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鹿哼哼冷笑了几声,道:“皇上没有叫你随驾而去,是为了照顾你的意思,你可别不懂皇上的恩典之意,在宫内四处乱跑,反把自己置入更危险的境地。”
青牛一听这话,仿佛紫鹿是知道些什么的,又联系先前求他帮忙他是那样“绝情”,便拉拉他的袖子,求着问道:“哥哥,你可知道宫内出什么事了么?告诉我一声儿?”
紫鹿笑道:“怎么,又开始想乱打听了?上回不是告诉你,越是知道的少,越是安全些?”
青牛叫苦道:“可是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了,独我不知道,我急得慌。哥哥你这般说,莫非真的出大事了?”青牛仍是不敢直接把先前自己所见说出来,就眼巴巴看着紫鹿。
紫鹿打量着他神色,摇了摇头,叹道:“唉,你倒是对陈国公主忠心的很呀,宫内出的事儿,你不是见到了么?”
青牛瞪大眼睛:“难道刚才哥哥也看到了?”
紫鹿瞪他一眼,转身就走,青牛忙跟上,确认左右无人,才用极低的声音说:“哥哥你到底看到了没有?难道……难道先前蓉蓉叫我去求你的时候,你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所以才拒绝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会未卜先知,只不过我知道,但凡跟那女人有关系的,便不是好事罢了。”
“那、那……”青牛满心慌乱,只好没头苍蝇似的跟着。
紫鹿转过角落,天风浩荡,吹得天边云朵变幻,紫鹿叹了口气,道:“都跟你说了,有些事,不知道的最好别问,就算是不小心看到了听到了,也要装作没看见没听到的……如今,天下不太平,这宫内恐怕更是要不太平了。”
青牛呆呆地听着,紫鹿抬手在栏杆上轻轻拍了拍,忽然回头道:“阿牛,哥哥想让你先回咱们家里去……过了这段儿,起码等皇上回宫后再回来,好不好?”
青牛正在浮想联翩地猜测宫内要出何事,乍然听了紫鹿这句,顿时惊跳起来:“什么?不行!”
这个答案却在紫鹿意料之中,紫鹿皱眉道:“你是舍不得那个丫头吗?”
青牛张了张口,道:“当然不仅是舍不得霜影,我也舍不得哥哥呀,我、我才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
紫鹿无声又叹:“傻孩子,哥哥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全然不知现在的情形何其复杂,比如之前你出宫去找范大成,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一路跟着你?”
青牛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什么?”
紫鹿道:“那个霜影,倒是无害的,但是她的主子……自此之后,势必跟皇后不能安宁相处了,似你跟霜影这种,夹杂其中,只怕就算是送了性命都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
青牛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心惊肉跳,勉强说:“哥哥,不至于会这样吧?好端端地……说的这样狠……”
紫鹿冷笑道:“如今连堂堂地大魏公主都要假扮小太监偷偷地逃出宫去,你说呢?”
青 牛耳旁如过一声响雷,听了这句,才确信紫鹿是知道了,方才他浑然不觉地带着两个小太监送范大成,在宫门口才发觉其中一个小太监并不是真的太监,而是乔装打 扮了的福安公主。所以才急不可待地跑回来,想问问陈兰桡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听了紫鹿的话,想到皇后此刻又偏在,青牛便明白,今日这番闹腾多半是跟皇后 有关了。
紫鹿见他脸色发白,却又有些不忍,抬手在他肩头一搭,道:“不过也不用怕,有哥哥在呢。只是毕竟远离了这里才安稳……”
青牛呆了会儿,才结结巴巴,问道:“哥哥,你总是担心我,那、你呢?”
