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时候,莲生想到一件事,趁着吃过了晚饭,便同冯渊说道:“倘若薛大爷再来的话……你便同他叮嘱,叫他出去跑商的时候不要吃酒,万万不能吃酒,想要都不能的。否则容易误事。”
因莲生知道薛蟠有一宗人命官司,就是在跑商吃酒的时候生的,念在薛蟠先前出力相救冯渊面上,才叮嘱冯渊,只要尽心到了……薛蟠要应了还好,不应的话,也是他的命数如此。
冯渊虽然不知莲生为何这般说,倒也答应了。
如此两日之后,薛蟠果然急匆匆地来到。两人见了,冯渊说道:“兄弟为何一脸惊慌?”薛蟠坐了,唉声叹气,说道:“哥哥,我这里是捏了一把汗啊。”冯渊奇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薛蟠倾身看向冯渊,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哥哥,你还记得我前日同你说的那桂花夏家的小姐?”
冯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何?”薛蟠听了,急忙摇头,满面惊吓,说道:“不得了,哥哥,我听了你的话,便命人去明里暗里查探,得来的消息,竟全是那夏小姐凶悍异常,不仅经常动手打骂丫鬟不说,……还有丫鬟被她生生逼死……我本不信,一个闺阁小姐,哪里是离谱如此?我便亲自去那被逼死的丫鬟家里询问,果然是真,哥哥,你说,我这是不是捏了一把汗?

冯渊也听得悚然而惊,说道:“这……不至于罢?”薛蟠手拍着桌子,说道:“就是如此的……哥哥你想,倘若我娶了这样的人进门,家宅定然不宁,我听了这些,心想……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能要的,幸喜母亲那边还没有派人去提,也不曾下聘……好险,真是好险,多亏了我来哥哥这里这一趟,不然的话,娶了这样的人进门,简直活不出了,如今我已经跟母亲说了,这门亲事万万不能要,母亲也大吃一惊,已经派人辞了,幸好幸好。”说着,还连连庆幸。
冯渊虽然吃惊,然而心却缓缓定了,说道:“我也没料到如此,只是随口一说……”薛蟠起身,向着冯渊,大大地弯腰行礼,说道:“哥哥真是我的一语救命之人。”冯渊急忙扶他而起。薛蟠额头上都出了汗,起身之后就抬袖子擦了擦,说道:“哥哥,明日我便要启程去跑商了,今日来,就也算是向哥哥辞别罢。”
冯渊见状,便想起昨日莲生说的话来,便急忙说道:“兄弟,你要去,我却有一件事要说。”薛蟠急忙问道:“何事,哥哥快说。”冯渊说道:“却是我的多心了,我只想,出去跑商,定要仔细,打起精神,而兄弟你性喜饮酒,然而酒这种东西,喝了容易误事,倘若我们闲来无事,倒可以助兴,你如今是去做正经事情,这酒,就暂时不要喝了罢。”
薛蟠听了这个,连连点头,说道:“哥哥是我救命之人,这话我怎能不听?我这一路,滴酒不沾!想也不去想的!”冯渊本以为他会为难,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他才也高兴,说道:“那好,等你好好地回来,我们再一起喝个痛快就是了。”薛蟠说道:“正是如此,不急于一时,哈哈!”说着,冯渊便相送他出去,薛蟠翻身上马,拱手辞别,飞马离去。
如此又过了两月,到了七月份,莲生只觉得身子越发沉重了起来,每日就只在庭院里慢慢地走着作为运动。
未几日,柳湘莲府内忽地有事,派了小厮来请,冯渊便跟着去了。忙了半天回来。莲生不知何事,冯渊便说道:“夫人,不是我不说,说来怕吓到了你。”莲生说道:“你说就是了,我哪里有那样不经吓的。”冯渊便说道:“你倒是如何,先前玉菡在的时候,说起的那个二弟弟媳的姐姐,叫做尤二姐的?”莲生心头一震,问道:“怎地?”
