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内当差,最要紧的就是八面玲珑,见风使舵,当然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张康年赵齐贤双双说道:“是了是了,先吃饭。”绝口不再提起。
四人吃了饭,张康年才问道:“公子,如今我们去哪里?”四爷说道:“你同赵大哥两人出外,购买些香花宝烛之类,前面就是五台山了,听闻上面的寺庙很是灵验,既然路过了,就顺便上去拜一拜。”说着便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道:“什么僧衣僧帽,香米鲜蔬之类的也置办些,东西都要上好的,不可显得咱们过于小气了。另外再给双儿买套男装,我记得寺庙不容女客进入的。”张康年赵齐贤大喜,领命而去。
这两个宫廷侍卫胆子小,江湖经验浅,办这些杂事倒是效率极高,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置办好了大部分用品,因东西太多拿不了,就又雇了几个当地之人,或挑或推,一并往客栈而来,到了客栈,见四爷稳坐着,张赵两人急忙上前行礼,言明已经置办好了一切,还剩下三百两银子,四爷看了看所置买的这些东西,很是满意,便将三百两赏给张康年赵齐贤两个,两人大喜。
双儿换了男装,倒像是个伶俐的小书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而去,一路上张赵两人喜笑颜开,说个不停,双儿又在旁边不时地递水擦汗,倒也不寂寞,山路越来越崎岖,一直远远地往上,看到了一座破旧寺庙,四爷定睛一看,见上头是“清凉寺”三字。
守山门的僧人见来了这么一大批人,急忙进去通报,不多时候清凉寺的主持澄光出来迎接。
澄光是个笑容可掬很是和蔼的矮子,这清凉寺又不是大寺,自建寺以来也没有过这般隆重的布施,一时之间如喜从天降,如迎财神菩萨般将四爷一行人迎了进去,又唤了几个僧人帮忙将些布施之物搬入寺内。
清凉寺的僧人日子过得清苦,忽然见送来这般多的上好香米,素材,新鲜的蔬果,一时之间各自欢喜不已,齐齐念阿弥陀佛。
大家伙儿在厅上坐了,四爷便说道:“在下姓……桂,乃是扬州人士,不远千里而来,只因家中世代都是诚信礼佛之人,前些日子家中来了一位僧人,言明家中有一祸劫,必须要到千里之外的灵山寺内还愿。因此在下千里迢迢而来,这些所带之物作为布施,还请方丈禅师笑纳。”
澄光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佛祖必然会庇佑施主一家,平安度过灾劫的。”
四爷说道:“阿弥陀佛,托大师吉言,另外,还有……”四爷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上递给澄光,“还要劳烦大师在寺中做三日的功德法事好还愿。”澄光低头一看,却见是三千两的银票,顿时高兴的手都抖了抖,急忙说道:“施主如此诚心诚意,老衲怎能不成全施主一片向善之心呢。”
四爷点头,便又负手叹道:“其实世人多半只是些贪图荣华富贵之辈,却不知仔细参透佛理,才能了悟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道理,在下昔年也曾如此,宁肯不愿千里,跋涉上山,在那些偏僻清净的寺庙中多住几日,吃斋念佛,便想借着灵山寺庙的佛气,一洗身上俗气……”
张康年赵齐贤两个在一边听得瞠目结舌,双儿也呆呆地看着四爷,云山雾罩的都不懂他在说什么,……澄光的双眼却发光,说道:“善哉,善哉,施主跟我佛有缘。”
四爷一笑,仿佛从一片“神往”之中醒悟过来般,微笑说道:“对了,不知方丈禅师,寺庙之中可有空屋居室?能栖身之处便可,在下想在寺内也住上三日。”
澄光略一犹豫,便道:“屋子有倒是有,就是太过简陋了些……怕怠慢了施主。”四爷说道:“昔日佛祖在菩提树下得悟大道,我辈已经是奢靡浮华之极了,又有何挑剔的?”澄光一怔,合掌说道:“施主所言极是。”
澄光回头,说道:“来人,带桂施主一行去后殿处安歇。”四爷手在胸前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方丈禅师成全。”
一行人到了后院,果然见是一所荒芜的院落,墙根处杂草丛生,窗棂破损,四面透风。张康年道:“这老和尚说的倒没错,真的简陋的过分。”赵齐贤笑道:“还好有房子住,不然的话让我们歇在走廊上院子里,这里起码还能遮风挡雨。”
张康年一巴掌甩过去,打死一只正在吸血的蚊子,说道:“能遮风挡雨不错,这些蚊虫却是遮不住的,今晚上要有的熬了。”
双儿却问道:“小宝,刚才你在大厅上跟那个老和尚说什么‘色即是空’为什么我竟听不懂?”四爷说道:“你听不懂不打紧,那老和尚听懂了就可。”
张康年嘻嘻笑说道:“双儿姑娘,看出我们公子的厉害了吧?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紧紧地跟着公子就成了,横竖一切都有公子安排,我们都不用愁的。”赵齐贤也随声附和,四爷见他两个一边拍马屁一边忙着赶蚊子,十分忙碌,便笑道:“可是这蚊虫我却安排不了,你们想办法把他们赶走吧。”
张康年说道:“我出去问那些和尚有没有法子驱蚊。”就跟赵齐贤两人欲往外走,四爷将他们叫住,说道:“稍等,切记住不能泄露身份……嗯,倘若有人问起你们两个为何是京城口音,你们该如何回答?”
