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顿了顿,走到他身边站着:“侯爷有何吩咐?”
宁钰轩抬头看着她,抿唇道:“那帕子到底是你绣的,还是甘草绣的?”
聂桑榆绣工极好,那帕子万分精致,怎么都像是出于她之手。
季曼笑道:“帕子是谁绣的有什么要紧?妾身敢誓对表少爷没有丝毫其他感情,甘草对表少爷一往情深也是真的。侯爷在意的是什么?”
宁钰轩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床弦,季曼也就跟着坐下。
“我的女人,不管是哪一个,只要跟了我,就不能有二心。”他轻轻抬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是跟得我最久的,自然明白,是么?”
季曼挑眉,这人不是一向最不可一世么?现在竟然这样没有底气地说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她觉得有些色厉内荏。
“妾身明白。”她道:“妾身永远不会背叛侯爷。”
宁钰轩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放在她的眼上,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能变回以前的聂桑榆?”
季曼重重一震。
身体里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的魂魄,被这句话惊醒,季曼的眼里止也止不住地流下泪来。
“哭什么?”宁钰轩抿唇,伸手去擦,却怎么擦也擦不完,干脆就扯了一边的被子盖在她的脸上:“有什么好哭的?”
季曼感觉到了聂桑榆心里的酸楚,那滋味儿真跟她的心也被扯着一样,疼得难受。
被他抛弃了那么久的女人,现在终于被他用这种怀念一样的语气提起了,聂桑榆怎么能不流泪?
可也就只是哭了一会儿,季曼就没有再感受到聂桑榆的存在。她抹了眼泪,揭开被子道:“侯爷,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宁钰轩点点头,却是站起来,轻咳两声道:“我去苜蓿那里睡。”
季曼愣了愣,还以为他会留下来呢,怎么又突然想起苜蓿了。不过总比去什么雪松院来得好,季曼也就点了头,恭敬地送他出去。
之后一段时间,苜蓿很是受宠,虽然季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的身子开始折腾起她来,也就没有空闲去想那么多了。
只是不知道苜蓿为什么变得有些幽怨,每每来她这里坐着,都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长叹一口气。
季曼也没有问她到底怎么了,苜蓿想说就等她说,不想说,她也懒得去问。
身子越来越重,宫里皇贵妃都给她派了最稳妥的接生婆来候着了,那婆子姓曾,看起来很慈祥,季曼心里也有点底。
眼看着夏天都要尽了,季曼也差不多快要生了,老夫人却突然得了重病,府里上上下下,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御医和民间有名的大夫都被陌玉侯请回了家里,可是一诊断是旧疾,上了年纪,自然就作了,谁也没办法,只能好生伺候着。
季曼挺着肚子过去看老夫人,短短半个月,老夫人就苍老了不少,拉着她的手靠在枕头上道:“人的一生都是有报应的,我年轻的时候亏心事也没有少做,不然轩儿也不会安安乐乐到成家立业的这一天。可是债始终得还,她们估计是来找我要债了。”
听得有些心惊,季曼连忙看着老夫人道:“您不要自己吓自己,桑榆就快给您生金孙了,您可不能乱想。”
老夫人看着她的肚子,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我就盼着这金孙呐,一直盼着的。”
季曼眼睛红了,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白,抿唇下去给她熬药做汤。
厨房里的赵大娘看见她,魂都要吓掉了:“夫人,您可别来这地方,当心着身子!有什么奴婢们来就是了。”
季曼摇摇头,老夫人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都得做点事不是?
路过几个大夫的房间,她听见里头的人小声议论说,老夫人可能活不到年底了。
季曼就当没有听见,认认真真地给老夫人熬汤。
陌玉侯最近似乎有什么麻烦缠身,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朝堂之上依旧是太子与三皇子对峙,只是三皇子政绩卓然,皇帝好像也动了改立太子的念头。加上皇贵妃枕边风一直吹着,太子的位置看起来摇摇欲坠。
季曼有些不明白,这个时候她要是生下孩子,大概就是压死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可是最后这几个月一直无风无浪,至多不过是谁谁谁小跳一下,也压根伤不到她。太子真的就这么大方,要让她平安生下这孩子?
