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辙一愣,季曼也有些傻了,侧头就看见宁钰轩一脸苍凉,拱手对龙位之上的人道:“夺臣之妻,如同夺臣之命,今日钰轩不妨就将这一身恩典还给圣上,只求圣上,将桑榆还给钰轩!”
这听着,怎么像是要去撞墙自杀前的遗言啊?季曼摸着下巴,有些好奇他搞什么鬼。结果下一刻,这厮当真朝着一边的柱子冲过去了!
紫辰殿里有一根红柱被称为谏言柱,因为无数老臣为了劝谏皇帝,不惜以头触柱,以生命来换取帝王的动容和反思。
宁钰轩现在撞的就是这个柱子。
季曼拉都拉不住,这人跟西班牙斗牛似的就朝柱子去了。赵辙大惊而立,却是没有开口阻止,估计心里想的还是撞死一个少一个。
陌玉侯是那么冲动的人么?他不是,所以撞上的是旁边太监的肚子,大殿的门正好在这时打开,一群大臣蜂拥而进。
“臣等给皇上请安。”哗啦啦跪下去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彩排好了的,吓得季曼往旁边跳了一步,赶紧去扶宁钰轩。
虽然有太监来挡,但是宁钰轩这一撞也是有些狠,把太监都撞得翻白眼了,自己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身。”赵辙看着这一群人,微微皱眉。旁边的大太监这才将觐见牌子呈上来,哆哆嗦嗦地道:“皇上,萧丞相、孙太傅并六部官员求见。”
人都直接进殿了,还用来禀告么?赵辙狠狠瞪了大太监一眼,转头看着下面跪着的人道:“众爱卿此时觐见,所为何事?”
萧天翊已经看见了旁边的陌玉侯,连忙几步上去帮着季曼将人扶起来。
外臣在场,季曼自然是该回避的,也就靠在柱子的另一边站着。宁钰轩头有些晕,被萧天翊扶着站在龙位之下。
“臣等听闻陌玉侯夫妇进宫,想着我朝开国以来尚无喜事。不如就奏请皇上赐婚聂氏与陌玉侯,也好让京城有些喜气。”
开玩笑,赐婚这样的小事,用得着堂堂丞相并这一众老臣一起来面圣么?又刚好是聂桑榆进宫的时候?赵辙气得笑了,看了陌玉侯一眼。
只会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而萧天翊等人,怕是为皇后而来。聂氏一旦进宫,皇后定然是不得安生。
没想到陌玉侯一直没反抗,一反抗就来了个大的,这么多重臣来求一桩婚事,他怎能不允?
但是赵辙还想挣扎一下,他选择了沉默。
孙太傅开口道:“侯爷如今虽有正室,然而聂氏才是侯爷的发妻。发妻始终为大,皇上若是赐婚,可直接将聂氏赐为正室,令其余之人屈居其下即可。”
刑部尚书也开口道:“如今皇上已经有后,馨贵妃身怀龙子也需要积福。”
赵辙轻笑一声:“众爱卿似乎管得有些宽了?”
见他还要顾左右而言他,萧天翊便扭头问陌玉侯:“侯爷方才为何要撞谏言柱?”
“此事…”宁钰轩看了赵辙一眼。
要是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说是因为皇上要抢聂桑榆入宫,那群臣会如何看?
赵辙闭了闭眼,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不就是要一道赐婚的圣旨?朕赐婚便是。”
说罢,信手扯过一张空白的奏折就开始写。
季曼长长地松了口气,宁钰轩也有些开心。这赐婚的旨意,终于是要到了。
可是等他写完,笑着对他道:“侯爷看看,这样可对?”的时候,宁钰轩皱了皱眉,上去拿了那旨意来看。
赐婚是赐婚,可是婚期定在…五年之后?
宁钰轩脸色很难看,抬头看着赵辙道:“皇上既然已经成全,又何必再为难?”
“五年之后那个时候是黄道吉日。”赵辙淡淡地笑道:“天将有奇观,是个适合成亲的日子,钦天监特意来告诉朕的,你们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番美意。”
这婚赐的,你不能说他没赐,但是赐和没赐有区别么?只是给季曼头上冠上了宁钰轩未婚妻的头衔。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要季曼入宫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赵辙叫住了走在最后的萧天翊。
“别忘记谁与谁才是一家人啊,舅舅。”赵辙这样道。
萧天翊颔首,行了大礼之后离开。
季曼一路满心欢喜,坐在宁钰轩身边一会儿哼曲子一会儿摸他额头,看他没什么反应,还关心地问一句:“你撞傻了?”
