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月眉蝶鱼被单独放在一个琉璃缸中,它的颜色斑斓如梦,身姿绰约灵动,仿佛一个美丽的仙女。
离奴活了上千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鱼,不由得被它惊呆了。
它太美了!简直是它的梦中之鱼!
离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充满了喜悦与幸福。
当月眉蝶鱼对上自己的眼神时,离奴觉得它也爱自己,它害羞而甜蜜。
阿黍见离奴喜欢这条月眉蝶鱼,就向店老板问价,打算买给离奴做生日礼物。
店老板道:“客观好眼光!这月眉蝶是小店中最漂亮的鱼了!客官想必也是懂行之人,我也就不虚价了,一百两金子。”
阿黍掏了掏耳朵,嚎道:“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一条破鱼这么贵?!它就是黄金打的,这么小的个头,也用不了一百两啊!”
离奴生气地道:“阿黍,不许你叫它破鱼!我觉得它值一百两黄金!不,一千两黄金,一万两黄金,全世界所有的黄金都不如它在我心中的价值!”
店老板笑道:“还是这位小兄弟识货!这月眉蝶鱼千里迢迢运来长安,一路上还得把海水保持到它能存活的温度,别提有多费事了。它的吃食也很金贵,养它简直是在烧银子!还好,它长得好看,在长安的达官贵人们中很受欢迎。前几天,幸王办宴会,特意来小店买了一条去助兴,那是真风雅。”
阿黍咬咬牙,道:“老板,一百两银子卖不卖?”
店老板笑道:“一百两银子?您买外头那个大水缸里的锦鲤去吧。不挑大小和花色的话,可以买一百条绰绰有余。”
阿黍十分为难。一百两银子已经不是小数目,一百两金子更是天价,它没有料到观赏鱼的行情竟然贵得这么离谱!它给离奴买礼物的预算是五十两银子,它认为已经很多了,结果根本买不到。早知道不带离奴来这里了,就给它买吃的鱼好了,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下整个集市的活鱼外加西市所有香鱼干铺子了。
阿黍对离奴道:“黑炭,要不别买这条鱼了,我把集市的活鱼都买给你,外加你常去的香鱼干铺子,好不好?”
离奴痴痴地望着琉璃缸中游来游去的月眉蝶鱼,道:“不好!我就要小蝶!”
阿黍惊道:“小蝶?!”
离奴望着月眉蝶鱼,喃喃道:“我给它起的名字!它就像一只斑斓的蝴蝶,翩跹飞入我的心中,永远停留。”
阿黍道:“黑炭,你疯了吗?!好吧,这样吧,分别了千余年,你都惦记着我,年年给我买帽子,我也不能忘恩负义,我会想办法在你生日之前筹齐钱,把这条鱼…不,小蝶买下来送给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阿黍拖着依依不舍的离奴离开了鱼店,离奴一步三回头,眼神流连,仿佛心掉落在了浴缸里,掉落在了月眉蝶鱼的身边。
自从见过月眉蝶鱼之后,月眉蝶鱼的倩影时时刻刻都出现在离奴的眼前,挥之不去,离奴彻底堕入情网,被相思折磨。
白姬听完了离奴的叙述,停止了吃鸡蛋,道:“离奴,你真的要娶一条…不,小蝶?”
黑猫坚定地道:“是的,主人。离奴已经爱上了它。”
元曜放下筷子,道:“小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黑猫生气地道:“死书呆子,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相思!”
小书生呐呐地道:“好吧,小生是不懂,小生闭嘴总可以了吧。”
离奴哀求白姬,道:“主人,离奴好不容易明白了相思是什么,求主人成全离奴的相思之意。”
白姬一边吃着胡饼,一边道:“我也不懂相思,但你这种情况,拿钱就算是成全了吧?我给你一百两黄金,看在这么多年来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也就不从你的月钱里扣了,你的生日也快到了,算是主人替你庆生加成亲了。”
离奴欢呼道:“太好了!主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主人!”
元曜打趣道:“恭喜离奴老弟可以抱得美鱼归了。”
离奴开心糊涂了,没有听出元曜在打趣它,高兴地道:“谢谢书呆子!”
