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娴呻吟几声,终于睁开眼睛。
登时骇然,却见自己在地上,似被什么拽着走,铠甲好似被人卸去,只留下薄薄的中衣。秉娴挣扎抬头,却见身前有一人,缓步而行,手揪着她后颈的衣裳,就这样生生地将她拖过地面。
秉娴大惊,道:“喂!”望见那双眼熟的黑色靴子,心中一动。
那人却不答应,揪着秉娴走到一个大木桶旁边,忽地轻轻用力,将她一扯,便扔在了木桶之中。
水蔓延上来,将秉娴从头到脚包围,幸好是温水,倒不觉得难受,秉娴从水中湿淋淋地爬出来,伏在木桶边缘,大力咳嗽:“你做什么?!”恼恼地望着身前那人。
忽然愣住。
面前站着的,竟是个极清秀的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身形有几分单薄,长得亦不算太高。秉娴的身量比一般女子要略高些,同普通男子差不多,他的个头,也似跟秉娴不相上下的……
一身素净青衣,腰间勒着黑色腰带,人本就瘦瘦地,那腰带一勒,显得腰身更是劲瘦惊人。
少年似有些吊儿郎当地站在木桶边儿上,冷眼看着秉娴,他一手掐腰,一手摸着下巴,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神采飞扬的眉眼,灵秀的尖下巴,这张脸生得令人讨厌不起来,只是眼神太过肆无忌惮,极明亮,上上下下打量着秉娴。
“臭猪,这半天差点熏死老子。”他将嘴里的草吐出来,粗声粗气地骂,又道,“叫什么叫?没将你扔到河里去洗已经算是老子善心大发。”
秉娴见他言语粗鲁,同清秀出尘的长相大相径庭,不由愕然,而后问道:“是……你救了我?”又扫一眼那双靴子,是……没错,可……
少年道:“你知道就好。”伸手推推她的胳膊:“进去,好生洗干净了再出来!”
秉娴心中迟疑不定,看看少年,又看看着着中衣的自己,吃不准他是知道了自己是女扮男装,还是不知……
少年见她踌躇,便笑一声,道:“直勾勾地盯着看个什么劲儿?——难道想勾引老子?”忽然凑近了秉娴,鼻尖儿几乎都撞到她的鼻子。
大概是水热,秉娴不由有些脸红。少年却细细盯着她,道:“别说,你这家伙,长得还真不错。”又靠在她颈间嗅了嗅,道:“……这香气真个是天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青衣出场了,撒花~~~这个孩子不错的(噫,为什么我见哪只都觉得不错?捧脸)
大家蛋腚看,就当作是一个少女的历险(冒险,成长,复仇等……随意填空)故事吧。。
当然,看完之后,若是能留下数枚印记,让某人知道恁们在看,是何感想,则更好了。。XD抚摸~~
(作为一个瞎得瑟的‘完美主义者’,我时常会觉得某处不完善,就会返回去修改修改……因此有时候先前的章节、或者某个场景或者标题啥的会有所不同,大家欣然意会哈)
少年游:终解两相逢
奉青衣俯身来看,他一把墨似的头发,都用一根青色布带绑在头顶,此刻便滑落脸颊边上,荡向秉娴面上。——靠近了看,少年双目点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恁般无暇色。
秉娴急急地,全身缩入水里去,背向后,紧紧贴在木桶边上。
少年看着她略带戒备的神色,一怔之下啐了口,道:“怕什么?本少爷若是对你有意思,早就趁着你昏迷时候吃的干净,再者说,就算我现在想要你,难道就不能了?”他不屑一顾扫她一眼。
秉娴心头一紧,下意识揪住衣领,但看着少年清秀的脸,哑然失笑,便放开了,反正色道:“多谢少侠……不,恩公。”
少年噗嗤笑了出来,容颜动人,道,“嘴儿倒是挺甜,动作麻利点,快些洗好,衣裳在桌上,我要出去一趟,回来后你若还是臭气熏天的,我就真把你丢到河里去。”说着便真个转了身。
