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看她嘴唇嗑的通红,唇边还站着一片瓜子皮,便从怀中掏了块帕子出来,小心铺在腿上,又抓了一把瓜子握在手心里慢慢剥着,转头看向下面说书的。
四爷博古论今,懂得甚多,略听了片刻便已经明白,便说道:“这说的是明太祖开国时候,带领徐达,常遇春,沐英,李文忠,汤和等大将同蒙古兵大战的故事……”说着,脸上便露出不悦之色,缓缓地哼了声。
这声音虽小,建宁却听得明白,便问道:“我瞧他们说的精彩,人人听得眉飞色舞的,怎地你反而一脸如丧考妣?”四爷一蹙眉,抬头看了建宁一眼,心道:“你说话文绉绉的,这个‘如丧考妣’倒是比之前‘妈拉个巴子’好多,只可惜仍旧很不动听。”
四爷垂眸看了底下一群人轰然叫好之态,便冷笑说道:“你当这些人为何如此喜欢听这部?只因如今是我大清江山,在这些人的眼中我们不过是蛮子夷人罢了,从关外而来占了他们的江山,他们到底是不服气,却不敢公然反清,就借个虚头,把蒙古兵想象成我们清兵,大肆……”
话说到此,忽然一震,顿时嘎然而止,看向建宁。
建宁似笑非笑地,探身过来,方才她为了听说书,便将膝盖跪在椅子上直了身子去看,此刻半边身子都伏在桌上一般,望着四爷低声说道:“小桂子,你虽然是汉人,却对我们大清如此忠心,若是不知的还以为你也是满人呢,皇帝哥哥听了必定十分喜悦……”
四爷窘然一笑,心头又惊又是失落:方才他听了下面说的热烈,一时便有些不忿,竟忘了自己如今是小桂子,不知不觉说出心里头所想的话,差一点泄了底……当下不再多言,只低头剥瓜子。
建宁坐回去,端起茶杯喝了口气,又看了四爷一眼,心里头暗笑,扭头又看了会儿底下说书,心中却想道:“怎么天地会接头的人还不来呢?”
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建宁刚百无聊赖,便见一个脸肥身长之人走到桌边,望了望她,又看四爷,说道:“大爷,小的有上好的去清复明的膏药……”
建宁听到这一句熟悉的对白,很是陶醉。对面的四爷却一震,抬头起来深深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同四爷四目相对,飞快使了个眼色。
建宁笑眯眯看着这幕,忽然说道:“咦,是什么膏药,拿出来看看。”那人一惊,飞快扫了她一眼,四爷说道:“咳……”那人说道:“小人的膏药,要三两白银,三两黄金才可以买。”建宁毫无压力,说道:“我这位大哥有的是钱……放心。”
那人皱了皱眉,见四爷不语,便问说道:“这位兄弟是?”建宁心头一转,说道:“我么,我也不算出名,不过人人都叫我癞痢头小三子。”
四爷喉中咯地响了一声,幸好老谋深算,未曾失态。那人却也惊疑不定,看着建宁明媚脸色,又看她身后一条光滑油亮的大辫子,便说道:“兄弟的模样可不像是癞痢头……”建宁说道:“你有所不知,我原本是个癞痢头,头发都掉光了,后来遇到一名神医,给了我个药方,我立刻就又好了,不过这个称呼却是改不了了。”
那人见她说的有模有样,却也不想跟她多缠,就看向四爷。四爷咳嗽一声,说道:“小……三子,你在此等候片刻,可好?”建宁说道:“大哥你要去哪?”四爷说道:“我去方便。”建宁挑了挑眉,道:“好吧,那么你快去快回,你回来晚了的话,估计我也想方便,就直接去找你了。”
四爷见怪不怪,一探手,说道:“给你。”建宁不解,迟疑地将手伸出去,问道:“什么?”