晚上,白姬取了一箱黄金给离奴,离奴欢天喜地地千恩万谢,打算明天就去把月眉蝶鱼买回来。离奴又向白姬讨了一个积压在仓库生灰的琉璃鱼缸,仔仔细细地洗刷干净了,作为它心上人,不,心上鱼的爱巢。
元曜有些看不下去了,早早地就睡了。
午夜梦回时,元曜似乎听见翠娘在桃花枝上唱歌,歌声幽幽渺渺的,十分哀伤。
“今夕何夕,芳草蓠蓠。明月高楼兮,望君千里。长相思兮,恨别离。别离苦兮,梦魂断。长相思兮,摧心肝。摧心肝兮,情难绝!”
长相思,摧心肝。相思,真的那么摧心肝吗?
元曜梦见白姬化作一条天龙遁入东海,消失无踪。他站在海边大声地呼喊白姬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的喉咙都喊嘶哑了,白姬却再未回人间。想到再也见不到白姬,元曜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肝肠寸断。
元曜突然惊醒,他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又一次听到翠娘的歌声。这个梦里面的情愫,莫非就是相思?!
里间中,一只黑猫露着肚皮,四爪朝天地睡着,它在说梦话:“小蝶…小蝶…我喜欢你!”


第五章 刘章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白姬、元曜去赴裴先之约,一起去拜访刘章。离奴在街上唤了两只毛色干净的野猫,将它们幻化成猫仆,替它抬着黄金箱。它自己则特意梳洗了一番,欢天喜地地带着猫仆去买月眉蝶鱼了。
翠娘留在缥缈阁看店,它是濒死之人的生灵,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在人世跋涉,且留在缥缈阁中养息。白姬答应她,会把刘章带来缥缈阁见她。
“一只盲鸟怎么看店?”去见裴先的路上,元曜对白姬道,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白姬笑道:“轩之不放心的话,就回去看店也行。”
元曜一想到自己回缥缈阁,白姬和裴先就变成孤男寡女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小生都走到这里了,再回去也麻烦。离奴老弟买鱼也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回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白姬、元曜走出西市,远远地就看见裴先在约定的路口等待。裴先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他穿着一身青色鸟兽纹交领大袖襴袍,衣袖上以金银线绣着山形纹,精心梳好的发髻油光水滑,脸上敷了香粉,嘴上抹了口脂。——这是唐朝上流社会的男子流行的装扮。
裴先看见白姬,高兴地迎了过来。
白姬笑道:“让裴将军久候了。”
“是我太兴奋,来得太早了。”裴先从衣袖中拿出一枝棠棣花,递给白姬,笑道:“我出门时看见这棠棣花开得正好,忍不住摘了一枝,拿来给白姬姑娘共赏。”
白姬掩唇笑道:“裴将军这棠棣花应该送给轩之才对。”
裴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白姬笑道:“诗经之中,棠棣指的是兄弟友爱。棠棣花是送给兄弟的花,裴将军跟轩之才是兄弟,应该送给他。”
裴先恍然,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个武人,没读过多少书,不懂棠棣花还有这层含义,真是唐突佳人。轩之,送给你。”
元曜只好接过棠棣花,道:“多谢仲华兄。”
白姬笑道:“事不宜迟,我们去拜访刘大人吧。”
裴先同意了。
白姬、元曜、裴先走在去崇贤坊的路上。
裴先问道:“不知道白姬姑娘找我堂妹夫有什么事情?”
白姬笑道:“我是替缥缈阁中的一位客人去拜访刘大人。那位客人是刘大人的故人。”
裴先奇道:“我这堂妹夫早已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居然还有故人?”
白姬笑着问道:“刘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裴先道:“我跟他平日没有什么私交,不好说。大体印象中,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没什么朋友。不过,他很有上进心,工作勤勉。不出意外,马上应该能作为补缺升为令史。”
白姬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元曜听见刘章仕途畅达,在心中为翠娘愤愤不平。
说话之间,三人已来到刘宅外。
这一次,因为有裴先在,白姬、元曜很顺利地进入刘宅,并且被刘章奉为上宾。刘宅的客厅十分气派,一应陈设都价格不菲,但是品味却有些俗气。而且,刘章作为读书人,待客之处竟没有一副雅致的字画,都是些俗气的金器银器。
刘章虎背熊腰,身材十分高大。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嘴角的轮廓有些冷峻。虽然,他穿着文人的儒衫,但却丝毫没有文人的儒雅气质,总散发着一股草莽气息。
裴先为双方作了介绍,刘章勉强堆起一丝笑意,与白姬、元曜见礼。双方礼毕,寒暄了几句,坐下喝茶。
刘章道:“但不知,白姬姑娘找刘某人何事?”
