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说道:“你怎地不把我叫起来?”花惜说道:“你白日也累了,睡得沉,且你早上还要早些起来叫我,我怎么好扰你?”晴雯便不言语。

花惜才又说道:“我出去之后,一时贪看那林府的景致,就走歪了,不知不觉迷了路,见前头一点灯光,我便跟着过去。”

晴雯听到这里,便伸手握了心,颇为紧张,说道:“你说的我怪害怕的,这样子,倒是跟遇上什么鬼儿啊狐狸啊什么的……”花惜低低一笑,说道:“那倒是没什么的,你猜是遇上什么了?”

晴雯眼珠转动,想了想,说道:“林姑娘身子不好,怕是早歇着了,你若是摸到了仆人房里去,林姑娘也不用巴巴地过来谢我们了……是了,我想到了,你遇到的定然是……”便低低在花惜耳畔说道,“定然是他,是不是?”

花惜说道:“果然我们晴雯妹子是再伶俐不过的。”晴雯一笑,下巴略抬,却又急忙问:“我虽然猜着了这个,却想不到其他,你跟我说来。”

花惜点头,便又说:“我本吓了一跳,想回来的,不料看林姑老爷在那里咳得生死不知,我就逾矩进去,扶了他……而后事情便简单了,林姑老爷就信口问了几句林姑娘的话,我也说了,后来林姑老爷自回去歇息,我便回来了。”

晴雯听到这里,瞪大眼睛问道:“没了?”花惜说道:“没了。”晴雯急着说道:“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花惜捂着嘴,说道:“你猜……”

晴雯哼了两声,却不往下问,只说道:“怪道林姑老爷赏金戒子给我们,我还想我们二爷好大的脸面,原来不是二爷的脸面大,是你的脸面大……”

花惜也笑了笑,却说道:“嘘,这话我们暗地里说说,可万不能跟别人讲起。”晴雯说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呢。”又说道:“你第二日染了风寒又头疼的,想必就是夜间受了寒气的罢,也好,给你个教训,以后可别再信步乱走了,这一番是因祸得福,有惊无险的……下回看不遇到个狐狸精,吃了你去。”

花惜说道:“这番我学乖了,倘若还有下回,自是少不得拉着我们的晴雯妹子,就算再神通广大的狐狸精,见了晴雯妹子,也要退避三舍。”把晴雯逗的哈哈直笑,本是想挠花惜的,却笑的手脚发软,也自动不得。

晴雯这段揭过去之后,未几,外面又有丫鬟来,竟是宝钗那边派来的,送了两丸药来,又传了宝钗的话,只说道:“我们姑娘说这药是极好的,最是补气补身,一次只吃半粒,还叫袭人姐姐好生歇着,改日她再来看。”花惜赶紧谢了,那丫鬟自也去了。

晴雯便说道:“宝姑娘竟如此有心。”花惜说道:“宝姑娘是个细心的。”晴雯便说道:“这是什么药,看来竟是极珍贵,一次半颗,顶什么用?”花惜看了看,见那药丸子有三个拇指大小,外表呈淡金色,闻起来,淡淡的药气之外,又有浅浅香气,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花惜便说道:“人家一片好意,你小声些儿,传出去,给那些有心的人乱嚼舌头,反而不好了,你且帮我倒杯水来,我吃半颗。”晴雯果然听她的,就赶紧去倒了杯水过来,伺候她吃了半颗。

花惜本是有些痰火,又咳嗽,晚上临睡前,又吃了半颗,是夜咳嗽竟少了,喉咙也好受了许多,第二日早上起来,精神颇好,中午头又吃了半颗,浑身爽利,眼见病是好了。

只因林黛玉这一番亲来,同花惜说了那些体己的话,自此之后,林黛玉视花惜便跟别个不同,甚至比自己屋内的紫鹃都亲一些,自然,黛玉也是个有分寸的,那些亲昵之态,也并非是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来,是以外人都也不怎么知晓。而花惜这边,自然也对黛玉好感倍增,不仅是花惜,连晴雯亦是如此。

又过了几日,听闻那头是史湘云来了,便同宝钗黛玉,宝玉等混在一块,分外热闹,宝玉更是时常不在屋里头,只在外面乱跑。因是节下,花惜就也不如先前那样盯紧着他,只叫他放松便是了。