四爷张手,将手中之物放在建宁手心,建宁低头看去,却见原来是块干净雪白帕子,随着四爷松手展开来,里头包着的却是一把剥好了的瓜子仁。建宁一怔,很是意外,问道:“你方才……”四爷淡淡一笑,起身往外而去。
那长身汉子看了一眼,也跟着迤逦去了。剩下建宁坐在位上,低头望着掌心帕子里头饱满光洁的瓜子仁,心里一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被雷着雷着也就习惯了,嗯呢……还算有心吧,动作虽小,但是暖暖地有木有(╯3╰)
哈哈,有同学提出问题,我把某处细节小小地修改了下,嗯嗯……嫩们多多留言收藏哈,俺会择日加更滴说,啵亲~~
17
17、相会众英雄 ...
那“癞痢头小三子”,本来在鹿鼎记里头是韦小宝信口胡诌出来的,事实并无此人。当时沐王府跟天地会关系紧张,沐王府之人假扮平西王部属进宫行刺,陷了几个人在宫内,被严刑拷打。
外头沐王府又因天地会打死他们的人而咬着不放,两大派纠葛起来,韦小宝为了卖人情给沐剑声顺带抹平此事,便答应他相救沐王府陷在宫内的人出来,故而诌出宫内有这样一个人物可里应外合,如今建宁却是灵机一动,在癞痢头小三子出现之前就提前将他注册了。
建宁自然知道那天地会之人叫四爷去是为了何事,她倒是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只看四爷手段就是了。只不过建宁心中也好奇的很,前生是“鞑子”皇帝,这辈子却成了反清的首领,四爷心中究竟是何滋味,面对一干“反清复明的义士”,又会做何感想,有何举动?
建宁想了会儿想不到,信手拈了颗瓜子仁扔进嘴里,自言自语说道:“老四啊老四,我要是你,真个要纠结死了……哈,哈哈……”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话说四爷起身出外,天地会那接头之人自然跟上,两人下了茶楼到了后院,那人便立刻一改神色,肃容抱拳说道:“属下参见韦香主。”
四爷对这个称呼实在倍觉惊悚,其不适感不亚于“桂公公”,却不得不受,淡淡点头说道:“有何事寻我来?”
那人说道:“发生一件要事,会中的兄弟已经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大家伙儿急着要见香主,等香主定夺……只不过此地并非说话所在,还有请香主另转个地方才好。”
四爷见他欲言又止,又听“从四面八方赶回来”,不由想道:“这可真真是擒住这帮反贼的大好时机……只不过我如今也是反贼,擒住他们的话岂非我也脱不了干系,罢了,反正如今我是这帮人的首领,他们插翅也是难飞的,只等个好时机慢慢摆弄就是。
”
四爷便说道:“换个地方……可是我那位小兄弟……”欲言又止。
天地会这人名唤高彦超,乃是个精细之人,先头见四爷亲自给那“癞痢头小三子”剥瓜子仁,如今又倍加牵挂,便急忙说道:“韦香主放心,那位……三爷,属下安排几个人照顾着他便是了。”
他是老四,那人却成了老三了。四爷心中苦笑,表面却点头说道:“也罢,不过你可要安排几个稳妥之人,我这三弟……非同等闲。但他不知我的身份详细,因此不能泄露机密给他。”高彦超便点头说道:“属下明白,香主请放心。”
当下高彦超便抽身出外,他们行事自有一套信号,当下有两人前来,四爷冷眼相看,却见一个胡子长长隐隐仙风道骨,是个道士打扮,名唤玄贞道长,另个斯文儒雅,张嘴却是一口天津腔,名唤关安基,人称关夫子。
四爷见两人颇为稳妥,便暗暗点头。当下心中思忖该怎么跟建宁交代,一想到建宁,忍不住便觉得棘手头疼,不知她究竟是何反应,倘若她不依不饶要跟着自己却又如何?
