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在别人眼里是她的人,把她的话拿出去当供词都没用,说不定还会被人说她诬赖千怜雪。
不过,动谁的孩子,跟她没关系,她都犯不着较真。若真是千怜雪动了她的孩子,那她怎么也要扒她一层皮下来。
第一百十六章 一封神秘的信 为草莓水晶鞋加更
千怜雪一直很聪明,唯一笨的一回,就是用了苜蓿这个盟友。
苜蓿跟着聂桑榆多年,会因为千怜雪的一次示好就背叛,那么也会因为季曼给的好处再次背叛回来,就好像一根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就往哪儿倒。
现在这根草被风吹得倒来倒去,终于扭了腰,被季曼领回非晚阁,端了杯茶继续审问。
“这院子里,终究我才是夫人。”季曼微微一笑:“你若是肯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保证你这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可以当个姨娘。可你若是依旧对我有隐瞒,暗地里帮着千怜雪,那就一辈子跟在她身后当个侍妾也可以。”
顿了顿,季曼补充一句:“你也知道我刚没了孩子,你的孩子也快生了,若是我同老夫人说一声,将你的孩子抱过来养,想来也不难。”
苜蓿瞳孔微缩,有些不知所措。季曼没放过她,也不再给她编谎话的机会,接二连三地问:“你是不是知道千怜雪在计划什么?是不是帮着她害了我的孩子?”
“没有。”苜蓿连忙摇头:“夫人临盆那时候的事情,奴婢…奴婢没有帮过雪主子,只是前头几天奴婢去雪主子那里,见淡竹拿着香料回去…雪主子是不爱香料的,奴婢当时也没多想。后来听雪松院的丫鬟议论您生了狸猫的事情,才偶然听见一句雪主子去您外屋点了香。”
“奴婢没有觉得是雪主子偷换了您的孩子,只是这么个猜测罢了。”
季曼点点头:“看来我临盆前那一段时间,你也没少往雪松院走。”
苜蓿低头不语,千怜雪那时候经常找她谈心,念着她以前恩情,也念着她对自己多有照顾,苜蓿自然就去了,甚至在那段时间里,苜蓿是很想帮着千怜雪做事的,她比起聂桑榆,实在温柔了太多。
但是没想到今天被聂桑榆抓住了。
苜蓿依旧没有想通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的,难不成聂桑榆就这么神通广大,哪里都有眼线吗?
季曼看了苜蓿一会儿,挥手道:“如此,你便先下去吧,其余的事情,我有分寸。”
“是。”苜蓿退了出去,走在路上,想想雪主子那边也不是好应付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雪主子固然温柔,但是府里眼线也不少。刚才她被带回非晚阁去的事情,她一定会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又该怎么应付,真真是里外不是人。
季曼坐在屋子里想了许久也想不到千怜雪的动机,只能让灯芯暗地里先去跟雪松院的奴才套关系,能问多少消息是多少消息。
可偏生雪松院的人嘴巴似乎都特别紧,人虽然好相处,却怎么都不透漏自家主子的事情。灯芯与一个粗使丫鬟梦儿熟络了,闲聊了许久才套出一个消息。
千怜雪的娘家每月都会有很多家信来。
季曼记得陌玉侯以前提过,千家就剩下千应臣和千怜雪两兄妹了,那么写家信的会是谁?千应臣?他们姐弟俩关系应该不是很好吧,不然千怜雪身子这么差,怎么不见千应臣多来看看?
