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扶额。
因我们走的晚,到校门口,人已经很少了,同陆致两个向着旁边走了几步,高跟鞋磕着地面,发出清淡声响,在两人的沉静里,格外明显。
陆致忽地笑了笑,我茫然,脱口问道:“你笑什么?”
陆致说道:“我忽然想起以前……你的高跟鞋卡在了砖缝里……”
我忍不住不好意思,说道:“你只会记得这个。”
陆致说道:“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买鞋子,我跟服务员说你是我妈呢。”
我更红了脸,说道:“别胡说啦。”
陆致说道:“是你先说的……你说我是你儿子,也不害羞啊,当老师还说谎,再说,你哪里养出我这么大又优秀的儿子。”
他的口吻很轻松,说话又好笑,我忍不住松懈下来,就反驳说道:“谁说不会,小启长大了,一定比你更优秀。”
一转头,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瞬间,我的脸火一样烧起来。
陆致上前一步,耳畔是他叫道:“老师……”温柔之声,缠绵入骨。
我的心一颤,急忙后退一步避开他,转过头去:“车来了!”
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陆致,方才车来了之后,他站在前面,我还以为他要坐在副驾驶旁,就到了后面坐着,没想到他也转了过来。
我尽量坐在左手边上靠窗位置,只看着外面。
耳畔陆致说道:“今晚想吃什么?”
我恍惚说道:“这个,得问小启。”忽地听到他低低笑声。我吃惊,这才反应过来,就转头看他。
前方司机又向后看,我最不适应这个了,就瞪了陆致一眼,不料陆致又说道:“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我气急败坏,继续瞪他。陆致说道:“今晚上……”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嘴唇一动,我只觉得手心热乎乎的,赶紧缩回手来,陆致便看着我笑。
我再不敢动作。只垂了手,半晌,陆致探手过来,便握住我的手,我挣了挣,他的力气竟是极大,始终握着不放,就好似两只手长在一块儿般,我挣出了一身汗,最后只得放弃。
陆致得意地望着我,我抬头看了看车厢,转头看向窗外。
去幼稚园接了小启,三个人越发“其乐融融”了,陆致直接抱了小启在怀中,另一只手仍握着我的,我浑身不自在,仿佛长刺。终于熬到下车,我逃一样拉着小启要跑,小启说道:“妈妈,哥哥要做琵琶虾给我吃。”我说:“我也会呀。”小启说道:“妈妈……”不停地拉着我的手扭动,陆致就在一边笑。我投降。
陆致围着围裙,在打蛋清,我站在厨房门口,探了探头,说道:“那个……我有件事要问你。”
陆致头也不回,说道:“什么事?”我说:“那个……比赛的事……”
耳畔打蛋清的声音停了停,陆致说道:“嗯?”
我把心一横,问道:“林老师让我问一问你,有准备吗?”
陆致把碗放下,慢慢回过身来,望着我。
我估量了一下我跟他之间的距离,还算安全,就说道:“怎么了?”
陆致说道:“老师希望我有准备呢,还是?”
我严肃地说道:“当然是要好好地准备了。”
陆致笑了笑,说道:“那要是好好地准备了,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我很警惕,问道:“什么奖励,你跟人家有约定,自然要好好地准备才是,不然输了,多丢人啊。”
陆致重新回过身去,端起碗来继续打,说道:“人总是会变得嘛,比如现在,我发现我对做饭的兴趣比搞那些多多了。”
我听他说这话,心头发凉,一时着急,便走进去,问道:“不会吧,你是说你没准备吗?”
陆致说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是小孩儿,更不专业,跟几个长胡子的老家伙比,输了也不丢人的。”
“你不能这么没志气的!”我忽然热血沸腾,说道,“你有天分,就该发挥出来啊,再说,这可是为国争光的事情,你要认真准备才好。”
陆致淡淡说道:“我没兴趣怎么办?”
“怎么会没兴趣?”
