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瞪着眼,问道:“什么?”花惜说道:“金钏儿扑在后院那口井边上,正要跳下去寻死呢!”

宝玉本正慢慢坐在床上,闻言吃了一惊,腾地一下便重新站起来,一眼不眨望着花惜,急急说道:“怎会如此?那到底是怎样了,你可救下她了?”

花惜笑着说道:“二爷别急,倘若我没救下她,此刻府内早就传开她寻死之事了……是我好说歹说,终究劝下了她,……也问明了其中原委。”

宝玉听了这个,忙又问道:“原因为何?”

花惜说道:“二爷听我细说:原来,当时环三爷调戏金钏儿,金钏儿不理会他,难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环三爷恼了,就说她有心恋慕二爷你,想着飞上高枝儿,所以不把他放在眼里。”

宝玉听得瞠目结舌,跺脚说道:“蠢材蠢材,他做这混账事,做什么把我也牵扯进去?”

花惜说道:“可不正是这么说的?金钏儿的性子二爷也知道些许,是最不饶人的,且她又同二爷相熟,又心里气着环三爷,是以故意便顺着他的口吻,夸二爷怎么怎么好,自己自然也是想着二爷的……不料,这些竟正好给太太听了去了!”

宝玉大大地叹息一声,说道:“这可不是阴差阳错,不白之冤?”花惜摇头,说道:“这也是她自己命不好……谁会想到,竟会突然生出这种事来呢?偏生给太太听个正着,真是百口莫辩的。”

宝玉也细细想了一阵,说道:“这事我听说的晚了,倘若早知道,我去劝着母亲,或许也就拦下了……”花惜说道:“这可不成,你不去劝还好,倘若你去劝,怕夫人反而会多心,更不肯饶了金钏儿了。”

宝玉恼恨地摇头,说道:“难道就没什么法子了?——想来真是叫人又不平,又捏一把汗,试想想看,要不是袭人姐姐你去的早,救得好,此刻金钏儿不是好端端地没了么?”

花惜说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宝玉想了想,甚是后怕,说道:“且又是因我而起……要是金钏儿死了,我……唉……”说着,又骂贾环,说道,“环儿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调戏丫头调戏到母亲房里去了,如今竟跟没事人一样,先前我见到他,他还在跟丫头调笑着呢,没事人一般。”

花惜也正恼恨贾环,便说道:“这也幸亏是金钏儿没事,倘若金钏儿死了,岂不是白死?”宝玉咬了咬牙,说道:“他如今长大了,也不肯听我的话,我说的,都只当耳旁风,改日我定要跟父亲说说,叫他好好地教训一下。”

花惜说道:“二爷先别气坏了身子……叫我看,二爷却还是别跟老爷说,怕老爷以为二爷私心告状呢,反而会不喜,反怪二爷也说不定。”

宝玉想了想,说道:“是这个理,可……难道就此罢休?”花惜想了想,便低声说道:“二爷若是有心,大可以……”宝玉说道:“好姐姐,你有法子?快说给我听。”花惜点头,就低下头去,在宝玉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宝玉听了,也连连地点头。

且说贾政正在书房内看书,忽地听外面有人聒噪,贾政素来最是喜爱清净的,书房周围,决不许人打扰,听了动静,便略带恼怒出来,问道:“是谁在这里喧哗!”

果然有个小厮就低头走出来,说道:“老爷,小人因听了个事,一时太过惊讶,叫嚷出声,求老爷饶恕。”

贾政说道:“听了什么事?竟如此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

那小厮垂着头,也不敢就说,只左顾右盼,说道:“小人……小人只是听来的,有些儿,不好说……”贾政略微皱眉,想了想,便把旁边的人都给喝退下去,只留那小厮一人,贾政说道:“你说便是了!不许隐瞒,不然的话,拉出去先打上一顿。”

那小厮听了这个,才说道:“老爷有所不知,是小人听闻,昨日环三爷调戏太太房里的丫鬟,欲奸骗那丫鬟,那丫鬟不从,跟三爷吵了起来,太太大怒,便要撵那丫鬟出去,那丫鬟烈性,就投井……”