宁钰轩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轻笑道:“我没有傻,只是难得看你这样开心。”
“能不开心么?”季曼觉得自己要是有尾巴,一定都是翘在天上的:“摆脱了一个大变态,又有了孩子,现在谁给我五十两黄金让我哭,我都哭不出来。”
陌玉侯轻笑一声,被她感染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忍不住想快些回家,带着她和好好一起去外头吃点心。
结果一回府,府里的气氛就很是不对。照顾好好的丫鬟一直在府门口等着,见着他们回来就直接跪了下去,磕头磕得头上流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一般下人行礼都不会这么实诚的,季曼笑了笑,说是磕头,头都不会碰地。这丫鬟是犯了什么错,才会磕得头都出血了啊?
宁钰轩神色已经变了,上前一把将那丫鬟拉起来问:“怎么回事?世子呢?”
“世子在府里…在院子里…”那丫鬟吓得浑身发抖,看着宁钰轩道:“侯爷饶命,饶命啊。”
人还在院子里,又饶什么命?季曼不解,心里有不安也被压了下去。好好不会有事的,不是有和尚说好好是大富大贵的么?
转身就往院子里跑,季曼和宁钰轩头一次跑得这样没个风度,甚至从花圃里踩了过去,一路去好好的院子里看。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了好好平时的念书声,也没笑声。大夫倒是已经到了,却开着药箱子,拿着银针坐在旁边,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了?”宁钰轩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张发青的小脸。
好好安静地躺着,无声无息。旁边的大夫抖着身子道:“侯爷,世子中了奇毒…”
季曼听着这句话就笑了,奇毒,又是奇毒,这古代哪来那么多阴毒的东西,又哪来那么多狠毒的人心啊?!
上前摸了摸好好的脸,季曼看向旁边的大夫:“不用银针么?你都拿出来了,为什么不用?”
大夫为难地道:“刚刚已经用过,没有用,世子这毒没有解药,怕是…”
季曼睁大了眼,宁钰轩也有些不敢置信。回头看向额头上还带着血的丫鬟,宁钰轩怒道:“谁干的?”
丫鬟连连摇头:“奴婢不过是去如厕,哪里知道回来就看见世子倒在花园里。最近府里的丫鬟家丁告假回乡之人甚多,也没人看见到底谁去了花园。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宁钰轩红了眼,季曼也愣愣地坐在床边不说话。大夫收拾了东西,好好便有些痛苦地挣扎起来:“爹爹…”
“我在。”宁钰轩连忙回到床边,将好好抱起来:“爹爹在这里。”
好不容易养胖了些的小脸蛋现在又是一片青白,季曼咬着牙落了泪。上一刻明明还在天堂,为何下一刻就在地狱里了?
谁那么狠心,对孩子都下得去手?
“将府里的人统统给我查一遍。”宁钰轩吩咐鬼白:“要是有不见了的人,更要告诉我。”
“是。”鬼白应声而去。
府里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黑雾,宁钰轩请了不少名医来府里,都说好好要是没有解药,便活不了几天了。
季曼衣不解带地照顾,甚至跪下来对着衣柜里的披风求聂桑榆:“他也是你的孩子,能不能送他回现代去就医?现代的医疗可以救活他的。”
然而自从她那一梦之后,聂桑榆,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三十四章 娘亲
好好一天天憔悴下去,醒来的时候只会疼得不停地大叫哭喊,哭得季曼实在心疼,宁愿就让他一直昏睡。睡梦里至少痛苦要少些。
檀香不见了,鬼白很快就查了出来。
她干的?宁钰轩冷笑,画了画像去衙门,让人张榜通缉,从京城开始千里之地,都不再有檀香的容身之所。
慕水晴看着眉头不展的陌玉侯,轻叹了一声道:“侯爷以前从来懂得不偏爱人,越是不偏爱,那人就越是安全。若当真要偏爱,也知要提前护他周全。这次怎么就糊涂了?”
宁钰轩没听懂,皱眉看着她:“晴儿此话为何意?”