紫鹿听他竟担心起自己来,意外之余,心中微微温暖,便向青牛一笑,温声道:“先前在庆城的时候……那样艰难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哥哥是什么也不怕的,只是最担心你。”
青牛抱住他的左臂:“我知道我没有哥哥这样能干,但我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紫鹿有些无奈,低头看青牛,心想:“似你这般,未尝不是福气,我倒是绝不想你是个擅长心机谋算的人,宁肯你是现在这样反而好。”
青牛虽单纯,但燕归从未嫌他,自始至终,对他态度如一,十分器重,这次御驾亲征,因知道争战中刀枪无眼,而青牛又不懂武功,所以特意叫他留在北都,另外也为了叫他照应陈兰桡,而对燕归而言,陈兰桡自是他最珍视之人,肯叫青牛伴随,自然又是信任青牛之意。
何况……紫鹿笑着看看青牛:不管如何,还有他在呢……

兄弟两人说了会儿,紫鹿便才放了青牛离开,青牛往回走,远远看到殿外那些皇后的人都不见了,知道皇后已经走了,便才放心大胆地跑了过去。
殿内紫姬跟霜影都在,陈兰桡坐在桌边上,似在出神,青牛跑进去,不敢直问她,就问紫姬:“你之前怎么……”
紫姬不等他说完,就道:“你哥哥没跟你说吗?”
青牛呆若木鸡:“咦,你又知道我见过哥哥了?”
紫姬笑道:“我只是想按理说你早该回来了,这会儿才回来,定然是给什么要紧的人绊住了。”
青牛的嘴才慢慢合上,紫姬故意问道:“你哥哥是不是训你来着?”
青牛就问:“他训我做什么?”
紫姬道:“大概应该是让你别离我们太近罢了。”
青牛想到紫鹿让自己离开的事,无端有些心虚,便道:“别、别胡说,没有的事。”
紫姬见状,便挑了挑眉。连霜影也看出几分,悄然蹭过来,低声问:“真的训你来吗?”
青牛不想对霜影扯谎,就灰溜溜地低头,却仍然辩解说:“不是训,哥哥就是有些担心我……还说要送我先回老家去什么的,但是我不答应,哥哥也就没有在说什么。”
陈兰桡一直都没有做声,听到这里,才慢慢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青牛跟霜影齐齐叫起来:“什么?”
陈兰桡转头看向两人,道:“这宫内很不太平起来,以后怕会更甚,如果你哥哥有这样万全之计,把你们送出宫里,倒也是好的。”
青牛还没说话,霜影先叫起来,她自小是跟着陈兰桡的,哪里能听此话。陈兰桡道:“不是不要你,只是先过过现在这段时日罢了,等风头过了,再叫你们回来就是了。”
青 牛一听,好似跟紫鹿说的一样,又听陈兰桡的意思,是送两个人一块儿走,心里有些感动,竟挺了挺胸膛,道:“公主你放心吧,我们以后都会小心行事的,不会给 你添乱,但是就别送我们走啦,皇上临行前还叮嘱过我,叫我无论如何都要照应好了公主,此刻宫内事多,我怎么能先跑了呢?”
陈兰桡听了,微微动容,一时想到燕归临行时候那情形,眼睛便有些酸涩难言,心神恍惚里,竟没有做声。
青牛才问道:“对了,先前为什么叫我传了范大人来,又没见他的面儿就走了,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在这儿?她又怎么来了?”
紫姬便笑:“送你走才是好的,如今却叫你在这儿跟连珠炮似的问。”
青牛也知道她是开玩笑,便笑起来,霜影道:“还说呢,刚听人说你带着范大人进宫来了,皇后娘娘就先一步来了,竟像是故意的。”
原来他们四个里头,只有紫姬是知道内情的,连霜影也是莫名。
皇后这一番来,自是故意的,因知道福安径直来找陈兰桡,竟一步也不离开这殿内,暗中找不到机会下手。
另一方面虽也知道青牛出外多半于此有关,但直到青牛请了范大成来,才觉出陈兰桡仿佛要走一步惊棋。
皇后再无犹豫,就亲自来到,不料陈兰桡早也料到她必然有所动作,就先一步叫福安乔装改扮了,让紫姬领着出外,借着送范大成之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范大成在护卫们重重保护中,带着福安离开皇宫之时,两人兀自在殿内虚与委蛇,皇后本是想来拦住陈兰桡的,不料却反而被她绊住了。
两人闲聊了一刻钟,朱丹梓按捺不住,终于才问道:“之前听人说福安慌里慌张地跑来此处,不知可见了妹妹,所为何事?”