宁钰轩坐在她的房间里安静地看书,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方才放下书,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怎么?”
季曼摇头,她可能是多想了,宁钰轩当初也是不想让她生下孩子的人,现在又怎么会开始帮她了。
夏天将尽的最后一个晚上,季曼突然阵痛,尖叫了一声之后,惊醒了整个侯府的人。
御医和接生婆都到了位,一院子的女人也都涌到了非晚阁外面等着。老夫人在病中也派了当归和乌过去等着,一旦有消息,就回去禀告。
“侯爷。”温婉亲自来喊宁钰轩,看他坐在灯光昏暗的书房里,便道:“夫人要生了,您陪婉儿去看看吧。”
宁钰轩淡淡地摇头:“我还有公文要看,她生的是男是女,等会来个人告诉我一声便是。”
温婉娇俏地笑了:“侯爷你怎么这样,夫人好歹也是为您生孩子,怎么能连看看都不去?”
说完,又怕宁钰轩反悔一样,转身就道:“那奴婢替您去那头说一声,有消息就来告诉您。”
“好。”安静的书房之中,陌玉侯低声应了这么一句。
季曼一边按照接生婆说的深呼吸,一边在心里咒骂当初说她会顺产的那个人。
说好的胎位很正呢?为什么她生起来这么痛苦?
压抑不住的尖叫一声声传出去,把几个怀着身子的女人吓得够呛。苜蓿拉着柳寒云的手,有些抖地问:“夫人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柳寒云坚定地道:“好人有好报,夫人一定会母子平安。”
甘草和灯芯在屋子里忙得晕头转向,一个不小心就撞翻了热水。接生婆怒喝一声:“没有经验的丫鬟都出去,别添乱,去重新烧水去!”
季曼已经痛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甘草和灯芯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这一屋子接生婆带来的丫鬟,有些不放心,可是接生婆的话又是对的,她们的确没有经验,只会给主子添乱。
于是两人就退了出来,匆匆去烧水。
季曼恍惚间睁开眼,就看见一脸慈祥的接生婆道:“夫人听奴婢的,没错。来顺着奴婢的手用力,这一定是个胖小子!”
再聪明的女人,生产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季曼重新闭上眼,听着接生婆的话,一次次用力。
惨叫声整个侯府都能听见,宁钰轩低笑一声,那女人的嗓门也是真够大的。
只是听这叫声,好像真的很疼。
手指紧了紧,他开门出去,唤了一声鬼白。
“主子?”鬼白道:“需要属下过去守着消息么?”
“不用,她哪有那样重要。”宁钰轩轻笑一声:“你帮我倒茶吧,我喉咙有些干。”
鬼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苍白的脸色,没做声,下去倒茶了。
温婉跨进非晚阁,委委屈屈地站在外厅里大声道:“我去找了侯爷了,侯爷不肯来,说是在看公文,只让夫人生了男女,去禀告一声就行。”
这声音,里间的季曼自然也是能听见的。心笑一声温婉还真是逮着机会就来刺激她。可惜了,她不在乎。
第一百十二章 狸猫换儿子 为草莓水晶鞋加更
她现在只想将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其余的,她不是聂桑榆,什么都不在乎。
季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只是不知为何,还是有些生气。人非草木,朝夕共处了这么久,虽然她不喜欢宁钰轩,但是两人也能算得上亲近吧?聂桑榆怎么说都是他的女人,生的也是他嫡亲的孩子,竟然还看什么鬼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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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咬牙,季曼竟然觉得更有力气了一些,干脆就化恼恨为力量,顺着产婆的力道用劲。
半个时辰了,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里间里一个小丫鬟跑出来道:“各位主子,谁能留下来继续守着?夫人可能是要难产了!”