赵齐贤眼珠一转,说道:“我们就说自己是公子雇来的护卫,是暂时跟着公子的,如何?”四爷一笑,道:“极好!”两个人才嘻嘻哈哈去了。
双儿见两人走了,便问说道:“小宝,你……真的是越来越厉害啦。刚才跟那老和尚说话的时候……”四爷问道:“怎么了?”双儿摇摇头,道:“唉,我说不出。”
四爷见她疑虑重重,便笑道:“好啦,不要多想了,对了,双儿你能不能看出这澄光会武功否?”双儿听他问这个,便说道:“我见他双眸有神,应该会武功的,可是却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厉害。”四爷说道:“嗯……稍后便知。”
片刻张赵两人回来,同四爷诉苦,道:“这帮和尚很不知礼,居然说什么不能杀生,难道我们不去杀死蚊虫,却让它们来叮死我们?”四爷刚才也被咬了几个包,很是难受,只是不能叫苦而已,双儿说道:“我记得艾草可以驱除蚊虫的,不怕,我出去找一点回来,点燃了熏一熏就好。”三人齐齐大喜,忙催促双儿快去。
中午时候,澄光便请四人出来用斋菜,然后便引着四爷在清凉寺各处转了转,清凉寺果然不大,是个简陋的小寺,其他的如来佛祖,十八罗汉,大同小异而已……只是在步向后院时候四爷留心到一处偏僻的屋子,屋门紧紧闭着,周围也不见有僧人行走出没。
四爷也没多问,只是跟澄光闲扯些佛经禅理之类的,澄光甚为得意,见四爷的眼神亦格外不同。
澄光一路陪着四爷回房,四爷说道:“我这些年来之所以不去些大的寺院,只因觉得寺庙大,盛名之下,各路善男信女奋勇而至,被俗气沾染,灵性便未免差了些,而越是些小的寺庙,越发会卧虎藏龙。”
澄光听到此处,便面露微笑,说道:“善哉,善哉,桂施主往往能独辟蹊径,思人所不能。”四爷又道:“我看方丈您双眸有神,佛理精通,必然也是卧虎藏龙之人了。”澄光道:“哪里哪里,其实说起来,施主果真眼光独到,不过,说真的,本寺虽小,也的确有藏龙卧虎呢。”
四爷心头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安然点头说道:“我早就料到,一见方丈,在下便觉得方丈乃是不同凡俗之人。”说着就用钦敬眼神看澄光。
澄光急忙说道:“罪过罪过,老衲说的不是自己。”四爷挑了挑眉,这才问道:“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我几乎也都见过了寺中的各位禅师,难道还有未见之人?”
