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伏在地上,说道:“先前,托皇上、皇后娘娘的福,奴才在太监小禄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是……可是来到这里,令妃娘娘竟然说……竟然说奴才可能德行有亏……说奴才被刺客所污……”
乾隆身子一僵:“怎么会这样?那你……”
乌雅这丫头,竟然不是个可以小觑的主儿,不管她有心无心都好,这一番,可就是把令妃告进去了。
然而她一个人自是不行的,这时侯就该我出面儿了,满面不忍说道:“皇上,臣妾刚才跟妹妹不就是在审这件事儿吗?第一,宫内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只要一验就知道乌雅是否处子之身,乌雅也不怕接受检查,显然是内心不虚。第二,这太监小禄子也已经作证,是他发现刺客来到,所以匆匆去带了乌雅逃得一命的,乌雅这丫头是可怜了点儿,住的地方偏僻又没多少侍卫,那刺客却偏偏挑着她去了……但乌雅是的的确确是清白无辜的,说起来——这岂不是皇上您洪福齐天庇佑所致?令妃妹妹实在也是多虑了。”
乾隆帝听得时而点头,时而又皱眉。
乌雅哭道:“皇上若是不信,乌雅愿意接受嬷嬷们的检验,乌雅无愧于心,只想好好地伺候皇上、皇后……乌雅……”她说着说着,身子一晃,竟然缓缓倒了下去。
皇帝一见,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乌雅抢先抱住:“这是怎么了?”
我说道:“皇上,这丫头怕是受惊过度,又受了点儿刺激,才昏厥了过去,皇上不必着急,唤太医来一看就可。”
皇帝点了点头,这才抱了人起身,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边上的令妃,怒声喝道:“令妃,今晚上这件事是你做得不对,她好不容易逃了性命已经是不容易了,你那么无中生有的,不是逼她上绝路吗?向来贤惠体贴的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朕实在对你很是失望!”
令妃面如土色:“皇上,臣妾、臣妾知罪……请皇上降罪,请皇上……”
还要再说,皇帝眉头紧皱:“行了,若不是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儿上,朕当严惩!”
令妃原先还站着,闻言双腿一软,竟慢慢跪了下去,涕泪俱下:“臣妾万死,请皇上恕罪啊……”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皇帝居然对令妃大动肝火。
虽然这场景很赏心悦目,但这种时候不出声,又显得我“冷酷无情”。
我开口说道:“皇上请息怒,还是先看看乌雅怎样了吧……这丫头临昏迷之前还想着伺候皇上,可见忠心,她现在如此虚弱,妹妹又身怀有孕,让她留在延禧宫却是不太妥当,不如……皇上您就带乌雅到乾清宫,那边儿的龙气旺盛,又有皇上洪福保佑,想必乌雅不日就会痊愈的。”
“留在这儿果然不太妥,”乾隆帝看了我一会,终于作势叹道:“还是皇后说的对,想得也周全,人命关天,那朕就先带乌雅回去等她痊愈了再说。”
皇上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乃是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等乌雅身子好了,以她的聪明,恐怕皇上很快就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比人留在延禧宫又方便得多。
令妃哽咽道:“皇上……”
皇帝略站住脚:“念在你有孕在身,就留在这延禧宫内自省吧!”
令妃只得含泪谢恩。
此事落得如此结局,实在让我很是满意,这么多的波折起伏,最终仍旧是“赢”字落在我的手里,我实在不知道是该向天哈哈大笑好呢,还是替令妃觉得悲哀,辛苦排布了一场“刺客来袭”,最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得宠以来,被皇帝宠到天上去,素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帆风顺的六宫皆嫉妒的眼红,皇上张口贤惠闭口温柔,如今却疾言厉色的训斥了一顿,打击可想而知。
到了明日,今晚上这一番事情,必定口耳相传飞遍后宫。要知道,在这后宫之内,雪中送炭者如凤毛麟角,落井下石的却从来都不缺,到时候哪些闲来无事喜爱八卦流言的六宫妃嫔们的面色神情,可就有的瞧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开V,上三更,这是第一章哦
如妃PK令妃第一正式会合:如妃娘娘胜,V5!