陆致说道:“我先前说过的,我这个人,对什么都没兴趣……除非是有奖励,稍微有些刺激感,才能有兴趣……不然的话……”他一副死气沉沉,阴阳怪气的口吻。
这段话我倒是熟悉的,曾经我逼他不许迟到,他就这样对我说的。
我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便问道:“陆致,你先前跟我说,你的病……嗯,是不是真的只能活……”
陆致咳咳咳嗽了两声,说道:“就是啊。”
我心头发凉,又有点僵硬,不知说什么。
陆致却又说道:“你的战斗力就这么点啊?这样吧……老师,你要是给我一个很好的奖励,我倒是可以勉强奋斗奋斗的,我的生命很有限,假如能够用有限的生命‘为国争光’……让老师高兴的话,也不错。”
这话他说的好笑,我却觉得鼻酸。
我站在原地,听着陆致的回答,先前他说自己有遗传病,因他表现向来“凶猛”,我竟时常忘记……如今记起来,自觉得难过,忽然之间,却又想到昨晚的事,一时想:既然他只能活这么久,为什么又说对我跟小启好,一辈子好呢?骗人……又是骗人的。
我心惊之余,忽地意兴阑珊,林佳的话也不那么重要了,转身要走。
身后陆致叫道:“老师……”
我站住脚。陆致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的心里很复杂的感觉,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绝望,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想了想,就说道:“随便你吧……”
身后,一片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哈,陆致小朋友加油,慢慢地攻陷某人的心吧,嗯嗯。。。
大家那啥节快乐哈,么么。。。%>_<%
50
50、情急 ...
那天晚上的饭吃的很沉闷,连小启也察觉出两人的异样,只好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哄了他去睡觉,又送陆致出门。
陆致站在门口,长长睫毛垂着,过了片刻,才说道:“早些睡。晚安。”
送他走后,我拖着疲惫双脚回到屋内,在床上躺了会儿,翻来覆去,一团乱麻,忽然想起这张床上可能发生过什么,更是睡不着,便出来外面,在沙发上躺倒。
此后几日,陆致一直都很安静,不知为何,我觉得他安静之下,隐隐不同,就好像是沉静的火山,看似无事,随时却有爆发可能,这种想象叫我很是担心,却不好说,只好暗暗观察着,心里七上八下。
一天下雨,我下午无课,接到张慎电话,约我出去喝茶。因近来心烦,便想去跟他诉苦,看看时间也还有一节半就放学,因此请了假,拎包出门。
站在路边上,打着伞等了半天,才招了出租车,便向约定地方而去,同张慎说了会儿话,心情觉得好多了些,张慎接到紧急电话,说是医院里有事,我便叫他先走,自己坐着靠窗地方,边喝茶边看雨打在玻璃上,张慎开车缓缓离去,雨点在玻璃上滑出痕迹,又寂寞,又安静,莫名有种极淡的感伤。
发呆许久,门口一阵喧哗响声,我转头一看,竟是陈博年,同一人进来,两人脚步匆忙,一直向内而去,竟没见到我。
我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喝茶。一直又过了半小时,看看将是放学时间,才撑伞出外,站在路边打车。
不料,等了十分钟,也没见到一辆车,风吹着雨,打湿了裙子边沿,我正要走几步到别处去,忽地电话声响,我急忙伸手摸出来,按下接通:“喂?”还没说完,便被电话那头一声急促的叫喊打断:“老师,你快来市立医院……陆致……”
我的手心冰凉,电话都握不住,几乎要从手心里滑落出去,死死地握着,听电话那头仍旧在叫,我向前两步,慌忙伸手叫车,一辆出租车从面前径直驶过去,泼我一身水。
电话那头还在说:“老师,快来……迟了恐怕……”
我的手一抖,电话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我后退一步,惊恐地看它,又一辆车过来,“咔嚓”刺耳的一声,伴随着水花泼出来。鞋子已经尽数湿透。
我闭上眼睛,垂手,伞拎在地上,雨打下来,我强迫自己镇定。
片刻,我转身回到茶座内,一路向内,服务生见我去而复返,还以为我落了东西,我一言不发向内,推开两扇门,无视身后服务生连连叫声,终于在第三个包厢内,见到陈博年。
陈博年怔住,急忙起身:“如月……”我不管他旁边的人,说道:“博年,借你的车一用。”
陈博年手忙脚乱将钥匙找出,又问:“如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我来不及解释,将车钥匙取过,说道:“改天再说……”才又看向他旁边那人,说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拎了车钥匙,转身跑出去。身后陈博年叫:“如月,你不是不开车……”
我一口气跑出去,按住车钥匙,找到陈博年的车,将车门打开,高跟鞋踩不住油门,我焦躁起来,把鞋子脱下扔在一边,索性赤脚踩下去。
幸亏前后没其他的车,我歪歪扭扭将车子开出来,下了马路,好似车头碰了旁边的一枚栏杆,车身便震动了下。
我来不及下去观察,驱车上路,狂踩油门向前驶去。
我害怕那种失控的感觉。
从小就规规矩矩,平顺至今,最大的波澜便是同夏子谦离婚。向来都是安安稳稳,只所以不肯再开车,就是讨厌那种快速的感觉。
我害怕握住方向盘,做决定,要加速或者停止,这些判断让我觉得恐惧,一不小心,便可能是性命之忧。
因此,我只想静静坐在边上,等另一个人带我向前。
但是走到现在,我发现,没有人再供我驱驰,没有人再指引我方向,只能是我,一个人向前闯。
我冲过红灯,有一辆车自身后擦过,雨太大,不知那人是否惊魂如以前的我,是否破口大骂,一路好像是生死游戏,终究到了医院。
我忽然忘了怎么停车,脚下左踩右踩,终于猜到刹车,然而前面门口又有人出来,我情急之下,都红了眼,用力地一打方向盘,从那两人身边擦了过去。
脚下刹车踩住,我在车内呼呼气喘,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还是已死。
轻轻地敲窗声音,自外面传来。
我的心怦怦乱跳,大概是方才那两人,过来寻衅……我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忽然怔住。
我慢慢下了车,雨点从天而降,我光着脚站在地上,望着面前之人。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
他说道:“你怎么来的?”
