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醒言道:“我匆匆自南边回来,还未曾上殿面君,你安心歇息,我先去见见皇上。”
季淑说道:“爹……爹,方才你在外头,跟那周大人说的话,怎么我听不明白?”花醒言一笑,道:“这些你休要放在心上。”季淑说道:“爹爹你无事就好了,我只是有些担忧。”花醒言道:“乖……要是让淑儿担心,我这当爹爹的真个会无地自容的。”
季淑也忍不住笑,便抱住他手臂,道:“我不舍得爹爹离开。”花醒言见他对自己依赖非常,便探手在季淑的臂上轻轻拍了两下,道:“爹爹会尽快回来。”
花醒言带人出府而去,季淑没法儿,就在相府内走来走去,四处探看,花醒言的寝室跟书房她也都未曾放过,看着室内的陈列布置,便能想到他在此处时候的样子,着实欢喜。
季淑看饱了才回来,倒头在床上睡了一觉,起身来用了些饭,此刻天色已暗,花醒言竟还未归,季淑心焦,就□晓出去,唤了几个小厮去往宫中打探消息。
片刻后小厮回来,说道:“相爷还在御前伴驾,要稍晚些才回来。”
季淑很是不快,几番出厅往外看,来来回回,又加上心急不安,一时累了。
春晓夏知便劝她先去歇息,季淑怏怏地回转自己房中,却哪里能睡?取了本话本放在跟前乱翻,眼见跟前那根蜡烛燃掉了半截,季淑眼晃意乱,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花醒言回来之时,见季淑趴在桌上睡着。花醒言不愿吵她,看了会儿后,便将季淑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放下。
季淑察觉,便睁开眼睛,花醒言正替她拉起被子,季淑探手,将花醒言的手按住,叫道:“爹……”
花醒言答应了声,温声道:“爹爹吵醒你了么?”
季淑呆呆看他一会儿,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道:“爹爹,你终于回来啦。”花醒言道:“等急了么?宫内有点事儿耽误了。”
季淑睡得懵懂,忽然说道:“爹爹,你不要走。”花醒言怔了怔,道:“好,爹爹守着你,你安心睡好么?”季淑说道:“真的吗?”花醒言道:“爹爹何曾骗过你?”
季淑仍旧攥着花醒言的手不肯放开,旁边的夏知急忙搬了张凳子过来,道:“老爷请坐。”
花醒言顺势坐下,反手将季淑的手握着,说道:“好了,爹爹就守在此处,哪里也不去,可好?安心睡罢。”
季淑呆呆望着花醒言,看了片刻才笑了笑,答应说道:“嗯,我听爹爹的话。”
季淑起初还盯着花醒言看,渐渐地真个睡了过去。花醒言却始终都端然坐着,双眸望着季淑的脸,时而便替她将被子拉一拉。
春晓夏知两个等了一个时辰,见季淑已经睡着,便轻声说道:“相爷,小姐睡了,不如回去安歇罢?”
花醒言压低声音,说道:“不必,我还不累,你们暂且退下罢,此处有我在就好了。”
两个丫鬟不敢违抗,便双双答应了声,退了出去。
花醒言望着季淑,掌心团着她的小手,看了良久,便轻声一叹。此刻室内无人,花醒言探手过去,在季淑的脸上轻轻摸过,手指擦过她的脸颊,陡然间双眉一蹙,手便缩回来。
身后烛光摇动,花醒言脸上笼着一层淡淡阴影,衬得他俊美温和的脸有些阴鸷。
重新握住季淑的手,花醒言低声说道:“淑儿,是爹爹对不住你,……爹爹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你……”
季淑眉睫微动,花醒言骇然停住话头,以为季淑醒来,却见季淑嘴唇动了动,仿佛在说话,花醒言定定看着她,耳畔听季淑说道:“大花要……一辈子替小花遮风挡雨……”声音喃喃的,花醒言却听得很是清楚。