“侯爷不止世子一个儿子,但是您眼中,的确也就这一个儿子。”慕水晴叹息道:“妾身多次看见曦少爷怯生生地跟在夫人身边,跟夫人一样要许久才能见上侯爷一面。虽然夫人是正室,他却跟庶子无异。相比于世子,也实在太过可怜。”
宁钰轩一怔,继而皱眉:“你觉得世子被下毒,与寒云有关?”
“妾身不是要有意中伤。”慕水晴行了礼道:“妾身一直是侯爷的耳朵和眼睛,只传达侯爷看不见的地方的一些事情。世子之毒为何人所下妾身不知,但是世子的祸患,定然是侯爷招致的。”
宁钰轩沉默,而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晚上的时候他便去了凌寒院,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柳寒云安静地坐在屋子里,见他进来,轻咳了两声道:“妾身给侯爷请安。”
她的身子也是越来越弱了,指不定与宁瑾宸两人谁先去呢。宁钰轩深深地看着她,伸出手道:“把解药给我吧。”
柳寒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只是咳嗽得更厉害了:“妾身不明白侯爷说的是什么解药。妾身这一屋子都是药,却没个能治病解毒的。”
宁钰轩抿唇,在她旁边坐下:“我记得,你一直是最无争的一个。唯一一次求我,只是让我将你哥哥调来京城侍奉养母。”
这也是他一直对柳寒云很好的原因,即便她的养母柳嬷嬷是皇后的人,但是她一直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事,没有从他身上打听什么消息,更没有帮着谁做过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想在他身边。
柳寒云笑了:“侯爷,妾身也是个很贪心的女人,也有很多想要的。但是知道有些东西侯爷不会给,所以我也就识趣地不要了而已。”
“但是,妾身有了曦儿,妾身可以什么都不要,侯爷能不能,把该给的东西给曦儿?”柳寒云眼里有泪,看着宁钰轩道:“他也是您的孩子,不过是因为是妾身所生。妾身出身卑微,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遭人看不起…”
“没有人看不起曦儿。”宁钰轩打断她:“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做正室?一是因为你大度,二便是想给曦儿一个好的出身。”
柳寒云一愣,咳嗽得更猛了一些,不解地看着他道:“侯爷既然也是爱曦儿的,为什么总是陪着世子?为什么不多分一点时间给曦儿?”
“这两年来,世子娘亲不在身边,我若还不在,你让世子该怎么办?”宁钰轩苦笑道:“我也不是没有陪伴曦儿,只是更多时候是陪着好好的,因为曦儿有娘亲在身边,好好没有。”
柳寒云沉默,随即红了眼:“那如今世子的娘亲已经回来了,侯爷为何还是只在北苑陪着她们?多少次妾身带着曦儿想去见侯爷,都只能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在远处其乐融融,曦儿都快不认识您了…”
宁钰轩沉默,这个是他不对,最近太享受与季曼和好好在一起的时光,故而将其他人都忘记了。
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这么多女人生了孩子?
“妾身这次要是死了,侯爷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答应妾身,好好照顾曦儿?”柳寒云咳嗽得喉咙腥甜,帕子捂着,全是血。
宁钰轩皱眉:“你先将好好的解药给我。”
“不是妾身所下。”柳寒云靠在桌边喘气,固执地摇头道:“妾身怎么会让曦儿背上娘亲是杀人犯的骂名?所以不是妾身下的。”
这样的理由实在很有说服力,宁钰轩看了她一会儿,出去替她叫大夫。
大夫来了,说是痨病,就这几日了。
宁钰轩亲自将她的房间搜了一遍,没有找到解药。便也只有离开。
世子坚持不了几日了,柳寒云也坚持不了几日了。季曼守在好好床边不吃不喝,睁眼再闭眼,就想着能不能让她再做个梦,带着好好做个梦回去现代?
“阿弥陀佛。”最后一天的时候,虚无和尚来了,还是一脸智慧的光芒,透着点儿玩世不恭,走到好好的床边道:“早说了让你们将这孩子给我带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非要走到现在这一步。”
季曼眼睛一亮,看着这和尚就扑了上去跪在他面前:“求大师救救世子!”
宁钰轩跟在后面进来,伸手将她扶起来。虚无和尚摸摸胡子道:“救救救,当然得救,侯爷已经一路上念叨了老衲无数遍了。只是老衲现在还是要问二位施主一句,可舍得?”