调鼎手 10
因为刺客之事闹腾了几乎一宵没怎么睡,自延禧宫回到坤宁宫之后,我全无睡意,先将善保唤来询问了一下追踪刺客之事,果不其然,毫无踪迹,就算外面九门提督恐怕也难指望。
我吩咐善保,明日一早速速出宫,先找到那侍卫朱江的家人,只说朱江偷窃宫内宝物私逃出走,宫内没有追究他之家人罪过已经算是网开一面,若他们再拜托些不三不四的人擅闯宫廷,便是株连的死罪!
善保一一答应,我知道他明日还另有要事,吩咐周详后,便让他跪安。等人退下了,这才觉得有些疲倦,然而脑子却一刻都停不下,最后叹了口气,让容嬷嬷做浸浴的准备。
我以前素来注重保养,纵然青春不能永驻,但毕竟有些法子可以加以做些相应辅助,因此对我来说,每隔一段时间的浸浴极为重要,浴桶的水中加以各种的保养药品,不仅仅是花瓣那么简单,药物借着水浸入体内,自然有办法让肌肤细腻而有弹性,而且是在夜晚的话,不仅效果更好,而且有助于睡眠。
前几日我唤了太医来,对症下药弄了几味,今晚上正好试试看。
容嬷嬷带着宫女,来来往往忙了一会儿的功夫,屋内便传出了一股淡淡的药香气,我深深一嗅,刹那间神思恍惚,如此熟悉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百年之后的永寿宫……
泡了几乎有半个时辰,渐渐地药力发挥,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便自浴桶中出来,擦拭干了换上寝服,此刻窗外已经蒙蒙地带了点蓝,大概很快就要天亮了。
我到床上稍微休息了一阵儿,便少不得又起身来,仗着浸浴过的作用,整个人还算是精神,又梳妆打扮,傅粉涂脂,打扮之后,镜子里的整个人并不见憔悴,反觉得有几分明艳。
“娘娘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容嬷嬷在一边笑着说。
我浅浅一笑:“这一晚上没睡,能好到哪里去?”
容嬷嬷笑意越发明显:“娘娘这没睡,到底是安心些,恐怕更有其他人,彻夜反复的睡不着,心如猫爪挠着似的呢!”
“哈哈……”我笑道,“嬷嬷你又怎么知道,难道你去看过了?”
容嬷嬷很是起劲,绘声绘色说道:“不看也想象的出来啊,看她素日来那副温柔恭顺的样儿,假惺惺做给谁看?仗着皇上宠爱她就罢了,这后宫简直只剩下她一个似的,哪里会想到昨晚上那模样?说起来娘娘可真了得,皇上可从来没对那位说过一句狠话,昨晚上那阵仗,娘娘您可没留意吧?所有人都看的惊呆了呢!”
我含笑不语,说道:“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恃宠而骄,就算是恃宠而骄,也要看好了对手是谁,自己够不够分量,哼……没那种能耐跟本宫斗,最后还不是只会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
一大早的,先是永璂拉着永瑆来请过了安,我见两个小孩子活泼可爱的进来,不免问起,永璂说是永瑆自己要求一起来的,我望了望沉静的永瑆,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两句,永璂才更永瑆一起去上课了。
接着来的,自然是六宫的妃嫔,昨晚上那一阵儿闹得那么轰动,这帮人想必都睡不着,早早地爬了起来探听消息。此刻进了坤宁宫请了安,脸上个个带着喜盈盈的笑意,只不过不是显露十分,连前些日子低迷的纯妃瞧着也面孔柔和许多。
后宫的消息何其迅速,恐怕这清晨的功夫,昨晚上皇帝在延禧宫内训斥了令妃、拂袖离开的事情已经早就传遍了,令妃可谓是众矢之的,如今大家伙儿听说她倒了霉,自然是弹冠相庆的。
这一次先开口的却是愉妃,说道:“怎么令妃妹妹还没有来呢?不会又姗姗来迟吧?”
