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引起阵阵突如其来的刺痛,叶余生瑟缩了一下,咬住嘴唇。
“很疼吧?回头让医生给你祛疤痕的药膏,伤口实在太多了。”护士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叶余生。
就算满身疤痕,能够和他一起活下来,也太值了。
“他这只手握得好紧啊,好像有什么东西?”护士尝试掰开他的右手掌心。
“我看看。”叶余生轻抚他的手,一点点地,拨开他的手指。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力量,顺从地张开掌心。
她看见了那枚被他捏得变形的、滚烫的褪色糖纸树叶。他在性命攸关的那一刻,竟握着这个。她将脸贴在他的手臂上,他和她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要经历这些聚散离合。
救护车到医院之后,他先被推进脑科,她不舍地松开手,见他被推走,只能在心里祈祷他无灾无恙。只要检查没有大碍,他们就会住同一间病房。这短短的时日里,她牵了好久他的手。
一项项检查之后,她的体温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恢复到正常,意味着,她除了一些表面上,没有别的问题。这真好,她可以照顾他。她躺在病房里,望着旁边空荡荡的病床,等候他平安归来。
“病危?!”叶余生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拉住护士的手:“不是醒了吗,怎么又再次昏迷?检查不是没有事吗?”
“事发突然,检查结果确实没问题,所以现在情况很棘手,可能要开颅。先过去签字,你是他妻子吗?”
“我不是。”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心被重重揪起。
“恋人的关系不可以吗?”梁赫迫切地问。
“尽量找直系亲属过来。毕竟手术的风险系数非常大,医生必须要征求病人家属的意见。别浪费时间,快去找家人过来。”护士说。
梁赫竭力按捺住自己,“照这样说,要是没有家属,岂不是连手术都做不了!这是什么规定,救人不是第一吗?”
“算了,别为难她。我去求任枝。”叶余生愕然片刻后缓过来。
梁赫打听到任枝正在某月子中心谈待产的事,叶余生立即赶去,让梁赫就守在医院。在医院门口,叶余生撞见准备来探望她的阿姜,她让阿姜开车,一起去找任枝。
能不能请得动任枝,她并没有百分百把握,想到他还躺在ICU里等待手术,她心如刀割。
“为什么你不找董美思,而是找任枝?”阿姜问。
“董美思对他的仇视,远远大于任枝,我想待产中的任枝,会更心软一些。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试一试。我一定要救他。”
“攻心术?你最擅长的,看来没多大问题。我们都以为他脱离生命危险了,真想不到又会……好不容易决定走到一起,千万别再出错了,老天保佑。”阿姜难过地说。
“他不会死的,阿姜,他一定不会死。”她闭上眼。
当任枝得知叶余生的来意时,第一反应是觉得很可笑,嗤之以鼻道:“家属签字?你真有趣,难道不清楚我和他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关系吗,签字?做梦。你走吧,别妨碍我休息。”
“赵太太,他喊了你十四年姐姐,你心里就真的没有一刻把他当做过你的弟弟?任老先生留给你和你母亲的财产,占总财产的四分之三,他得到的才是四分之一而已。你现在帮着你的丈夫,夺走属于你弟弟的四分之一,你就那么天真以为,千树完全属于赵裁之后,你的日子会好过吗?”叶余生勾动着任枝的神经。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把你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亲情在你眼里,真一文不值吗?你自己想想,现在病危,等着你签字去救命的人,是你肚子里孩子的亲舅舅,这是你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也即将为人母,等你的孩子长大,问你,妈妈,我是不是还有一个舅舅,你怎么回答他,难道你告诉他,孩子,是妈妈没有在手术单上签字,导致你舅舅不治身亡吗?”叶余生逼近,质问。
“够了,他不是我的亲弟弟!”任枝捂住耳朵,尖锐地喊。
“他和你是同一个父亲!你是他唯一的血缘至亲,你今天不救他,你一定会后悔,我也断定失去这个弟弟,你将来会比现在惨一万倍!”