那丫鬟双手上竟然都是血,看得众人都忍不住犯恶心。齐思菱冷着脸道:“你收拾好了再出来,这里可还是有怀着身子的人的,别冲撞了。要守着,就咱们这些没怀身子的守。”
怀了身子的就柳寒云、苜蓿和温婉,三人看里头这情况,也实在是觉得不吉利,都纷纷离开了。最后剩下千怜雪、锦瑟和齐思菱。
千怜雪看了锦瑟一眼,低声道:“锦瑟平时与夫人也不是怎么对盘的,没想到心却是好,这么晚了也守着。”
锦瑟一直没怎么说话,看着那屋子的方向,在这三个人当中倒是最紧张的:“奴婢不过想看看夫人生的是男是女罢了。”
千怜雪轻轻笑了笑,继续等着。只是有些困乏了,便挥手召了淡竹道:“点些醒神的香来。”
淡竹应声去了,没一会儿就捧了香炉回来。
三个人并着当归和乌,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就继续在外间等着。季曼的叫声停歇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众人听到最后,都已经习惯了。
婴儿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季曼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脱了力,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生下的孩子,就晕了过去。
接生婆轻手轻脚将孩子抱到盆子里洗了,伸手捂着些他有些张狂的哭声,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一屋子的丫鬟都很井然有序,有人拿来篮子,将篮子里的东西放在了床上,有人抱着啼哭的婴儿,轻手轻脚装进竹篮。
孩子哭声这么大,外间却没一个人醒过来。一个丫鬟打开门看,所有人在外头坐着,都睡得十分香甜。
婴儿哭够了,闭着的眼睛显得十分安静,夏虫低语,这一片院子也就都安静了。
季曼是被尖叫声和疯狂砸东西的声音吵醒的,尽管她很困,很想睡上几天几夜,奈何有人在她床边不停地低吼:“不可能的,到底怎么回事!”
屋子里吵吵嚷嚷,好像人很多,季曼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的床边放着一只猫。
一只湿漉漉的小猫,睁着眼睛,还很无辜地对她喵了一声。
季曼有些想笑,谁把猫儿带这儿来了?会让孕妇感染的。
可是接下来她就听到了宁钰轩有些沙哑的声音:“你们觉得聂桑榆是妖,还是我是妖?分明是两个人,却生下一只猫,不觉得可笑吗?那么多人守着,却让一群丫鬟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生婆不是宫里来的人吗,为什么会自尽?”
脑子里轰的一声,季曼瞪大了眼,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却还是强撑着半靠在床边,抿唇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问:“我的孩子呢?”
各房各院的姨娘主子都在,柳寒云和苜蓿的脸上尽是担忧,其余的人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温婉眼里幸灾乐祸的神情。
宁钰轩转头,见她醒了,微微收敛了一点怒气,抿唇道:“聂桑榆,你给我生了一只狸猫,你觉得好不好笑?”
季曼一愣,继而笑出了声:“你是傻子吗?人和人会生出猫?隐性基因都不带这么遗传的。”
“是啊,我也觉得好笑。”陌玉侯没听懂她后半句,却还是笑着点头,坐在她床边,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可是你的确生了一只猫啊。”
季曼浑身都僵硬了。
湿漉漉的猫在旁边无辜地喵喵叫着,屋子里的人也都是一片沉默。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季曼才深吸一口气,用仅剩的力气问:“侯爷能告诉妾身生了什么事吗?”
宁钰轩轻轻摇头:“母亲听见消息晕过去了,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你先休息吧。”
季曼一震,环视四周。这些人分明都是一夜未眠,陌玉侯也是才到她这里来的样子,为什么老夫人那里就会知道了?
她不过是生个孩子,为什么还没有睡醒,就会遇见这样可怕的事情?她的孩子变成了狸猫?打死她也不能相信。
屋子里一群人都纷纷离开了,乌和当归站在她床前还想说什么,却看了那狸猫一眼,匆匆离开。
外头好像有官兵的声音,像是在检查什么人的尸体。甘草和苜蓿哭着跪在她床边,磕着头道:“怪奴婢们没有照顾好主子,没有看好主子!”
季曼呆呆地碰了碰那只狸猫,小猫咪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到底…生什么了?”
甘草哽咽着道:“昨天奴婢们被打去厨房烧水,之后就听说主子房间里没了动静。侯爷心急火燎地赶来,却现外间的人都睡着了,离间只有夫人和一只狸猫。接生婆…接生婆自尽在了主子床边。”
季曼吓得一抖,侧头看了看,这才看见床脚的地方,有些血迹。
控制不住地干呕两声,季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以为还能侥幸让聂桑榆有个孩子呢,没想到这背后阴毒的手,真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甘草和灯芯哭着,没有注意她话里的不对,只是一个劲地自责:“奴婢们应该在主子房外守着,不该走的,不该走的!”