灯芯说千怜雪的家信也是有些奇怪,每月不同的时间会来几次,都是由人从后门递进来,由淡竹亲自去收,旁人都不知道她每月收信,也就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可能撞见过一两回,嘀咕两句。
后门处也是有门房看守的,只是那老大爷年纪大了,时不时打个瞌睡。看见人送什么东西,只要给他塞了银子,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曼平心静气地跳完减肥操,就包了一包银子,让灯芯往后门去走了一遭。
千怜雪好像是有哮喘,甘草照顾了她好几天才终于缓过来。不过季曼没有让甘草马上回来,而是继续帮着千怜雪调理身子。千怜雪也没抗议,反而还谢谢了季曼这么关心她。
季曼直感叹,什么叫会咬人的狗不叫,温婉真该跟这位好生学着点儿。
过了两天,正是月中的时候,后门那边老大爷的孙子机灵地跑到了非晚阁,喊了灯芯一声。
季曼朝灯芯使了个眼神,灯芯便往雪松院跑,赶在淡竹拿信回去之前,给甘草交代了两句。
甘草是在房内伺候的,一般情况下千怜雪都不会避着她,反而对她不错,让甘草也觉得这位雪主子是个好人。
不过灯芯来跟她说了让她看家书的事情,甘草还是一心向着季曼的,谨慎地点了头,就回到了主屋里。
淡竹后脚就回来了,站在雪主子身边。千怜雪也开口道:“甘草姑姑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甘草点点头,却是出门去寻了灯芯。那封信一定是有古怪,若是一般的家书,千怜雪是不会支开她的。真有古怪的话,她看完一定会烧了,那就不知道上头到底写了什么了。甘草的意思是,等会让灯芯想办法制造点动静,好让她有机会进去偷信。
灯芯应了就走,左想右想,走到雪松院院墙边,干脆咬咬牙,趁着没人翻进去,拿了打火石,将后院的干柴点了。火不够大,还将墙边藏着的酒坛子拿来,掀了盖子倒上一些。
后院一般都是放杂物和藏酒的地方,这火一烧起来,前面肯定没办法安生。灯芯拍拍手,左右看看无人,便踩着墙边的杂物又翻了出去。
甘草怕千怜雪那家信看得太快,于是与灯芯说了两句话,就急急忙忙去敲门。
千怜雪信看了一半,顿了顿,抬头问:“什么事?”
甘草咬咬牙,直接就将门推开了,笑着道:“奴婢忘记说了,主子的药还在炉子上,应该是快好了,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喝?”
她这一开门,千怜雪赶紧将信收了起来。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动作太欲盖弥彰,于是就将信折好放在桌上道:“那药等会儿喝,淡竹会帮我拿来的,你不用操心,下去吧。”
甘草一边等着灯芯的动静,心里没个底,又怕神色让千怜雪怀疑,只能低着头道:“夫人让奴婢来伺候,奴婢定然是要伺候周到的,淡竹姐姐忙里忙外也辛苦,不如奴婢现在趁热将药端来…”
“走水啦”院子里丫鬟突然尖叫了一声,甘草一回头,就看见外面不知哪里飘来的浓烟。再往屋子里一看,后院好像有火光,都透着窗户纸亮起来了。
“主子,走水了!”几个丫鬟跑进来,急急忙忙地道:“您快走,就是后院烧起来的,没一会儿就得把这屋子吞了!”
千怜雪也惊了惊,伸手就去拿桌上的信。甘草见状,连忙走过去一把将千怜雪拉开,顺便把淡竹也往外推:“别愣着,你们快护着主子走啊!”
古代建筑都是木头的,极容易着火,千怜雪皱眉看了甘草好一会儿,身子已经被几个丫鬟推了出去。屋子的确是着火了,可是只是烟雾大,要说烧起来,也没那么严重。
“我还有东西忘在里面了!”千怜雪咬唇道:“我去…咳咳…”
浓烟对有哮喘的人来说根本受不了,千怜雪背对着主屋就咳了个死去活来。淡竹扶着她帮忙顺气,一边的甘草就连忙道:“主子东西在哪里?我去帮您拿。”
没等千怜雪说话,甘草就冲进了那冒着浓烟的屋子。
千怜雪被扶得远远的,看着那屋子,皱眉看了淡竹一眼。淡竹会意,跟着小跑过去。
屋子里渐渐也起了浓烟,甘草进去一把抓起桌上的家书就往外跑,却不想就撞在了淡竹的身上。
甘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信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拿来。”淡竹笑得很温柔,却是堵在她面前,一步不让。
“什么东西?”甘草别开脸:“快先出去,后面真的烧起来了。”