任枝被叶余生的话语给震住,犹豫着说:“不就签个字,我签,顺水人情,反正又不是我签了就一定能救活,我倒不要落个恶名。”
“他活着,你只会过得更好。现在你可能不会明白,但未来你会庆幸你今天的决定。”叶余生眼泪险些涌出来。
任枝在病危单上签字之后,医生马上进行救治。好在,不用做开颅手术。有惊无险,他再一次平安度过,医生说不久就会苏醒。从ICU出来,叶余生一路跟着,握住他的手,直到走进病房,她都寸步不离。
“别睡了,起来,我们一起去吃饭。你知道吗,我那条巷子里,有一个菜市场,我总是一个人去买菜,还有在快餐店吃饭也是,我都是一个人。每次那些摊主啊老板娘都会说,小叶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不陪你来买菜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吃饭?下次我们一起去买菜,吃饭,好不好?”她将头伏在他的床边,脸贴着他的掌心。
从未有过如此踏实,安宁的感觉,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病房里,空气加湿器在不停地冒着湿润的白雾。淡黄色的光晕,映衬得他们,温柔无比。阿姜推开门后,习惯性地用相机给他们拍下来,再轻轻地退出去。
“这是我给你们拍的第三张合影了,改天送给你们吧。”阿姜由衷地为好朋友开心。
“你是有多喜欢当红娘!卖力地撮合他们,任临树给你什么回报?”杜宴清皱拢眉头,抬高声音问。
阿姜连忙做出“嘘”的手势,说:“你小声一点,别吵到他们休息!”
“看在他还是个伤员的份上,就先不跟他计较了。她呢,伤口有没有发炎?上药了吗?”
“有护士在,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别痴心妄想了,除了他,她心里眼里都容不下别的人。你和任临树比,本身就差了老远一截。再说,他们还有十四年的牵牵念念,是初恋啊,你懂不懂!不过,你要是实在缺女朋友,我……也能就将凑合你……”话说完后,阿姜心如鹿撞,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也许是被刚才任临树和叶余生的那一幕所打动。
爱属于勇敢无畏的人,爱从不垂怜弱者,爱是一切的合理。
“——神经!”杜宴清扭头就走。
“总有天我要你一遍遍喊我亲爱的!”阿姜笑容可掬地望着杜宴清的背影。
窗外风雨萧瑟。
任临树从凉意中醒来,慢慢地睁开眼,转过头,见到睡在身旁病床上的叶余生。他揉揉眼睛,凑近看她,才觉真切。她睡得正深,呼吸均匀,一只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搭在脸上,侧卧着。他轻轻将被子拉过她的肩,手撑着头,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她就是他十四年来,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多像梦境。也许是心理作用,越端详越觉得她连睡姿都还和当年一样,那个俏皮、胆大的小姑娘,他要是早点找到她该多好。一生长不过百年,他真舍不得那错过的十四年。
他沉静地凝视她,凝视了许久许久。她身子往被子里缩了一下,还是那么怕冷。
“不要走。”她冒出一句梦话。
“嗯?”他低低地说,“我不走。”
“不许走!”她闭着眼怯怯地摇头。
“有你睡在身边,我已经走不动路了。”他轻抚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她隐约听见他的话音,睡眼朦胧,心里明明因他的苏醒而欢天喜地,却掩饰着,悄悄用被子盖住头。
他握紧她的手,她建立那么久的与他隔绝的世界就仿佛坍塌了。
“醒了?睡好了吗,刚做梦吧?我也好像在做梦,睁开眼发现你就躺在我身边,那一刻,真有美梦成真的幻觉啊。你终于回来了,看来这次受伤,还是值得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是我的后福。”他兀自地笑。
“你头还疼不疼?”她躲在被子里问。