冯渊皱眉说道:“那二姐前日子临盆……生了个男婴下来,她自己却……死了。”莲生果然吓了一跳,说道:“怎会如此?”冯渊说道:“听大夫说她身子弱,又神思过度之类的……才如此的。另外,弟媳也说她这姐姐,自到了府内,终日不见笑脸儿……想必是思着那荣国府的琏二爷罢了。”
莲生没想到二姐竟还是躲不过这一死,只是却仍留下了个孩子……倒也算是完成她一件心愿。莲生就叹了一声,说道:“真是个可怜的人。”冯渊却从后抱了莲生,说道:“夫人,我听得着实可怕。”莲生好奇说道:“你怕什么?”
冯渊迟疑了片刻,说道:“夫人,这生产之事,实在可怕,很是惊险。”说着,便用力抱住莲生的肩,说道,“我听柳二弟说着,就想到你,夫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微微发颤。
莲生怔了怔,说道:“你……咳,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冯渊说道:“总之我是怕的,早知道就不要这……”莲生听了这话,急忙回头,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不许乱说了!”
冯渊这才停下。莲生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说道:“宝宝都在听着呢,你这呆子……就乱说。”就白了冯渊一眼。冯渊伸手握了她的手,说道:“可是我担忧你……”莲生笑了笑,说道:“我自好端端的,不会有事的,你怕什么?”冯渊眼巴巴看着她,满目忧心。
莲生起初没孕之前,心惊胆战的,有了孕之后,有些时候未免也有些害怕……毕竟这身子还小,又不算十分的康健,古代的医术又……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肚子里的孩子也慢慢地大起来,便逐渐地有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先前的担忧忧虑之类的,早就不翼而飞,只想要好好地保护这个孩子。
是以如今,竟是冯渊更担心她多一些,莲生见状,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便只好安慰他,冯渊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先去探听京城内有名的产婆,准备多请两个,总之事先先准备足了再说,总之不能叫莲生出一点儿事。
且说冯渊在这头准备着。那边上跑商回来的薛蟠,一日来到府上,眉飞色舞地便向冯渊说了个消息,原来前日在宫里头传了消息出来,说的是宝钗有了身孕,且已经封了嫔,薛家上下如今乐着呢,宝钗又赐了些东西出来,还有莲生的一份,薛蟠也带了来。两人说了片刻,薛蟠又说了些自己跑商的趣事,约定了同冯渊择日喝酒,才告辞了。
冯渊知晓了这个,便少不得又进去跟莲生说了,又把宫内赐的东西给莲生,无非是些罗扇宫花,精巧之物。莲生得了这信儿,并不觉得怎样惊讶,只是心想:如今宝钗怀了身孕,就如乘了东风一样,当真要应了她那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诗了么?
第七十九章 双玉
此后过了两月,渐渐地快将近产期。却在这时候,外头又发生了一件事,听闻那贾府的元妃娘娘在宫内染了恶疾,不知为何竟很是严重。不几日,竟然不治归天了。一刹那,荣宁两府,一片悲声。
冯渊自外头听了这消息,就回来说给莲生,莲生听了,就觉得不好……便说道:“居然是如此,别的倒也罢了,唉……我只惦记着荣国府内的黛玉姑娘,只是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也不好就进去看看她怎样了。”冯渊说道:“他们家的贵妃娘娘没了,跟她却没什么关系的。你只放宽心。”
冯渊此刻眼里心底都是莲生,最近又新买了两个能干的丫头,出入都要陪着,丁点儿的马虎都不能有。见莲生担忧,便急忙又安抚了一顿。
莲生听了冯渊安慰,才勉强地将心放下。却仍说道:“我们终究是小户人家,他们家的事,也实在管不了,只先看着就罢了……嗯,倘若你又听了什么,可要跟我说。”冯渊只答应着。
又过了些时日,忽然间柳湘莲来到,说话之间,便说道:“哥哥你可听说了,最近宝二爷竟有些呆了。听闻是因丢了那块通灵玉的缘故呢。”
冯渊这两日没怎地出门,只隐隐地听闻街面上有人找“宝玉”,却只是不以为意。如今一听,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把通灵玉给丢了?”
柳湘莲说道:“原本我也不知道,后来去找他,门上只说他病着不见人,你说这不是十分了?然后街头上有人拿宝玉去荣国府哄骗,被识破了推出来,倘若那真的宝玉没有丢,又怎会出了假的去哄骗?”