季曼看着他认真地道:“大师要什么我都舍得,金银珠宝,身家性命,甚至是侯爷…”
凌厉的目光从旁边射过来,季曼恍若未见,只朝虚无再行一礼:“求大师救命。”
虚无哈哈一笑,上前去看了好好的情况,直接将他抱起来搭在肩上道:“老衲是出家人,金银珠宝和夫人的身家性命对老衲来说都是俗物,用不着。老衲只是很早之前便说这孩子与佛有缘,是侯爷非要拉他入这红尘,现在果然便遇了大劫难。而今要救命,只能让这孩子随老衲走,去天山上寻药,方可救之。”
说着,还往好好的嘴里塞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丸。
大夫都说好好是熬不过今晚了,这虚无大师的话,又是否可信?季曼万分不舍地看着好好,自从出生就与她分离的孩子,到现在也不过团聚了几天,竟然又要被送走了。
“有舍才有得。”虚无看出季曼的不舍,轻笑道:“今日世子要是不跟老衲走,可能就活不下命来。跟了老衲走,才有可能安乐一世。”
还能让她有什么选择呢?只有放手让他把好好带走吧?季曼心里安慰自己,好好还在就好,还活着就好,总比死在她面前,让她肝胆俱裂来得好吧?
头点下,应了,心里却是舍不得。看着那和尚抱起好好就走,季曼忍不住一路追了上去。
“曼儿。”宁钰轩拉住她:“别追了。”
“我再送送,就多送几步路。”季曼回头看着他:“就再送到门口。”
宁钰轩心里也是痛苦,看着她这模样,也只能叹息一声,松手看着她提着裙子往外跑。
虚无抱着好好跑得贼快,有一瞬间季曼都觉得他是人口贩子,跟装了马达一样一路冲出去,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听见他的碎碎念:“可惜了好孩子,沾染了红尘之气,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劫难,安心跟老衲走吧。”
好好青着脸,依旧是没什么知觉,只是呼吸没有那么微弱了。
到门口,季曼气喘吁吁,也就只能看着一个光头消失在远处,带着她儿子,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柳寒云的气也多喘不了几天了,痨病在这时候治不好,她也觉得这是死的最好时候了,趁着侯爷没有查出真凶,趁着他心里对她还有怜惜。
“以后,府里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柳寒云将曦儿叫到床前,看着他道:“你要多与父亲说话,多陪在父亲身边,不要怨父亲,知道吗?”
曦儿呆愣地看着自己一脸苍白的娘亲,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不哭,你该多学学世子,多笑笑。”柳寒云一边捂嘴咳嗽一边让丫鬟将曦儿带远些,继续嘱咐他:“若是聂姑娘下一胎生的是男孩儿,我化为鬼也会帮着你。若是女孩儿,你便要成为这府里的世子,莫要总是躲在别人身后了。”
“娘亲…”曦儿哭个不住,想过去拉拉柳寒云的手,却被丫鬟制止。柳寒云笑着挥手,示意丫鬟将他带出去:“去带给侯爷吧。”
她不后悔自己那么狠毒地对一个孩子下了手,她不后悔,只是心里有些过不去,所以病越来越重了。柳寒云摸出旁边放着的匕首,鼓足了勇气送进自己的胸口。
这次,她不会再活下来拖累曦儿了,曦儿也没有了娘亲,侯爷定然会对他更好一些。看在是她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命的份上,侯爷再如何,也该多怜惜啊。
椿皮哭着将曦儿带到北苑,只跪在侯爷面前哭个不停,宁钰轩问了两遍怎么了,椿皮都哭得无法说话。
于是他大概也就猜到了。
“厚葬吧。”宁钰轩道:“她也是个傻子。”
曦儿还在哭,站在屋子里只有往椿皮身后躲。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三十五章 与你并肩
柳寒云是自尽的,虽然有痨病在身,也不该死这样早。季曼有些唏嘘,但是刚刚失去好好,她没心情来想别的。宁钰轩询问她觉得曦儿应该如何的时候,季曼还是叹口气道:
“到底是侯爷的嫡子,亲生的骨肉,自然不能薄待了。侯爷想如何?”
