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我,我挨你,不知为何就嘻嘻哈哈笑起来。
小鹿给她两个夹在中间,左右看看,这会儿身体累极了,心里却难得地空泛宁静起来。
忽然见其中一人手中拿着根斑驳的短笛,仙草便拿了过来,用衣袖擦了擦笛口,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仙草吹的正是那首废后张氏唱过的《虞美人》: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潆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这短笛虽然破损古旧,可是自她手底流淌而出的却是极为悦耳动人的音调,刹那间原本似群魔乱舞般的冷宫之内,竟前所未有的安静。
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天籁一般的乐声里,连向来面色冷冷的废后张氏,眼中也忍不住泛出了一丝柔和的涟漪。
正吹到“为君沉醉又何妨”,院子外突然响起一声厉喝:“是谁在吹曲?”
紧接着,“哗啦”一声,原来是冷宫的门给人狠狠地踢了一脚,那熟悉而威严的声音喝道:“快给朕将门打开!”
里头鹿仙草在听见小皇帝出声之时,已经吓得脸色泛白,浑身一抖,那短笛也从她手中掉在地上。
她猛然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冷宫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报到,加油看看能不能三更~
第 5 章
少年皇帝隔着院墙听见了熟悉的笛韵,但在他的印象里,现如今在冷宫中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吹出这样的笛曲。
守门的太监惊慌失措的赶来,拿了钥匙将冷宫的门打开。
赵踞一步迈过那高高的门槛,站在了门檐底下,冷锐的目光带些许急切地环顾在场的所有人。
很快他发现了一根短短的竹笛,被人握在手中。
那个人,却正是坐在屋檐底下大圈椅中的废后张氏。
赵踞无法置信似的,双眼微睁。
他身后雪茶却也瞧见了,虽然不懂皇帝为什么对这笛音反应如此强烈,但从皇帝的举止来看,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
雪茶当机立断地呵斥道:“大胆的罪人们,在冷宫里居然不老老实实的,还敢吹什么曲子!”
因为皇帝的出现,冷宫内的废妃们在最初的诧异之后都反应过来,赵踞俊美的容颜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穿着的龙袍,那金龙如此醒目,却正是她们朝思暮想的东西。
一刹那的惊悸之后,狂喜覆压上来:“皇上,给皇上请安!”
“皇上,臣妾等您等的好苦啊。”
七嘴八舌,大家行礼的行礼,上来迎驾的迎驾。
因为无人理会,冷宫里的所有人都在自生自灭,衣着褴褛面容枯槁,简直不像是在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能存在的。
可偏偏就存在着,事实上之前小鹿没来冷宫之前,这些女人们的处境更加难堪,如今已经算是稍微改良了一些,有几个废妃身上甚至穿着之前小鹿给她们拿来的徐太妃的衣物。
雪茶吓了一跳,忙挡在了赵踞跟前儿,张手喝道:“退下,不许过来!”
一边对赵踞道:“皇上,这里甚是危险,咱们还是先走吧?”
赵踞已经看到了鹿仙草站在西南角一块明显新翻过的泥地旁边,她低着头,显得很是恭顺。
“是你吹的笛子?”少年皇帝的目光从小鹿身上一掠而过,看向檐下的废后张氏。
张氏垂着眼皮,并不回答。
雪茶立刻狐假虎威地说道:“你、你还不立刻答应皇上,是不是你吹的?”
因见张氏不言语,雪茶又对赵踞道:“皇上,笛子在她手里,当然是她吹的,奴婢看吹的也不怎么样。”
赵踞的牙关紧紧一咬,正欲转身,突然看见其中一名废妃身上穿着的棉衣。
他皱了皱眉,眼中浮现一抹疑惑之色:“你身上穿的……是哪里来的?”
与此同时,少年飞快地扫了一圈,即刻发现了在场好几个人身上都穿着有些眼熟的衣袍。
赵踞有些震惊,目光转来转去,最终落在了鹿仙草的身上:“她们穿的是什么!”
小鹿低着头说道:“回皇上,因为天冷,有几个人都冻病倒了,是我、奴婢从紫麟宫里拿了几件不用的衣物。”
“谁许你这样做?”少年的声音里惊怒已经很明显了。
小鹿道:“反正都是不要的东西了……”
“闭嘴!”赵踞气的脸色发白,“朕没有吩咐,你竟敢自作主张?”