贾政一听,惊得变了脸色,说道:“什么!她投了井?”小厮便说道:“老爷勿惊,那丫鬟烈性又想不开,欲投井之时,幸亏被人瞧见,生拉活拖地拽回了一条命,小人因听了这个,也觉得惊疑害怕,才一时大了声……老爷若不信,只叫环三爷来一问便知。”

贾政听完,咬了咬牙,说道:“环儿竟做出这等事,——好个糊涂种子!”就叫道:“来人!”外面有人进来,便行礼,那小厮趁机就赶紧退了,贾政气的发抖,说道:“快快把环儿给我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要开始敲打贾环啦~~

大过年滴,都不许潜水哈,抚摸╭(╯3╰)╮

第四十一章亲人

贾政发怒,便叫人把贾环速速带来,下人们不敢怠慢,片刻功夫,便将贾环带到贾政书房。

贾环兀自不知何事,便看了贾政一眼,却见贾政面色不对,他心头一跳,就又赶紧低头。

贾政见贾环鬼鬼祟祟地,低着头尚不安分,一副猥琐形态,越发是气上加气,就说道:“你给我实话实说,太太房里那丫鬟的事,究竟是怎样的?”

贾环一听这个,面如土色,却说道:“原来父亲叫我来,是为了这件事,是她、那个丫鬟……欲勾引我,被太太见到了,是以太太就赶了她出去。”

贾政听了,骂道:“你还敢在我跟前浑说?你当我什么都不知?太太那边,我已经着人去问了,是黑是白,一清二楚,你给我好好说来,也就罢了,再敢弄鬼,我先一顿板子将你打死!”

贾环听贾政说起金钏儿之事,本想咬死抵赖,却没想到贾政问了王太太,他便信以为真,当下便浑身发抖,说道:“父亲容禀,其实是孩儿同她说了几句玩笑话,她就当了真,又说宝玉比我好,我恼了,就说了她几句,却没想到被太太听了去,只以为她有心勾引宝玉,就恼了,把她赶了出去。”

贾政听他说来,情知那小厮所说是真了,便说道:“那你可知道,那丫鬟差一些儿便跳了井?”贾环便嘀咕说道:“她现在不是好端端地么?也没死……”

原来贾政素日虽然不喜贾环,却也不曾怎地管束他,就算有错,也只骂上几句就罢了,同对待宝玉的又有不同……因此贾环并不怎么害怕的。

贾政听了,大声骂道:“你还敢说,倘若不是你,又怎会发生如此丑事?幸而是有人见机的快,那丫鬟才没投了井死了,倘若差一步,现如今不就是人命关天了么?这等大事,你居然还敢如此轻描淡写来说,可见你心底是丝毫并无羞愧之心,我还以为你是个乖巧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今日不狠狠地惩戒你一顿,改日你再为非作歹,置人于死地的功夫,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贾家列祖列宗?”

贾环听到他如此疾言厉色,雷霆之怒,一时也有些惊慌,便说道:“父亲,我知错了,以后不会再如此。”指望着贾政就仍旧如先前一样,放了自己。

不料,贾政见他虽然如此说,眼神却闪烁不定,显然是有口无心,便更加气恼,又说道:“现如今你大姐姐在宫内封了妃,不日就要回来省亲,这一次没事倒也罢了,倘若是出了人命之事,你叫我们贾家颜面何存,又怎能安心叫贵妃回来省亲?你这没脸皮不知错的逆子!”

贾政虽是个君子,却是个爆烈的脾气,又好面子,恨铁不成钢之下,越说越怒,到最后,已经红了眼,便嚷道:“来人,拿板子过来。”

贾环见他动了真格,便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只是发抖。贾政跺脚,又叫道:“把他押了过来!”

两人的下人上前,如猎鹰捉小鸡,就将贾环拎起来,放在长凳之上,贾政说道:“给我狠狠地打,不打上一顿,他仍旧如没事人一般,必要给他长点记性才好!”

因贾环是赵姨娘所出,老太太也不怎地疼爱,且贾环为人也有些不好,时常小性使坏,得罪些小厮下人的。故而这些下人都没忌惮,贾政一声令下,顿时棍棒交加,纷纷如雨,狠狠打在贾环臀上,打的贾环叫苦连天,声嘶力竭,一时之间贾政书房之内鬼哭狼嚎。

足足打了一刻钟,贾环最初大叫,后来便有些气竭,喊得嗓子都沙哑,只还喃喃地求贾政,贾政见他满头大汗,面色也变了,才解了恨,咬牙说道:“如今你知错了么?”