花醒言呆了呆后,便明白过来,眼中就有些亮晶晶地。望着季淑片刻,见她双眸虽然闭着,眼角却沁出一滴泪来,花醒言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去,说道:“不错,大花会一辈子都替小花遮风挡雨。”
眼前季淑侧了侧脸,脸颊在花醒言的手上蹭了下,嘴角露出甜甜笑容,重又安然睡去。
季淑次日醒来后,花醒言已经不见。季淑惊得跳下地,大声叫道:“爸爸!爹,爹爹!”旁边的春晓慌忙说道:“小姐,老爷在书房内见客,小姐要见老爷么?让奴婢……”
季淑怔怔说道:“他在书房?真的?”春晓说道:“奴婢怎会骗小姐?”季淑整整衣裳,道:“我……我去见他!”春晓跟夏知便想跟着,季淑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季淑独自匆匆往书房而去,她自穿越以来,遇到的都是些匪夷所思的事,几乎有“朝不保夕”的感觉,只浑浑噩噩的随波逐流罢了,一直到见到了“花风南”,才“豁然开朗”,便一心认定自己这番“穿越”是为了他而来。
昨日好不容易见了人,季淑生怕一梦醒来之后发生变化,便急着想见再见到花醒言。
季淑将到了书房,却见外头垂手站着两个小厮,见季淑来到,慌忙低头欲招呼,季淑急做了个手势,两个小厮便呆了呆,季淑小声说道:“别做声。”
书房里头隐隐地似传来人声。有人说道:“周达夫真是不知所以,居然真个去撺掇慧妃向陛下告状,如今倒好,慧妃被斥责,失了宠,又把周达夫素日作威作福的恶行牵扯出来,真是兵败如山倒……”
花醒言道:“我本是想留他几日的,他自撞到我跟前来,别的也倒罢了,竟敢冒犯淑儿……哼,败了他的家世是轻的……清妃那边,如何?”
那人道:“清妃很是欢喜,前段日子慧妃很是得宠,都有些不把清妃娘娘放在眼里,如今可好了,真真多亏了相爷,故而特派奴婢来致谢。”
花醒言道:“不用客套,淑儿是上官家的人,难道我会不助清妃一臂之力么?好了,你回去,让她好好地伺候皇上,看得紧些,别再叫些不三不四的趁虚而入。”
那人道:“谨遵相爷吩咐。”
季淑听到这里,便后退一步,却见前面房门打开,有人缓步而出,回身低头道:“相爷请留步。”季淑见他面白无须,肌肤细腻,笑容是惯做的虚伪,而声音轻悄尖细,季淑心中便想道:“莫非他是个太监?”
正想到此,那人一抬头见到季淑,一怔之下,急忙垂首行礼,笑着道:“原来小姐已是回来了,奴婢向小姐见礼了。”
此刻花醒言正一脚迈出,闻言急忙出来,看向季淑,道:“淑儿?你何时来的?”
季淑说道:“方才过来,爹爹在忙么,那么淑儿等会儿再来。”那人仍笑着道:“不忙不忙,奴婢要告退了。”
花醒言将季淑的手携了,道:“你们相送公公出去。”
小厮们答应了,有人道:“公公请随我来。”那公公却又重回身,冲花醒言再行了一礼,道:“相爷请留步。”十分小心礼遇。
那太监去后,季淑呆呆相看,花醒言携着她手带她入内,道:“何时醒的?可吃了早饭了么?”季淑说道:“爹爹吃了么?”花醒言道:“我早上不太爱吃东西。”季淑说道:“早饭是很重要的,不如我陪爹爹吃一点。”
花醒言望着季淑,片刻才笑道:“既然如此,那好罢。”说着,便叫人来去准备早饭,吩咐妥当了。季淑才问道:“爹爹,方才来的那个……是……”
花醒言道:“你不认得他了?他是泉清宫里的沈公公,跟着清妃的,对了……今儿他是改装来的,大概你一时没看清楚。”
季淑心道:“方才他说的话里,透出的意思,好似清妃是上官家的人,难道是上官家的某个小姐?”