“你跟我说话了,你跟我说话了,你跟我说话了。”他说着,又说,“重要的事,要强调三遍,然后再回答你,我的头不疼了。”
她扑哧一笑:“还贫嘴。不疼也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要不是你在这儿,我应该马上就回办公室了。”
“李厉和梁赫会帮你处理好的。你的员工现在都上下一条心,所以你什么都别操心,就安心住院。”
“你陪我住吗?除非你陪我。”
“住院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要人陪,我还得工作呀,你别胡闹!”她责备他。
“去哪儿工作?你什么时候找到新工作了!”他紧张起来。
“没办法,被一个不讲道理的任性老板给起诉了,我只有老老实实回到岗位上去。”她叹息。
“任姓老板?要是老板安排你另一个岗位,你是不是得服从,比如,做任姓老板的私人护工……”他低语。
“我考虑考虑。”
“别闷坏了。”他以为她躲在被子里是羞涩,想要掀开被子。
“不要掀!”她大声喊。
“那我进来……”他闯进她的容身领地。
她立刻用手挡住脸。
外面响起开门声,池之誉轻咳道:“对不起,二位继续!”话音未落,门已重新被关上。
他被她推出来。
“好像是池医生。”
“不用管他,池医生比谁都知进退。”他隔着被子,沙哑地说,“余生我们一天、一分、一秒都不要再错过了,好吗?从现在开始,一秒钟都不要停止爱彼此,永远不把对方从心里放下,你与我时时刻刻都只属于你我。”
临树,那些年里,我捡到没有上交的一百块钱、打死的蟑螂、偷摘房东的枣、没有给老人让的座、不能挽救周得晚的自决,每一件或大或小的错事,到现在终于知道了报应。
报应就是,明明很爱你,我却开不了口。
3/“以后但凡你不高兴,一定是我的错。”
就算看不见前方的路,我也想握紧你的手。就算明知是错,我还是要陪着你。倾尽全力去爱,余下的就交给命运。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时间能够停留。
他对她始终蒙脸产生了疑虑,问:“你怎么了,睡觉时也捂着脸,现在又躲被子里和我说话?”
“你不能看我的脸。”她倔强地咬定。
“你又晒黑了?多难看的模样我都见过,我不怕你黑,我给你买最好的美白霜和防晒霜,如果买不到,我就找人来研发,好不好?”他还有闲心开玩笑,边说边拉开被子。
她用力拽住被子,和他拉锯着。
“你先关了灯。”她商量。
他越发觉得不对劲,用手臂环抱住她,把她压倒,再双手按牢她的手腕,她就那样轻易被他摆平,他用下巴一点点往下推开被子,不顾她的抗拒。
当他看见她脸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时,他简直心疼到极点,很快又转为暴怒:“谁把你伤成这样?”他接着发现她颈间,手心,手掌,随处可见伤口。虽然每当都是轻微的划破伤,但这么多,像跟仙人掌或者猫打架了似的,很明显,是被刺或尖锐的东西划的。
他很快联想到北山的荆棘林。
“是你去北山找我受的伤吧。”他问。
“和你没关系。”她嘴硬。
他二话不说,起身找到手机,给梁赫打电话。
“梁赫,你来医院一趟。”
梁赫的速度,堪称无敌,风驰电掣般,一会儿就走进病房。
他把梁赫叫到外面去说话。
她也不好出去插话,只有等着他,她不希望梁赫说实情,她没觉得这点伤算什么,也不怕万一有疤痕会难看,就是怕知道了又他过意不去。
一刻钟的时间,他回到病房,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坐在她身旁,问:“伤口上过药了吗,还疼不疼?傻瓜,有救援队,你可以告诉救援队,让他们来。一个人在黑暗中穿过荆棘林,我想想都后怕。”
“你不应该夸我聪明,猜到你会在哪儿吗?”她这才邀功般地说。
“说明在你心中,你感觉到我爱你,你相信我至死都想在你身边。当我发现滑翔伞发生不可弥补的状况时,我一心就想着要往北山花圃坠下去,不管生死,都要和你近一点。这次意外,收获很大,也没想到赵裁和我姐,会第一时间为我准备好讣告。也没想到,你会坐着货机赶回来找我……你聪明、勇敢、无畏,你是爱我的。”