季曼觉得很累,身上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力气,被这件事一刺激,眼前突然就是一片黑暗。
陌玉侯府里出了个妖怪,侯夫人怀胎九月,生下一只狸猫。
这消息传得飞快,连宫里的人也都知晓了。皇贵妃脸色惨白,因着这事病了好几天,皇帝觉得晦气,还命人前往侯府做法。
老夫人本就病重,吊着一口气等着桑榆的孩子出生,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哪怕是个孙女她老人家都安心一些,竟然是一只狸猫,叫她如何能接受?
本来一天还能吃两碗粥的老夫人是彻底吃不下了,每天噩梦连连,快地憔悴了下去。不管陌玉侯请多少大夫,用多少药,老夫人的病都再不见起色。
聂家的人都赶来了陌玉侯府,本来聂桑榆即将生产之时,按照规矩,陈氏作为母亲就该来陪伴的。可是陈氏一直称病,也不许尔容来,尔容心里本就有不满,现下桑榆还出了事,她简直要恨死陈氏了。
奈何有青云在中间,她也不能跟长辈杠着,只能飞快地去找桑榆。
季曼昏迷了好几天,聂青云看着自家妹妹这惨白的脸色,捏紧了拳头问灯芯:“侯爷呢?”
灯芯抹了抹眼泪答:“侯爷忙着处理后续的事情,也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接生婆自杀,衙门来了人验尸立案。至于那只狸猫,被人关在了后院,不敢杀也不敢放,就等着陌玉侯落。太子给宁钰轩介绍了得道高僧,说是让他去看看聂桑榆到底是不是猫妖变的,被宁钰轩拒绝了。
外头流言四起,这件事要是不好好解决,影响也可以很大。
但是季曼一直没有醒过来。
大夫说她消耗太大,得休息够了才能醒,陈氏却在一边冷笑道:“生狸猫都能生出来,指不定是人还是妖怪呢,你们这么担心她干什么?”
“母亲!”聂青云终于是恼了:“桑榆已经这个样子了,您就不能说点好的?”
尔容气不过,怒道:“夫人这是巴不得桑榆死呢,好把你嫡亲的女儿再送进侯府来?”
“放肆!”陈氏怒斥尔容一句:“什么都轮得到你来编排?可别忘记了自个儿身份?”
“我什么身份?”宁尔容忍着这位婆婆实在是太辛苦了,现在桑榆逢此大难,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叫她怎么忍得下去?
“我是靖文侯家嫡亲的郡主,夫人您说我是什么身份?要不是看在青云的份上,我早就忍不了你了!”
陈氏气得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着聂青云道:“你看看聂桑榆给你选的好媳妇,胳膊肘果然是朝着她拐的,竟然跟你母亲这样说话?这样的媳妇,你还要?”
聂青云皱眉:“母亲,现在桑榆有难,您能不能消停一点?”
“我消停?”陈氏睁大了眼睛,劈手指着尔容道:“不是这个没分寸的先出口顶撞,我能闹吗?”
宁尔容死死抓着季曼的手,抿唇不语。
聂青云低声道:“母亲要是不想来,大可以回去,不用做给父亲看。桑榆还需要休息,经不起这么吵。”
陈氏深吸一口气,连说了两声好,搬着凳子就坐在季曼床边了:“我等着她醒,我不闹腾,我就看她醒过来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第一百十三章 犯她一步者,必百步以偿
宁尔容真是想好好跟陈氏理论一番,桑榆分明也是喊她一声母亲的,就算不是亲生,桑榆的母亲也是陈氏的同胞姐姐,她怎么就能这么心狠!
可是没办法,这人如今是她婆婆,她得忍。只是回头看见床上的人那憔悴惨白的脸,她还是有些气不过,转身就出去找陌玉侯。
她原以为表哥只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有时候冷漠了些,也因着以前的一些事,所以还对桑榆有些偏见。可是现在桑榆怀胎十月,却落得生了狸猫的下场,他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人心不都是肉长的吗?宁钰轩对桑榆为何就不能有一点动容?