季淑说道:“淑儿这番醒来,有些事情记得清楚,有的却模模糊糊的,不知是怎么了。”
花醒言十分关心,道:“是么?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其他不妥?不如我叫个医术好的太医来看看。”季淑摇头道:“不要了,对我来说,其他什么不记得倒是无妨,我只记得爹爹就好了。”
花醒言挑了挑眉,而后哈哈大笑,道:“先前也不见你如此嘴甜。”季淑说道:“其实这一遭死而复生,却也是好事,起码我知道了该去珍惜什么。”
瑞香:香风占断世间春
瑞香:香风占断世间春瑞香:香风占断世间春
花醒言缓缓敛了笑,双眸望着季淑,若有所动,说道:“淑儿……”季淑却一笑,道:“爹爹,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花醒言点头,道:“好,爹爹同淑儿一块儿去。”
父女两个吃了早饭,和和美美之态,自不必多说。季淑高兴的简直似有蜜从心里头淌出来,恨不得一整天都腻着花醒言,怎奈花醒言还有事要外出,他身居相位,有些事情自然不能说放下就放下。
季淑恋恋不舍送了花醒言离开,有些心神不属的往回走,鼻端却嗅到一阵浓烈香气,季淑一怔,自语道:“是什么香这么浓的?”说着便转头,循着香气而来的方向,拐过了走廊,却见栏杆下池塘边,几块假山石的底下,开着一丛花,叶子狭长浓绿,花色娇俏,簇簇的开着,越是走近,香气越是浓郁。
季淑看了会儿,笑道:“原来是瑞香。”瑞香种类极多,花香之浓烈更胜其他的花,因而有“花贼”“夺花香”的称呼。
季淑弯腰看过去,手指几番拨弄,却无意之中看旁边的地面上落着朵凋落的花儿,看样子倒还新鲜,上面沾着泥尘。这几日花醒言不在家,又起过风雨,打落了花儿也是有的。
季淑看着那凋落在地的瑞香,不知为何竟想起在雕花楼她一把将水仙挥落在地之态,当时祈凤卿抢身去救却来不及,他歪倒地上之态,便如一朵花坠了地。
季淑想了会儿,身后夏知跟春晓两个丫鬟一路找来,见季淑在此发呆,便上前来,说道:“小姐,此处风大,不如回房去罢?”季淑一时出神,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忘了问爹爹他在哪里了……”
春晓忙问道:“小姐说的是谁?”
季淑一怔,夏知说道:“莫不是昨日遇见的祈先生?”
季淑奇道:“噫,你怎知道。”
春晓夏知对视一眼,便笑道:“好教小姐知道,老爷离开之前曾交代过,小姐若问起祈先生,就说他留在金华道上咱们家的那座别院里。”
花家的别院唤作“伏风院”,院落极大,亭台楼阁,连绵逶迤,假山池沼,赏心悦目,水榭拱桥,白墙青瓦,其写意风流,美不胜收,收拾的竟比相府更美上三分。倒也是,相府之中经常出入些朝堂之人,自然不能尽情行旖旎风雅之态,要有几分端庄,但是别院不同。
花醒言有个别号,叫“琴酒先生”,这别院的存在,含义大概就在其中。
一时之间,如人行图画中,垂柳依依,绿水迢迢,虽然只是初春,因种植了诸多的花树,其昂然欲动,蓄势待发之态,却无一不叫人欢喜,虽然春寒料峭,到底是春回大地,生机埋藏,想必过不多时,此处便会变成繁盛花国。
季淑一路走过去,旁边领路的丫鬟便道:“老爷相请了太医前来,祈先生好了许多,今日也起了大早,到后院去了,奴婢这就叫人去通知他一声。”
季淑说道:“不用,我自去找他就是了。”
丫鬟答应一声,季淑身后春晓夏知两个对视一眼,春晓便道:“小姐,今日有些阴天,我去吩咐人熬点姜茶来给小姐驱寒。”夏知也道:“出来的匆忙,小姐身上这件儿大氅单薄了些,我去找件厚重的来给小姐压风。”一来二去,身边儿的丫鬟都散了,只剩下那别院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领着季淑到了后院处,在月门前停了步子,说道:“小姐,祈先生在里头了。”
季淑迈步进内,却见这院子郁郁葱葱,墙根上几十杆竹子发出萧萧声响,院子之中也种了许多的花草,只不过尚未当季。
季淑一路行来仔细看,见花圃里头,开的只有迎春,茶花,海棠等几种,最多的便是迎春,茶花跟海棠都开的极少,又因近来天冷,连少见的几朵花儿都显得很是瑟缩。