雪茶不失时机地补上说:“进了冷宫你还这么不老实,皇上,这次千万别饶了她!”
小鹿歪头看了一眼赵踞,终于躬身说道:“皇上,这里缺衣少食的,月前因为冻饿已经有两位娘娘相继身故了……奴婢、只是觉着太妃娘娘的故衣若能够为还活着的人挡风御寒,也算是一件功德,所以才自作主张的,请皇上恕罪。”
赵踞虽然面带怒色,可目光所及,打量着眼前这些形貌骇人的女子,却反常地没有出声。
雪茶有些吃不准少年皇帝的心理,一时也不敢嚼口。
“你,以后如果还这么自以为是,别怪朕饶不了你。”终于,皇帝沉沉地开口,他说完这句后,又看一眼手拿笛子的张氏,转身要走。
雪茶在后向着小鹿一指:“听见没有?这次便宜你了!”
赵踞迈步出门,将下台阶的时候,他又转头对门边太监道:“以后吩咐御膳房,别少了这里的吃食……”
太监很震惊,跪地领命:“是。”
赵踞却又回头看了鹿仙草一眼:“就是不许给她。”
雪茶露出笑容:“听见了没有?”
少年皇帝一行人去后,小鹿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着废后张氏,眼神有些复杂。
刚才在皇帝踢门的时候,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不料身边的一名疯疯癫癫的废妃突然俯身把地上的笛子捡了起来。
与此同时,坐在屋檐下的张氏抬手一招,那废妃想也不想,即刻跑到了张氏身边儿,将笛子交给了她。
就在张氏手握笛子的瞬间,冷宫的大门给打开了。
小鹿看着张氏,对方却抬头望着头顶有些阴沉的天色,脸上浮出一种类似惘然的表情,好像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假如本宫的彤儿还活着的话……”张氏喃喃低语了声,手里握着那根竹笛,突然又放声大哭起来。
***
次日,冷宫看门的太监将门打开,把鹿仙草叫到跟前儿:“小鹿姑姑,皇上吩咐,让您去御膳房给各位……拿吃食,皇恩浩荡,您且去吧?”
小鹿道:“多谢多谢。”
另一个太监似笑非笑地说:“小鹿姑姑,皇上还特意交代了没有您的份儿,您可记得路上别偷吃呀。”
小鹿正气凛然道:“那是当然,我从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径。”
御膳房向来是宫内最炙手可热人人向往的地方,对仙草而言自然是轻车熟路。
沿着宫墙而行,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香气若隐若现。
“好香,”小鹿掀动鼻子,“这闻起来好像是佛跳墙。”
喃喃低语了一句,双腿却已经情不自禁地往前快跑了起来,虽然知道这种好东西是轮不到冷宫享用的,但就算是多闻一闻也是好的。
御膳房内当差的众人显然对鹿姑姑也并不陌生,见她来了,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有小太监迎着说道:“姑姑是来拿冷宫的餐饭?请跟我来。”
小鹿一边随着他走,一边扭头向着佛跳墙的味道传来的方向不停地嗅着:“这道菜是谁要的?”
那小太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佛跳墙。
“这是皇上孝心,特意命做了进献给太后的。”小太监回答,看她跟狗似的嗅个不停,不由笑道:“是不是极香?毕竟都是用的名贵的材料,什么鱼胶,瑶柱,鲍参翅肚……那叫一个齐全,鹿姑姑也想吃吗?可惜了,若是徐太妃娘娘还在的时候,自然是可以可着劲儿吃的。”
小鹿说道:“香是很香了,只不过里头多了点东西,只怕太后不爱吃。”
头前的太监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话?掌勺的可是咱们御膳房的首席王御厨,这也是他最拿手的菜了,你小心给他听见了不高兴,何必惹祸上身呢?快别说了。”
小鹿不由叹气:“唉,不听我的话你是要吃亏的。”
小太监把给冷宫的两个食盒提了,交给小鹿,又说道:“还有两个呢,姑姑没带帮手的话恐怕要多走几趟。”
小鹿看着那两个沉甸甸的大食盒,瞠目结舌。
原先还以为这是一件美差,毕竟路上可以偷吃一些,可亲自来提才发现,赵踞果然是来折磨人的。
以她的身板,提着这两个食盒回去,怕不要累断了胳膊,如果再多跑几趟,腿只怕也要断了。
在那小太监看热闹的眼神中,小鹿咬牙将两个食盒提了,艰难地走出了御膳房。
路上自然遇见了不少的太监宫女,望见她跟蚂蚁拖树一般吭哧而行,都窃窃而笑。
好不容易到了拐角,再也支撑不住,小鹿才放下食盒要休息一会儿,却见两个太监从旁边走了过来。
小鹿起初以为他们只是路过,便不以为意,靠墙站着等他们先过。
谁知这两人不偏不倚地走到她身前,笑道:“鹿姑姑,怎么一个人提这么重的东西,让咱们帮你如何?”