冯渊皱眉说道:“那宝二爷果真是因为丢了宝玉而有些不妥了?”柳湘莲说道:“传说是这样的,那人变得木木登登的,哥哥你说奇怪么,难道他真跟那玉有些什么关联?”
两个人正在说着,那薛蟠却又到了,三个人说了一会,就不免闲谈到宝玉,薛蟠是个知情人,又是大嘴巴,便说:“说起来我也正想要说,这件事却是真的,只不过……如今贾府内,为了这件事,却要用一件喜事来冲呢。”
冯渊正关心这些呢,便急忙问道:“这是何意?什么喜事?”薛蟠就说道:“就是那个在大观园里头的……林姑娘,我母亲前日里进去了一趟,听说里头老太太主张要林姑娘嫁给宝玉,用这样的喜事冲一冲,也许宝二爷的痴病就好了。”
冯渊听了这个,就摇头,只是说道:“病了不找医生,却做这个,这也是能冲好了的?”
薛蟠就说道:“可说不准,哥哥你想,宝玉跟那林姑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了的,两个平常也最为投契,自然跟别人不同的……且我还是有件事要说,你们只猜,这件事定了下来后,有丫鬟跟宝玉说了,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冯渊同柳湘莲面面相觑,都摇头。
薛蟠得意,才说道:“这件事你们问别人,也是不知道的,只问我才明白。当日有丫鬟问:宝玉,你这样呆呆的,恐怕林妹妹不喜欢嫁过来。宝玉说:别看我现在是呆呆的,就等着林妹妹嫁过来呢,倘若林妹妹嫁过来了,我自然也就好好的了。”
薛蟠说着,就笑的前仰后合,说道:“宝兄弟真是呆了。不过这话说的可一点不呆呢。”
冯渊惊奇,说道:“真有此事?莫非是兄弟你编出来哄我们的罢?”柳湘莲也笑。
薛蟠见两人不信,赌咒发誓,又说道:“倘若我编排,就让我当真娶一个母老虎回家……这件事实在是老太太亲自说的,我母亲回来才也跟我说了。只因老太太心疼宝玉,想叫他早些好,如今又听了这明白话,就喜不自禁,跟我母亲说了,我也才知道的,我自己又哪里编的出来呢。”
柳湘莲沉思片刻,便说道:“既然如此,或许是因为宝二爷跟这位林姑娘之间有些渊源,所以才如此的……倘若因为丢了一块通灵宝玉,而把向来的心愿给如愿以偿了,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冯渊一瞬间也想通,当下也点头,说道:“二弟说的对,我也是这般想的。宝兄弟既然能说出那样的明白话来,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玉对宝兄弟来说是重要的物件,但那林姑娘却更是宝兄弟最亲近的人……想来这玉丢掉了,也不是件坏事。倘若因此而做成一门佳偶天成,岂不是美事一桩?”
薛蟠听了两人的话,看看冯渊,又看看柳湘莲,说道:“什么一饮一啄……我只是不明白,然而你们两个说的话我却是明白了的,你们的意思是,丢掉了一块玉,必定又有另外一块玉来补上?可巧了……我就知道,那位林姑娘,名字里也是有一个‘玉’的,这不是正应了你们两个所说?”
冯渊跟柳湘莲见薛蟠这样明白,忍不住也都哈哈大笑。
薛蟠便说道:“只不知宝兄弟成亲那天,会不会请我等。万一他仍旧是呆呆的,我们这喜酒,却是吃也气闷。”冯渊说道:“不必着急,宝兄弟既然说了那样明白的话,这亲事一成,恐怕他也就清醒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叫他请一顿,不是更好?”柳湘莲说道:“真是如此。”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薛蟠因为有事,就先行离去。等薛蟠辞了。柳湘莲说道:“这薛大爷最近倒是改邪归正了。”冯渊说道:“这却是好事。”
柳湘莲便不欲。
冯渊打量他神色,才又问道:“二弟,先前我没有说,我看你始终双眉我微蹙,似乎心中有事?”