澄光毫不怀疑,只是略微犹豫便道:“不瞒施主,老衲的师兄玉林禅师,才是真正的高深有法力之人。”四爷道:“玉林禅师?啊,不知可否一见?”澄光道:“请施主见谅,师兄素来不见外客的,而且此时正在闭关。”四爷叹道:“无缘,无缘。”澄光说道:“不过师兄几日后会出关,到时候施主若还在,我可以向师兄引荐,只不过见与不见就不一定了。”
四爷笑道:“有大师这般另眼相看,在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失望,却不强求。澄光欣慰一笑,心中十分欣赏这位精通佛理又极为大方的小施主。
下午时候四爷便在屋内安歇,本是想等晚上行动的,枯坐半晌,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响,从小到大隐隐传来。
外面屋子的张康年赵齐贤也听到声响,生怕四爷出事,各自赶来,四爷说道:“出去看看发生何事。”两人领命而去,片刻回来,面色惶急说道:“公子,大事不好,外头来了很多喇嘛,叫嚷的很凶,说是丢了什么小喇嘛,被这里的和尚藏了起来。”赵齐贤说道:“奇怪,这儿的和尚穷的没饭吃,没事做藏个小喇嘛干吗,难道要煮来吃?”双儿吓了一跳,说道:“你说的这么可怕!”
四爷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熏过的艾草味道,熏得人有些难受,四爷垂眸想了会儿,说道:“找小喇嘛?未必。只怕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看四爷怎么对付喇嘛,见老皇帝吧。。打气大叫。。加油T___T
哇咔咔,俺看到一枚长评,于是决定,今天要加更!!!来,给俺打气吧,啵~~~(╯3╰)
44
44、谈笑拥千骑 ...
说话间,便有几个凶恶喇嘛冲进来,张康年赵齐贤两个挺身上前,喝道:“什么人,竟敢乱闯,小心惊动了我家公子!”
身后有个小和尚惊慌失措跟过来,急忙说道:“这位施主是前来彼寺布施行善的。”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喇嘛兀自盯着四爷瞅了许久,赵齐贤喝道:“你这喇嘛好生无礼,纵然我们公子生的英俊,也不是你可以直直盯着瞧的,找打是不是!”
他们两个在宫内养就得颐指气使之气,其中一个喇嘛有些恼怒,吼了声,道:“你说什么?”便要上前,另一个喝道:“不要误了正事!”将人拉了出去。
张康年叫道:“算你走得快,不然腿也给你打瘸了!”
喇嘛去后,小和尚向四爷致歉,道:“请施主见谅,这帮喇嘛好似是疯了一样……到处乱找也不知在找什么。”
四爷起身说道:“实在奇怪,五台山上青庙黄庙,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这么反常,我们出去看看,这帮喇嘛所谓的‘正事’究竟是何事。”
满院子的喇嘛,皆在叫嚷,寺里头乱糟糟的。澄光说道:“这位僧爷,人你也找过了,现在并没有什么发现,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当前那喇嘛横眉竖眼的,喝道:“这寺里头怕还有地方没有找全吧?”说着,旁边有个喇嘛上前说了几句,这喇嘛二话不说,向内直冲进去,澄光叫道:“请留步!”喇嘛听也不听,澄光大为焦急,急忙跟着进内,见到四爷出来,急忙说道:“施主请暂时退避,恐怕……”四爷说道:“有什么事是在下能帮忙的么?”澄光叹了口气,眉间带着忧色,说道:“唉,一言难尽,怕是不能善了,阿弥陀佛。”
说话间已经听到喇嘛在里头闹起来,澄光急忙告别四爷冲了进去,四爷带着张赵跟双儿一并进内,却见喇嘛们围着一座小小的屋宇,只是那屋子竟然是关着的,喇嘛们对着屋子虎视眈眈。
当头的那喇嘛叫道:“速把这屋子打开!”澄光说道:“这屋子是彼寺一位静修的僧人常年闭关所在,不能开!”态度渐渐强硬起来,两人一言不合,喇嘛喝道:“不能开便给我砸开!”
其他喇嘛领命一拥而上,澄光挺身上前,四爷带人从外面转进来,正见澄光出手。
澄光本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和尚,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笑呵呵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身法竟十分伶俐,张康年惊道:“没想到这老和尚的身手这么厉害。”双儿说道:“是啊……可是我看他一个人也抵挡不了这么多喇嘛。小宝,现在该怎么办?”
