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少微做了一个手势,灵羽骑蜂拥而上。
年华低声吩咐巴布等人:“你们先撤,本将断后。记住,尽量走中间!”
“是。”此刻,情势危急,也没办法再磨蹭,巴布等人领命撤退。
“如果,我不能过去,而灵羽骑已经上桥…那么,不必迟疑,从对面把桥毁了,保护公主回玉京。”巴布离开时,年华低声道,声音平静,无怖无忧。
巴布一愣,随即垂首:“是。”
灵羽骑蜂拥而上。
年华毫无惧色,圣鼍剑凌空滑出一个弧度,剑气如怒龙飞天,卷向围上来的灵羽骑。灵羽骑倒下数人,血流满地。灵羽骑再度围上,年华提剑再战。黑光过处,尸横狼藉。灵羽骑一时慑住,逡巡不前,年华趁机跃上树桥,准备遁走。
宫少微哪里肯让年华逃掉,他倒提银枪,亲自追上树桥。灵羽骑见主帅亲自上阵,也都壮了胆气,蜂拥追上。
年华回头一瞥,巴布等人还在桥中央。她不急着撤退,手持长剑,立在桥上,静候宫少微。
宫少微人未至,银枪先至,直取年华面门。年华侧身避过,伸腿横扫宫少微下盘。宫少微急忙跃起,避开年华这一袭。年华长剑一挥,灌注真气的一剑,将左边的莽树一斫为二。那棵树正是宫少微的落脚处。
宫少微反应奇快,以枪尖在中间的树上借力,改变落脚点,停在了与年华相同的树上。两截断树掉入千仞深渊,随之掉下的,还有站在这棵树上的灵羽骑。白虎、骑因为年华嘱咐过走中间,没有人落下。
宫少微大怒:“哼,臭女人,你想在这千仞深渊上玩命么?好,本世子奉陪到底!”
银枪一招紧似一招,逼向年华。年华步步后退,风扬起了她的长发,飞舞如丝。圣鼍剑与银枪节节相击,火花迸溅。枪与剑交击带起的余势,依次劈断了左边上的三根莽树。年华、宫少微躲避及时,没有坠下深渊,白虎、骑、灵羽骑中各有人落下。
年华望向宫少微,叹了一口气,“宫世子何必苦苦相逼,非要见个你死我活,白白赔上双方将士的性命。”
“住口!本世子今日绝不放你走,一定要杀了你!”宫少微的银枪雪光暴吐,卷向年华。
年华不明白宫少微为什么要苦苦相逼,见他来势汹汹,杀气腾腾,只好且战且退。她回头一看,白虎、骑已经全部下了桥,灵羽骑还有人试图继续渡桥追截。
年华挥剑斩断右边的一根莽树,又有灵羽骑落下深渊。剩下的灵羽骑顿时心怯,也不顾主帅在前面,纷纷惜命后退。
千仞深渊上,唯留两根莽树,立身尚且勉强,更不要说是打斗。稍一不慎,就会掉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年华和宫少微相对而立,四周浮云袅绕,冷风扬起两人的战袍,寒意浸骨。
年华和宫少微对视良久,都不敢先出手。
年华再一次道:“宫世子,请回去吧。如果将这一战比作下棋,我已经逃出了围截。局势已明,点到为止。如果想见胜负,下次还可以战场相见。郬坡之恩,我铭记在心,实在不想和走到玉石俱焚那一步…”
“住口!你休要和本世子提郬坡!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宫世子的倔强脾气上来了,也不管脚下是千丈深渊,更不管深渊上风寒浸骨,连站稳都很困难。
年华望了一眼脚边的浮云,心中本能地恐惧。万一失足跌落,什么宏图霸业,将门使命,什么浮名权势,爱恨情仇,都会葬送在这无底深渊中。她心中一寒,本想在脑中回忆宁湛的容颜,为自己增加一分勇气。但不知为何,她始终想不起宁湛如今的容颜,唯有他少年时无邪的微笑,清晰却虚无。
年华脑中微微晕眩,望了一眼宫少微。宫少微不动如山,静静地望着她。她倒也真佩服他的镇定与勇气。
最终,还是宫少微沉不住气了。
宫少微银枪一抖,直取年华颈项,招招狂烈,毫不留情。她是他这五年来的心魔,他必须消弭这个心魔,才能够变得强大。
年华挥剑迎击,回风舞雪的剑姿,独行千山的剑气,招招恰到好处,点到为止,以冷化去烈,以寂化去狂。
宫少微渐渐处于下风,年华也不逼他入绝境。他在郬坡放她一马,她始终心存感激。圣鼍剑划过一道半弧,将宫少微逼退三步,年华开始撤离。没想到,宫少微仍然紧追不舍。年华觉得脑后有一阵凉风,急忙侧头,银枪堪堪从她耳边划过,血珠飞溅。
年华有些恼怒,正欲回首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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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搞剧场:
关于无责任CP的问题:
CP1:宁湛X年华。宁湛是帝王,年华是皇后。。。
许忠小心翼翼地对蜷缩在金銮殿的角落的宁湛道,“圣上,您已经很久没回后宫了…”
宁湛食指对食指,满脸委屈:“六国臣服后,天下太平,没有仗打了,皇后闲得慌,在后宫玩战争游戏,上个月水淹了承光殿,上上个月火烧了慈宁宫,上上上个月%¥#@*…妃子们和宫女们被训练得越来越骁勇,朕去了怕被误伤。。。”
CP2:云风白x年华。云风白,年华闲云野鹤,遥隐青山。。。
暖春时节,云风白和年华种梅花。
云风白道:“这是八瓣冰梅,很稀有的梅花品种,花瓣浴雪尤清芬。现在种下了,等到寒冬梅花盛开时,我们就可以坐在花下,煮酒赏梅…”
云风白的话还没说完,年华已开始卖力地挖坑埋梅树苗。
云风白望着一个一个在年华的花锄下绽开的土坑,虽然土坑构成的图案似乎有些眼熟,但心中却是欢喜,“年华,我本以为你只对行军打仗感兴趣,不会喜欢种花,培草之类的事情。没想到,你却有心种出一片香雪海(1)。”
年华抬起了头,对云风白笑了:“风白,我按五行八卦挖下坑,等梅花林长出来,就会成为一片天然迷阵,到时候敌军肯定进不来!”
云风白:“…”
CP3:端木寻X年华。
此文属于bg范畴,不存在这种配对。端木公主,请不要用那种仇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orz。。。
CP4:宁湛x云风白。
这个配对,很邪恶,很纠结,仰天。。。宁湛,云风白一起拍飞某绾。。。
注释:(1)香雪海:指梅花林。“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尤在,雪海何处寻。莲露沁芙尘,蓉花怡纷凡 。芳颜如冰清,润物思玉洁。抒美丽忧伤,醉纯色浪漫。观晓宁娇娆,赞雪花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ps:此恶搞纯属凑字数。。。流泪爬走。。。
123 枫红
突然,眼前乍现一点寒光,她急忙侧身躲避。那一点寒光是一支翎箭,发自站在对面的一名灵羽骑少尉。他可能看见宫少微擒不住年华,心中焦虑,才引弓襄助。灵羽骑副将立刻扇了少尉一耳光,“你疯了!万一误伤了世子怎么办?!!”
年华侧身躲开翎箭,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打了一个趔趄。还好,她稳住了身形。在她刚站稳的那一刹那,宫少微提枪袭来。她急忙闪避,左脚踏空,坠下深渊。
宫少微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她。可是,除了一缕清风,他什么也没拉住。宫少微心中一紧,一痛,竟有一种诡异的失落和绝望。
年华坠下横木,幸而这一端是树冠,枝叶繁茂,她眼疾手快,于坠落中抓住了一段树枝。树枝粗逾儿臂,被她抓住时落叶缤纷。
年华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持剑,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脚下是千仞深渊。
寒冷的风从下面卷上来,年华明明背脊发冷,额上却冒出了汗水。随着抓住树枝的左手越来越吃力,树干也似乎承载不了她的重量,有些摇摇欲断。
年华咬了咬牙,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对面悬崖的距离,不到十米。她将圣鼍剑衔在口中,空出右手,从腰间摸出飞爪,看准对面一处山石,扔了过去。
“嗖!”飞爪扣住山岩,年华手挽长索,试了一下牢固度。还好,足够牢固。年华左手松开树枝,同时取下口中圣鼍剑。她顺着长索荡向对面悬崖,耳边呼啸生风,长发凌空乱舞。在身体即将撞上山壁的刹那,年华以脚在凸出的岩石上借力,如一只轻灵的飞燕,几个起势,已经借着长索攀上了悬崖,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巴布、乌雅等人反应过来时,不禁欢呼。