贾环一息尚存,挣扎说道:“父亲饶命……”贾政说道:“这一顿棍棒,便叫你记住你所犯之错,倘若日后你再敢有此行径,我便亲手将你打死了了事。——听清楚了么?”

贾环哭道:“父亲,我日后再不敢了。”贾政骂道:“还敢乱叫!”贾环赶紧忍了,连哭也不敢再哭。

贾政见他臀上鲜血淋漓,便说道:“将他带回去!”下人们才上前,搀扶了贾环,把他送回了房内去了。

这里贾政将贾环狠狠地打了一顿,消息顿时便传了出去,众人多半都暗地里幸灾乐祸,连王夫人也没说什么。

只因金钏儿原来是王夫人身边第一个得力顶用的人,又服侍了王夫人十多年,王夫人已经是离不了她,却因为贾环,引出了这种事,赶金钏儿出去,也是王夫人一时怒火升腾,如今回想过来,不由地略有些后悔,且又听说金钏儿曾欲投井之事,更是又惊又悔。

因此王夫人她心中自然也是恼着贾环的,如今知道贾政打了贾环一顿,心里也暗暗念佛。

其他之人,比如宝玉花惜,更是高兴,两个便在房内,避了人,宝玉说道:“好姐姐,你这法子真是好,……也该给环儿一个教训了,只不过,我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雷厉风行,打了他一顿……只不知他有没有事。”

花惜见他略见忧虑,便说道:“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你说白日见了他,他还如无事人一般的……倘若金钏儿因此死了,打他一顿也是不顶用的,二爷你如此做,也是借老爷的手教训他一顿,只望他长长记性,日后收敛些才好。”

宝玉想了想,就说道:“环儿其实也不坏,都给赵姨娘教坏了,我原先说话他还听几句,近来竟有些不理我……”花惜心想:“何止不理你,只是不理你倒是好的,将来他还要拿滚烫的烛油烫你呢。”

花惜便说道:“这倒是,他好歹也是二爷的兄弟,二爷你既然有心,就时常提点着他……要是人人都不管,恐怕三爷更会胡闹。二爷只拿出当哥哥的架势来,别总跟他闹着玩儿似的,他见二爷闹着玩儿常了,自然就不把二爷说的话当回事了。”

宝玉连连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改天我就试着这样,只望他经过这番,有所改观才是。”

整个荣国府,除了赵姨娘一个在嚎啕之外,其他并没有个为贾环落泪的,赵姨娘为着此事,便去找了贾政,哭哭啼啼闹了一顿,贾政虽然对她无可奈何,但人打了就是打了,就算再缠也是无济于事的。

因此事是从王夫人房里发生的,因此赵姨娘越发痛恨王夫人,也越发恨上了宝玉。暂且不提。

此后不久,过了新春,省亲别墅之事逐渐都妥当了,什么小戏子,小道姑之类的,也都各处买齐,放在院子里找人教着。

元宵之后,元春便回荣国府省亲,整个荣国府闹得人仰马翻,热热闹闹迎了贵妃娘娘进府,元春同贾母,王太太等相见,内堂里不免又哭了一场,此后,又召见宝玉,黛玉,宝钗,三春等进去相见。具体自不必说。

元春回宫之后,整个府内之人才闲散下来。外面自有管事的忙着,里头花惜等,却不怎地忙碌,乐得闲散热闹,吃喝玩闹。又因为元妃省亲,故而平日里吃食上,又格外用心,倒是饱了口腹。因元妃先前见识了“省亲别墅”,便亲题了“大观园”三字,又说平白空闲着,有些奢侈,因此只叫府里的众位姐姐妹妹进去住,也是个“物尽其用”的意思。