竟是陆致!
我一时无言,呆呆地看着他。一把伞移过来,将我遮住,伞下是哗啦啦的雨声,嘈杂。旁边那学生慌忙解释什么,陆致只看着我,最终,那学生的解释声音也小了,然而消失。
“你自己开车来的?是来看我的?”他问。
我的喉头哽了一下,问:“你没事吗?”
“我只是有些血压低,昏迷了下,没别的事……”他说。
我眨了眨眼,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你是担心我,所以才……”他问。
我无法再看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眼中的泪拼命地流出来,他没有事……那太好了,只要他没有事……
我伸手捂住脸,又愧疚,又感恩,眼泪流个不停。
陆致用力抱了抱我,拥着我到另一边,将车门拉开,说道:“快进去。”我抬头看看他,满眼的泪,像是下雨,也看不清。陆致说道:“地上凉,你淋湿了,快进去。”我只好答应。
陆致上了车,将车子倒出来,平稳开了一段路,才又停下。
我锁着身子不停发抖,这才觉得有些冷,却仍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陆致眼睛看着前方,并不回答。
我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问道:“陆致?”
陆致转过头来,问道:“你不是从不开车的吗?”
我眨眨眼。
陆致说道:“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失态。”
我问:“你的病……”
陆致靠过来,向下一压,将我的嘴堵住。
我伸手推他,他将我抱了,压在车座上,用力吻着,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吸吮出来,我身不由己,一片迷糊,隐约听到自己微微的喘息,又觉得羞愧,用力将他推开,小声说道:“陆致,别这样……”几乎要哭出来。
“你喜欢我。”他离开我的唇上,却仍靠得极近。
我摇头,看向别处。
“你喜欢我。”他执着地说,又靠近一些。
我向后仰,说道:“不是……”
“喜欢的,是不是?”他的眼睛同我的对上,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感觉他的手抚摸我的脸颊,又吓得睁开,陆致在我的唇上亲了一口,又问:“喜欢的,你说啊。”
我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又想哭,又想逃,只好说:“别逼我,不行。”
“如果我今天就死,你会不会说?”他忽然问。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会的,你不会死。”
陆致说道:“你拼命赶来,不就是以为我要死了吗?你是在骗我呢,还是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欢我的,非要我死了你才明白?”
我咬着唇,只是流泪。
陆致望了我一会,最终叹了口气。
“难道你非要叫我死不瞑目?”
我伸手捂着脸,说道:“陆致……”
“我爱你……”他的声音忽然微微地变了。
我转头看他,却见他的眼睛微红,望着我,说道:“我爱你,你要不相信,觉得我会骗你,我现在立刻就死,就是一辈子了。”
“住口,别胡说。”
“老师,”他向前,将我轻轻抱了,说道:“为什么你不愿相信我?要怎么你才能相信我?”
“你是……我学生。”
“将来我会不是的……”
我迟疑了很久,他的身体很热,我的很凉,他的身上,有种叫人向往的热度,我听到自己说:“那等将来……”
他的身子抖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我拼命低头,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陆致说道:“我听见了!”
我的脸开始发烧,陆致说道:“再说一遍。”
我摇头,陆致说道:“不说,我要亲啦……”我咬了咬唇,看他一眼,又垂眸,小声说道:“你听到了,就别叫我说了。”
他很坚决地说:“不行。”
我心头一叹,闭了双眼,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等将来……”如果,还有将来。
车窗外,雨点啪啪打下来,车内,是陆致略带笑意,稳稳的语调,说道:“老师,记得你说的话,——你的将来,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再加把火~~~~(╯3╰)
51
51、三人假期 ...