气冲冲地赶到他的书房,却被家奴告知,陌玉侯出门了。
眼下老夫人正病着,门口还有六部的人等着找他,宁钰轩这个时候会去哪里?
城东的一座宅院。
有丫鬟挎着竹篮,从后门出来,左右看了许久,才抱着竹篮上了马车。
这两天城里风声很紧,到处都有官兵追查,本来打算送去城外的竹篮,现在也不得不改变计划,直接送到太子府去。
丫鬟很谨慎,上了马车靠在帘子边一直观察着四周。马车穿过几条巷子,越过两条官道,经过相国寺的时候,车轮子好像硌着了什么石头,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车夫连忙下车查看,竹篮里的婴儿好像也被惊醒了,却不哭不闹,刚睁开不久的眼睛湿漉漉的,无辜地看着外头。
丫鬟抱着竹篮摇了摇,低声问车夫:“还行得?”
车夫摇摇头:“您先下来,得推一推。”
丫鬟不疑有他,跟着下了车,站在一边。刚想用布将竹篮盖好,后头却突然上来一大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丫鬟惊恐地抱紧竹篮,看看路上的行人,刚想大声呼救,却见那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
“还给我吧。”宁钰轩在这丫鬟面前站稳,淡淡地伸出了双手。
不可能!丫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陌玉侯怎么可能抓住她?她的行踪一直隐藏得很好,连太子那边都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找过来了?
丫鬟摇着头后退,宁钰轩却是冷笑一声,一挥手,旁边的人便上前去按住了那丫鬟,将竹篮稳稳地接了过来。
马车夫依旧还在看车轮,像是压根没看见这边生的事情一样。丫鬟不可置信地看了车夫一眼,再看向宁钰轩,颤颤巍巍地道:“有人背叛主子…”
宁钰轩不再抬头看她,旁边的人将她的嘴捂了,拖回刚才的马车上。不消一会儿,就连挣扎呜咽的声音都没有了。
篮子里的婴儿睁眼看着陌玉侯,扁扁嘴,突然哭了起来。
宁钰轩嘴唇动了动,身子有些僵硬,扭头看着旁边的鬼白。
“主子,属下也不会哄孩子。”鬼白摇头:“回去找个奶娘应该就好了。”
陌玉侯轻轻摇头:“哪里还能回去。”
旁边的相国寺人渐渐多了起来,陌玉侯一身常服,端着一个竹篮,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进去了。
季曼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醒来之后现自己没有怀孕,也没有生孩子,只是像大病过境,浑身都没有力气。
尔容坐在她的床边,眼睛还是肿的。
“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尔容扶着她的头喂她喝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算是醒了。”
季曼眨眨眼,扯了扯嘴角:“我这睡得是有多久?”
“睡了两天啊,你可真能睡。”尔容笑道:“我还给你熬了鸡汤,等着我让人去拿。”
季曼点头,稍微一抬眼就看见了聂青云:“哥哥。”
聂青云抿唇,想表情柔和一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吃点什么?”
“吃鱼么?”陈氏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
季曼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往床旁边看了一眼。那只猫已经不见了。
“猫呢?”
陈氏嗤笑一声:“还真是当猫妈妈的人,担心猫儿子了?在后院放着呢,要喂奶吗?”
“母亲!”聂青云忍不住低喝一声,恼怒不已地看着她:“您何必在这里给桑榆添堵?”
脑子里划过什么东西,回忆好像就一点点冒上来了。季曼想起来,她好像怀胎九月,生下过一个东西,那是一只狸猫。接生婆自尽,丫鬟们不知所踪。老夫人知道了消息,满院都是嘲讽厌恶的声音,陌玉侯来看过她一眼就走了。
真是可笑,原来爱看《少年包青天》,还笑古人怎么会这么傻,真相信人能生出猫来?可是现在,她竟然亲身体验了一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真是让她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一般的女二不都是一帆风顺,总是比女主高出一头去,才好去陷害女主么?为什么她会这么惨,被人害的次数比女主还多?
是她心太软了?总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等着人家来犯了,她就已经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了。为什么不再狠一点,将自己的东西再护牢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