白姬笑道:“刘大人可还记得翠娘?”
刘章脸色突变,似乎想要翻脸,但是看见裴先,他忍住了。
刘章道:“不认识,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元曜忍不住道:“翠娘是你的结发妻子!刘大人,你怎么能装作不认识!圣人有云,糟糠妻,不可弃。刘大人你也是读书人出身,怎么能违背圣人之训!”
刘章突然翻脸了,他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堂兄,你怎么什么市井无赖都往我这儿引荐?!刘某人还有要事,不奉陪了!”
说完,刘章甩袖离开了。不一会儿,有家仆进来扫客出门。
白姬、元曜、裴先被赶出了刘宅,他们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裴先道:“连我也被讨厌了!不过,白姬姑娘,轩之,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刘章有结发之妻?!”
元曜道:“是的。刘章的结发妻子叫翠娘,从岭南来长安寻夫,现在住在缥缈阁。”
裴先道:“这事可大了!如果你们所言不虚,刘章坑了自己的仕途不说,还害了我裴家!”
按照唐朝律例,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
刘章有原配妻子却再娶,他自己要判刑。裴宣钰知情而嫁女儿裴玉娘给刘章,也要判刑。裴宣钰不知情而嫁女儿给刘章,虽然不判刑,但是却会因错识人而毁了裴家的家声,遭大家耻笑。而裴玉娘与刘章离异之后,也不好再改嫁。
不过,唐朝的重婚罪也是民不告官不究,当事者不报官,重婚者就不会被治罪。如果翠娘不千里迢迢找来长安的话,刘章倒可以安枕无忧。如今找来了,一旦翠娘报官,那就麻烦了。
裴先心念电转,作为族中长男,他十分忧心裴家的声誉。出于私心,裴先道:“翠娘来长安找刘章是想要银子吗?她想要多少,我裴家都可以给她,只要她不报官。”
元曜有些生气,道:“翠娘不是来找刘章要银子的,她自己家就是当地富商,不缺银钱。她是相思成狂,想见刘章那个负心人一面。”
白姬一直没有做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她突然开口笑道:“裴将军这么担心翠娘报官么?”
裴先道:“事关我裴家的声誉,不得不忧心。”
白姬笑道:“裴将军,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裴先问道:“什么交易?”
白姬道:“看刘大人今日的态度,我跟轩之是没办法再见到他,说动他去见翠娘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得让他与翠娘见一面,所以有劳裴将军再做一次翠娘的引荐人。作为交换,我向裴将军保证,翠娘不会去报官。有什么隐情,我们都可以私下解决。”
裴先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再好不过了。让刘章去与翠娘见一面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也想知道刘章这小子到底是一个正人君子,还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伪君子!”
双方计定,白姬准备回缥缈阁,裴先不想这么早便与白姬分开,借口要去缥缈阁买宝物,同白姬一起回缥缈阁。因为刘章的事情还必须拜托裴先,白姬没有拒绝,带裴先回到了缥缈阁。
裴先第一次来到缥缈阁,兴致盎然。他东看看字画,西瞅瞅古董,只觉得到处都是有趣的东西。因为离奴还没回来,元曜去沏了一壶阳羡茶,给白姬和裴先端了上来。
裴先笑道:“白姬,翠娘在哪儿?可否请她出来一见?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事关我裴家声誉,想多问一些与刘章有关的消息。”
白姬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绿釉麒麟吐玉双耳瓶,相思鸟正站在瓶中插的一枝桃花上,以喙梳理美丽的羽毛。——因为翠娘是生灵,裴先看不见它。
白姬掩唇笑道:“男女有别,不方便相见,还是等裴将军请来刘大人,我再让翠娘出来相见。”
裴先同意了。
裴先又问道:“恕我冒昧,白姬姑娘,你为何至今独身一人?”