小鹿已经看出这两人似不怀好意,微笑说道:“多谢两位,只是很不用,接应我的公公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笑道:“小鹿姑姑,你怎么学会了骗人呢,我们都打听过了,皇上罚你一个人去御膳房拿东西,哪里有什么接应的公公,接应你的怕是鬼吗?”
小鹿皱眉问:“你们想干什么?”
两人道:“你自个儿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还要问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小鹿姑姑别怪。”
说着一把攥住了小鹿的手臂,将她摁在墙上。
另外一人从袖口拿了一块儿碎瓷片出来:“姑姑的这张脸生得着实不错,只是可惜了……”
小鹿睁大双眼,发现他竟是要毁自己的脸,然而这两人力大无比,竟让人无法挣脱。
千钧一发,小鹿忽然面露喜色,看向两人身后大声叫道:“皇上救我!”
这两个奴才闻听圣驾前来,大惊失色,忙松开了小鹿,转身跪地,颤声道:“奴才……”
一句话没说完,身边一阵冷风掠过,原来是小鹿撒腿就跑。
两人愣了愣,壮着胆子抬头看时,才发现身前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皇帝?
这才知道上当了,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小鹿拼命往前跑去,将到容仪门的时候,一个箭步往前。
却不料里头正有一个人走出来,给小鹿用力一撞,这人站立不稳,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却下意识地将她拥住了。
仓促中小鹿抬头看时,却对上一双清澈无邪的眸子,原来这人正是小国舅颜如璋。
颜如璋站住脚后,低头见是她,诧异问道:“是鹿姑姑?你着急的跑什么?”
小鹿回头,正那两个太监追了上来,一眼看见颜如璋,两人不敢靠前,慌忙后退数步,急急地逃了。
颜如璋却已经看见了,他心中一震,想起了之前跟赵踞的对谈,所谓“赌鹿仙草什么时候死”等话。
“他们是谁,想对你不利?”颜如璋蹙眉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在宫内如此,未免太过了。
小鹿见对方走了,这才心定,却想起自己的饭菜还撇在原地,忙道:“多谢国舅老爷,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颜如璋本以为鹿仙草是想求他帮着找出意欲对她不利之人,所以当看着地上那两个偌大的食盒在等待自己的时候,脸色相当精彩。
颜如璋帮着把食盒送到冷宫,这才匆匆地前去了太后宫中。
此刻赵踞已经到了,正跟太后一块儿等着他用膳,见颜如璋脸色微红隐约有些汗意,赵踞不免疑惑:“你做什么去了?”
颜如璋不便说帮仙草提食盒去了,只笑道:“有一点事耽搁了。”
皇帝看出他搪塞之意,挑了挑眉。
太后见了他很亲热:“快坐下,皇上今儿孝敬了佛跳墙,这个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喝一口汤是最适合了,正好一块儿尝尝。”
颜如璋洗了手脸,坐在太后旁侧。
不多会儿御膳房已经将佛跳墙呈上,皇帝亲自端了一碗汤放在了太后面前。
颜太后含笑点头,用金匙舀了一勺入口。
起初还连连颔首:“好……”但是过了会儿,却又皱了皱眉。
赵踞看在眼里忙问:“母后,怎么了?”