秉娴轻轻松一口气,不料少年伸手开门之时却又停下,转身来看向她,秉娴一呆,少年眼波流转,道:“我叫奉青衣,——你最好记得你恩公的大名。”似笑非笑地,说完之后,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秉娴听外头脚步声去,便手脚极快地洗了一番。先前她藏身军中,从来都是跟马匹马粪为伍,马房里众人也有不修边幅的,却皆不如她,镇日里一身臭气熏天,也不洗浴,却不知秉娴只为了遮掩那身上之香。
原来她天生肌肤生香,生怕给人看出端倪来,才出此下策。如今出了军营,看这少年又年纪甚轻,应该不至于对自己有不轨之心,便不再掩饰,痛痛快快沐浴一番。
秉娴洗好之后,见桌上果真放着一套衣裳,抓来穿了,里头单衣贴身,外头却是件极宽敞广阔的长袍,秉娴从来不挑剔这些,有得穿便是极好。当下收拾妥当了,便去擦那一头又黑又密的头发。
秉娴靠窗边儿坐了,将窗户打开,让风透进来,一边吹风一边擦,终于头发弄了个半干。
奉青衣回来之时,秉娴已经将头发挽了个简单的男子的发髻,先前她给奉青衣扔进木桶之时,头发散乱,先头那钗子丢了,她一时找不到发簪,发髻只松松地堆在头顶上。
奉青衣推门而入,秉娴正挽好了头发回身看过来,奉青衣一眼看到窗户边儿上的人影,顿时惊了一惊。
少年的心,刹那惊艳。
他游走各国,行踪隐秘,虽不曾亲近女色,但也见过些千娇百媚的女子,但却不知要怎么说面前这女人。
他虽行为老练,但在男女事上却仍是少年心性,替秉娴买衣裳,不过是为了自己不受马粪臭气所苦,是以随意地就抓了几件最便宜的暗色布衣给她替换。
然而,这粗糙的灰色长衣外罩着黑色长袍,随随便便穿在面前这人身上,却横生出恁般一股风流妩媚气质。
那张脸,洗去了先前的土色,肤白胜雪,眉目胜画。双眉黑,略粗,却生得如修过般,有一股英气在里头。那红唇,绝未涂朱,也并非是所谓樱桃小嘴,却偏生如此叫人欢喜,唇瓣微鼓,似初开的桃花娇艳,好似诱人去咬上一口,尝尝她唇上滋味。
那一头长发,如此简单地堆在头顶,露出粗布衣领之下,颈线优雅。
但分明是个女子,却又有几分男子的英气,如此打扮,乍眼一看,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动人在里头……
只在她回眸时候,一双眸子,如坠落无限星辰在里头,雾雾蒙蒙。眸中略带惊慌之色,风情万种,惹人心处,都在这简简单单,一瞥之中。
奉青衣定定看了会儿。
秉娴已经微露笑容:“恩公,你回来了。”双手一敛,略略行礼。
奉青衣不语,只是打量她,一边走近了,左左右右地看。
秉娴望他:“恩公?……哪里不妥么?”奉青衣摸摸下巴:“臭猪……”忽地一笑道:“不不,不能如此唤了,香喷喷地……果然是捡了宝贝。”喃喃自语。
秉娴的脸色微红:“恩公。”奉青衣道:“我以后叫你宝贝,你觉得如何?”秉娴为难道:“这样……好似不妥。”奉青衣道:“那你说你叫什么?”秉娴道:“姓蓝名贤,蓝天白云之蓝,贤臣名相……之贤。”
奉青衣笑道:“假的罢?”秉娴一惊,奉青衣捕捉到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慌,笑道:“宝贝,你休要同我扯谎,不过你不说也罢了,我就叫你宝贝……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嗯……那我叫你乖乖,因你跟着我,要乖乖地。”他说着,便自言自语地低声唤:“宝贝,乖乖,乖乖……小乖。”
秉娴只当未曾听到,垂眸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只是……”望了望少年的笑脸,话锋一转,道:“不知恩公救我时候,和我……一块儿的那位姑娘……”少年道:“死透了的,扔了。”秉娴面色一变:“恩公?”奉青衣道:“怎么?”秉娴轻轻一叹,道:“恩公对我有救命大恩,蓝贤铭刻在心,日后自当涌泉相报,只是现在……蓝贤还有要事在身,恐怕要……”
奉青衣哼道:“我将你救回来,又拼了真气救活你……你说这一声,就要走?”