白姬笑道:“因为尚不懂相思之意。”
裴先还要再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哭声。
白姬示意元曜出去查看,元曜跑出去一看,是离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正坐在地上哭泣。
离奴一看见元曜,嚎啕大哭:“书呆子!爷的命好苦!”
元曜小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奴哭道:“小蝶被人买走了!爷再也见不到小蝶了!爷好伤心!”
元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离奴,只好道:“天涯何处无美鱼,离奴老弟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离奴一听,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白姬在里间听见离奴的哭声,坐不住了,出来看一个究竟。
裴先也跟了出来。
离奴一看见白姬,扑上去扯着她的衣袖哭:“主人,离奴的心碎了。”
白姬迷惑,元曜解释道:“离奴老弟去晚了,月眉蝶鱼已经卖出去了。”
白姬安慰道:“离奴,不要伤心了,等那家店里再有月眉蝶鱼时,再买一条就好了。”
离奴大哭道:“我只要小蝶,不要别的月眉蝶鱼!”
一听见离奴哭,白姬就头疼,道:“那你去问问店主把小蝶卖给谁家了?”
离奴哭道:“离奴问过了,小蝶昨天被卖去中书侍郎裴宣钰家了!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小蝶是路人,我再也见不到小蝶了!呜呜呜——”
裴先挠头,道:“小蝶是谁?家叔又买歌女了?”
白姬、元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离奴悲哭不已。
白姬笑着对裴先道:“这次的事情真是处处跟裴将军有缘法。小蝶是一条鱼,我这家仆爱鱼成痴,喜欢这条鱼。还请裴将军去向裴大人求个人情,这月眉蝶鱼能不能卖给我缥缈阁,价格不是问题。”
裴先一口应承,道:“愿为白姬姑娘效劳。正好,我也得跟家叔谈一谈刘章的事情。”
白姬笑道:“有劳裴将军了。翠娘的事情,也拜托了。”
裴先闲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
白姬沉默地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离奴思念小蝶,趴在地上流泪不止。
元曜看了一会儿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离奴道:“离奴老弟,那条…不,小蝶没有买回来,白姬给你的一箱黄金去哪儿了?”
离奴这才想起黄金的事情,它挠了挠头,道:“黄金箱猫仆抬着的…咦,两只猫仆去哪儿了?!爷听见小蝶被卖了,晴天霹雳之下,整个人恍恍惚惚,没有注意它们的去向。难道,那两只野猫见财起意,携金而逃了?!”
元曜道:“离奴老弟,你不要把自己的同类想得那么坏。它们也许迷路了,又或者黄金箱太重了,现在还在半路上休息,等会儿它们就会把黄金箱送来缥缈阁啦。”
离奴一心思念小蝶,无心跟元曜争论,趴着流泪心碎。
白姬咧齿一笑,道:“放眼长安城,还没有妖鬼敢动缥缈阁的东西,黄金箱它们会送回来的。”
然而,一直到深夜,两只猫仆也没有把黄金箱送回缥缈阁。
离奴心已碎,满脑子只有小蝶,根本无心去管猫仆与黄金箱的事情。它蹲坐在绿釉麒麟吐玉双耳瓶下,跟翠娘一起唱《相思曲》:“今夕何夕,芳草蓠蓠。明月高楼兮,望君千里。长相思兮,恨别离。别离苦兮,梦魂断。长相思兮,摧心肝。摧心肝兮,情难绝!”
白姬坐不住了,打算出去夜游,找回黄金箱。
元曜被离奴和翠娘的歌声吵得没法睡觉,叫住了正要出门的白姬:“白姬,请捎上小生一起去!”
白姬笑道:“难得轩之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去夜游,走吧!”


第六章 玉娘
春夜风清,云月缥缈。
白姬、元曜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元曜一边打呵欠,一边问道:“白姬,我们去哪儿?”
白姬道:“去找回黄金箱。”
“黄金箱在哪儿?”
“应该在猫仆那儿。”
“猫仆在哪儿?”