我微微一笑,说道:“令妃她从来要强,慢一点儿是有的,但应该不会不来吧。”
愉妃说道:“这个臣妾有点担心呢,令妃妹妹不会又是身体不适吧?”一脸的诚恳,恐怕心底里早就笑开花了。
我不去理会,正在此刻,却听到外面有人叫道:“令妃娘娘到。”
令妃缓缓进来,脸上虽然有点儿倦意,却难得仍旧一派安详气质,缓步进来,刹那间,殿内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好奇,猜疑,幸灾乐祸,窃窃私语,种种情态。
我微微一笑,就知道令妃她定是要来的,既然能在后宫专宠,必定不是那么容易就一跌不起之人。令妃也知道,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越是不能退,一退的话,恐怕哪些流言蜚语更要盛上几倍。
“令妃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声音委婉的说。
“妹妹免礼,赐座。”我亦淡淡含笑说道。
全无一点儿芥蒂的样子,彼此却心照不宣。这便是后宫,用得是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好的是口蜜腹剑,杀人不见血。面露怒容青筋爆出不可遏止、声嘶力竭冲上去厮打成一团——那是无知的妇孺乡民所为。
不论是谁倒下,周围之人都会迫不及待的冲上去踩两脚。所以就算一败涂地,面儿上却越要光鲜,死死撑住,等待转机。
众人请安过后,闲谈一会儿便散去了。我想起一人来,便吩咐人摆驾。
幸亏不远,在坤宁宫内走了片刻,便听到一阵细微的琴声,随风传来,悠扬动听,只是未免曲调哀怨,显然弹琴之人心有所属。
我这坤宁宫内,素来清净安宁,敢在此地做这伤春悲秋的调子的,自然只有一人。
循着琴声向前走去,走过了廊下,一转弯儿,就看到前方的假山之前,亭子中间,端然坐着一个娇俏的身影,正在低头,全神贯注的抚琴。
旁边的太监刚要扬声,我一抬手制止了,搭着容嬷嬷的手向前走去,将要到亭子边上的时候,听弹琴之人慢慢地开口,念的是:“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我闻声淡淡一笑,豆蔻梢头花正好,若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话,以她的身份,自可以安安分分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过一段平平整整的日子,谁料想命运作弄,好端端的金枝玉叶,弄的自己像是弃妇怨妇一般。
真是何苦来哉。
亭子中的人念罢了诗歌,停了动作,望着琴旁边的一盆盛开正好的花儿,似乎正在出神,过了一会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便看到了我,那一双美眸之中顿时充满了受惊之后的仓皇,她匆忙地站起身来,快步下了亭子,语气略带慌乱,行礼说道:“皇后娘娘吉祥!新月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礼数,请娘娘恕罪!”
“无事,你起身吧,”我向前走上台阶,入了亭子,低头看了看桌面儿上的琴,说道,“新月在弹琴?本宫刚才听了一段儿,只觉得琴声凄凄,大有深意呢。”说着,抬头看向她。
新月跟着进了亭子,闻言抬眸看向我,又急忙低头,说道:“新月莽撞,不该弹这等曲子的,请娘娘降罪。”
“何罪之有?”我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跟前,看着略微低头的她,果真是容颜秀美,这一低头,更见楚楚之意,“本宫原来就说让你进宫来陪本宫一段儿的,不料这两日事务繁多,倒是冷落了新月你了,弹琴解解闷,也是好的。”
“皇后娘娘仁慈,新月惶恐。”她轻悄地说,仍旧是略带不安的模样。
我看她双手绞着帕子,十分不安,便伸出手来,轻轻地搭在她的手上,说道:“你不必拘束,本宫是不会怪你什么的……”
新月轻轻一抖:“娘娘……”
我将手略按了按,又松开来,走开两步,站在亭子边上,看亭子之下,一池碧水,念道:“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新月一惊:“娘娘听到奴才念这诗了?奴才无状……”
我回头,看她一眼,笑道:“哪里无状了?张九龄的这首诗,写的极好啊,只不过,本宫不喜他幽怨之气太重,叫人不悦。在本宫的心里,另有一首,更在他之上。”
新月镇定了一下,问道:“娘娘,不知娘娘喜欢的那一首诗是哪位大诗人所做?”