秉娴道:“恩公……”奉青衣道:“我不管,你的命是大爷我救的,我没叫你以身相许,已经开了大恩,你休要得寸进尺,现如今我没烦你,你就得乖乖跟着我。”
秉娴愕然,奉青衣望着她,迈步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最好休要这样看着我!”略带几分狠意。
秉娴皱眉,将脸转开去。
奉青衣凑近了,玩味道:“竟跟我耍起脾气来了?”秉娴看他眨动双眸,狡黠之外,却又有几分天真无辜,便试探道:“恩公……我真的有要事,等我做完要做的,给恩公做牛做马,也是无妨。”
奉青衣冷冷而笑,将她放开,道:“你想做的,第一无非是去收拾那死人的尸身,对么?”
秉娴深深看向奉青衣。奉青衣淡淡道:“先头我骗你的,那死人我把她埋了,留下她,怕会曝露行迹。”
秉娴心头一宽:“真的?”
奉青衣愤愤道:“你再敢疑问大爷,大爷怒了,一巴掌送你去陪她!”说着,不屑地望着秉娴,道:“假凤虚凰的,当真那么情热么?”
秉娴一怔,有些啼笑皆非,就只摇摇头,道:“除此之外,我还有……”、
奉青衣却不等她说完,淡淡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秉娴略有些惊奇,问道:“恩公知道我要说什么?”
奉青衣回身坐在椅子上,鄙夷道:“你无非是想报仇。但那打伤你的人,武功比你高的不知多少,你若是想去替你那小情人报枉死之仇,还未照面,怕就死在人家手下了。”
秉娴见他猜中一半,就若有所思看他。
奉青衣道:“不过……”眼睛斜睨秉娴,欲言又止。
秉娴道:“恩公有何指教?”
奉青衣眼睛看着她,悠然一笑,道:“指教么,我是有的,不过……大爷我现在不爱说了,等爱说的时候,就再指教你。”
秉娴苦笑道:“恩公……”
奉青衣道:“你若是走了去报仇,是必死无疑,我岂不是白救了你?本大爷是从不做亏本生意的,因此小乖,你便乖乖留在我身边儿……我不为难你,再跟我唧唧歪歪地,一掌拍死,——虽然不能赚,但也算是保本不赔!”
秉娴只觉得这少年脾气古怪,反复莫测,又不知他深浅……眼见黑夜降临,便不再同他争竞,心中打定主意:只偷偷地找机会逃便是了。
入了夜,奉青衣便道:“宝贝,小乖,我们下去用饭。”
秉娴道:“好。”
奉青衣停了步子,瞪着她道:“说到吃饭你倒是痛快起来,原来是个饭桶,——我开始想要不要一掌拍死你利落,省得你吃费了我银子又死,我却要赔了。”
秉娴笑道:“恩公,我吃的不算多。”
奉青衣道:“哼,最好别叫我心疼。”拉着秉娴下楼。
两人刚转到楼梯口往下,客栈之中,底下打尖住店的各位,顿时发觉,个个仰头来看,只觉得如见了暗夜中的明珠一般,奉青衣也还罢了,不过是个利落俊俏的少年,身量单薄,略为出色。——众人目光都只聚在秉娴脸上身上,朦朦胧胧,只觉得如仙子临凡,那秋水似的面孔,似天生有光,美得令人迷醉。
店内一时寂静无声,有客人呆呆地落了筷子,有的便张着嘴如蛤蟆状,提着水壶路过的小二,痴痴地只顾看,撞在同样仰头相看的行客身上,两人各自惊叫。
奉青衣望着这一堆人,叹道:“便宜了这堆货色,白看我的宝贝小乖……”秉娴见他说得认真,倒似是因没收他们钱似的甚是遗憾。
两人走到楼下,捡了靠边儿的座,奉青衣道:“一盘素菜,两个馒头。”
小二站在他身边儿,神不守舍地看着秉娴,眼睛发直。
奉青衣吝财本色爆发,叫道:“看一眼便一两银子!”小二才抱头鼠窜而去。
两人坐了会儿,旁边座儿上几个人看着秉娴低语,不怀好意相看。秉娴看他们身带兵器,形容粗悍,是江湖中人。便悄声道:“恩公,那边坐的不似好人,我们不如……”奉青衣道:“饭还没吃呢,不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青衣是个守财奴来的~~年纪不大爱赚钱的款,是不是你的选择哩?