四爷对什么都安之若素,一想到她却淡定不能,当下眼珠一转,便说道:“我那位三弟有些性情古怪,你们好生看着她是好,等会我进去跟她好好说话,倘若她不答应,我将桌上的茶杯一推,你们出手,把她……点她穴道令她昏迷,却不许伤她。”
三人面面相觑,便齐声说道:“谨遵香主吩咐。”
当下四爷便重新负手踱步进来,上楼时候遥遥一看,却见建宁趴在楼上窗户边儿,兴高采烈地正探头看风景,四爷瞧她笑面如花,天真无邪,端的是赏心悦目,只可惜是否表里如一,却有待商榷。
四爷不敢大意,上楼后,唤道:“三……三弟。”建宁回头一看,笑道:“哥啊,你回来了。”建宁蹦蹦跳跳跑回到桌边儿,一边若无其事放眼看去,却见有两人从楼下跟着上来,不动声色坐在旁边桌上,一个道士打扮,一个书生模样。
“你这么慢才回来,我差点就去找你了。”建宁笑吟吟看着四爷,伸手握住他的腕子,很是亲昵。
四爷咳嗽一声,任凭她握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是这样的……我出宫之前皇上曾交代我办一件要事,如今我要离开片刻……”
建宁说道:“是什么是什么?要我帮忙不?”双眼放光,伸手便要掳起袖子。四爷急忙按住她的手,那小手在手心里,滑腻软嫩非常,触感极好。四爷一怔,又松了手,仍旧低声说道:“你别忙,此事皇上只叫我一人去做,倘若给第二人知道,是要……杀头的,故而我叫了两个人先陪伴着你,等我此事完结了,自会回来跟你相会,你……若是真个儿为了我好,就乖乖地留在此处,若逛街也好,或吃茶也罢,等我回来再说,如何?”
四爷思忖着说罢,就看建宁,本以为她会不依不饶闹一阵,却见她竟然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皇……是哥哥交代你的,那么你就去做好了,我如此深明大义貌美如花善解人意,怎么会为难你呢?你放心,对了,你找的那两个人呢?好玩儿不?”
四爷干咳几声,见她竟一口答应,不由放下心头大石,虽然微微有些不踏实,却也只能如此,强于她一直嚷着跟着然后被点昏了要强些,当下回身点了点头。
玄真道长跟关安基双双上前,抱拳说道:“大人。”当着外人的面儿,自是不能一口一个“香主”的了。四爷便说道:“劳烦两位兄弟陪陪我三弟了。我去去就来。”两人皆是稳妥干练之人,当下说道:“大人请放心。”
四爷去后。建宁转头看向两位英雄,先打量了玄贞道长片刻,说道:“咦,这位道长,你看起来很有几分仙气,不知可会算命么?”玄贞道长说道:“命理之说,本是虚无,贫道不太感兴趣。”
建宁又看向关安基,说道:“这位大哥,未请教?方才你开口的时候,我听你好似有些天津腔,莫非你是天津人么?”关安基见她猜到,便说道:“小兄弟好耳力,叫我关夫子即可,在下的确是刚从天津回来。”
建宁便笑道:“我对天津很有好感,耳朵眼炸糕,狗不理包子,桂发祥的麻花……好吃的紧呀,关大哥吃过么?”关安基说道:“这……都没有听说过,兄弟说的麻花……莫不是麻轴?两根拧在一起的花里虎我倒也是吃过,大概是有的,只是在下孤陋寡闻了,惭愧,惭愧。”
这却不是关安基孤陋寡闻,炸糕跟麻花两样,出现在清朝光绪年间,狗不理包子却是咸丰年间出现的,津门三绝这时侯统统都未出现,建宁这个清盲自是不知的,只顾任意去说罢了,只不过天津极大,若她说的这些是地方小吃,关安基没吃过也是有的,因此倒也没有人戳穿她。
建宁见关安基不知,当下便心知肚明,知道这几样还未出现。不然的话,如此大名鼎鼎的特色小吃,关安基怎会听都没听说过?建宁便笑道:“无妨无妨,我只是喜欢天津人说话,腔调怪好玩的,听到关大哥讲话,颇有几分熟悉之感。”关安基问道:“小兄弟去过天津?”建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没去过,不过曾有个朋友是哪儿的。”
且不说建宁跟关安基跟玄贞道长瞎扯。那边四爷上了轿子,被高彦超带着一路穿街过巷,停下来之后入了天地会临时联络的据点,除去陪着建宁的两位英雄之外,又见了好几位,从天津回来的李力世祁清彪,天地会本地的樊纲,风际中,以及同四爷见过的钱老板几位。
众人分别见礼坐定,高彦超便递了张大红泥金帖子过来,说道:“请香主过目。”四爷不慌不忙,展开看了会儿,心中了然,合了请帖便说道:“沐小公爷请我们过府饮宴?”