陈兰桡道:“说来也是奇怪,先前福安公主确是来过的,一见我就哭哭啼啼,我问她是怎么了,她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我一再相问,她才终于说什么去采花,受了惊吓……我猜大约是暑热蒸腾,御花园中有些蛇虫鼠蚁出没,惊了她,便只安抚几句罢了。”
朱丹梓听了,眉一扬,道:“竟是这样?”
陈兰桡点头:“可不是么?恐怕是惊得太甚了些,说话结结巴巴不说,脸儿都是雪白的,实在可怜的很。”
朱丹梓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速速请御医看看才是。”
陈兰桡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福安不肯,说是宫内的御医都没什么用,看了反而更加惊慌……她在此哭了会儿,大概是累了,就自回宫去了。”
朱丹梓派人仔细盯着这里,哪里见过福安回宫?但却又不能说破这情形,正好此刻有人来报范大成进宫来,朱丹梓便问:“妹妹怎么在这个时候叫外官入后宫呢?”
陈兰桡微微一笑,只道:“因为福安说不喜宫内的御医,所以我才叫范大人进宫来,想让他找几个民间有名头的大夫……以防万一。”
朱丹梓眯起眼睛,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可偏又不能翻脸相问,过了会儿,又有人来报,说范大成被禁卫拦住,打道回府了。
陈 兰桡念了几声“可惜”,滴水不漏,朱丹梓毫无办法,只得先行回宫,等到朱丹梓反应过来福安是乔装打扮跟着范大成出宫去了,下令关闭城门彻查之时,福安早就 被范大成安排人护送着出城许久,远走高飞往庆城方向去了,朱丹梓异常之怒,虽知道追之不及,却仍是安排了人手前往追击刺杀,此事不提。
次日,朱司空崔尚书跟太尉等人,因税制跟奴人制两项久久悬而未决,便同范大成等人,上书请皇后同贵妃裁决。
因司空等人也明白,若是时间拖的久了,前方皇帝自然会有旨意返回,而燕归的心意,他们却无法十足拿捏,尚不知结果如何,因此倒不如先催着皇后娘娘决断,政策一旦施行,以后就算是燕归的批示回来跟现下的相悖,要更改也是难了。所以这颇有些儿“先斩后奏”的意思。
朱 丹梓早就知道此事,加上她的父亲朱司空早也给她通过气儿,所以她自然是站在司空大人一派的,因为她明白福安之事是中了陈兰桡的设计……更不知陈兰桡知道多 少,而放走了福安,又是否落下后患,所以更是深恨陈兰桡,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所以外臣递了折子进来后,朱丹梓更是连告知陈兰桡一声也不曾,便欲决断。
不料正在批示的时候,外面却有人道:“贵妃娘娘来拜见皇后。”朱丹梓一怔,抬头之时,却见陈兰桡已经进得里间了。
朱丹梓自知道她来者不善,却仍是和颜悦色招呼,彼此落座,陈兰桡道:“娘娘正在忙?我是否来的不巧?”
朱丹梓索性便道:“你来的其实正好,本宫正欲派人去请,你瞧,那些朝臣们送了一份奏折上来,乃是为了大魏的税制跟奴人制,他们商议不下……”
陈兰桡果真起身上前来,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才问道:“娘娘是何意见?”
朱 丹梓见她毫不避忌地当面细看,心中已经三分不喜,但她城府深沉,便思忖道:“我自然是同意司空太尉等人所见,大魏连年征战,此番皇上更是御驾亲征,更是耗 费甚巨,自然要提高些赋税才好。至于奴人制,大魏攻城略地之下,有些流民四处逃窜,经常作奸犯科,十分不美,不如将他们统统收为奴隶,编制而用,才是一举 两得。”
陈兰桡听她说完,才笑道:“这个却如何是好,我的意见正好跟娘娘相反。”
朱丹梓听了,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住,神色转冷:“哦?”