四爷见喇嘛们越战越勇,就想让三人上去相助,但是转念想到澄光口里的“玉林师兄”,心想澄光对玉林那么敬畏,那老和尚必然厉害之极,因此四爷就想逼那玉林现身,而在他的心中,料定玉林跟顺治皇爷大概就处在这清凉寺之中了。
他自那几个喇嘛手里截获了那封藏文密信,别人虽然看不明白,四爷博古论今,哪会难得倒,知道是这五台山上的大喇嘛庙派了人往京城送信,言明他们所找之人就在五台山上清凉寺内,只不过信中只“含混”以师兄相称,内容也是语焉不详的,大概只有接到信的人才会明白,可见写信之人很是谨慎,生怕信落入通藏文的人手中泄露机密。
因此四爷直奔这里而来,果然中途又生干戈。
这片刻间,场面形势已变,澄光果然如双儿所说,几十个回合下来,被喇嘛一下点中穴道,四爷一怔,说道:“去救人!”双儿闪身而出,张康年赵齐贤说道:“公子,我们也去?那谁来保护你?”四爷踢了一脚,说道:“快去!我不必别人保护。”两人才拔出腰刀来,奋勇扑上去。
而正在澄光被擒住瞬间,那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大开,有人纵身跃出,竟是个身材肥胖的大和尚。
四爷一惊,见门忽然机会大好,他来不及掩藏行迹急忙闪身出来,透过洞开的门扇,隐隐地望见里头屋子的深处,端然坐着个慈眉善目的人,大概到底是一脉相承的至亲相关,四爷只觉得眼眸瞬间热了热,虽然还没看清楚那人面色如何,却已经认定,这必定是顺治皇爷无误。
此刻那小门内跃出的人如猛虎一般,跟些喇嘛斗了起来,双儿跟两个侍卫也大展神威,尤其是双儿的点穴神功,喇嘛们很少懂得这个,被她点中者便倒地不起,很快形势便一面倒了。
四爷此刻已经走到场中中央,正想再看的清楚些,那小屋内飞身出来的大和尚向着门口一挡,说道:“多谢各位施主及时相救!”
四爷来不及同他搭腔,双儿说道:“大师傅你也好功夫啊!”大和尚没多废话,看了双儿一眼,转身入内。
四爷凝眸细看,却见在他伸手掩门的瞬间,那原本静静地坐在里头平静似水般的僧人,眉端似乎轻轻地蹙了蹙。
四爷心头一动,却紧紧地闭了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来,那房门便在眼前重新关上。
双儿替澄光解开穴道,澄光连连道谢,四爷说道:“不忙,先问这些喇嘛到底想来做什么。”澄光说道:“这个……”四爷道:“双儿。”双儿将那到底喇嘛的穴道解开,四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喇嘛起初还嘴硬,四爷使了个眼色,张康年操了一根僧棍上前,说道:“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佛门清净地方,他们不能犯戒啥的,大爷却是外头的人,你说,你是想快死呢,还是慢死?”
喇嘛说道:“何为快死,何为慢死?”赵齐贤说道:“快死呢就是用棍子打你的头,打倒脑浆迸裂而死,这就叫快了,慢的话就打你的全身,打到浑身肿胀鲜血炸出而死,比快死要慢上一点点,不过两样都是差不多的痛苦。”
澄光听得皱眉不止。喇嘛额头冷汗涔涔落下,说道:“我说,你们放了我。”四爷说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喇嘛说道:“我是奉师命而来,到这清凉寺中找一个人,说是四十左右,气宇不凡的僧人。”
将喇嘛绑住,此刻天色已黑,四爷问道:“大师,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这些喇嘛如此凶恶,必定是对他们所找之人势在必得,照我看,他们一计不成,必定还会再来纠缠,日后怕是贵寺不得安宁了。”
澄光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四爷说道:“如今只得暂时避一避风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暂时不同他们硬碰硬最佳。”澄光想来想去,道:“我去请教一下玉林师兄。”四爷点头。
顷刻澄光出来,道:“方才老衲去请教了玉林师兄,师兄只说了一句……邪不胜正。”