元妃回宫之后,果然荣国府里就安排了宝玉黛玉等众位姊妹进去入住。宝玉就住了“怡红院”,黛玉是“潇湘馆”,宝钗是“蘅芜苑”,其他的姊妹等也各居一处,格外安乐。

花惜跟晴雯等是伺候宝玉的,自也跟了进去,一饱眼福。花惜的日子闲散平淡,很是欢乐,除了个“丫鬟”的身份一直如孙猴子的紧箍咒一样勒着,其他倒也都好。

一日,忽然外头有人来,竟是“袭人”之母,来请“袭人”回家去过年会的……因近来宝玉无事,老太太便也准了。

花惜听闻这消息,心头七上八下,有些忐忑。晴雯便羡慕,说道:“你有母亲进来相请的,我那哥嫂,连个屁也不放,生怕我回去吃用他们的。平日里得了我多少银子,难道我就能都吃回来……唉,偏我没个老娘疼着,只这两个白眼狼似的……”说着就咬牙,便郁郁寡欢。

花惜只好安慰她,又说道:“你放心,我回去后,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带回来给你。”晴雯才转怒为喜,说道:“我不过只是说说,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什么也不要的。”话虽如此,面上却喜洋洋地。

话说几句,宝玉又来,说道:“你既然要家去一趟,倒也罢了,只记得早些回来才是。免得我等的不耐烦。”花惜见左右无人,就密密地叮嘱宝玉,说道:“我虽然回家几日,但二爷也务必要小心些行事,万万别胡闹……且记得,前度老爷才刚打了环三爷,二爷也知道,那赵姨奶奶肯定要同老爷说些坏话的,倘若老爷受了她的挑唆,气不忿,看了二爷有个什么差错,再找二爷的不是,可就糟了,二爷定好好地记得我的话,无事的话,也别尽是闲逛,——只去学堂里走走,一来学些有用的,二来,老爷知道了,也自觉得你跟环三爷不同的。三来……林姑娘那边,也会赞二爷。”

宝玉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我都答应你,自照你说的做,那你也要应我,早些回来才好。”花惜便笑着答应。

当下花惜便到外头,果然见外面有一辆马车停着,一个略上年纪的妇人站在车边上,正在眺首以望,见了花惜出门,她便面露惊喜神色,向着这边迎了过来。

花惜一见如此情态,便知道这应该就是“袭人”之母了,花惜心头怦怦微跳,有些不知怎么面对。

此刻那妇人已经走过来,眼睛发红,双眸望着花惜,一眼不眨地,伸手就握住花惜的手,说道:“我先前还生怕老太太太太不答应……以为见不到你了……好容易老太太恩典……”说着,就垂泪,有些说不出话。

花惜听她语声哽咽,显然是极疼爱“袭人”的,本来她心中极其犹豫,不知该怎么面对“袭人”的家人,但被这妇人一握,又带泪说了这句话,花惜不由地便想到了现代时候,自己的爹娘……一瞬间,心里发酸,眼中一热,冲口便叫道:“妈……”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要回家逛逛啦,么么大家~~~╭(╯3╰)╮


第四十二章归家

出了府,见了“袭人”之母,花惜一时便想到自己的亲生爹娘,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哥哥会不会好好地照顾着……因并不是真正的“袭人”,见了这妇人也没什么,却因心里头难过,一时也红了眼眶,“母女”两个面面相对,彼此落了两滴泪。

袭人之母便握了花惜的手,说道:“外头冷,咱们先上车再说话。”花惜点头,便跟她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启程,马蹄子“得得得”地,向着花家而去。

花惜同袭人之母两个在马车上坐了,袭人之母便只打量她,眼红红地。

花惜因见了自己这一世的“娘”,不由地便又想到昔日在现代时候,爹疼娘爱,哥哥又护着,何其美满,如今却是怎地也回不去了,那些亲情友爱、肆无忌惮的场景,只能存活在记忆当中……花惜想着,忍不住便心酸不已,眼泪又忍不住,因此便掏出帕子来擦泪,恨不得大哭一场。

袭人之母却不知此刻面前的已非昔日之女,望着花惜擦泪,她只以为是因为女孩儿在里头受了委屈,又因大家许久不能见,因此在娘身边便落泪。她便伸手,将花惜拥入怀中,又心酸说道:“好孩子,别哭了……这向来在里头可好……,必是辛苦的罢?”