太后已经忙不迭地漱了口,皱着眉头道:“这里头的腥味太重了,我不太喜欢。”
赵踞忙尝了口,只觉着汤味香浓可口,却并没有觉出什么来,但既然太后不喜欢,自然是不成的,当下就传了掌勺的王御厨来喝问。
那御厨大为惶恐,跪在地上道:“这都是按照宫内的配料法子一丝不差地做出来的,若说腥味,里头有瑶柱,鲍鱼,海参等……虽有些许腥味,但本该给汤的味道压下去的,却不知为什么太后尝了出来。”
赵踞很不高兴,正欲呵斥,旁边的颜如璋悄悄地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话。
赵踞大为意外:“当真?”
颜如璋笑道:“是我无意中听见的。至于原因如何,皇上传她过来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第 6 章
御膳房给冷宫的东西虽然不能跟分放其他宫的相提并论,但比起以前的残羹冷炙已经好了很多。
鹿仙草因没有成功在路上偷吃,且又做了很多体力活,这会儿累饿交加,也顾不上挑剔了,捧着个饽饽坐在角落里就着冷水吃起来。
正艰难地吃着,一名废妃捧着碟菜走了过来,把菜放在仙草跟前,向着她咧嘴一笑。
仙草很是意外,环顾周围,大家正在自顾自吃自己的,并没有往这里看上一眼。
看着面前这盘很简单的炒时蔬,却如同美味佳肴般。仙草咽了口唾沫,正要夹一筷子,外头却传来门响的声音。
仙草的筷子一晃,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吃菜逾矩给发现了,心中哀叹:“不是吧,这也能看见?”
门口却有守门太监叫道:“小鹿姑姑!”
仙草无奈地将筷子放下,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那碟菜,起身往外走去。
门口站着两个二等服色的黄衣太监,看打扮竟像是赵踞身边的人,道:“请小鹿姑姑随我们走一趟。”
一路跟着这些太监而行,眼见却到了太后的延寿宫。
进了门,却见桌前除了皇帝赵踞外,颜太后跟小国舅赫然在座。
仙草心怀鬼胎地上前行礼。
赵踞说道:“御膳房的饭菜都拿回去了吗……”
仙草忙道:“皇上,我真的没有偷吃。”
赵踞一愣,眉峰微微一动。
颜如璋在旁边嗤地笑了出声。
赵踞哼道:“你既然不打自招,可见是心虚,一定偷吃了。不过朕不是问你这个,听说你在御膳房……”
仙草突然看见颜如璋向着自己眨了眨眼,她想起自己之前把小国舅当苦力的事:“皇上,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劳烦……”
“咳,”颜如璋用力咳嗽一声,打断了仙草的话。
赵踞又是一愣,眼神奇异地看了颜如璋一眼。
“你不敢劳烦……什么?”赵踞眯起双眼,试探地问道。
仙草早在听颜如璋咳嗽之后就明白也不是为了此事,心中犯疑,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到底是怎么样?
“奴婢是说……不敢劳烦皇上、为冷宫操心了……”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气虚的很。
赵踞冷哼了声。
头上颜太后说道:“皇上,你直接问她就是了。”
赵踞才说道:“听说你在御膳房里大放厥词,说是御厨所做的佛跳墙多了一样东西,这可是真的?”
原来是为了这件公案!
仙草总算松了口气,忙道:“是啊皇上。”
“你敢随意评议御厨的手艺……”赵踞说了这句,又打住,“也罢,你说这菜里多了什么东西?”
此刻那王御厨也在,颇为不服地看着仙草。
仙草说道:“御膳房的菜单都是定好了的,配料食材方子也是一成不变,御厨的手艺又高,按理说本来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我知道太后是滴酒不沾的人,可佛跳墙里的配料却有绍兴黄酒。”
御厨听到这里,不禁皱眉,待要反驳她,当着圣驾又不敢造次。
却听仙草继续说道:“这黄酒本是能压腥味的,熬炖一个多时辰后酒味本会散去,但以太后的体质必然能尝出来,何况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
“是什么?”
“太后用餐习惯用金器,金器跟黄酒相激,那股腥味就会泛的更厉害,所以我大胆觉着太后不会喜欢。倘若该用玉碗或者定窑的白釉碗或能好些。”
颜太后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听到最后,面上浮出诧异之色。
“闻所未闻,”颜如璋问赵踞道:“皇上,你觉着是真是假?”
