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翁美玲,当年在她灵柩前誓说终身不娶的男子,最终还是娶妻,还不止娶了一次。
世间的情事大抵这般,她看的透彻,也通明。
她去了那个小楼,桃树都结了青青毛毛的小桃,那么可爱,就像是一个小生命在孕育的过程,她又不自觉的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抚摸着小青桃,依依不舍。
她想去趟漠河,买了飞往漠河的机票,她是走到机场去的,走了整整八个小时,走走停停,累了她坐在路边,看着车来来往往。
是要寂寞的来,寂寞的离开了。
爱情如酒,被岁月偷偷的喝掉了。
夏天的太阳是那样的刺眼,以至于一睁开眼睛,就想掉眼泪。明明是不怕的,却生生的怕了起来。
如果那个挺着肚子来找沈慕西的女人,不是杨菡。不是维棉的妹妹,也许,她可以明目张胆的和那个女人PK一下,她绝不会将自己深爱的男子拱手让给别人。
忘不了,忘不了在台上,他们一起扮着戏装,他是柳梦梅,她是生生死死随人愿的杜丽娘,他们唱着动人的《牡丹亭》,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唱下去。
沈慕西,看着你对她那么关心,我真的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白槿湖抱着沈慕西给自己拍的那一堆照片,失声恸哭。
她要去漠河,以前就很想去,她和沈慕西曾相约着一起坐50个小时的火车去漠河,不坐飞机,就坐火车,在那里拍北极光,度蜜月。


第一百章:回不来的地方是远方

她想,或许,看了北极光后,一切,都可以遗忘,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吧。而那个她记得刻到骨子里的男子,应该已经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在飞机起飞时,机舱里传来阿桑的那首——《温柔的慈悲》。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爱大抵就是这么回事吧,兜兜转转,直到彼此不相识。
她是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她望着这个城市的上空,满心的怀念,是谁说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一座城市,如今离开了,竟会不舍到如此的地步。她掩面哭着,她哭到最后都有些痉挛了,是的,别了,别了我爱的男子。
自此以后,沈慕西,你要好好的过,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柳梦梅,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老死不再往来,只要你好,什么都好说。她对着窗外喃喃地说。
是谁说的?——既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又是谁说的?——所以的离别,都是为了再次的重逢。
距可是沈慕西,我们还会有重逢的那天吗?

机舱里回荡着空姐甜美的声音,她却只记得飞机在离开这座城市时冰凉的滑行声音,她不敢相信自己能离开他,他的笑,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但的确,她必须离开了。
她穿着绿色粗布衣裳,嘴里含着颗薄荷糖,头歪着看着窗外的云层,全身无力。
鹌也许这次去漠河,就不再回来了。她要去远方,有多远的距离,才算是远方?回不来的地方,就是远方。
她想,爱上一个人,真的是件一意孤行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没完没了的喜欢。她身边坐着的是一对情侣,女孩甜美,男孩俊朗,他们看起来很般配,仿佛天造地设,这是怎样的良辰美景,一切与她无关了。
她是那么的迷恋着沈慕西,他穿着那件阿玛尼的麻的衣服,白色,有暗暗的黑色纹路,米色的长裤,那么的颓废而优雅。
她的皮夹里还藏着沈慕西扮演柳梦梅的剧照,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干净而温暖,她手摩挲着照片,在心底轻轻问候:沈慕西,你好吗?

维棉走了,沈慕西也是她亲手推向另一个女人那里去的。曾经的青春,曾经的流年,倒得回去吗?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孤独的伫立着。
你们,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寂寞着。
飞机是在哈尔滨降落的,这个北方城市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冷,从南京这个三大火炉之一的城市直接飞到哈尔滨,这确实是需要适应一下的。
白槿湖穿着单衣,行走在哈尔滨陌生而寒冷的街道上,雪已经在飘落了,这座城市晶莹而冷冽。她在一个小而洁净的旅馆住下,老板娘看着这个来自异乡,衣着单薄的女子,忙充了一杯热茶端给她。
她要了一个单间,有着暖气和地热,她赤脚盘坐在地板上,凌乱着头发,坐了很久,都是大脑一片空白。
她和着衣睡下,想着和沈慕西在一起度过的每个时光,他现在好吗?他还会想我吗?她掏出包里的手机。她开机,没有任何短讯,明明是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号码,当看到平静的手机,她的心还是无比的失落,她失望的关机,