转眼间,又到了薛宝钗的生日,因贾母喜欢薛宝钗性子稳重,极惹人爱的,便要出银子替她做寿。那边王熙凤是极会做人的,知道宝钗跟别个不同,她也添了银子出来。

当天,便在贾母处的院内搭了戏班子,叫了一干戏子热闹。

花惜等便自在屋内清闲,因宝钗赠药之情,先前还有那“真之石”的相助之情,因此花惜便也想,不如趁此机会,做个人情,也送宝钗样东西……

倘若花惜是旧日那个“袭人”,那手工上自然是一流的,尽心竭力地做个绣活儿出来就可,可此刻换了个里子,“好吃懒做”的现代女孩子,哪里会什么精细的针线活。平常里缝个扣子都难得的。

起先多多承蒙晴雯教导,偷偷地拾了几次绣花针,结果十次上倒有九次是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戳破了的……因此花惜也熄了自己想要当“针神”之心。

然而她的银子又不多,买东西的话,到底不如自己亲手做的见心意,何况薛宝钗出身皇商大家,什么珍贵物件没看过,等闲的小玩意儿她怎会看在眼里?因此花惜十分犯难。

晴雯见她愁眉不展,镇日出神,就说道:“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二爷没有领你出去看戏,恼了不成?”花惜说道:“唉,你不知……”反正她一个人想的毫无头绪,索性便同晴雯说了。

只不过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绣花”,那恐怕便会露出马脚,只说自己一时来不及准备礼物给宝钗……有些不妥,因此在犯难。

不料晴雯听了,想了想,便说道:“这又有何难,我隐约记得,你在几个月前,曾信手绣了一方帕子的……当时只说是自己用,然而因绣的出色,又舍不得,于是也没用,只藏在箱子里,如今你何不把它找出来,送给宝姑娘当贺礼?”

花惜一听,大喜,说道:“真的么?我是病糊涂了,竟不记得,你帮我一起找找。”晴雯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当下便将箱子翻出来,找来找去,果然在衣裳的夹层里,找到一方细密帕子,叠的整整齐齐,拿出来一看,却是绣了一株牡丹花,红艳艳的颜色,翠生生的叶子,斜斜地倚靠在帕子底儿,衬着白生生的帕子,格外娇嫩漂亮……

花惜一看,心头立刻一动,便叹着想道:这真真是最合适不过的生日礼物了。

花惜隐约记得,在红楼里,有一次是谁的寿宴上,众姐妹玩闹抽签,这宝钗就是抽到了一支签,上面写的是“艳冠群芳”四字,下面画着一朵牡丹,题词是一句唐诗“任是无情也动人”。出自罗隐的《牡丹花》,其中两句,有云:若教解语能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如今,袭人这方帕子上绣着的正是朵牡丹,看其婀娜之态,栩栩如生,果然是动人的很……花惜望着这牡丹,想了想,便又叹,心道:“怪不得袭人舍不得用,这果然是绣的极好的,而且……这牡丹是富贵之花,纵然是她巧手绣了出来,又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拿着用?自会能是暗地里藏起来,孤芳自赏罢了!”

又想:“那一首诗倒是极合宝钗那人的……虽则面上看来对谁都是极温和的,骨子里头却是淡淡,等闲的人近不得她的心,只不过她对我倒是极留心的,先前相助,此番赠药,我若是也不表示表示,怕也寒了她的心,古人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云云,如今我便只‘投桃报李’,好歹是个心意,意思意思。”

她一时拿着帕子出神,晴雯在旁边看着,也啧啧赞叹,说道:“这绣的真是好极,他们都说我的绣工是一流的,我竟也绣不出这样的来。”

花惜趁机就说道:“因我最近病了几场,总觉得静不下心,一拿针,手就发抖,十次竟有九次是给针扎到的,因此这屋里头还是你的绣工最厉害……”晴雯便笑,说道:“定是你先前太发力了些……老天爷看不过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惜心头一动,却笑道:“故而我现在都很少动手了,若是有什么苦活儿什么的,就只推给你做。”晴雯瞥她一眼,说道:“就知道你是拖病偷懒,只指使我。”虽如此说,面上仍带着笑,两个彼此玩闹,真真是心无芥蒂。