柳湘莲见被冯渊看穿,才说道:“哥哥,我这心底……唉,此事不太好说啊。”
冯渊便问:“究竟如何?”
柳湘莲迟疑说道:“不瞒哥哥说,自打娶了三姐,当真是事事都好,无一挑剔的……只可惜,有一件事……”说着就皱眉。
冯渊问道:“莫非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柳湘莲便皱眉,叹了口气,才低声说道:“这件事本不好跟哥哥说的……只是……唉,前些日子,三姐小月了……”
冯渊吓了一跳,说道:“怎么这么不仔细的?”
柳湘莲说道:“也不知如何,本是好好地,忽然就……请了太医来看了,又说……”愁眉不展,欲言又止。
冯渊情知这是他的私事,见柳湘莲不说,自己也不问。柳湘莲犹豫半晌,才说道:“那太医只说,三姐以后恐怕要怀上也是难的。”
冯渊惊了一跳,说道:“当真?这可如何是好?……又或许是那太医是个庸医,不好的,不用相信,多请两个名医是真的。”
柳湘莲便说道:“名医请了几个,都看过了,……却都是相同说法。”冯渊听了这个,也觉得目瞪口呆,不知要说什么好。
柳湘莲说道:“我也不知怎样是好。三姐倒是想得开,便劝我纳妾……然而别人我又看不到眼里去,唉,只跟哥哥吐吐苦水也就罢了。”
冯渊说道:“别急……你们两个年少,大夫说的话也未可全信,只再看看。”柳湘莲情知他安慰,便也答应。
冯渊虽然怕莲生多想,到底不能瞒着她,就将这些事情跟莲生说了。莲生听了,不免要去荣国府看望黛玉,冯渊只是拦着,又怎能拦得住?冯渊无法,只好派了几个利落仔细的丫鬟跟着,自己亲自骑马送到了荣国府,送了莲生进去,自己又等在门上。
莲生进了内,早有丫鬟报了黛玉,黛玉欢喜出来,莲生看了,见她极有精神的,容貌更是妍丽非凡,笑着将莲生的手握了,说道:“嫂子,你做什么又特意跑来,我虽然心底是想着你的,却到底不敢就劳你过来。”
莲生说道:“姑娘的大喜,我怎能不来看看呢?”黛玉红着脸,将头转了过去,娇羞之态,毕露无疑。莲生见她一派天真喜悦,才放了心,两个人入内,莲生便问道:“我只听闻,最近宝二爷似乎丢了那块玉,身上便有些不利落。”
黛玉听了,便说道:“嫂子也听说了?其实我先前也是不信……只以为他装痴卖傻的,后来见了,才知道原是真的,正没着落处……就听了老太太做主……”说着,脸又红,便扭开脸不说。
这功夫紫鹃倒茶上来,见状,说道:“姑娘,如今你的心事也了了罢。”黛玉听了,便啐道:“又轮到你说什么了?没得让嫂子笑话!”
莲生见黛玉言语娇俏,神情灵动,跟前度相见时候的略见憔悴大为不动,便也心底宽慰,知道她是极乐意这门亲事的。只说道:“阿米托佛,我怎会笑话,我这心底,也替姑娘高兴着呢。”
黛玉这才看莲生,只说道:“嫂子也跟她一样,取笑我呢!”莲生说道:“这并非是取笑,而是恭喜姑娘。”说着便收了笑,只正色来说。
黛玉见状,也略略敛了笑容,才说道:“其实我这心事,嫂子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本也没想到会这样快……真好似做梦一般。”说着就羞红了脸,掏出帕子来捂着脸,停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本来还瞒着我的……只那日我经过院子里头,见了个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我便问,她望着我,就说道,原来是林姑娘,不对,我是该叫你林姑娘呢,还是……咳……宝二奶奶……她傻傻的,我自然不明白,便细问了,那傻丫头就将老太太跟舅舅的商量话儿给我说了。”
说完了这番话,黛玉的脸上已经是红扑扑的,宛如飞霞。又说道:“果然第二日,凤姐姐就来说了……真是……”说完之后,又拿帕子遮了脸,虽然害羞,却一派喜悦。
莲生情知她心底高兴,……先前红楼中所说,是因为宝玉丢了玉,所以贾母才思量叫宝钗嫁给宝玉,如今宝钗不在了……同宝玉向来亲厚的是黛玉,自然她是不二人选。然而如今莲生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黛玉说完了,见莲生沉思不语,才问道:“嫂子怎么了?为何……好似不高兴?”