白槿湖窝在小旅馆的床上,梦中,她梦见了沈慕西一声声地告诉她,他要她,他们痴缠在一起,她的长发飘在空中。她说着胡话:慕西,你不要我了吗?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


白槿湖发烧了,她烧了一天一夜,最后醒来的时候,嘴唇已经烧干了,好心的旅馆老板娘给她喂了退烧药,一直拿冷毛巾给她敷额头,等她醒来,看见一张脸焦急的脸。
老板娘见她醒来了,开心地笑了,说:你终于醒了,你烧得很厉害,一直在说胡话,我都吓坏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送医院了。
她感激地对老板娘说:谢谢你照顾我,在这个我一个人也不认识的城市,对于一个外地人,你给我的关心,真的很温暖,谢谢你。
老板娘是豪爽的北方人,她摆摆手说:姑娘,你别说谢谢,你好好的,多穿点衣服,很多人刚来哈尔滨都是不习惯的,看你还是南方人,就更不习惯了。
白槿湖点头,一点温暖,足够她感动的落泪。
她决定在哈尔滨待三天就转车去漠河,沿着哈尔滨的中央大街走了很久,明明知道沈慕西不可能在这个城市,但是她却奢求着可以遇见他。可遇见了又能怎样,上前轻轻打声招呼说声你好,还是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

纵使相逢应不识,大约就是这样的了吧?

白槿湖晕倒在哈尔滨的冰天雪地里,倒在了雪里。她好像听见有人说,快看,这个人晕倒了。然后有人说,打120吧。她感觉自己睁不开眼,眼前一片黑,到处都是黑影在晃动。
她似乎清醒点了,她慢慢爬起来,她问路人,你们看见沈慕西了吗?

白槿湖想哭,却流不出泪,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她清醒了,是自己弄错了,她不再南京,他也不再哈尔滨,五月的南京会下雪吗?

她支撑着站起身子,沿着街走,路边有很多发传单的,有招聘的,有火锅促销的,天这么冷,不如去吃火锅吧,她想着,进了火锅店。

第一百零一章:你抽的烟

她喜欢吃辣的,沈慕西是不吃辣的,会辣坏嗓子,每次去吃火锅她为他准备三鲜的。于是两个人就在火锅城挤着一起吃鸳鸯火锅,他其实是不喜欢吃这些的,但每次都要和她抢着吃。
因为她说,东西是抢着吃才香。
白槿湖点了一份鸳鸯火锅,三鲜的那一半,是为沈慕西留的,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她大口大口吃着辣椒想让自己的胃温暖起来,她辣出了眼泪。
当一个人成为你的一种习惯,甚至他的习惯已成为你的习惯,他常做的表情,他常睡觉的姿势,他常用的那一支护手霜。
距是否可以戒的掉恋人的习惯呢?

当两个人抱着白头偕老的梦想去执子之手的时候,没有死别,但是生离。
同样都是因为爱,有的人是宁为瓦全,有的人是宁为玉碎。
鹌她窝在小旅馆里,只有17英寸的小电视机,上面放着《大话西游》,莫文蔚饰演的白晶晶中毒后坐在荒凉的如同大漠的沙丘上,风吹着白晶晶的衣裙,青色的嘴角,似乎还在念念不忘着那个负心的至尊宝。
那一幕,让白槿湖总是会哭。
独自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看到紫霞仙子问至尊宝:

曾经,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吗?

她裂开沾满爆米花的嘴难看且悲痛的哭了。
是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她曾经喜欢王家卫的电影,现在,倒迷上了周星驰这个以无厘头为主的男星的电影了,却总是能在这种无厘头背后看到小人物的孤寂和悲凉。
就像是在《喜剧之王》里,张柏芝饰演一个小姐,那一举一动,那一眉一眼,多像是维棉,她为他从良,被打,她问他你会养我吗?

他说,我养你!