年华回头,望向站在木桥上的宫少微。
宫少微也望着年华,神色复杂,汗如雨下。此时此刻,他既不敢回头,也不敢继续向前。如果回头,他肯定来不及在白虎、骑斫断木桥之前,安然回到对岸。如果向前,他孤身一人陷入白虎、骑中,也是末路。
年华走向断崖边,宫少微望着她手中的剑,双腿微微发抖。如果,她砍断了仅剩的两根莽木,他今日可就命休了!悔不该一时冲动,鲁莽地追上木桥,落得如今进退维谷的境地。
年华淡淡道:“宫少微,你如果降我,我就留你一条性命。”
宫少微站着不动,不知是因为屈辱,还是因为恐惧,他的喉头上下滚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扔掉银枪,走过来。我不伤你性命。”年华道。
“休、休想!本世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宫世子死鸭子嘴硬。
年华挥剑,斫向右边的横木。她没有用全力,木桥颤抖了一下,并没有断裂。宫少微一个踉跄,也顾不得嘴硬,扔了银枪飞奔过来。在死亡面前,一切虚荣浮华皆散尽,唯剩赤、裸、裸的求生本能。
宫少微刚一踏上实地,就被巴布等将领以刀兵架住。宫少微心知已成俘虏,也不顽抗。众人将他捆了个结实。
年华指挥士兵砍断木桥,阻止对面骚乱一片的灵羽骑追来。断木落入深渊。许久以后,才传来一声遥远的响声。灵羽骑眼睁睁地望着白虎、骑绑了宫少微撤走,心急如焚,但却无计可施。
白虎、骑在月色中疾步赶路,唯闻铁甲摩擦声,军靴踏叶声。边春原以南,向西走三百里,就出了禁灵地界。崔天允以为年华过不了玉带河,灵羽骑都安排在北部边春原拦截,南部边春原没有伏兵。
“虽然逃过一劫,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必须赶在灵羽骑绕道追来前,离开禁灵地界。”年华对众人道。
众人赞同,脚下加快了步伐。
宫少微不高兴了,骂骂咧咧:“喂,臭女人,上次在郬坡本世子放你逃生,你就不知报恩,今日放本世子一马?你带着本世子逃亡,不嫌路上累赘么?不如,就将本世子丢在这里…”
年华道:“在桥上,我已经饶你一命了。我不会将你丢下,宫世子妄自菲薄了,你并不累赘,比起带着三公主的嫁奁赶路,带着你可要轻松多了。”
宫少微眼一瞪,“什么意思?本世子和嫁奁有什么关系?”
年华笑了:“嫁奁丢在了战场上,年华回玉京了也不好交差。只好委屈宫世子跟我回玉京,让郁安侯以嫁奁来换你回禁灵了。”
宫少微唇色发白:“如果,师父不肯换回本世子,那本世子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囚禁在玉京?”
“如果真到那种地步,宫世子你可以选择自戕,以保全气节。”年华认真地提建议。
“臭女人,你去死!去死!!”不太有气节的宫世子恨得牙痒,只想咬死年华。
年华堵上耳朵,远离了这只咆哮的困兽。五年的时光如同流水,讯景飞逝,他还是那个年少意气,喜怒于色的贵族世子,一丁点也没有改变,让她有一种时光错置的恍惚感。原来,有些人,即使过去一百年,也不会改变本性。而有些人,短短一年,就已经陌生得如同路人。
白虎、骑一路南行,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灵羽骑绕过玉带河颇费了些时日,没有来得及在边境截住白虎、骑。白虎、骑出了禁灵边境,继续南下。抵达玉京时,已是白露洗暑的秋日。
崇华帝与北冥国三公主的大婚定在了万寿日,六国与边夷各国派使臣来贺,玉京中热闹非凡,一派嘉祥。禁灵使者带着皇甫鸾丢失在战场上的嫁奁,来赎回被掳走的宫少微。宫少微本来被宁湛软禁在万国馆,他得到了自由,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徘徊在玉京不回禁灵。
愁心伴枫叶,情丝乱如血。将军府后花园中,朱色丹枫层层叠叠,浓烈如火,靡华似血。年华半倚在胡床上,持酒自饮,渐至微醺。红衣黑发逶迤在地面,映着血一般的丹枫,艳烈不可方物。
最后一口酒饮尽,手中酒坛已空。年华随手抛了酒坛,又去拿下一坛酒。手刚触到酒坛,她觉得不对劲,刚才扔出去的酒坛,没有发出摔在地上的声响。
年华回头一看,宫少微手持酒坛,气呼呼地站在枫树下,“喂,臭女人,你差点砸到本世子的头!!”