季淑走了阵子,便停了脚,放眼四看,却没见到祈凤卿人在何处,正在发怔,心中却忽地一动,若有所觉般转头看去,却望见在右边身侧,盈盈几米池水相隔,有座水榭,水榭之上,两扇窗户散散开着,当中一株海棠花,蜿蜒横斜而下,开的小心翼翼,花朵是浓浓的粉色,衬着满园萧瑟,更见艳丽非常。
然而让季淑定住目光的,却是趴在海棠花下睡着的那人。
那一张脸肌肤如玉,双颊却微微地泛着粉红色,同花朵颜色相似。眉目如画,不用粉妆也能惊艳,祈凤卿趴在海棠花下闭目而睡,那张脸,却更夺了海棠之艳。
季淑定定地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对于美的欣赏跟向往,是人类的天性。季淑身不由己向前走了几步,心中竟想将这幅美景看的更清楚一些。
祈凤卿却一直都未醒,或许他正做着一个极美的梦,那张脸上微微地露出些淡淡笑意,先前留下的伤痕并没全退。
季淑呆呆看着,想到他为救水仙花跌在地上那伤心欲绝之态,想到他被恶徒当街殴打狼狈不堪之态,不知为何心中酸酸的。
一阵风吹过来,海棠花抖了抖,两朵花瓣飘落下来,落在祈凤卿的脸上,将那先前留下的伤处恰恰遮住。
这种颜色的相互映衬契合,达到前所未有的极美之境,季淑几乎移不开目光,却望见祈凤卿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好似要醒过来,却仍未睁开眼睛,只喃喃道:“好冷……”
季淑心头一动,提步走上水榭,拐进里头,这水榭不是暖阁,丝毫不能御寒,更加再水池之上,寒意比别处更甚。
季淑走到里头,便觉得周身也寒浸浸的,然而在跟前,祈凤卿伏在那里,睡得正酣。季淑见他散着一头墨也似的长发,身上也没穿怎样厚的衣裳,只一件厚些的白锦暗纹长袍,腰间的带子松松的系着,因他那样伏在窗户边上,风吹过之时,便会将他散着的头发跟袍摆撩起,微微而动。
大概是觉得冷,这个人便瑟缩了一下,却仍不愿从梦中醒来。
季淑叹了口气,便把自己的披风解开,走到祈凤卿的身后,轻轻地替他披在身上。
祈凤卿的身子抖了抖,喃喃说道:“是你么?”
季淑只当他察觉了,便道:“怎么不去屋子里头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眼前祈凤卿的身子蓦地绷紧,而后他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几动,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又停下。
祈凤卿抬头起来,身上的披风随之滑落地上,他察觉了,便扭头去看,望着地上的粉色织花白底的披风,又缓缓地抬头看向季淑。
“真的……是你?”他的嘴唇动了动,季淑这才发觉,他的脸颊之所以泛红,是因为吹着冷风受了寒。
季淑弯腰将披风捡起来,稍微抖开,道:“穿上吧。”
祈凤卿蓦地站起身来,伸手握住季淑的手,那好似描画出的双眸望着季淑,道:“你终于来看我了?”
季淑只觉得他的手冷的如冰,不由地便打了个寒战,道:“快穿上,你不嫌冷的么?”
祈凤卿的手抖了两下,忽地放开季淑,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道:“我一直在等你……先前还以为是梦中,没想你真个是来了,淑儿。”
他浑身冰冷,唯有怀中仅存一丝暖意。
季淑握着那件披风,硬着心肠说道:“少废话,快点把这件披上,你是想冻死自己么!”
祈凤卿抱着她不肯放手,说道:“我……我不冷的……”季淑好气又好笑,仰头看他,说道:“你不冷我冷行吗?这种感觉跟被冷冻的生猪肉抱住一样。”
祈凤卿眼睛眨了眨,迟疑道:“冷冻的……生猪肉?淑儿你……是说我胖么?”
季淑撑不住,噗地笑起来,说道:“是啊,你很胖,不过扮演杨贵妃岂不是正好的?”
祈凤卿呐呐地说道:“你若嫌我,以后我少吃点东西就是了。”
季淑恨不得咬他一口,说道:“给我住嘴!先把衣裳披上。”
祈凤卿只好答应,眼睛亮闪闪地,却说道:“淑儿你、你替我披上,好么?”