我问道:“算不上是大诗人,她跟你我一般,都是这人世间普普通通的女子。”
新月吃惊,问道:“是女子?不知娘娘所说,又是哪一个奇女子呢?”
我走到石桌边上,手指头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发出“仙翁仙翁”的声音,盯着那不停颤动的琴弦,慢慢问道:“新月你出身端王府,自然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知……不知新月你可听说过历史上卓文君跟司马相如的故事?”
新月略略沉思,说道:“回娘娘话儿,卓文君跟司马相如的千古佳话,奴才也听过一二……相传卓文君在酒家当炉,司马相如路过,两人一见倾心,司马相如为了卓文君写得‘凤求凰’千古名句,卓文君更不惜因为司马相如而同他私奔……”她目光之中,露出激动神往之色,显然是从司马相如跟卓文君的故事想到了自己,忽然之间反应过来,急忙低头,“娘娘,奴才一时失态。”
我缓缓摇了摇头,念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凤兮凤兮从凰楼,得托子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必和谐,中夜相从别有谁?”
新月脸上露出赞叹神色,说道:“娘娘竟然如此博学,新月佩服,难道娘娘欣赏的那人正是司马相如?”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司马相如是男子……”
“不错,”我微微昂首,不屑说道:“司马相如何许人也?也不过只是个得陇望蜀、背信弃义臭男子罢了!本宫怎会把这等人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新月案加急处理中……
第三章估计在16点左右发,大家注意收看哦:)
枕边人 1
新月一愣,我缓缓说道:“一曲《凤求凰》,文君相如的故事,更随之流传百代,世人提起来,都赞美司马相如的深情,赞美文君的义无反顾,但是新月,你可知道这‘凤求凰’的后续?”
新月茫然,问道:“娘娘,奴才愚钝,奴才不知,愿闻其详。”
我说道:“当初司马相如看卓文君貌美,不惜以琴声相挑逗,并且做出‘凤求凰’来传达心意,果然文君为其感动,随他私奔而去,但日后,司马相如步步高升,便见异思迁,更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新月脸色一变:“怎会如此?”
我淡淡说道:“怎么不会如此,世人多数是锦上添花之辈,将司马相如跟卓文君之情大加渲染,又有哪个肯提及他们日后的反目?本宫不惜司马相如的原因便在此,他既然已经得到了一个世间难求的女子,更惹得她抛弃家世名声不顾一切的追随,就该好生珍惜她才是,可是他天生三心二意,见了绝色女子,便蓦然动心,将昔日的誓言完全抛诸脑后。”
新月面色渐渐发白,我转过身,望着天边上鼓荡的云气,飘渺空旷,在这皇城之上,万里之外,是我所不知道的天地,我上一世一步也没有踏出过皇城,这辈子又注定跟这紫禁城纠缠一起,生死不离,这卓文君的大胆热烈,我此生此世,前生前世,都是做不到的。
心头有一股淡淡的悲哀流转过,耳畔似乎能听到前世之时,那个沉默少言的侍卫吹奏的曲子,只是……我只能选择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那两人翩翩离开。
眼中氤氲闪烁,我张口念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头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新月并非愚昧之人,刹那间呆若木鸡。
“这首诗叫做《白头吟》,乃是卓文君听闻司马相如恋上别的女子后所做,”我看了一眼新月,低头又看向琴弦,说道:“本宫知道你是聪明之人,新月,你自然知道本宫跟你说的这番话内中意思是什么,你只以为你是卓文君,那司马相如就是努达海,但是你却不知道,你只是后来出现的那个茂陵绝色佳人!那雁姬才是卓文君!此刻雁姬的心情,就犹如昔日卓文君的心情,她本来是想‘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却没有想到是‘今日斗酒会,明旦沟头水’,努达海弃她而喜欢上了你!。”