一切好像是梦,陆致载我回家,刚进门,陈博年的电话就打过来。我才想起我的手机已经毁掉了。
陆致等我接过了电话,才说道:“你先洗澡,等他来了,我把车钥匙给他就好,一会我去接小启。”
顺理成章,我张口就想答应,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就说道:“不……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陆致笑笑,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说道:“都湿了,小心着凉,快去吧……”我极力镇定,却不小心呛到自己,一阵咳嗽,陆致低头,在我脸上轻轻一吻,低声说道:“病了我会心疼的。”
我后退一步,面红耳赤,最终选择安静地退回洗手间,陆致说道:“老师,把门关好啦,不然我会进去的。”我赶紧又扑回去,抖着手把门锁住。
此后,我换了电话,陈博年神秘兮兮地电话我:“如月,那个小男生是怎么回事?”我哑然,电话内一阵沉默,过了片刻,陈博年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失笑,说道:“博年,别乱说。”陈博年叹了声,最后说道:“如月,要小心些。”我答应。
陆致一切如常。上课,读书,回来之后,买菜做菜,除了时不时会迅速地偷袭我一下……一切有惊无险。
不知不觉,快到期末,期间我不时地督促陆致,他都答应了,反叫我放心。
如此冬天到了,考试过后,陆致跟那位教授的约定也不足两月,陆致便宣布自己要“闭门造车”,我就带着小启,趁机出去玩。
订了机票,飞到了另一个海滨城市,白天便跟着团去玩乐,摘草莓,泡温泉,学滑雪,小启也跟我一样,全副武装,看来像是个小特工,看得我哈哈大笑,给他拍了千多张照片。小启玩的很是高兴,除了头天吃了太多的草莓有些拉肚子,幸亏第二天便好了,我便扶着他,在温泉里学游泳,到雪场学滑雪,虽然一时学不会,不过也做得很是像样子。
玩了三天,我同小启都十分尽兴。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小启洗了澡,因白日玩的厉害,听我讲了个古时候,很快便睡着了。
我拿着手机,这几天内,都没有陆致的消息,我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他说过,他有事会联络我的……
犹豫了一会,终于将手机调了静音,放下,自己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暖哄哄地出来,刚擦干了头发,忽地看手机一闪一闪地。
我急忙拿起来,看了看,却正是陆致,心一瞬间狂跳,其忙接起来,那边陆致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声音懒懒地,听到他的声音这刻,我几乎窒息。
我怔了怔,才说道:“刚才在洗澡,小启睡了,我调了静音。”
陆致笑了笑,说道:“——好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我只好说:“好,你呢?”
陆致说道:“你不在,不好。”
我的脸蓦地热了起来,一时不知怎么说。
陆致说道:“想我吗?”
我忽然很后悔接这个电话,咳嗽了声,说道:“别乱讲了……嗯,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陆致说道:“挺好的……想我吗?”
我伸手抓住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没完全干,我的心却很是燥热,说道:“你怎么……咳,别总是问。”
陆致哼了一声,说道:“不想我啊,我最近总是闷在屋子里,总觉得头晕,今天差点又晕倒了,想想没有人知道,很可怕,好不容易醒来了,就跟你打电话……”
我霍地起身,走了两步,离卧房远一些,说道:“陆致,你没事吗?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
我本是想说“要不要我找人”,他却静静说道:“要。”
我无声,陆致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我咽一口唾沫,说道:“我是说,需要我找人去看看你吗?”
陆致说道:“你知道我最想见的是谁啊。”
我咬了咬唇:“别说傻话,照顾好自己……那个约定,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勉强。”
陆致轻笑:“我是谁呀,再说,答应了你的,不能叫老师失望。……要‘为国争光’啊。”
我一时苦笑。
沉默中,陆致又问:“——想我吗?”
我不语。
他撒娇一样,说道:“你不说,我就不放心,不放心的话,就容易发晕的。”
我低着头,小声说道:“别乱来,小心照顾自己。”
“除非你回答我……”
我很想回答他,但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这好像是一句承诺,千斤重,我不敢说。于是忍着。
陆致一声叹息。
电话那头忽然无声。
我吓了一跳,喂了几声,问道:“陆致,你还在吗?”
陆致并不回答,只问:“老师,给我一句安慰,有那么难吗?”
我心头发酸:“陆致,别这样。”
“我很想你。”陆致说。
我将身子靠在墙上,久久之后,说道:“我……我也想你……”眼睛闭上,眼泪刷地便涌出来。
旁边的门忽然被敲响。
我全没防备,吓了一跳,问道:“谁?”
对方低低说道:“客房服务,客人你要的宵夜送来了。”
我赶紧将门打开,一边抬手去擦泪,一边说道:“我没有要……”
面前,陆致笑着将电话放下,说道:“你要了。”
刹那间,他从电话的那端忽然奇迹一样出现在我的跟前,美好平静的,像是一个不忍叫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