“夸得让我心花怒放。我想告诉你,其实任枝也没有那么坏,她还被我说服到医院来给你签字,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我相信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如果将来赵裁做对她不仁不义的事,你也一定要保护你姐姐。”
“我连你都没有保护好,害你受了这么多的伤。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一定会想办法一道疤痕都不留下。”他怜惜地看每一道伤口。
“没事了,我们都还活着,足够庆幸。”
他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脸庞,发现她嘴唇上都有划破的血口子。他用拇指轻抚她的唇,她的伤口,缓缓地,他的吻覆过来,落在她有些轻颤的唇上。
她的手在做着推开的动作,她的头却没有在挣扎。他紧紧的搂住她,吻着她的脸颊。
护士不合时宜的敲门:“我们来量血压。”
她借机逃开,迅速跑到靠窗户里侧的床上坐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他笑了,用唇语无声的说:“等会儿。”
两个护士一起推着仪器进来,一个走向叶余生,一个走向任临树。
他要做心电图,她要量血压。他们平视着躺在床上,相视一笑。他在心里想,要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这张笑脸,该多好。
血压和心电图的结果都出来了,两个护士各自都看着单子,表情严肃。
“护士,我们怎么了?”她连忙问。“我得去告诉医生,任先生之前心跳都很平稳,怎么现在心跳超速这么多。”
“叶小姐也是,血压高,几个小时前量还正常,突然一下高这么多。”
叶余生和任临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看了彼此一眼。
等护士走后,他说:“我吻你,你激动的血压都升高了吗?”
“不知道是谁心跳加速?”她反问,低头的模样楚楚动人。
“那要不再试试?”他疑问的语气,身子却已经靠近。 但他却仅仅只是拥住她,良久,她感觉到耳旁冰凉湿润的眼泪,他再度望着她的眼眸,轻轻捧起她的双颊,她看见他充满泪水的眼睛,他哽咽着说:“我说过会保护你,可事实上你经历的所有大风大浪,生生死死都是我造成的。我一点儿也没保护好你,反而是你在救我,一次又一次……叶余生,我以后不允许你再受到一丝的伤害了,哪怕是为了我。”
“我知道了。”她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摩挲着。
“答应我,把你身体上的伤,还有心上的伤,都全部养好。我们正式交往。等我处理好和赵裁、养母他们的公私矛盾,我就休假陪你。冬天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长白山。”
“嗯。”
从前到以后,一夜间拥有。
那些想来很庆幸的词,有有惊无险,噩梦初醒,虚惊一场,虽败犹荣。还有一个,是和你有关的:失而复得。
出院的日子很快来了。其实他都差不多已经在病房开始办公,但有她的日夜陪伴,他做事也觉得惬意。他翻着接下来一个月的日程表安排,指着上面一个个行程,说:“真希望星期一是陪你去看海,星期二是陪你晒太阳,星期三是给你拍照片,星期四是睡一整天觉,星期五是……”
“那我不成了妲己,哈哈哈哈……”她居然被这么一句动情的话戳中笑点。
“是杨玉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头。
“杨玉环和唐明皇的故事,我记得倒不是你这句诗,而是——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她和他比起诗词才情。
“以后但凡你不高兴,一定是我的错。”他吻她的手背,说,“命运将我这些年所拥有的一切,亲情,钱财,地位,都归为虚妄,只剩下你,是我仅有的真实。”
她愿做他永远真实、诚挚、温柔的那部分。
梁赫和李厉一起来医院接他们出院。
尽管她不懂他生意上的事,但从李厉汇报的事项里,也大约能明白点眼下棘手的问题。无非是赵裁野心不减,想要阻止北山计划的施行,拉拢股东去支持自己的采矿梦。而董美思拥有大量的流动资金和人脉,这些都能够制约任临树的发展策略。除非他能得到比董美思更大的资金注入和商业联盟。