“抱歉,我没注意到有人。谁叫宫世子你不声不响地站着,也不出声。”年华拍开泥封,仰头饮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唇角滑下,她伸手拂去:“你不是去书房拿兵书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空着手?”
“死女人,你书房里的那几本兵书,本世子都能倒背如流了。你是不是怕本世子偷艺,把奇书都藏起来了?”宫世子不打自招,道出了借书的真正目的。
年华觉得冤枉:“宫世子明鉴,我又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借兵书,那能未卜先知地藏书?”
宫少微不信:“你书房里的兵书太少了。不要告诉本世子你是将星临世,兵法谋略无书而自晓。”
年华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看过的兵书都刻在脑子里,不用摆在书房里。兵法谋略,必须活用,尽信书不如无书,否则只是纸上谈兵。你说是不是,宫世子?”
宫少微向来有纸上谈兵的弊病,在禁灵王城分析前线情势时,口若悬河,头头是道。但是,一旦亲自带兵出征,只要一离开师父崔天允,基本上三战两败。还有一胜,那是侥幸。世人背地里都称他为“纸公子”。
宫少微脸一红,“少罗嗦!谁纸上谈兵了?!本世子只是在战场上运气不好而已。”
年华凤眸微睨,“在战场上,运气是很重要的。失了运气,就等于失了生命。”
“这句话,本世子小时候常听师父挂在嘴边。”宫少微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年华:“本世子从书房出来,经过回廊时,遇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是什么人?”
“轮椅上的男人?哦,那是府里的清客——昆仑。他不良于行,兼之声哑,是一个命途多舛之人。宫世子怎么对他有兴趣?”
宫少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他是什么来历?他看着本世子的目光,让本世子觉得不安…”
宫少微经过回廊时,昆仑正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天上浮云变幻。他佝偻的身躯畸形得可怕,眼睛上蒙着黑纱。黑纱之下的目光,悲哀而深沉。他听见宫少微的脚步声,回过头。倏然,看见宫少微的他,仿佛被电殛中。瞬间之后,他挣扎着扑向宫少微,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
宫少微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跃开。
昆仑栽倒在地,畸形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十分诡怖。他摔倒的时候,蒙眼的黑纱掉了。他的瞳孔受不了光明,仿佛千万根细针扎入眼中,痛得他五官扭曲,浑身痉挛。他伸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声哀嚎。
宫少微惊得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有侍女路过,将昆仑扶上轮椅,带他回房去了。
回想起回廊里发生的事情,宫少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昆仑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他曾被囚禁在朔方地牢中,栖身在一个狭小的铁笼里。十五年来,一动也不能动,吃饭排泄皆在铁笼中。这种情形,想想都觉得残酷、压抑、污秽、无望。他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年华缓缓道。
宫少微好奇:“是谁将他关了十五年?朔方王?”
年华摇头,“不,威烈王只是受人之托,囚禁了昆仑。”
“受谁之托?”
“你的师父,崔天允。”
宫少微闻言,后退了三步。
年华挑眉:“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宫少微的神色有些异样。
“莫非,十五年前,禁灵发生了什么事?”
“本世子不知道…本世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宫少微匆匆离去。
年华饮了一口坛中美酒,望着宫少微仓惶离去的背影,似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年华起身走向清客居住的院落。年华来到昆仑的房间外,门未关闭。昆仑平躺在床上,眼罩黑纱,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在旁边照料昆仑的侍女看见年华,行了一个礼:“年将军。”
昆仑听见声音,转过了头,怔怔地望着年华。
“昆仑,你究竟是谁?”
“你为什么对禁灵的地理了若指掌,知道雁门山的断崖边,有能够架桥的参天巨树?”
“你和崔天允有什么关系?”