宁钰轩道:“不如交给晴儿带吧,晴儿在院子里也有些寂寞,这么多年为我做事,她院子里也怪冷清的。”
“好。”季曼没有什么异议,只默默起身将屋子里好好的一些东西给收起来,好歹当个念想。
陌玉侯府更冷清了,季曼未过门,却没人敢把她不当夫人看,下人们在柳寒云的头七过了之后都是直接唤的夫人。慕水晴倒是喜欢曦儿,带着他天天逗弄,每天晚上会定时来请个安,其余时间不是在花园里玩,便是带出府去逛。
冷清归冷清,宁钰轩倒是觉得省心了很多,基本不用再担心后院着火的情况。于是眼下,他就更有空闲来应付朝廷的事情了。
不少官员想往陌玉侯府重新塞女人,陌玉侯都委婉的拒绝了,说是自个儿身子不好,就不耽误各家姑娘了。
季曼很感动,你说宁钰轩连自己身子不好这样的高级自黑话都说出来了,她还能有什么说的?
但是自古以来姻亲都是很重要的建立关系的手段,宁钰轩正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她如何能当了他的绊脚石?
于是季曼创立了一个“百花会”,先是请了罗芊芊、尔容和朱玉润,后又陆续请了各大家的夫人,以贤良淑德为标准,有才有貌,能歌善舞,懂琴棋书画之女子皆可成为百花会的一员。
这抄袭的是同好会的创意,但是季曼营销得很成功。百花会之内的成员不仅能享受掌握护肤、美白、化妆、首饰、衣裳等各方面的最新潮流趋势的待遇,未婚女子一进同好会,说媒的婆子嘴皮子都利索了一些,保管替姑娘寻着一个上好的人家。
如此一来,每天闲在家里闷得慌的各家高官夫人小姐,便都爱往陌玉侯府走了。季曼分得很清楚,哪些人可以收入百花会,哪些人不可以,完完全全是与陌玉侯配合,他要拉拢之人的家眷一定在百花会邀请名单之中,抵触之人季曼便会亲自出面,以抄袭来的千古绝句打败之,拒绝收纳。
一个月不到,百花会名声大躁,因为一贯不通诗词的朱玉润,上落雁塔去写了一首《天净沙·秋思》,此词以意境得到众位学士的夸赞,也有人觉得区区女子不会有如此之遭遇胸怀,生在闺阁之中,如何会有断肠人在天涯的感概?
朱玉润捂着脸按着季曼教的话地说:“我是看了百花会里有人画的画,配上去的词罢了。”
罗芊芊适时将自己画的画也送上了落雁塔,画上景物与词中一点不差,笔触苍凉惊人。
“这是芊芊在淮南边城所见。”罗芊芊行礼道:“各位大人见笑。”
如此也算说得过去,百花会一众女子这天在落雁塔留下不少墨宝,留待后人评说。此举虽然略显张狂,但也给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一众书生面红耳赤,感叹自己不如妇人之见。
季曼是一贯会做人的,结识不少夫人之后,便各家都处好关系,时不时送些新鲜的发髻样式,珠宝玉钗。
宁钰轩一脸莫名地回来,看她正在忙碌着写个什么。凑近一看,一叠子厚纸,她在第一页写了四个字:“时尚杂志”。
“这又是做什么?”宁钰轩哭笑不得:“这府里最近人来人往的,你都鼓捣些什么?”
季曼看他一眼,扯出一份单子来:“户部李大人的夫人张氏,孙太傅的夫人赵氏,刑部徐大人的夫人钱氏…”
“你…”宁钰轩挑眉,拿过她手里的单子来看,短短一个月,她怎么把这些东西搞到手的?
“这些夫人们好像人都很不错。”季曼笑眯眯地道:“大概因为你,她们对我态度很好,我们一起玩得很开心呢。”
陌玉侯:“…”她这一张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朝中许多重臣家夫人的姓氏和喜好。
“我是在想,既然不愿意让你纳妾,那总得从什么地方帮你一点儿吧?”季曼撑着下巴看着他道:“你这陌玉侯府门槛太高,所以他们都觉得只有姻亲才算是跟你搭上关系。其实后院的夫人交好了,那也是一层关系,就像…就像以前聂贵妃与老夫人。”
宁钰轩一震。
“你不用担心我做什么,反正不会害你。”季曼将他手里的名单抽回去:“你在前头努力,我自然也要在你后头努力,那样才配和你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