淡竹冷笑一声,双手抓住甘草的手,就要去拿她衣袖里的东西。甘草死命挣扎,滚到了地上,屋子上头已经都是浓烟。
外头的人还在救火,可是水都是朝后院去的,屋子里没人来。
淡竹压着甘草,手已经伸向了她的衣袖,甘草却咬牙拿头撞了她一下,硬生生将她挤开,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要往外跑。
半合着的门外头救火的声音不断,甘草刚站起来,脚腕却被人给抓住,用力一扯,她整个人就向着两扇门倒去,撞合了门,猛地一头磕在地上。
后面的淡竹上来,见她撞得晕了,屋子里也已经燃起了火,连忙将她袖里的东西掏出来,然后一把将她推到门后去,自己拉开门,咳嗽着跑了出去。
雪松院修得太早,木头许多地方都空了,烧起来格外容易。淡竹刚出去,就撞上个端着水的丫鬟,浑身都湿透了,手里的信也落在地上,被晕染开。
“快让让,救火啊!”后面的家奴都端着水过来,淡竹想伸手去捡那信,却被几个人差点踩到手,推推嚷嚷一阵之后,地上的信竟然不见了。
淡竹大惊,连忙跑回千怜雪身边说了一句。
千怜雪脸色白了。
第一百十七章 一定会一点一点,全部处理好
季曼听见雪松院走水消息的时候,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连忙起身就往外走。
灯芯走在她旁边,也有些不安地道:“本想制造点混乱就好,哪里知道雪松院真这么容易着火,也不知道甘草怎么样了。”
“她一向机灵,不会有事的。”季曼低声安慰灯芯两句,紧了步子一路小跑过去。
千怜雪在雪松院外头,被一群丫鬟簇拥着,还在抹眼泪。见她来了,低唤了一声:“夫人。”
季曼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没看见甘草的影子。抬头看那烧起来的院子,已经是大火熊熊。古人这灭火就只能一桶一盆水地往上淋,压根也不起多大作用。看这架势,估计也只有将整个房子烧完才罢休了。
“怜雪,你看见甘草了么?”季曼问。
千怜雪眼里泪水突然就更多了,咳嗽两声,呜咽着道:“妾身没有瞧见甘草了,她刚刚还说回我房间去拿东西,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季曼愣了愣,往雪松院里走了两步,看着进进出出救火的奴仆,一张张脸都陌生得很。
没有甘草。
灯芯站在她身后,捂着嘴身子有些抖,季曼低笑两声道:“吉人自有天相,甘草不会有事的,兴许是去别的地方了,灯芯你再去找找。”
“是…”灯芯扭身,往外走了走,却有些茫然。
大火吞噬了整个主屋,房梁坍塌,所有东西都化成了灰烬。好在救火的人多,也就只烧了主屋而已。等火彻底消了之后,钱管家带着人将废墟里的东西清理了。有的金银珠宝没有被烧坏,就还能拿出来,其余的东西是什么也不剩下了。
钱管家掀开烧成炭的门,就看见一具焦尸安静地躺着。
天色突然阴沉了不少,灯芯遍寻甘草不到的时候,钱管家已经命人将那焦尸抬了出来。
季曼退后两步,笑道:“这样吓人的东西,钱管家指给我看干什么?”
钱管家拱手道:“夫人,在下已经将府内的丫鬟都清查了一遍,这…好像是甘草。”
灯芯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季曼手紧了紧,慢慢蹲下来小声道:“无凭无据,怎么能说她是…”
黑漆漆的尸体,腰间有一颗没有被烧坏的红珊瑚珠子。季曼记得,那是甘草最宝贝的东西,是宁明杰送的,说是再等两个月,就迎她过门。
季曼沉默了下来。
千怜雪捏着帕子站在她身后,哽咽着道:“是怜雪对不起夫人,没有照顾好甘草,那屋子里有东西,妾身本是让淡竹去拿的,没想到甘草先进去了,却再也没能出来…”
灯芯没管旁人的眼光,撕心裂肺地哭着,一边哭,一边朝那尸体使劲磕头,额上都磕出了血。
若不是她想的这馊主意,甘草就不会死了!灯芯大口大口喘息着,哭得整张脸上都是泪。
哭声让周围的氛围瞬间沉重了起来,季曼呆呆地看了许久,慢慢站起来,朝着钱管家道:“厚葬了吧,是我欠她的,她家人那里,也由我来安抚。”
钱管家应了一声是,就有家奴上来,将尸体抬走。
天上一阵惊雷,本来是半下午,却不知怎么四周都暗了下来,闪电霹雳作响,倾盆大雨说来就来。四周的丫鬟扶着千怜雪匆忙躲避,季曼和灯芯站着没有动。
“夫人,打雷了,这么大的雨,快到旁边避一避。”千怜雪停下步子,朝她喊了一声。
季曼侧过头对她笑了笑:“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打不打雷?”