依靠锦囊里的妙计,年华在禁灵躲过一劫,回到玉京。年华感激昆仑之余,也对他的身世和过去充满了疑惑。她试探着追问他的来历,但他总是避而不答。也许,追问他的过去,就是撕开他的伤口。她虽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去,他和崔天允的关系,但是还是不忍心撕裂他的旧伤。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年华一连问了昆仑三个问题,昆仑深深地望了年华一眼,发出了一声闻不可闻的叹息。他侧过了身,面朝床里,肩膀微微战栗。
年华知道,他还是不想说。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旧痛,更有沉默的权利。
年华望着昆仑畸形的背影,心中一痛,歉然:“对不起,昆仑。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昆仑肩膀颤抖,声音哽咽。
年华料想昆仑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她转身离开房间。房间里,昆仑嘶哑的哭泣声,让人心痛,心碎。
124 殊途
这一天,年华去皇宫中看皇甫鸾。
大婚之前,皇甫鸾暂住玉鸾宫。玉鸾宫位于冷宫附近,本叫碧芜宫,崇华帝为了合皇甫鸾的名字,改了宫名。自从婚期定下后,按照梦华礼仪,在成婚之前,皇甫鸾不能踏出玉鸾宫。
年华带着两名女子,一名叫做清风,一名叫做明月。清风、明月都是北冥浪人,本是江湖亡命之徒,如今在将军府做清客。
年华走进玉鸾宫,清风、明月侯在外殿。玉鸾宫里养了很多毛羽鲜丽的鸟儿,鸟鸣声叽叽喳喳,热闹而欢快。
皇甫鸾看见年华,欢笑着扑了上来,和年华抱了个满怀:“华姐姐,你来了!”
年华摸着她的头,笑道:“嗯,来看看你在皇宫里习惯不习惯。”
“呃,还好…”皇甫鸾脸色苍白。
年华、皇甫鸾坐在绒毯上喝茶,闲聊。
皇甫鸾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年华,“华姐姐,你离开天极门时,将它落在了将门。我出师回北冥国时,封父宗主把它交给我,让我将来转交给你。他说这是你一直当宝贝的东西,丢在将门,肯定惦记着。上一次来玉京,我忘记带来了。这一次带来了,给你。”
年华低头一看,是一只雕工华美、文彩煌煌的金麒麟。这是小时候,宁湛送给年华的第一件礼物。但是,这只金麒麟原本的主人是皇甫鸾。
年华接过金麒麟,用手指摩挲着,心中一阵阵地疼痛。麒麟如旧,人已非昨,那个送她金麒麟的少年早就已经不在了。如今,她追随的人,只是一个心思难测的无情帝王。
年华放下金麒麟,笑了笑,“没有意义了。小鸟儿,这只金麒麟本来是你的东西,你留着吧。”
皇甫鸾悲伤地望着年华:“华姐姐,你不喜欢湛哥哥了吗?”
年华沉默不语。
良久,皇甫鸾怯生生地道:“华姐姐,你恨我吗?”
本来,宁湛和年华才是相爱的一对,应该白头偕老。可是,时势所迫,她成了宁湛的妻子。年华,一定很恨她。其实,她并不想独占宁湛,她只想和宁湛、年华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快乐,无忧。
年华摇头,笑了:“不,我不恨你。我恨的,是这乱世。所以,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平定这乱世,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杀死多少人…”
皇甫鸾握住年华的手:“即使,必须杀人,华姐姐你也不要忘了‘爱’,不要忘了‘幸福’。”
爱?幸福?在一次次的伤害,心死中记住爱;在不断的杀伐,征战中记住幸福;听起来如同一个滑稽的笑谈。年华心冷如灰,但皇甫鸾手心的温度和真挚的眼神,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
年华笑了笑:“我会记住。”
“你在皇宫可住得习惯?”年华问皇甫鸾。
皇甫鸾脸色倏然苍白,“我有些害怕,这个皇宫里好可怕…尤其是太后,她看着我时,总让我不寒而栗。我觉得她非常不喜欢我嫁给湛哥哥…”
宇阖帝,庄闵帝,孝明帝,一连三位帝王的皇后都是出自萧氏。河西萧氏身为梦华根深蒂固的外戚家族,自然希望宁湛的皇后也是萧氏女子。这样,萧氏才能永葆实力,永享荣华。皇甫鸾成为皇后,让萧太后忌恨,但因为和亲关系到战局,她不能反对。心狠手辣、城府深沉的萧太后,不能在朝堂上反对,并不代表默许。她有的是办法使皇甫鸾消失,让萧氏女子登上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