陈 兰桡道:“连年征战,百姓正需要休养生息,此时却加重赋税,更叫百姓叫苦连天,何以生存,若需要军费,我瞧着些为富不仁的富商巨贾,以及极擅贪腐的官员大 有人在,比搜刮穷苦百姓如何?至于奴人制,先帝的本意是四海一统,自然是让天下的百姓均如大魏的百姓一般,才叫一统,若是想把别国的百姓编为努力,百般奴 役,必然会激起民。变,此刻北都之中,魏人跟他国之人大概是五五之分,皇后将如何处置?更加那些未曾向大魏臣服的小国会如何?自然人人自危,百般抵抗,对 我大魏有何益处?”
朱丹梓被她一一说来,竟然哑口无言,但心中火气却越发之盛:“你怕是在危言耸听罢了,想来因为你是陈国之人,故而为了自己着想,才说出此话,怎能真的为了大魏着想?”
陈兰桡道:“我的确非是为了大魏着想,娘娘才是为了大魏着想的吧。我是为了天下着想,大魏将来必是天下,但此刻天下却并非大魏!何必行这种短视之举?”
朱丹梓怒道:“放肆!你太过无礼了!不要仗着皇上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在此口出狂言!”
陈兰桡依旧地面色如常,道:“如今是说国事,何必扯到私事上面来?当初娘娘为了让燕归为太子,曾如何对我说来着?口口声声你是为了大魏着想,若真的为了大魏着想,何必为了私情,罔顾大义?”
朱丹梓盛怒,胸口起伏不定,望着陈兰桡道:“好,好,如今你倒是说起我来了,你竟比我这个皇后更懂得家国天下?谁知道你是藏着什么私心,未必不是为了想取我而代之,然后将来,这大魏自然是落入你们陈国一脉的手中了?”
陈兰桡只淡淡道:“娘娘多虑了,我若真的想如此,昨日就不会哑口无声,也不会叮嘱福安,将她所见的只字不提,尤其是不可对皇上提及。”
朱丹梓听她说中心事,浑身巨震,不由趔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瞪着陈兰桡道:“你……说什么?”
陈兰桡把那份折子放回桌上,回头看她,道:“你放心,福安不会对别人提起她所见之事,尤其是现在御驾亲征这紧要时候,若是这种事被燕归知道了,恐怕他不得安心,对手更又是非凡之人,如此一来,无异于腹背受敌。”
朱丹梓竭力镇定心神,冷笑一声:“你……你倒是好贤惠……你真的会这样为他着想?”
陈兰桡道:“不然呢?让他心神不属,败在师神光之手……将来天下还有谁是师神光的对手?你?还是司空大人?或者是终南侯?”
朱丹梓听到“终南侯”三字,脸上浮出厌恶之色,却昂首道:“谁知道呢,或许……你未尝不是愿意师神光打赢这场仗的……”
听着这个名字,陈兰桡的心一阵隐痛,面上却笑道:“的确,这场仗不论谁输谁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但我只是想让他们战的公平一点而已,娘娘你觉得呢,你是盼着谁输谁赢?”
朱丹梓对上她有些锐利的眼神,怒意退却之后,心思清明了些:“你、你莫非是在威胁我?”
陈兰桡道:“不,我只是在提醒娘娘,我可以不在乎输赢,但是娘娘你不成。”
朱丹梓道:“所以呢?”
陈兰桡微微扬首,向着她一笑,道:“所以,这一次必然得让司空大人失望了。”


第86章
却说朱司空崔尚书一干人等,满心觉着折子递了进去,皇后批示,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纵然有个贵妃在,却也没什么大阻碍,她纵然再得宠,毕竟也大不过皇后去,众人十分得意,都在司空府里摆酒饮宴,弹冠相庆。
不料次日,宫内传了懿旨出来,竟是驳回了他们所提的两项,且把其中害处也指的一清二楚,就如陈兰桡昨日所说的一般。
众人一看,一个个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竟是这样。
太尉盛怒之下,便对朱司空不悦质问,道:“司空大人,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朱司空也是极为错愕,把那手谕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才终于信了这事实,面对质问,无法应答,心中却也满怀愠怒。
范大成一派的人,先前本正有些戚戚然,只有范大成尚有主张,并不慌张失措,因为他牢记着陈兰桡曾叫福安公主传的口信,隐隐猜到了几分……一直到朱司空等人大失所望,他们才把谕旨拿来也细看一番,这些人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范大成心里极赞陈兰桡,此刻却故意朝上叩拜,口中说道:“皇后娘娘真乃贤明。”
朱司空听得这句,大觉刺耳,拂袖离开,径直往后宫而去,范大成同一干心腹往外而行,这些来自四海各处的朝臣却想不通皇后为何竟未曾站在朱司空他们一方,范大成才向众人透露此事有陈兰桡从中相助,大家听了,才均了然。
朱司空前往皇后寝宫,他无旨擅入,本是不合规矩,但因为宫人侍卫们都认得他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因此并不敢怎么阻拦。
朱司空一径来到皇后殿中,气冲冲入内,见皇后正坐在案几后面,他便上前道:“不知娘娘今日是何意?”