当下,花惜就将那帕子叠起来,准备送给宝钗当生日贺礼。

当晚上,花惜便抽空,亲送了这帕子给宝钗,果然宝钗看了,很是喜欢,大赞花惜的绣工。花惜听得汗颜不已。

花惜又谢她昔日之情,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宝钗兴致颇高,便亲送了花惜出来,又说道:“你病刚好,别竭心劳力的,养着身子要紧。”花惜答应了,便自回来,回到屋里,刚坐定了,就见宝玉虎着脸回来了,也不知发生何事。

第四十七章 洗澡

且说宝玉回到屋里头来,脸色有些不好。也不说话,愤愤地就到床上坐了。花惜同晴雯两个面面相觑,晴雯同花惜对视一眼,便出去了。花惜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吃了气不成?”宝玉衣裳也不换,便倒在床上,仰面向上,说道:“吃了什么气?好端端地,就又闹脾气,我明明是一片好心,反以为我是跟别人连起来取笑她,殊不知我正是怕她误会了,才跟云妹妹使眼色呢,若是别人,我管也不管。如今倒是好,惹得云妹妹也不高兴,我简直是里外不是人。”

花惜问道:“究竟是何事?你这样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说些什么,我竟有些不明白……想必是说跟林姑娘闹了脾气?”宝玉说道:“不是她是谁,别人我也难放在心上。……是因在前头看戏,瞧见个小戏子,凤姐姐就说那小戏子长的像一个人,当时大家都知道说的是林妹妹,却都不说,只是云妹妹心直口快,有名没遮拦的,就说出来,急得我向她使眼色,本是想叫她别说的,没想到倒叫林妹妹察觉了,疑心我同云妹妹一起作弄她呢。”原来正是宝钗生日之时做戏的一场小小是非。

花惜听了这个,便笑,宝玉望着她,问道:“袭人姐姐,你笑什么?”花惜说道:“我笑二爷,前头那话说的不同。”

宝玉低头想了想,果然也笑了笑。心头恼火自小了一半,却又说道:“袭人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待她跟别个不同,她却又这么疑心我,叫我好不自在。因这件事,云妹妹说了我一顿呢……只说我护着林妹妹,说林妹妹比她矜贵。我也不好说什么……谁料想回头有给林妹妹说了一番,因此我心里闷着呢。”

花惜说道:“二爷别多想,留神闷出病来,照我看,林姑娘倒不是疑心二爷跟云姑娘一起作弄她,……”宝玉问道:“不是这个,又是怎样?”花惜说道:“就如二爷所说,二爷觉得林姑娘先来的,两个自小长大,自是跟别个不同。林姑娘心底怕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在这场面之下,二爷只管给云姑娘使眼色,林姑娘看了,自以为二爷跟云姑娘偏又亲近了……因此心里头不痛快是有的,……但林姑娘之所以如此,却也正是因看重二爷,故而如此。”

宝玉听了这个,低头一想,喜得起身,说道:“我竟一时糊涂了,连这个也想不通,还因林妹妹堵了我几句心里不痛快,原来竟是个大大的浑人了。这件事原是我先前鲁莽了,倒是不该冲着云儿使眼色才是,左右她便是那个鲁莽性子,就说出来,林妹妹或许也不会放在心上,偏我这么一来,倒让林妹妹心里不快了。”

宝玉说着,就要出去找林黛玉赔不是。此刻虽有些天晚,但花惜知道林黛玉是个会心里面存事儿的人,倘若这件事不解开了,未免又会伤心,因此也打发了秋纹跟着宝玉去了。

当夜宝玉回来,果然解了心结,是夜便安稳睡了,此后几日,大节已过,花惜不想宝玉镇日在院内游手好闲,不免又劝宝玉收心,宝玉就听她的,便又重回学堂去读书。每日晨昏定省的,只去学堂跟家里两处,别的地方一概不去,倒也安稳无事。

几日后,听闻这院子里要破土动工,周围有些地方要栽种树木,一些外头的人也进来,因此管事的都来通知了,叫各处的姑娘出去都留神着些。

花惜这几日便同晴雯学习刺绣,往往是一面绷子端着,从头到尾只刺上几针就做手酸状,晴雯无法,只笑着自己用功。花惜便又偷懒去看宝玉私藏的书,懒懒散散过了三四日,听闻黛玉这几日有些身子不好,花惜便同晴雯去了潇湘馆。

黛玉见花惜同晴雯来到,自然是欢喜的,幸而她只是小病而已,又因自小身子不好,早便是药罐子,反安抚了花惜晴雯一番。彼此说了些话,黛玉又问了宝玉之事,因有人开解,面上也见笑容。