花惜情知她误会了,靠在妇人怀中,便忍了泪,说道:“您别担心,这里头太太老太太都是极好的,宝二爷待我们也都好,吃穿不愁,也没什么辛苦的。”

袭人之母便说道:“我知道你这孩子自小便懂事,就算是有什么,也是不肯对我们说的,我问也是白问。”说着,又落泪,道:“只恨我们先前穷困的没法子,一家子都要饿死了,才将你卖了……不然的话,母子们团聚一起,其乐融融,也免除这分离之苦,却不是好?”

花惜听她这么说,心头一动,便想道:“我记得有一次袭人回家,她娘跟哥哥说了要替她赎身之事,难道便是此番了?倘若真的是这样,我可不能像是袭人那样一口拒绝。”

因此她便说道:“我时常也这么想的,只不过当初是无法才将我卖了的,这也是我的命……”袭人之母点头,说道:“如今你哥哥也能挣两个钱,等回家去了,咱们再好好地说说,总要想想以后的出路。”

花惜听她虽然没有明说,却隐约透出几分意思来了,便点头。

袭人的家离荣国府并不太远,大概是里远,马车停在门前,却见有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口,遥遥地张望,见了马车来到,便急忙忙地上前迎了。

袭人之母先下了车,而后花惜就出来,却见那男子上前,伸手扶了她的手臂,说道:“妹妹,慢些。”花惜抬头,却见这男子相貌堂堂的,虽然不算是极英俊,却也还耐看,且举止大方,想必定然是那袭人的哥哥,名字叫做花自芳的了。花惜不由心中暗喜,便点了点头,被他扶着下了车。

花自芳扶着花惜下地,便说道:“自母亲去了荣国府上,我就一直出来看,看了许多次,终究将人给盼回来了。”

花惜便说道:“哥哥好个急性子。”便微笑看他,花自芳说道:“好不容易,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自然是心急的,这幸亏是回来了,若是不回来,才叫人难受呢。”

他一边说着,那眼圈也有些微红。花惜看着他这样,心中又松一口气,能这样情态,可见这花自芳也是疼爱袭人的罢。

三个人便进了屋内,花惜略微打量了一番周围,却见是普通的民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的,三人进了大门,便向着屋门而去。

进了门,却见里头烧了个炭火炉子。暖哄哄地,妇人便叫花惜到那炕上去坐着暖和,花自芳便去将些果仁,瓜子,糖果之类的新年之物端过来,给花惜吃。

方坐了一会儿,忽地听到外面笑语喧哗,似乎有人来到,花自芳听了这声,便说道:“必定是姨家的妹妹们来了,昨儿母亲对她们说了,今日要去求那府里的太太们让你回来,她们就上了心,说着今日来找你玩的。”

花惜心头一阵紧张,一个也不认得……万一露馅了怎办?正想着,花自芳便出去,果然迎了三个女孩子进来,一个穿红的,一个穿黄的,还有个花衣裳的,其中以穿红的那个最美。

袭人之母便叫道:“玉丫头,三丫头,翠丫头,都来啦。”三个女孩子便齐声叫“姨”,又笑着叫道:“姨母,听闻姐姐回来了,我们便来看看。”说着,便将花惜团团围了,十分热闹。

红衣的玉丫头便说道:“姐姐比先前高了好些,果然是许久不见了。”花惜说道:“正是,好久不见了,你也更出挑了。”

三丫头说道:“姐姐比先前也长俊了很些,应该是那府里吃用的都比我们这里好罢。”花惜说道:“哪里吃不是吃呢。”边说边笑着。

最末的翠丫头却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姐姐新年好。”有些腼腆。

花惜说道:“你也好。”挨个地应付着,倒也没怎地有破绽露出,就算偶然应对的不太对头,这些人也只当是大家分离的久了,一时不适应罢了。

花大娘又张罗着让大家上了炕上,暖暖地坐了说话,那红衣的玉丫头就说道:“我们这些里头,只姐姐是见了大世面的,姐姐快跟我们说说,这荣国府里面竟有些什么好玩有趣的事?”花惜就笑着说道:“虽然说起来了不得,但人人也都是一个鼻子两只手,也没什么特别的。”

玉丫头说道:“虽然如此,我听闻那府里有个了不得的爷,一出生,嘴里头就带着玉的,可是真的?”花惜说道:“这倒是真的。”三丫头说道:“那姐姐可知道他生得什么样儿?我们可都好奇的很呢。”几个人边吃着瓜子,边都看向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