底下众人皆看着他,李力世说道:“我们都听香主示下。”四爷摸不着头脑,端量了一下众人,便缓慢问道:“这无缘无故的,沐小公爷为何如此赏脸?”众人便道:“我们也正不知,故而才请香主前来商量,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四爷沉吟说道:“大家伙儿看呢?”他现在全不知情形如何,因此便只有旁敲侧击。果然,这一句“抛砖引玉”扔出来,底下风际中便说道:“因为前头徐大哥跟沐王府的白式双雄的过节,打死了白寒枫的哥哥白寒松,沐王府一直记恨着我天地会,这这一次莫非是鸿门宴?”樊纲说道:“自然有这担忧,故而我们也自天津回来,若是沐王府发难,也好有个照应。”
四爷点了点头,说道:“沐剑声好大名头……排场亦做的如此之足,倘若我们不去,倒显得怕了他们似的。”
天地会众人齐声表示赞同,李力世说道:“沐剑声名头虽跟我们总舵主差不多,但我们也不怕他,当时白式双雄两人打徐大哥一人,却被徐大哥打死白寒松,不过是习武较量,生死由命,何况不是他死也是徐大哥死,徐大哥受了重伤,如今又被他们擒去,他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四爷见他们群情激奋,便顺水推舟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会一会这位沐小公爷。”
欲知四爷如何应对沐小公爷,且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我终于又抛出最后那一句熟悉词来了,多么有爱啊
另外,今天努力两更之,抚摸~~大家也要冒泡哈(╯3╰)
18
18、翻云覆雨手 ...
天地会众人见四爷说话有条不紊,一副渊渟岳峙气度,跟先前所见那流里流气毫无正性的“韦香主”大为不同,不由地个个暗自惊异之余又有些钦佩,只觉得韦香主实在是变化万千,深不可测。当下齐声赞同四爷决断。
当下四爷便乘了轿子,又同天地会群雄向着朝阳门的南豆芽胡同沐王府落足之处而去。四爷在轿中想道:“我如今将这帮反贼一一见过,以后要擒拿起来,分外轻易,只不过……如今我在宫内,只是个太监身份,想来实在气闷,幸好这身体跟皇帝……唉,跟皇阿玛的交情匪浅,将来事情败露之事,也不知皇阿玛会否网开一面,但在外头,却是天地会的反贼头领,如今更要跟沐剑声会面,倘若我将这些反贼笼络住……嗯,倒是不急于剿灭他们,反而是一大助力……”
四爷心内暗暗盘算,轿子却停下来,原来已经到了地方,四爷迈步出了轿子,耳边却闻得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抬头一看,却见前方一座大宅,宅子跟前十数人衣冠楚楚站着,自然是来迎接他们。而当前有一位青年,气质温润,仪态英伟,一身锦衣,迈步上前来,拱手相迎,说道:“在下沐剑声,恭迎韦香主大驾。”
四爷身为帝王,什么情形未曾见过,沐剑声以云南沐王府小公爷身份,率领诸多人这般隆重相待,看在他眼中不过等闲罢了。仍旧宛若闲庭信步般上前,只淡淡说道:“沐小公爷多礼了。”
旁边天地会众人看着韦香主如此淡定自若,忍不住纷纷暗自欣慰。而沐剑声早听闻白寒松说“韦香主”乃是个油腔滑调举止无赖的小泼皮,如今见四爷一派大气,举止间气度非凡,分明跟描述大相径庭,不由地微微诧异,不敢怠慢,当下将天地会一行人迎进屋内。
众人寒暄片刻,四爷谈吐文雅,举止得当,进退有致,众人都觉得这天地会的香主年纪虽小,但一举一动却派头十足,令人不可小觑,当他说话之时,大家伙儿都不自觉地静静倾听,仿佛他天生有种能镇住人令人臣服的气质,沐王府众人只以为是天地会人才济济,却不晓得这人正是他们的死对头鞑子皇帝。
沐剑声说道:“这回请韦香主来,是为一件事……”四爷看他欲言又止,面上泛出冷峭之色,当下想道:“正主儿来了。”便说道:“不知何事?小公爷请讲。”沐剑声扬声说道:“把人请上来。”天地会群雄暗自戒备,不知沐剑声弄什么花招,顷刻之后,却见白式双雄之一的老二白寒枫在前,身后两个沐王府之人扶着一名身形伛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四爷倒也罢了,反正在场之人除了钱老板,其他众人他一概都是初次相见,自不认得。天地会众人一看,却纷纷面露气愤之色,叫道:“沐剑声你这是何意?”原来那被扶出来的,正是天地会失踪的徐天川,天地会众人猜想他是被沐王府之人劫走,故而才劫了沐王府的小郡主送进宫,如今一看,可不是如此?
