行来要青丝,打的就是利用青丝的口供,将徐仙等人统统扯下水的主意。当时江玄瑾没给,她还以为他是有别的阴谋,没想到是真的惜才,不计较阵营立场也想护着几个国之栋梁。
难不成他当初也当真只是被人利用,才给她送了毒酒?
怀玉有点迷茫。
“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江玄瑾淡淡地道,“既成夫妻,我便不会瞒你。”
这么大方?李怀玉有点不敢置信,抓着他的胳膊瞪圆了眼:“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泄露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冷声道。“你从拜堂那一刻起命就系在了我身上,我若是不好,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好像也是,如果她当真是白珠玑,这话就一点毛病也没有。
可惜她不是。
咧嘴笑了笑,怀玉感动地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
斜眼睨着她,他道:“为一个犯人哭了这么久,亏不亏?”
“不亏!”哭过的眼眸亮亮的,满是光地望着他,“换你与我坦诚相待,我当真哭晕也无妨!”
说着,踮起脚来吧唧一口就亲在他的下巴上。
江玄瑾一顿,看一眼旁边就黑了脸,拉开她咬牙切齿地道:“你真当这里没人?”
青丝在墙角错愕地看着他们,那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怀玉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反正也不会说什么的,怕什么?”
“…”跟这种厚脸皮的人是没法交流的,江玄瑾一甩手,扭头就要走。
“哎!”怀玉喊住他问,“我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眼下正无聊,可以在这儿跟她聊聊天呀。”
聊天?江玄瑾没好气地道:“你要是能让她开口说上一句话,落花河少说都得倒流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