“我不知道。”
“那怎么去找?”
白姬笑道:“可以问。”
元曜奇道:“问谁?”
白姬笑道:“轩之认为长安城中谁的耳目最多?”
元曜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白姬又笑着问道:“轩之认为这长安城中,什么东西无处不在?”
元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轩之,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街道上什么东西最多?”
元曜抬头望了一眼笔直而宽阔的街道,街道上空旷无人,也没有活物,但两边种了许多树。
小书生一下子开窍了,道:“长安城中无处不在的莫不是花草树木?”
白姬笑道:“轩之答对了。长安城中,树木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无论昼夜各个坊间发生的事情都在它们眼中,它们都知道。它们的根系在地底盘根错节,互通各种讯息。白天,离奴和猫仆在西市买鱼,所以我们只要问一问西市的树木,就知道猫仆去哪儿了。”
元曜道:“听起来好神奇!”
白姬笑道:“轩之每次出来办事有没有偷懒,买点心时有没有偷吃,只要问一问这些树木,就都知道了呢!”
元曜生气地道:“小生行止坦荡,才不会做这些事情!”
白姬哈哈一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轩之不要生气。”
说话之间,白姬、元曜来到一棵大柳树下。这棵大柳树是西市中年龄最大的一棵树,长得葱葱郁郁,柳叶如盖。
白姬伸手敲了敲大柳树,叫道:“柳先生!”
大柳树上浮出一张慈和的面孔,道:“啊!是白姬呀!”
白姬笑道:“柳先生,白天你有没有看见我家离奴和两个抬着箱子的猫仆在一起?”
大柳树道:“看见了。”
“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大柳树想了想,道:“一大早,离奴带着两个抬箱子的猫仆从我这儿经过,当时它的表情十分欢喜,但是回来时却失魂落魄,还蹲在路边哭了许久。两只猫仆看见离奴恍恍惚惚,合计了一下,抬着箱子跑了。”
“它们现在在哪儿?”
大柳树道:“我目之所见,只知道它们跑出了西市,至于去了哪儿,您稍等,我问一问其它街坊内的朋友。”
白姬笑道:“麻烦柳先生了。”
大柳树闭上双目,沉默不语。
夜风吹过柳树,柳叶纷拂,柳絮飞舞。
过了好一会儿,大柳树才睁开双眼,道:“它们傍晚之前就出城了。因为城外的朋友跟我们根系不通,所以想知道它们此刻在哪儿,您得去城外打探消息了。不好意思,没能帮上您。”
白姬笑道:“多谢柳先生。”
白姬、元曜告辞了大柳树,回缥缈阁召唤了两匹天马,连夜出城去找猫仆。
白姬从城外的树木口中打探到了消息,她和元曜在荒野的一座破寺中找到了两只猫仆。
两只野猫正愁眉苦脸睡不着觉,一看见白姬、元曜来了,吓得慌不择路,奔逃开来。然而,它们太笨,根本逃不出白姬魔爪,只得哭着忏悔求饶。
黑狸花猫哭道:“小的们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盗走黄金箱,求白姬大人饶命!”
白姬冷冷地道:“鬼迷心窍不是为偷盗脱罪的理由。”
黄花狸猫哭道:“小的们貌丑,没有人肯收养,流浪辛苦,经常挨饿,才会被黄金所诱惑,做出偷盗的事情,求白姬大人饶命!”
白姬冷冷地道:“貌丑更不是为偷盗脱罪的理由。”
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哭天抢地地求饶:“小的们知错了,不敢逃脱惩罚,但求饶命!”
元曜心软了,道:“白姬,猫非圣贤,孰能无过?黄金箱也找回来了,它们也知错了,就饶过它们这一次吧。”
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面面相觑,又嚎啕大哭。
黑花狸猫哭道:“黄金箱不在小的们这儿,小的们出城之后,在树林子里被三个强盗打劫了,黄金箱被强盗抢走了!”
黄花狸猫哭道:“小的们好命苦!这世道简直不给野猫活路!”
白姬嘴角抽搐:“你们是猫妖,竟会被人类打劫?!”
黑花狸猫哭道:“小的最怕刀了!小的小时候被刀伤过,一看见刀腿就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