莲生这才说道:“姑娘,我听闻宝二爷他最近因没了玉,有些……”便欲言又止,看着黛玉。
黛玉却不以为意,只说道:“是有些呆呆的。”莲生说道:“那姑娘你……倘若姑娘嫁了,宝二爷仍旧呆呆的,那姑娘该怎样?”
黛玉听了这话,略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的,我心底想的,只是……我那心事。我眼里心里横竖都只一个他……倘若他真是呆的,我自然也要守着他的。”
莲生听了这“呆”话,便叹一口气,点点头,说道:“姑娘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这院子……或许,离了宝二爷?”
黛玉听了这个,便惊得看向莲生,说道:“嫂子怎地忽然说起这个来?离开这院子,我又能去哪里?何况我这一辈子,想的都是……我怎能离了他呢?”
莲生便微微笑了笑,说道:“姑娘别急,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黛玉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莲生,想了一会,就说道:“其实……我知道嫂子你也并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罢。”
莲生情知她聪明,闻言心头一震,说道:“何以见得?”黛玉说道:“我虽然跟嫂子只见过几面,然而却如同认识了许久一般。我知道嫂子是个心地良善的好人,见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头,想必心底是怜惜我的。如今又看宝玉因掉了那玉有些呆了,他们却又要我嫁给宝玉……嫂子心里定会替我觉得有些屈的,是么?”
莲生见被黛玉说破了,便也点了点头。黛玉微笑,缓缓地起身,帕子掩在胸口,缓缓走到窗户边上,望着外头,缓缓地说道:“然而我这一颗心,始终是在他身上的,自见了他,便只一个他,别的人我也是看不到眼里的。纵然他是呆了又如何?他仍旧是宝玉罢了。”
黛玉说完之后,就转过身来看向莲生,说道:“嫂子可明白?”
四目相对,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含情妙眸,莲生怎会不懂?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过了几日,果然传说那荣国府内大办起喜事来。也有帖子送来,相请莲生同冯渊。当晚上两夫妻归来。莲生想到这一场纠葛红楼始终的木石姻缘,忽然就成了……心头感叹万千。
然而这究竟是黛玉的选择,无论怎样,宝玉在她眼中始终是最好的,无论是呆的、傻得、疯的宝玉,她都是喜欢的,这便是情有独钟,前生注定,而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怕是最好的选择了罢。
而莲生,再怎样通晓过去未来,也不过是个看客而已,所有的不过是微末之力,更不能强行左右黛玉,只遂了她的心愿便好。
后三日,莲生这边始终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冯渊知道她的心事,就飞着出去打听消息,不多时候果然回来了,到了里头,果然见莲生还在闷闷地,冯渊春风得意,只说道:“夫人,如今你可放心了。”莲生抬头,问道:“没头没脑的,你说什么?”冯渊哈哈笑道:“我怎会不知道夫人的心事,夫人心里,不就是惦记着荣国府的那两块玉么?”
莲生一怔,说道:“你又知道……让我放什么心呢?”冯渊笑着坐下,说道:“我知道夫人是担心的……如今我出去打听了详细之人,那宝二爷自成亲以来,一日比一日清醒,好的不得了,夫人这不是白担心了么?”
莲生听了这个,一惊之下大喜,心想倘若如此,黛玉可算是好了……不由激动的双眼发红,说道:“当真是这样的?”冯渊说道:“可不是……听人家说,宝二爷竟比先前更贤孝懂事,众人都在说,这喜冲的着实是好,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不是?”
莲生手掩着嘴,微微而笑,说道:“果然是如此的,如此就好。只希望他们两个一直都这样……好好地就成……”心头又想:倘若是如此的话,黛玉可算是宝玉的救命之人了,这荣国府的人对她也是无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