张康年跳起来,叫道:“老方丈,什么叫做邪不胜正,空口说白话谁都会的,可是方才在后院我就看到分明是你输了!”澄光略显尴尬之色。
四爷道:“不得对方丈无礼。”澄光无奈看向四爷,说道:“对不住施主了,只不过我师兄决定如此,我便只能遵从。此刻刚刚天黑,不如施主就趁此机会赶紧下山避一避,倘若那些喇嘛真的卷土重来,我怕真的抵挡不住。”
双儿道:“大师你也知道怕会抵挡不住,为何不一起走呢?”澄光说道:“师兄法旨,我只能遵从,阿弥陀佛。”
渐渐夜色浓了,果然如四爷所料,极快的又来了一拨喇嘛,攻破山门闯了进来,四爷带着三人到后院处挡着,恐怕喇嘛贼心作祟,果然,瞧见一拨喇嘛鬼鬼祟祟而来,手中提着大桶的不知何物,张康年提刀砍破一个桶子,流出很难闻的味道,四爷一惊,说道:“小心,这些喇嘛要放火。”
果然,话音刚落,喇嘛们道:“想要活命的就赶紧出来,不然点火了。”赵齐贤来不及多说,一把拉住四爷,道:“公子,这时侯还是赶紧跑,不然命都没有了。”
此刻屋门打开,那胖大护法和尚出来,跟喇嘛激战,四爷说道:“这些喇嘛有备而来,这僧人怕是抵挡不过。”焦急之中看向那敞开的门扇,果然有几个喇嘛趁机要摸过去,四爷急忙道:“快去帮忙!”三人赶紧又飞身过去。
四爷趁机冲进屋内,却见这屋内屋外,分明是两个世界,外头杀伐冲天,污脏不堪,里头却清净安宁,充满了祥和气氛。
而就在四爷跟前,端然坐着两人,都是僧人打扮,四爷扫了旁边那个一眼,见他年纪极大了,一脸的“法力高深”,必定是澄光说的玉林,而另外一个……
四爷定睛看去,望着那人容貌之时,几乎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虽然已经四十开外,但是眉宇之间,却仍跟康熙有几分相似,有几分清秀出尘之态,且又天生的气宇轩昂,有种叫人不可侵犯的气质。
四爷跪倒在地,却不知要说什么好,只道:“大……大师……”那人却一动不动,四爷上前一步,望见他的手握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数着,四爷探手过去,将他的手盖住,低声唤道:“大师。”
僧人的身子一抖,手便停下,双眸缓缓睁开,看向面前之人。
此刻那屋外头的护法和尚察觉有人进屋,本以为是恶人侵犯,进来一看,却见是四爷跪在僧人跟前,不由地松了口气。
那僧人睁开眼睛,说道:“小施主,你是何人?”他的目光平静柔和,声音也是极温柔。四爷忍不住便想到年轻的康熙,男儿泪虽不轻弹,眼圈儿却是红了。
四爷正要禀明身份,外面双儿跳进来,说道:“小宝不好了,这些喇嘛见势不妙要放火了!”四爷一惊,回头说道:“……大师,暂时避一避要紧。”护法和尚见势不妙,也急忙过来,僧人却看看四爷,又看看旁边老和尚,见老和尚仍旧端然坐着,他就也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生死有命,都是注定。”
四爷皱眉说道:“大师,京内有一位故人托我来看您,莫非您不想知道是谁么?”
僧人缓缓合上的眼睛慢慢睁开,道:“什么……故人?”
外面忽然火光一片,烈烈烧起。四爷一惊,汗滚滚落下,转头望向那大和尚,说道:“带大师出去,不得有失!”护法和尚听他口气很是威严,竟无法反驳,差点儿说一声“是”,急忙伸手将僧人抱住,跳出屋子,此刻张康年也进来,刚要惨叫喇嘛凶猛,四爷道:“快帮忙把玉林禅师带出!”张康年跳过来,道:“幸好这老和尚瘦!”一把抱起,出了屋子。
外头果然火光连绵,四爷说道:“到前头大殿跟澄光方丈汇合!”众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前方,却见澄光也受了伤,脸色仓皇。周遭十几个喇嘛围着,手中皆点着火把,大家伙儿齐齐叫苦,不料这却并非最糟的,领头的喇嘛见大家冲出来,便得意说道:“把那和尚交出来,饶你们一条活路。”他手一指,指的正是僧人皇爷。
四爷看向玉林,此时只有这老和尚还没出手,也不知他还在等什么。难道真个要坐以待毙么?正在这时,却听得外面声音喧闹,夜色里很是嘈杂,澄光道:“这是什么声儿?”那喇嘛说道:“哈哈哈,我们的人马已经到了,就算是踏平你这清凉寺也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