季淑斜眼看他,道:“得寸进尺是不是?”祈凤卿失望地垂头,想接过那件披风,季淑叹口气,将披风抖开,踮起脚尖披在祈凤卿肩上。
祈凤卿很是欢喜,喜滋滋的将季淑双手握住,季淑看着他的模样,感觉祈凤卿像是那种街头上捡回来的流浪小猫,柔弱,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美好,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看着自己时候的目光,水汪汪的,天真,无邪,萌的人心颤。
季淑明知道他内在其实不是这样的,在雕花楼他将自己扑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儿,但,……在看着这张脸的时候,却往往会有种心神被蛊惑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大叫投降。
猫科动物大抵都有相同之处,依赖人,撒娇的时候会让人无可抗拒,但是你必须要分清楚,面前这只看似天真无邪的猫科动物究竟是什么出身:小猫自然是猫科的,但是豹子也是猫科的,而百兽之王老虎,则更有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别称:大猫。
至于祈凤卿是真正的猫科还是“大猫”,或者是其他变异,以季淑目前对他所掌握的资料,尚无法鉴定。
瑞香:窥花莫扑枝头蝶
瑞香:窥花莫扑枝头蝶瑞香:窥花莫扑枝头蝶
季淑归家,暮归晚唱两个丫鬟就留在上官府中。夜晚灯火初升,晚唱匆匆拐进房中,叫道:“姐姐!”
坐在床头的暮归正举着一面绷子绣花,闻声回头,问道:“何事如此匆忙?”晚唱见左右无人,却仍走到暮归身边儿,手遮着唇角,低低说道:“姐姐,方才我看到爷被棠木院的银儿请了去了。”
暮归手一抖,绣花针在指头上一刺,疼得钻心,暮归将手指放入嘴里用力一咬,一枚鲜红溜圆的血珠子浮出来。
晚唱惊道:“姐姐,你怎么这般大意?”忙着要去找伤药。暮归却道:“不用大惊小怪的,这点儿不算什么。”
晚唱停下步子,看着暮归,道:“姐姐,你看这如何是好?奶奶才回去,倩姨娘就忙不迭的要对爷下手了,你说我们奶奶过来三年都没有一子半女的,万一给倩姨娘先有了少爷小姐的怎办?”
暮归说道:“她也要有那个命……她若真的生了一子半女又怎么样,终究不是正房。”
晚唱说道:“可是奶奶跟爷见了面就跟斗鸡眼儿似的,没一刻安宁,倩姨娘又那么得爷的宠,我是怕有个万一……”
暮归冷笑,道:“万一什么?我们不过是做丫头的,主子让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难道非要死守着一个人不成?”
晚唱呐呐地,道:“姐姐……”
暮归若有所觉,便笑道:“行了,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照我看,你也别担心,咱们奶奶不是糊涂人,她这是元气大伤还未恢复,是以棠木院的那个先得意着会儿也是有的,等奶奶回来,咱们再看好戏罢。”
晚唱奇道:“姐姐,我不大懂,……不过,姐姐说的必然是对的,那我就不担心罢了。”
灯火耀耀,花木扶疏,苏倩双手拥着上官直,巧笑倩兮,道:“爷这回开怀了么,那人终于回去了。”上官直皱眉哼道:“只不过她不过是去去就回而已,唉。”苏倩仿佛没骨头般缩进上官直怀中,道:“总之她不在爷身边儿,爷宽心,我也宽心,今晚上,让倩儿好生服侍爷……”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上官直心头砰砰而跳,便点了点头。
苏倩伸手,替上官直将衣袍带子解开,又把自己的外裳解了,露出水红色肚兜子,两点高耸,随着动作颤巍巍的,上官直低头看着,一时间目不转睛。
苏倩偎身上来,娇声道:“爷,为什么只管看?”那娇软抖颤之处在上官直胸前轻轻蹭过,上官直再也忍耐不得,伸手握住苏倩肩膀,欺身上来。
苏倩低笑了声,先就个嘴儿,红唇沿着上官直脸颊往下,一寸一寸,手指斜入他胸前,将薄衫缓缓挑开。
暖阁自不比别处,一小盆的炭火红红燃着,一时之间满室馨香和暖。
祈凤卿的手自季淑肩头向下滑去,在她纤纤腰上一握,道:“淑儿近来也瘦了些……”季淑见他双颊粉粉,先前还算是冻得,此刻却是因动了情。
这样明艳丽色,简直晃瞎人眼,季淑忽地想到当时雕花楼里那一番意乱情迷,便咳嗽了声,将祈凤卿推了一把,指着前面杯盘说道:“快喝杯黄酒驱寒,着凉的话我可不管。”
祈凤卿将杯子取过,将喝又停下,醉眼迷离的看着季淑,说道:“可我现在丝毫也不冷了,真个要喝么?”
季淑心头一动,道:“不喝也行,免得酒后乱性,放下,放下!”不料祈凤卿闻言一笑,极快地一仰脖,竟把那杯酒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