多么动人的情话,我养你!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的对你说,他养你,你该多么幸福才好。
她看着自己那一摞从街上带回来的各种小广告,有售房的,有招聘的,她想了一下,就想把这些东西寄给沈慕西,以前他每次出门摄影去每座城市都会寄明信片给她,她想,寄这些传单给他,沈慕西一定是不知道这都是她寄的吧。
寄完了传单后,她在那个小旅馆住了三天,上了齐齐哈尔开往漠河的火车,火车要坐好几个小时,车上的人很多,她身边站着一个女子,似乎站了很久,累了。
白槿湖看得有些不忍,就挪了挪身子,说:来,和我坐一起吧,你看,你都累了。
谢谢你!这怎么好,你是一个孕妇,我别把你挤到了。女子温婉一笑,指了指白槿湖的肚子。
嗯,没事呢,坐吧。白槿湖拍拍身边的位置。
女子坐下,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都是油脂,衣服也被挤得皱皱的,颧骨两边有些粉色的小雀斑,皮肤是古铜色,看得出来,是出门好几天了。
你是去哪里?女子问白槿湖。
我去漠河,你呢,你好像坐了很久的车。白槿湖微笑说道。
是的,我是去大兴安岭,我的男友在那里是看林场的,我早就劝他不要在那里待了,可他说离不开那片树林。我每次去看他,都要请七天假,瞧,这次单位领导都不高兴了。女子落寞地说。
七天假,那你可以好好陪着他了。白槿湖说。
哪有,七天假,我在去时就要坐三天四夜的火车,为了省钱,也不买卧铺,就站着,遇到你好心,给我座位,呵呵,回来还需要三天四夜。这样的跑七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天。女子说着,有些心酸。
你这样来回坐这么久的火车,你们只能见一天?白槿湖心被触动了一下。
是的,只有一天,运气不好,就要站三天四夜,有时候我就站着睡着了,呵呵,慢慢也就习惯了。熬着吧,过两年他说和我结婚,那样就好了。女子满怀着憧憬笑着说,又从包里拿出男友的照片给白槿湖看。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但健康的男子,朴实而忠厚,也许,他是真的爱上那片森林,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他在两个城市一辆列车上来回奔波,他是何等的幸福。
谢谢你,你们的爱情,很动人。白槿湖将照片递给女子,轻轻说着,眼泪落下来。
火车先到的大兴安岭,女子欢喜的与白槿湖道别,指着车站站台上驻足观望的男子,说:你看,那就是我男友,他来接我了,我走了,再见。
嗯,再见,祝你幸福。
白槿湖看着女子下了火车,投入了男友的怀抱,那一刻,她多羡慕。如果沈慕西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我也愿意坐很久的车只为见他一面,她想,只是没有机会了。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能伸手触及了。
白槿湖在漠河租了个小院,养了几只鸡,她会穿着宽大的旧旧的白衬衫,赤着脚,坐在微风中,心情索然,沈慕西是离自己的生命越来越远了,这是她一个人的光阴了,怎样,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点起一只烟,绿色的薄荷烟,然后让它燃起来,凉凉的烟,缭绕了整个黄昏,漠河的黄昏,中国最北方的黄昏。
她记起沈慕西抽烟的样子,他极少时会抽烟,他抽的是七匹狼烟,一种很男人的烟。她跑遍了漠河县的每一个小镇也没有找到那种烟。


第一百零二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那首许美静的歌《你抽的烟》里,唱着:你抽的烟,让我找遍,镇上的店。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没改变,对你的思念。
和沈慕西一起看《游园惊梦》时,那句:早就想劝你不要吸烟,可是烟雾中的你,那么美,叫我怎么开的了口。她学着对沈慕西说了一遍,沈慕西抱着她,低低地说着生生死死在一起的情话。
白槿湖不知道,远在南京的沈慕西像发了疯一样的找她,几乎是翻遍了整个南京,他头发叽喇着胡子吧碴的,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身边的人,空的,白槿湖不在,她走了,当他反应过来,他连脸都不洗就出去找。
难道自己上辈子认识这个女子吗?她只是那样凉薄和冷冽,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麻。夜夜笙歌,要把自己整死才满意似的,他喝酒喝的疯狂,每喝必醉,每醉必哭。
距他读诗听昆曲,在一次午后,偶然看见这首诗:

你之后我不会再爱别人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之后,我将安度晚年,重新学习平静。
鹌一条河在你的脚踝处拐弯,你知道答案在哪儿,你知道,所有的浪花必死无疑。
他靠在爬满常春藤的长椅上,忽然掩面,那么疼那么苦,那种疼,一跳一跳的,一匝一匝的。白槿湖,你之后我还会爱上谁呢?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瘦得让人不敢相信,杨菡已经和他领到了结婚证,两个人没有住在同一间房间,杨菡住在楼下,沈慕西住在楼上。沈慕西只是照顾她,对她没有丝毫的动情。
杨菡也尝试着想唤起沈慕西对他们曾经在一起七年的美好记忆,可是,沈慕西的脑子里只有白槿湖了,他只是不耐烦但强忍着不发作地说:杨菡,够了,过去的,以后都别再我面前说了。
他开始一包一包的抽烟,抽着嗓子都干了,七匹狼,是他最喜欢的烟的味道。他就坐在小楼前面的栅栏边,猛吸烟,地上落的是一地的烟头,他望着那些都是白槿湖亲手栽培的桃树,想微微一笑,却那么艰难。
隐隐约约中总是能看见白槿湖披散着头发,靠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像只小兽一样低低地瑟缩着,看见他回来,马上就张开怀抱,说:慕西,来抱抱。
那个穿着布衣布裙布鞋也能美得让他魂飞魄散的女子,让他魂梦无数回萦绕。
沈慕西的嗓子渐渐哑了,杨菡觉得他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动听了,嘴唇都干裂了,他还是在不停地抽烟。
杨菡抱住他,带着哀求的腔调说:你别抽烟了,你以前把你的嗓子爱的像命一样,你现在就这样糟蹋它吗?你以后还想不想唱戏了!

沈慕西轻轻推开她,望着远方的天空,怅然地说:杜丽娘走了,台上只有柳梦梅,这戏,再也唱不起来了。
紫霞仙子流在至尊宝心里的那滴泪,是否真的可以触动他?爱情,终究只是个去处,过程之后,只剩寂寞作陪。
他开始是在电视台登一些寻人启事,接着在网络上各大论坛发寻人帖子,他最后就一手提着一桶胶水,一手抱着一摞寻人启事,在大街小巷张贴,累了,就靠着电线杆子喝口水。他这个时候,方明白,他忽略的有多么严重,那个苍白而安宁的女子,早已根植在他的命里。


一位城管看着他私自乱张贴寻人启事,上来就撕了寻人启事,呵斥着说:你这个人怎么屡教不改,在那条街你张贴时我就说你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贴个不停,你别再这样了。
沈慕西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机械的拿出寻人启事,涂抹胶水,张贴。
那个城管恼火了,上前拍了一下他,说:喂,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不许贴。
把你的手拿开!沈慕西声音不大,但是产生的那种警告力量让那个城管拿开了手。
沈慕西转身望着城管说:我在找我失散的妻子,她不见了,我把她弄丢了,我想找到他,她就是我的命,没有她,我也活不了,你明白吗?

那个城管看见沈慕西的眼里那种悲凉,叹口气,说:哥们,你贴吧,就当我没看见吧。
在漠河的白槿湖,每天都是一个人背着长长的背包,常常跑到法国传教士留下的那个有点破旧的教堂去听圣经,破旧的单车,瘦瘦高高的影子,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经历过怎么样的人生。
她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第一排听着圣经,不说话,遇到大合唱的时候,她就是和当地的老少们一起合唱一些赞美诗,教堂有诗班,她跟着他们唱,唱的很认真。
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季云燃,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季云燃在白槿湖唱诗歌的时候,就站在她身后,然后,他一听到白槿湖开口唱歌,他就笑,她回头看他一眼,他不敢笑了。可是白槿湖一开口唱,他又笑了。
唱诗结束后,教堂的人都走尽了,白槿湖坐在教堂的第一排,季云燃就坐在第二排,看着她的微斜的马尾,散发出的淡淡薄荷香。
他忍不住做了平生做猥琐的一件事,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她回头,瞪着他,说:你为什么在我唱诗的时候不停地笑?很好笑吗?