千怜雪一震,远远看着季曼的眼神,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淡竹拉了拉她,她也就匆忙转身,顺着她们的力道走了。
季曼浑身都湿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远处电闪雷鸣,一阵阵轰鸣声就像一块铁石砸在她心上。
她哭不出来,心里这样难受,也没能像灯芯这样畅快淋漓地哭出来,只觉得心口闷痛,张嘴都快无法呼吸。
这场大雨来得太迟了,要是早来一点儿,甘草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谁也没能劝动她,季曼在这阵雨里站到了天晴,天边晚霞甚美,映在人的脸上,看起来也就不那么苍白了。
宁钰轩慢慢地走过来,将她的手拉住,往非晚阁带。
季曼像一股游魂,没多少力气,就随着他走。
“明天我给你找更贴心的丫鬟来。”宁钰轩抿唇道:“你现在本来就够丑了,不要再这副表情。”
季曼不说话。
陌玉侯带她回去,命人给她准备了热水洗澡,看着她呆呆的眼神,本来还想说什么,却是抿了唇,转身又走了。
季曼病了,吃不下东西,也没什么精神。李大夫来看过两回,都说是心病,没个药方子能开的。
灯芯哭够了之后,也跪在她面前劝她:“主子您不要太难过,甘草若是还在,也不希望看见您这样的。”
季曼摇摇头,轻笑一声:“我也想好好的,从来没有折腾自个儿的习惯,可是灯芯,我吃不下。”
灯芯捂着嘴呜咽一声,背过身去。
宁明杰来了陌玉侯府,将甘草的尸体领走了。季曼跌跌撞撞地跟着去看他下葬。
甘草还没有过门,也没有行过什么礼,宁明杰却是以丈夫的身份,将那尸体抱进沉木棺,立了碑,写了宁刘氏甘草。
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双父母。季曼给了他们足够多的银子,让他们下半辈子都不用再担心吃穿。只是看着她父母高高兴兴地跪下给她谢恩的时候,季曼不知为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对不起。”她站在宁明杰背后不远的地方,轻声说了一句。
宁明杰微微侧过头来,下巴上有了一些青茬,苦笑一声道:“大概是我没有福气吧,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深爱我的女人,却阴阳相隔了。”
季曼眼睛红了。
山上的风有些大,宁明杰的衣袍被吹得扬起,背影看起来甚为孤单。
季曼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几乎就是靠着药度过来的,没有吃什么东西。人也就迅消瘦了下来,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瘦得跟骨头架子一样,但是也是苗条匀称,哪里都刚刚好,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则少。
这是甘草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了吧,季曼苦笑,比减肥操还有用多了。
只是她的胃也差不多坏掉了。
苜蓿临盆了,按日子算有些早产,不过大概是有李大夫照看,她这孩子生得很是轻松,是个男孩儿。
府里有了些喜气,到底是第一个孩子,还是长子,老夫人虽然不喜庶出,但是病中能抱个孙子,也是开心的。
季曼就趁机给老夫人提了提,将苜蓿扶做了姨娘。
柳寒云的孩子也快生下来了,最近正好多大夫照看着。季曼过去看的时候,柳寒云也胖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有福气多了,看她这模样,有些心疼地道:“夫人好像遭遇了许多大磨难,眼神都变了。”
季曼朝她笑了笑:“没有什么大磨难,都是一些小事情罢了。小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一定会一点一点,全部处理好。
雪松院自上次烧毁之后,千怜雪就住在侧堂。陌玉侯拨了款,让人重修雪松院。千怜雪说是有个亲戚会做此修葺一事,就将活儿揽给了他。
季曼很大方,那人说什么材料是什么价,季曼都不问一声将钱给他。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脸上有点油腻,猴精猴精的模样,就面相来看,也不是个老实的。见季曼这样好说话,就以为宅院里的女人不懂事,可以捞笔大的,于是很多材料都往贵了报。
到最后,这一座雪松院,修一个主屋,花了三千两银子。
季曼将账本往陌玉侯面前送了,平心静气地道:“因着是怜雪推荐的人,所以妾身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账目,侯爷还是看看吧。”
宁钰轩支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面前这人,才翻开账本看了两眼,脸色变了变,翻手又合上。
“妾身不明白为何侯爷和老夫人都如此偏袒怜雪。”季曼微笑道:“但是从妾身的角度来看,她似乎比妾身更加八面玲珑,而且,没有看起来那么病弱吧。”
宁钰轩顿了顿,无奈地道:“怜雪一贯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加上她那身子,故而我不希望她还被卷进什么争斗里。”
卷?搅混水的说不定就是她呢。季曼冷笑,看着陌玉侯道:“侯爷要是有兴趣,咱们去玩个半路截杀的游戏,您觉得如何?”