沐剑声不慌不忙,那边徐天川咳嗽两声,才说道:“众位兄弟误会小公爷了,劫走我的不是小公爷,而是吴三桂那汉奸的手下所为。”
天地会众人面面相觑,不道事情会如此出人意料。徐天川又道:“是小公爷派人将我从那狗汉奸的人手中救出的,不然的话,我也早就被那狗汉奸的手下折磨而死了。”
天地会群雄这才知道错怪了沐王府,不由汗颜,钱老板又想到他们劫走了小郡主,一时面上挂不住,就看向四爷,却见四爷面沉似水,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不由地暗惊。
沐剑声见先声夺人,当下微微一笑,才又开口说道:“如今事情黑白,一目了然,韦香主。”他拱手行了个礼,说道:“此事暂且告一段落,只不过,徐师傅杀死我沐王府白大哥之事,却不能这么算了,不知韦香主对此事如何定夺?”
四爷挑了挑眉,心想:“似乎上回他们就此事说过,不欢而散,今番又来说……看样子是必要做个了结了。”
他略一沉吟,那边沐剑声冷笑道:“若是韦香主无法做主,那么还得请贵会的陈总舵主出面。”
徐天川听到此处,慨然叫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白大侠是我所杀,那么就让我一命抵一命罢了,休要为难我们韦香主,更不必惊动总舵主。”他们这些天地会之人最重义气,绝不肯为自己连累会中兄弟,若是因此事惊动陈近南,真是百死莫赎。徐天川又烈性,说罢之后,便欲自尽。
天地会众人急忙上前拦阻。却拦挡不住,正在乱糟糟不可开交,却听得四爷开口说道:“你还把不把我这香主放在眼里?”淡淡一句,让下面的嘈杂纷乱立停,众人齐齐看过来。
徐天川惴惴说道:“香主……”四爷哼了声,说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香主,就规矩些,动辄寻死觅活的,算什么?”徐天川见他出声,且又是一副颐指气使不容反驳的语气,哪里敢出声,当下说道:“我听香主的。”不再闹腾,只安静退在一边。
沐剑声说道:“那不知韦香主有什么解决之策?”四爷看他一眼,见他生得面目俊秀,虽然是落魄王孙,到底也有一番气质,他是为帝之心,便有些惜才,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说道:“法子么自然是有的,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何必行如此自残之事?”
沐剑声冷道:“这可是徐师傅杀了我们的人在先。”四爷说道:“死者不能复生,那些将死未死的,倒可以救一救……”
他这话含糊不清,沐剑声说道:“请恕我不明白韦香主是什么意思?”
四爷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一件事,偶然感慨……小公爷消息灵通,不知有无听闻昨晚上皇宫内进了刺客之事?”
果然,沐剑声一听这个,顿时变了脸色,原本的傲慢即刻转成惊疑不定,而后小心翼翼问道:“这个……我是隐约听闻了些的,不知韦香主为何说起此事?”
在鹿鼎记之中,韦小宝被沐剑声所逼的时候,就用闯进宫的刺客做诱饵解决了徐天川这件事。四爷虽然并非韦小宝,却也不约而同的亦用了这种法子,他们两一个是狡诈无赖,一个是老谋深算,在这关键时刻,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四爷看着他的神情,心道:“此事可成。”四爷便道:“我在宫内有个兄弟行走当差,时常跟我说起里头之事,还说那些刺客被折磨的不似人形……”沐王府众人一听,各自惨然,天地会群雄却不明白香主为何忽然说起这个来,而偏偏沐剑声好似对此很是感兴趣,他们个个以为韦香主深不可测,当下只是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