笑眯眯,哈~~先发~XD
少年游:浅情终似,行云无定
秉娴见那几人生得凶恶,虎视眈眈地,奉青衣却浑不在意,只好自己心中暗暗戒备。
片刻小二送了吃食上来,奉青衣递了个馒头给她,秉娴饿了半天,咬一口,只觉香甜异常,便同奉青衣两个,咬着馒头就着一盘素炒开吃。
奉青衣看她吃得甚是自在,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正吃着,旁边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人站起来,便走到这桌,道:“小娘子,可赏光喝一杯酒么?我们那里有肥羊肥牛,上好美酒佳肴,比这清汤寡水的要好的不知多少。”直勾勾望着秉娴,双目似要放出光来。
奉青衣只是吃着,不曾出声,秉娴便道:“不必麻烦,我们自有吃食,阁下心意领了。”那大汉见她端庄之态,却难掩那骨子里的风流姿,更加上靠近了过来,嗅到秉娴身上淡淡幽香,越发的骨酥筋软,哪里能动分毫?垂涎又道:“小娘子如此天姿国色,怎地却同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一块儿,吃这些简陋猪食?不如去我们那里……”
秉娴皱眉,道:“阁下醉了,休要胡言乱语,请回罢!”那大汉见她皱眉,心痒难耐,又看奉青衣不语,只当他年少怯怕,便索性靠近了秉娴,道:“小娘子,我们好意相请,可别有眼不识金镶玉,敬酒不吃吃罚酒……”咻咻吐气,将喷到秉娴面上。
秉娴唤道:“恩……”不知奉青衣是何意思,却见奉青衣垂眸低声道:“你们想对我姐姐做什么?”表情很是纯良。
秉娴愕然,那大汉见奉青衣出声,便转头道:“姐姐?原来你们两人是姐弟两个?这倒更好了,小弟弟,你同你姐姐去我们那边,有好吃食招待。”
奉青衣怯怯道:“我姐姐常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了人家的,恐怕要许多倍奉还,我不去。”大汉一听,同身后几人哈哈大笑。
秉娴大为惊讶,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只冷眼旁观。
大汉拍着奉青衣单薄肩膀,道:“小弟弟,我们都是好人,只是要同你们姐弟两个结交结交,你乖着些,跟你姐姐一并过去,有你的好儿。”说着,就打量奉青衣,见他年少稚嫩,面相清秀,同旁边的美人儿正是一对花儿也似的“姐弟”,便又回头道:“你们看这一对儿是不是极妙的?”
秉娴闻言,用力在桌上一拍,挺身而起,道:“胡说什么?给我滚!”
那大汉一愣,而后笑道:“哟,小娘儿怒了,这生起气来的模样,却更叫人喜欢,——怎么,难道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渐渐地凶相毕露,身后几人也看向此处,显然一触即发。
秉娴见奉青衣仍然不动,心中想道:“不如趁机闹上一场,试一试奉青衣深浅,倘若他打不过他们更好,我自也好趁机想法儿脱身。”
秉娴刚打定主意,奉青衣却忽地起身,秉娴以为他要发难,正定睛看,却不防奉青衣直直地扑在秉娴怀中,抱着她的腰,叫道:“姐姐,他们是坏人么?我好怕……”一边说,一边将脸埋在秉娴胸前。
秉娴未曾给这些大汉吓到,反被奉青衣此举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更不知是哭是笑,觉得他的头拱在自己胸前,很不像话,便伸手推了推他的头,道:“你……”
谁知奉青衣却更靠得她近了些,不让她说完,便道:“姐姐,你快些带我离开此处,青弟好怕呢。”呢喃低语,乱乱蹭动。外人看来却似是个怕极了在抖的模样,只有秉娴啼笑皆非地,明知道这少年是在弄鬼,——恐怕趁机不知吃了多少豆腐。
那几个大汉见状,越发笑得大声,又有一人过来,道:“小娘子,休要吓坏了令弟,不如乖乖地过去陪我们……”秉娴喝道:“给我滚!”艳色如凛霜雪,在那些龌龊男人看来,却更是令人心悸之美。
那大汉说着,便伸手来捉秉娴胳膊,秉娴推了推奉青衣,却见这小子似赖定了她怀中般,纹丝不动,秉娴心道:“片刻动起手来,看你还装不装?”正要发作,却听到另有个声淡淡说道:“怎么竟这么不像话的。”隐约传来,声儿带着温润,极为动听。