“截杀什么?”宁钰轩挑眉。
季曼笑了笑:“左右侯爷今日没什么事情,不如我们一起去干点坏事,抢个东西,或者当一回梁上君子。”
宁钰轩来了兴趣:“你要去哪里当?”
后门老头儿的孙子又蹦蹦跳跳地来了非晚阁,季曼拉着宁钰轩就走,两人蹲在淡竹必经之路的草丛里,陌玉侯就听见旁边的女人一本正经地道:“侯爷,等会您从这里出去,背后敲晕淡竹吧。”
第一百十八章 柔柔弱弱的自己人
宁钰轩很想说,这类打手干的事情,叫他来是不是也太大材小用了?直接叫鬼白不就好了?
不过最近听说这女人都不吃饭,模样是瘦回来了,脸上却也没什么血色,难得能蹦跶两回,那就玩玩也无妨。
陌玉侯将视线移开,穿着一身昂贵的锦绣长袍,陪季曼跟个街边混混一样躲在一颗圆球形的万年青后头。
淡竹匆匆从雪松院往后门去了,回来的时候,刚经过他们面前,季曼就掐了陌玉侯一把,后者轻吸一口气,很有高手风范地移到甘草身后,一个手刀砍向甘草的后脑勺。
快准狠,练家子都知道敲哪儿能晕,所以淡竹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季曼连忙出来,帮着将人抬进旁边的草丛,然后开始搜身。
宁钰轩就用一种陪孩子捉迷藏玩儿的眼神看着季曼。
袖口里的信被拿了出来,今天是月初,跟上回的时间不一样,那么信的来源是不是也会不一样?季曼正想打开那信看一看,却被宁钰轩伸手拿了去。
“你看这东西干什么?”他问。
季曼轻笑道:“若是我说甘草可能就是因为这东西死的,侯爷信吗?”
宁钰轩皱眉,过了一会儿才道:“桑榆,你管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东西你知道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侯爷要妾身安安静静在非晚阁当一个温柔夫人吗?”季曼咯咯笑了两声:“那甘草的命谁来偿?我孩儿的命谁来偿?”
陌玉侯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捏着手里的信,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只是道:“你能相信我么?”
“不信。”季曼不用思考地就回答了,顿了顿,觉得有些失礼,才笑着补充:“我娘说过,男人的话最不能信了。”
宁钰轩叹了口气。
季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叹气,但是这地方显然不能久留,信已经被陌玉侯塞进了他的衣袖里,她想拿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想了想,季曼将身上带着的一方绣着雪山的手帕拿出来,放在淡竹的身边,然后拉着宁钰轩出来,装作散步一样离开,往雪松院那边走。
新修的雪松院与以前的外观差不多,不过是更新了一些。季曼一点也不害怕地跟着宁钰轩坐在屋顶上的时候,宁钰轩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是翻过多少墙?”
刚刚那动作也太熟练了。
季曼没有心思回答他这个问题,身下这地方是甘草葬身的地方,她连笑也笑不出来,只能面无表情地坐着。
陌玉侯也安静了,两人就静静地等着,看着远方的太阳渐渐往下落。
“主子!”
淡竹终于醒了,一身狼狈地跑回来,关上门道:“奴婢半路上被人敲晕,信不见了!”
“什么?”千怜雪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比平时有力气多了,有些焦急地道:“你没有看见是什么人打晕你的吗?”
淡竹拿了捡到的雪山手帕,递到千怜雪面前。
千怜雪脸色沉了,抚摸着那雪山的纹样,沉默了许久。
“上次的信,你也没看见是谁捡走的?”
“奴婢不知,当时人太多了。不过甘草那丫头的确是回来拿这信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知道的消息,瞧上了这东西。”
季曼的身子僵了僵。
宁钰轩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伸手握着了她冰凉的手。季曼转头看他一眼,眼里划过很多情绪,最后温柔了眼神,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