先不说花惜同黛玉聊天,只说怡红院内,宝玉自义学回来,见花惜跟晴雯都不在,不免一问,听说黛玉病了,便赶紧要去看她,只因子外面回来,一身的灰,又出了汗,这样贸然地去,未免唐如黛玉,便想着要沐浴后再去。

当下碧痕秋纹两个,便去打水。宝玉自在屋内,看了会子书,忽然想喝口水,还以为身旁有人,就叫:“倒杯茶。”连叫三声,无人答应,宝玉才醒悟原来花惜几个,都出去了。他一时便想着自己来倒,不料刚走到桌边,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二爷小心别烫了手,叫我来。”

宝玉转头一看,却见是个模样干净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自他手中接了茶壶去,倒了杯茶出来,宝玉端起茶来喝了口,便看这丫鬟,问道:“怎么向来没见过,你是?”那丫鬟笑吟吟地,倒是大方,说道:“回二爷,我叫小红,是跟着二爷的,寻常就在这院子里,不敢进屋,是以二爷不认得我。”

宝玉听她口齿伶俐,对答如流,暗暗称奇,又见她一股爽利模样,倒也心喜,正要再同她说几句话,外面听到有人唧唧哝哝的说话,听声音却是碧痕同秋纹回来了。

宝玉听有人回来了,便不再问。小红听了,也赶紧地回身,搭开帘子出去了,刚迈步出去,迎面便看到两个人担着水过来。果然正是碧痕同秋纹。

小红一见她们两个,不免脸色有些古怪,只因她是个小丫鬟,是无资格进宝玉房内的,因此有些心虚。

果然碧痕一眼看见小红,也变了脸色,同秋纹将水放下,碧痕便斜着眼睛看她,问:“你怎么进了屋子里了?”小红垂头,说道:“因听到二爷叫口渴,想喝茶,我怕二爷不留神烫了手,便大胆进去了。”

碧痕听了,便皱眉,说道:“果然竟有这么巧的事,偏偏二爷跟前没个别人,就你在,他就口渴了?也没有别人听到?你的耳朵倒是灵光,手脚也快!”这声音略带尖酸,小红听了,脸色更变,却说道:“当时的确是如此的。”

此刻秋纹也扫着她,说道:“你别说这些说那些的,只说二爷这屋子也是你能进去的?你也配?趁着我们都不在,巴巴地进去狐三媚四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屋里头的人多着呢,想捡高枝,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脸。”

这话说的露骨,小红急得眼中带泪,却不敢就反驳,只说“没人在,一时就进去”,谁听她的?

碧痕见秋纹开了口,便也说道:“正是,没人在,就你自己在……我看倒不是没人在的缘故,怕是你心里头早当我们都是死人了,才这么直愣愣地就跑到二爷房里,——改日索性同二爷说了,就要了你进去,把我们换下来,如何?”

小红落泪,说道:“我实没这么想过。”

秋纹说道:“别在这里哭,难道你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成?看着碍眼。”碧痕也说道:“快点滚一边儿去,实在心烦。”

小红被这两个骂的狗血淋头,伸手掏了帕子,捂着脸,便跑远了。秋纹同碧痕两个站了,兀自愤愤不平地骂。

片刻,两个才重新抬了水,进了屋里头,宝玉自里屋出来,因不耐烦,先脱了一件衣裳,秋纹同碧痕两个便将水倒了,又加热水,调的好了,此刻外面有丫鬟来,要找秋纹,秋纹便自出去了,碧痕便上前来,伺候宝玉更衣。

宝玉脱了外衣,便进内去洗,又嫌水有些热,碧痕便替他加了些水,仍有些热,宝玉便又叫加,碧痕就笑,说道:“二爷还是忍忍,不然的话,一会儿功夫又该叫冷了。”宝玉听她说的有理,且他又想快些沐浴完毕,便好去见黛玉了,因此只好忍了。

碧痕便拿了香皂过来,替宝玉擦身,宝玉浑身滚烫,脸上发红,碧痕的手缓缓地自后背擦到胸前,触感滑腻之极,宝玉本闭着眼,此刻觉得胸口有些异样,不由地心头一动。

宝玉是个没尝过滋味,不知男女之事的,倒也罢了,偏因他在宁国府内那一场“春-梦”作祟,心底里有个念想。回来之后,本要同“袭人”试验一番的,却不知“袭人”早换了个里子,倒是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因此宝玉当时之后,便熄了心底那念头。