 

第一百零三章:你已经忘了我吧

季云燃说了实话:因为我从没有见过谁唱歌那么难听还唱得那么认真的。
这句话,真的是伤了白槿湖的自尊,是啊,太丢脸了。白槿湖起身就要走,她想,没必要和这个说话可以杀死人的家伙多说什么了。
但是季云燃又说了一句:可是我听你唱诗后真的心情很愉快,真的。他挺认真的单眼皮努力睁大着希望得到白槿湖的相信。
白槿湖笑了,那一笑,差点没让季云燃魂飞了,真的很美,她的白衬衣,麻花辫,那么的简单而美好。
距他伸手说:我叫季云燃,你可以叫我云燃,是一个流浪的画画的,你也可以叫我画画的。你呢?

白槿湖看着他几秒,握住他的手,说:“我叫白槿湖,是写书的,你也可以叫我写书的。现在我要回家了。”白槿湖背起背包骑着单车,在夕阳下朝着季云燃挥挥手道别。
白槿湖,写书的,季云燃站在原地,想着好像在哪里看过她的书。
鹌人生中会和很多人相识,可是相知,又能有几个?相爱并且相守相伴,就更寥寥无几了。萍水相逢,淡淡的打声招呼,就算是对这种相逢一个动人的回报。
白槿湖回到了小院子里,喂了小鸡,就靠在床上,看起了畿米的漫画。漠河的天一直都是很冷的,她摸着自己肚里,想,这个孩子,我还是打掉,留着,他会像我的童年一样可怜。
沈慕西,你一定不知道,你也有一个孩子,会是在漠河小镇上失去吧。白槿湖想,此刻沈慕西在做什么呢,一定是快做爸爸了吧。
季云燃在破旧的寒冷的小站月台上坐了一夜,他想着要不要流浪到下一站去,地上是他吸了一夜,一地的烟头,他背着包,戴着鸭舌帽,高高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在寒冷的夜里坐了一夜,天将白的时候,他用脚摁灭了烟头,决定不走了。
季云燃在漠河租下一个院子,开始在呼伦贝尔的草原上给游客画画,有时候,画的很开心,他就把画送人,他不收取什么费用。
白槿湖早上起来喂鸡的时候,发现一只鸡不见了,她找了半天,听到隔壁有扑哧的声音,她趴在院墙上,试图翻过院子捉住那只鸡。
季云燃刚打开门,却看见了白槿湖伸着脑袋趴在院墙上,对着院子里的一只鸡挤眉瞪眼的,她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你这个可恶的小鸡,赶越狱,要是被我抓住,我就关你终身监禁!白槿湖冲着那只无辜的鸡宣布着。
季云燃笑道:你对一只鸡,有必要这么凶吗?

白槿湖一看,原来是那个画画的,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短短硬朗的头发,一脸坏笑。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真是冤家路窄。她扬着脸,说:我教育我自己家的鸡,不可以吗?再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能说这个世界是太小了,我只是想在漠河待下去,没想到我们竟成了邻居,很有意思是不是?季云燃笑道。
画画的,那你帮我把鸡捉住给我,我就不计前嫌,承认你这个邻居吧。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有时白槿湖会看季云燃画画,他画画的样子,很吸引人,一个男子认真的样子都是迷人的吧。
季云燃给游客画着画,白槿湖帮他调着颜料,他专注地画着,眉微微收拢着,很温情的男子。
游客说:你的男友一看就是一个专一的人,他看你的眼神都那么的深情,你们一定是白头偕老的。
白头偕老,这句话是多么的美好!和沈慕西在一起的时候,大约也是想要白头偕老的吧,结果没有白头,就天各一方。是谁说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切都好,就是爱死了,对,是我们的爱死了。
季云燃的画笔停顿了一下,为什么在说到白头偕老的时候,他的心里那么的美滋滋。
白槿湖苦笑的摇摇头,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的一个邻居,我跟着他学画。说着继续调颜料。
季云燃数不清画了多少幅画,那些游客,都来来去去的,就是这么突然的决定留下,不走了,留在这个寒冷而孤寂的小镇上,是因为对她见的那第一面吗?

她有时做了好吃的菜,就会给他送过来,静静地看着他吃完,内心平静而安宁。沈慕西,你已经忘了我吧。
季云燃问她:你一个南方的女孩子,怎么会留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小镇,我猜,你有故事。
白槿湖说:有又能怎么,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说说你呢,你一个画画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总是免费给人画画。
季云燃一下认真起来,说:因为遇到你,我就定下来了,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