说罢,手用力在琴弦上一划,弦上声音然激烈,尾音淙淙,摇摆不定。
新月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眼中泪水蓦地涌出来,只是看着我:“皇后娘娘……”
我轻笑摇头,说道:“你想说是无辜的吗?你情不自禁吗?让本宫告诉你新月,——你最大的资本是因为你年轻漂亮,所以才会吸引努达海,成全你自以为是的‘真心相爱’,”手一动,指向琴边上的那盆花,说道,“就好像这一朵花,你觉得花开正好,无比喜爱,但是明日来她已经凋谢,你自然会毫不犹豫将她剪下,将目光转向别的花朵之上,而你现在,就是正吸引着努达海目光的那朵盛开的花,即使现在多么鲜艳,都有花残粉退的一天,可以留得住风华正茂吗?现如今你夺宠一时,却不知还有比你更加新鲜娇嫩的,到时候你也不过是被弃之如敝屣的另一个雁姬罢了。”
手向前,将那朵开得正好的花略一用力,便掐落下来,扔在了琴弦之上。
落花打在琴弦上,略微抖了两下,颓然歪倒。新月望着那一朵被掐断的花,站不住脚,伸手扶着桌面儿,眼睛微闭,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娘娘,这……奴才不相信,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你自然不会相信,因为你未见真实,只活在你的‘自以为是’里头,”我抬头凝视新月,说道:“你自认为勇敢无比又受尽委屈,却不知道,雁姬比你更加委屈百倍,本宫今日这番话,不是要逼你改变主意,只是想要提醒你,有些你以为不可缺少的东西,并非是那么珍贵跟美好,你不必害怕,更不必担心,本宫一言九鼎,绝不反悔:本宫跟你约定的日期将近,到那日到了,本宫才问你是仍旧想非君不嫁,亦或者走另外一条路。——到时候你无论怎么选,本宫都会成全你!”
我自新月所住的芷青居出来,便一径返回前殿,这么一来一回,加上早上众妃嫔请安用得时间,看看时候便要到了中午,由于昨晚上没怎么睡,支撑到现在,就觉得颇为困倦,午膳都不想用,只想着休息一下。
没想到小十二永璂跟永瑆一起放课回来,永璂的样子似有点慌张,我见不对,打起精神问他是否发生何事。
永璂倒是乖巧,并不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皇额娘,永璂刚才放课回来,经过御花园那边,见上次来参见皇额娘的那个侍卫,跟经常往延禧宫走动的福侍卫好像起了什么争执。”
“嗯?”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永璂竟然会说起这种事情。上次来参见我的那个侍卫……最近我召见的侍卫只有善保一个,恰好上次他来的时候被永璂看见了,难道是善保跟福尔康起了身很么争执?
然而……因何而起?善保是个想谋大事的人,而且手段八面玲珑,自然不会按捺不住故意去寻福尔康的茬,那么剩下一个可能,就是福尔康去找善保的茬了。
可是,为什么?
我问道:“永璂,你有没有听到他们
两个说什么?”
永璂摇摇头,大眼睛眨了眨说:“永璂离得远,没有听到,只见到福侍卫好像很不高兴,样子有点可怕,而且……”
“而且什么?”
永璂迟疑了一下,说道:“皇额娘,那个侍卫他告诉我,让我不要跟额娘说呢。”
“啊?……”我十分惊愕,“你说的是善保……那个前些日子你见过的侍卫?”
“是啊,”永璂回答。
我问:“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永璂有问必答地张口说道:“我见福侍卫对他动手,心想着他是皇额娘的人,就冲出去阻止……啊……”说到这里,旁边的永瑆忽然用力扯了永璂的袖子一下,永璂一顿,这才自知失言,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心虚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们两个动手……你真个儿冲出去了?结果呢?”
永璂好像知道自己错了,一时间低下头,也不说话。
我便看向永瑆:“永瑆你是乖孩子,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