秉娴一怔,抬头看去,却见从客栈门口,慢慢地进来一群人。
此刻暮色渐浓,夜色如墨,客栈敞开的门扇,夜间雾气氤氲,先进来之人,大概有四五个,两边儿闪开,如众星拱月般,显出中间一人。
那人负着手缓步而出,这方才说话的,正是他了。
客栈之中的灯光昏昏,这人一身白色裘衣,头顶束着金冠煌煌地,一时看不清面色,却只觉得如温玉在前,令人窒息。
这几个调戏秉娴的大汉看有人多手,便道:“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敢招惹我们林下五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发话之人却仍旧背着双手,淡淡抬眼看一看,道:“当真是什么飞禽走兽,都要称王称霸,似尔等如此丧德败行之辈,也敢自称五虎,虎之一字,岂不是白白地给辱没了。”他的声音极为悦耳,清朗之极,隐隐地如玉石鸣琅,有种勾人倾听之意。在场众人,听了几句,无不心头熨帖,又期盼他能多说几句才好才足。
秉娴亦觉得从未听过这样的男子声音,一怔之下,便反应过来,低头看怀中奉青衣,小声道:“恩公,你做什么?”见识了他如此惫懒手段,这一声“恩公”实在叫的有些勉强。
奉青衣却不说话,只是围在她腰间的手略微用力,轻轻地捏了捏秉娴,秉娴会意,无奈地叹一声,任由他躲在自己怀中。
这说话间,林下五虎已经动了怒,齐齐抄家伙动手,秉娴只觉得奉青衣紧抱自己,又似推着她,秉娴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往后退。
而眼前,也未见那公子说什么,身侧便有一人上前,只见眼前长剑如秋水色,那公子道:“奉剑,我不愿见血色。”那秋水似的长剑便没入剑鞘,只见玄衣影动,林下五虎才跳了几下,便换作五声噗通,倒地不起。
那公子又淡声道:“这几人如此跋扈,必定有案在身,交付当地衙门。”自有人领命上来,将那变作五只软猫儿的五虎拖了出去。
客栈老板见状,自知道这位爷来头非凡,当下极快地闪身出来,哈腰道:“公子爷是想住店,还是用饭?”那公子却甚温和,道:“住店,劳烦开几间上房。”老板更不敢怠慢,一叠声叫:“有有有有有,请跟小的来。”亲自引路。
那公子迈步转身,往楼上去,临去略微侧面看过来,秉娴只见一双如星般的眸子扫了自己一眼,而后恍若无事般地重上楼去了。
一直到人都去了,留下的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赞那公子为民除害,有的笑五虎变猫,有的说那对儿“姐弟”运气好,才吉星高照贵人相救。
秉娴拍一拍奉青衣,道:“人都走了。”奉青衣从她怀中拱出来,吐吐舌头,道:“没想到竟碰到这个……”秉娴道:“什么这个那个?”奉青衣左右看看,拉着秉娴也上楼去。
两人进了房间,秉娴才问道:“恩公,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奉青衣皱着眉,却不回答,只自己嘟囔道:“可恨,什么吉星……我看却是煞星,恐怕会坏我的事。”
秉娴道:“恩公,你说什么?”奉青衣转头看她,忽地满脸堆笑,伸手抱住秉娴,道:“无事,宝贝小乖,我们歇息罢。”
秉娴已有些防备,却未料到他动作竟如此之快,只来得及一手抵在他胸口,道:“恩公……你说什么?”奉青衣轻而易举将她抱在怀中,一并滚到床上去。
秉娴大惊,奉青衣却只紧紧搂着她,道:“吃饱喝足了,自要歇息,怎么,难道你不睡觉的?”秉娴见他只是抱着,便挣扎道:“恩公,男女有别,你……”奉青衣哼道:“你想叫我要两个房间么?你有钱?”
秉娴一怔:这个她却果然没有。
奉青衣自是知道的,又亲亲热热靠上来,在她身上深深一嗅,道:“唔……香香地,小乖,不要叫,乖乖地睡,不然的话,弄得我恼了,会做坏事。”说着,略一抬手。
秉娴只觉得眼前一暗,才反应过来,他是隔空将桌上的蜡烛弄灭了,桌子距离床边足有十几步远,这一手无声无息地灭了蜡烛,却显然极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