眼下除了周瑞,还有佟卓尧,没有谁能具备足够的实力联合他抗衡董美思和赵裁。
任临树其实更多是希望和周瑞来合作,毕竟父亲任道吾和周瑞是老交道,还是一一去争取合作吧。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很难打赢仗了。
至于佟卓尧,任临树轻易不想去打扰,毕竟这个漫画家兼董事长,眼下正和阮曼君还有一儿一女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卷入商战,真不知道阮大律师会不会抗议呢。
叶余生也想帮他。
“别担心我。我瞧瞧,伤口上结痂的地方,不要用手抓,虽然有点痒,忍忍就会好。不要乱吃东西,酱油也别吃,别往外跑晒太阳。得搬离那条巷子了,那太旧了。我每天忙完一有时间就来陪你。”他叮嘱她,安抚她。
“我不要紧,住那挺好的,房租你都一次性交了半年,房东太太也不可能退的。住满期再看。其实我都能去上班了,在家待着我会无所事事的。”她诉求。
“无所事事?那就给我打电话。”车子停在了那条熟悉的巷口,他皱着眉,看着糟糕的环境。
她下车,说:“你快到公司做事吧,我回去了!”
“无聊的话就叫姜云桢陪你。杜宴清要是再找你,你就告诉我。”
“好好好。bye——”
“bye。”他微微笑着。
车子驶离巷口,车窗这才摇起。
叶余生回到许久未见的出租屋里,推开门,阳光照射下,无数的微小灰尘在空中飞散,她摆摆手,挽起袖子,开始了整理清洁的工作。想到他忙完后可能会过来吃晚饭,她就有了动力,从厨房开始打扫卫生。
阿姜下班后赶过来给她帮忙。“亲爱的,这是管川让我转交给你的卡,应该是你上次给他的钱吧,他说还给你。”阿姜拿出银行卡,递给叶余生。
“你给他吧。他只有收下了,我就不欠他的了。”她趴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橱柜里的灰迹。
“干嘛把你的辛苦钱给他花别的女人身上,你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虽然你马上就要……”
“我会去工作,与任临树之间,经济独立,也没打算搬离这儿。至少在结婚之前,我都会住在这里,你别以为我的日子会发生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是我,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物质生活。不过呢,精神生活就……”她打断阿姜的话后,说了一长串,笑而不宣。
“还有看你急切的解释,我也没说你会花任总的钱。以你的学历,现在去做心理师,年薪也……”阿姜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就此打住。
“阿姜,我做不了心理师。坦白跟你说,周得晚的死因真相,一天没水落石出,我就算和他在一起,我都没法心安,但我控制不了感情。接受他,与他相爱,已经让我负罪累累,我哪能再去做心理师。像周深信所说,我拥有周得晚最爱的男人,对得起周得晚吗?”
“周深信去找你了?谁都知道她单相思,嫉妒你才会这样说,别理她,仗着有些名气就甩大牌,我看离了周瑞的赞助,也没多少圈内人愿意和她合作,她还自以为是凭她的美貌和演技呢!娱乐圈从来都不缺拥有这两点的女星。”阿姜当然维护好朋友。
“她也一直都喜欢他,自孤儿院起。不怪她,也许是我这份感情确实伤害了别的人,我才会惴惴不安吧。”
本是要留阿姜在这儿吃晚饭的,但临时有事,被主编一个电话给匆匆叫走了。
屋子里又是叶余生一个人了。
她打扫干净后,端着脏水往外走,就遇上了房东太太。
“哎哟,没想到你还会回到这里。你不是换了个风度非凡的男朋友吗,他人真是好,出手阔绰,一下子就给你交了房租。你这么久没回来,我可没让人进去动你东西,你付过钱,住和不住我都是租给你的。”
“谢谢你啊,我还会继续住这儿的。”
“还住这儿?你不搬去新男朋友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