“真假一试便知,”赵踞已经吩咐:“去取一个定窑的碗。”
不多会儿有太监取了白釉碗来,赵踞又亲自给颜太后盛了一碗送上,颜太后小小地尝了口,原本蹙着的眉头竟然慢慢地舒展开。
颜太后竟笑道:“真真的古怪,怎么味儿果然比方才淡了好些,不仔细尝似尝不出来了。”
那王御厨原先还很不以为然,可细细一想,之前他伺候废后以及其他主子的时候,也做过这道佛跳墙,但是当时众人用的是玉碗,只有颜太后,最近好用金器,自己居然忽略了此事。
一时恍然大悟,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
赵踞重又落座:“你哪里知道的这些?”
仙草道:“太后的饮食习惯……宫内大家伙儿自然知道。只不过金器跟黄酒相激的事,是、奴婢之前跟着徐太妃娘娘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的。”
赵踞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慢慢地淡去了。
颜如璋早明白他的意思,忙笑对仙草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倒想不到小鹿姑姑如此心细如发。”
仙草很是恭敬地回答:“多谢小国舅夸奖,只是奴婢在别的地方还有限,唯独这吃上面是最留心的。”
颜如璋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却忙说道:“民以食为天嘛,你这样也算是个好处。”
“这你也能夸,可见她没别的好处了。”赵踞横了颜如璋一眼。
颜太后因为之前徐太妃的缘故,自然也不太喜欢鹿仙草。
可是今儿因她的缘故让自己喝了可心的汤水,心情大好,又加上颜如璋在旁调和。太后便笑对赵踞道:“她倒是有几分机灵的。皇帝就不用为难她了吧?”
赵踞道:“既然母后这样说,朕自然不会为难,还要赏她呢。”
当下叫雪茶过来:“也盛一碗给她吧。……用金器。”
***
虽然皇帝故意使坏,用了金器给仙草盛汤水,但太后因滴酒不沾才对酒激的腥气格外敏感,对于仙草来说,这汤水却香浓鲜美异常,恨不得一气儿多喝几碗。
虽然先前在冷宫里啃了半个饽饽,如今换了一碗难得的佛跳墙,也是值了。
从太后的延寿宫出来后,仙草意气风发,得意非常。
正往冷宫返回,忽然见前方路上有两个身影并肩而来。
仙草定睛一看,却是两个才进宫的秀女模样的,依稀有些眼熟。
这来的两人,却正是江水悠跟罗红药,两人且走且正说话。
远远地看见了仙草,罗红药眼睛一亮:“那位不是那天的小鹿姑姑吗?”
江水悠似笑非笑道:“可不正是这位鹿姑姑?真真人不可貌相,难得的是她先得罪了皇上,又得罪了太妃,现在却依旧这样逍遥自在,可见不是个寻常角色。”
罗红药隐约觉着她的话有点怪异,却也并没放在心里,因为这会儿仙草已经走近了。罗红药忙行礼:“鹿姑姑好。”
原本鹿仙草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何况在宫内众人眼中,原本鹿仙草也只是凤凰身边的一只山鸡而已,现在又成了没有主儿的野鸡……人人都想踩一脚。
罗红药又是才进宫的秀女,将来一旦得宠就是主子,她却肯对自己这般屈尊降贵。
仙草不由止步,向着她还礼道:“这位姑娘不必多礼,我如今只是个宫女罢了。”
罗红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生得如瓷娃娃般,透着可爱,忍不住柔声说道:“小鹿姑姑,我们才进宫,什么都不懂,礼多人不怪便是了。”
仙草笑道:“姑娘真会说话。”
抬眸细看,却见罗红药身着淡绯色的宫装,面容秀丽,身形柔弱,气质楚楚,十分惹人怜。
罗红药脸上一红,她本是个讷言之人,但是因为对鹿仙草有一份莫名好感,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多说了两句。
这会儿江水悠打量着仙草,含笑问道:“姑姑是从哪里来呢?”
仙草说道:“方才皇上有事召见,去了一趟延寿宫。两位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