然而男女大欲,乃是天性,宝玉当时虽然打消了那个念头。但到底有些记忆消磨不退,此刻被碧痕轻轻揉搓,那手在身上游走,不由地调起他心底那一丝邪念来,虽然仍旧闭着眼不语,却已经有些异样,难以掩饰。

碧痕低头便打量宝玉神色,手上试探着,轻轻擦过宝玉肩头,说道:“二爷怎不说话,莫不是真的太烫?我试试看……再给二爷稍微加点凉水罢了,免得烫坏了就不好了。”说着,便伸手探了下去。

宝玉来不及阻止,暗叫不好。这边碧痕的手在水下一动,猛地碰到一物,还不知端倪。

刹那间,宝玉身子一抽,紧紧地贴在了浴桶边上,连那水也晃出了一大片来,碧痕的袖子都湿了半截。

碧痕见如此,便怔了怔,笑道:“是什么东西……”又问:“二爷这是怎么了?”宝玉脸更红,说道:“没什么,不用管,替我擦背罢了。”

碧痕此刻也有所知晓,脸上亦是发红,红着脸说道:“也好,只是二爷的脸这样烫,却是有些不好,方才试着虽然不算太热,不过还是加点水。”她便舀了点凉水,稍微加了。便才拿了巾子,在宝玉的后背慢慢地擦抹。

宝玉背对着碧痕,仍旧有些难耐。碧痕的手往下,一路探到水里去,便到了宝玉腰间,宝玉有些怕痒,又因忍着,就动了动身子,说道:“行了,剩下的我便自己来,不用伺候了。”

碧痕说道:“这怎么成?莫非我伺候的不好么?”宝玉听了她的声是极温柔的,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碧痕便又柔声说道:“我还是快些伺候二爷洗好了是真,留神泡得久了,又头晕,或者着凉了,就不好了。”她便躬□子,自宝玉身后,如个环抱的姿态,倾身下来,双手自宝玉赤-裸的肩头一直向下摸去,看似是擦身,实则已经如挑逗无异,只是不说破罢了。

宝玉虽则被花惜训了一顿,也因对林黛玉情有独钟,因此自宁国府一事之后,再也不曾有过些邪思胡想,却没料到,便在此刻,被碧痕挑起来,此刻他正是青春年少,身子发育,懵懂懂事之时,对那种男女之间的事,自然很是好奇的,且身体的反应最是直接,被碧痕一阵刻意抚弄,虽然是在水下遮掩不见,却也知道那物已然发生变化。

宝玉只觉身后碧痕越靠越近,一缕女子的馨香便沁入鼻端,宝玉口干舌燥,满脑中顿时浮现在宁国府秦可卿房内的那一场荒唐梦事,耳畔也尽数是那些淫声浪语,一时之间如邪魔附体,无法控制,宝玉情知不妥,偏生又无法叫停。

碧痕声音极低,便又说道:“我替二爷擦擦下面……”宝玉的双腿一颤,水又晃出来。便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碧痕见他眼波潋滟,面红如画,便更娇笑着说道:“二爷又怕什么羞,平常不也是这样儿洗的么?”

宝玉忍得无比辛苦,一面儿,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那些警幻仙子所教导之事,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恨不得就将碧痕抱了做一堆儿,行那警幻仙子所教之事。另一面儿,却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全因他答应过花惜,不搞三捻四,胡作非为的,倘若真个儿同碧痕作出事来,日后怎么面对花惜?

宝玉一想起花惜,不免又想到林黛玉,想到黛玉之一举一动,娇俏模样,心头之意更动,嘴里不由地便发一声呻吟。然而却又知道如此想,不过是亵渎了黛玉,因此又觉得惊悚。一时之间,整个身子仿佛在冰火之间,饱受煎熬,不知何去何从才是。

碧痕见状,自是了然,便大着胆子,要将手往下探,宝玉咬了咬唇,正要出声,却听到外头隐隐地一声响动。

第四十八章 意外

你道碧痕为何忽然这么大胆?一来,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无时无刻不想着往上爬,宝玉这屋里,除了晴雯同花惜比较熟络,知道花惜为人之外,私底下,就算是秋纹麝月也有些心疑花惜同宝玉之间有些什么的……更别提是碧痕绮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