皇后抬头,此刻殿内的宫人们便悄然退了出去,皇后起身,她自然知道朱司空是为何而来,便道:“父亲息怒……”
朱司空一路而来,已经怒不可遏,便道:“你叫我息怒?可知道今日我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就算你觉得那些策令不妥,你只跟我说就是,好歹我不至于就当众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以后你叫我在朝堂上如何立足?”
朱丹梓见他盛怒之下,便并不言语,朱司空强压下那怒火,道:“你到底是作何想法,当真是故意来坑害为父的?”
朱丹梓道:“女儿怎会如此?只是……”她看了看朱司空,欲言又止。
朱司空喝问:“只是什么?为何吞吞吐吐?”
朱丹梓道:“只是……父亲莫非忘了,当初皇上临行前交代,若有无法决断的紧要事情可问后宫,但却并不是只问我一个人的。”
朱司空皱眉道:“你说什么?你难道是说那陈兰桡有意阻拦?才叫你改了主意的?此刻皇上又不在宫中,她算什么?”
朱丹梓劝道:“父亲不可大意,此番我若是跟她翻脸,日后皇上回来,须不好交代。”
朱司空深锁双眉,看了朱丹梓片刻,便冷笑道:“原来你是怕在皇上面前不好交代,倒是不怕我在群臣面前不好交代,她再怎么得宠,你却才是正宫皇后,你难道没有手段,无法辖制她?”
朱丹梓道:“我虽有心摆布她,怎奈她身边也有几个顶用的人,更何况皇上还安排了刀门的人暗中保护,我若是贸然行事,反而不好。”
朱司空叫道:“诸般推辞,那难道就没有法子呢?你这皇后岂不是不如她这贵妃?那要你何用?”
朱丹梓听了这句,心中一震,微微有些寒意生出来,却不敢在朱司空面前表露,就道:“所以我才叫父亲跟众人先不要急着行事,皇上才登基,根基不稳,才并没什么大的动作,若是惹怒了他,只怕……”
朱司空听了,却更不把这句放在心上,反而越发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且不说交战中刀箭无眼,倘若他真的于我们一干臣子有害,且要他何用。”
朱丹梓心底的寒意越发重了几分,眉头微蹙,看向朱司空。朱司空道:“你且好自为之吧。”也不行礼,转身快步去了。
朱 丹梓望着父亲离去,半晌,才发一声微微地冷笑声,心想:“我又算什么呢,其实也不过是个棋子,若不好用,自然就成了弃子了,看父亲的意思,居然是不把燕归 放在眼里,我的话他居然半点也听不进去,前方战事如何,我的确不知,但我却知道,自古以来乱臣贼子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瞧父亲的样子,竟然越发不好起 来……倘若他总是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以后燕归回朝,岂能容得下他?必然会有大事。”
朱丹梓思来想去,忽然又想到,朱司空之所以如此的有恃无恐,只怕症结还在另一个人身上……朱丹梓心念一动,想了许久,终于拿定主意,叫了暗雪来,吩咐道:“你悄悄地,派个能干的人,请终南侯进宫一趟。”
下午时候,陈兰桡因知道了那增税跟奴人的两项政令被废,心中宽慰,要知道这些法令,未曾实行前只是数行字而已,但一旦施行,却是关系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之前她无心插手政事,但阴差阳错间,却又不得不如此。
正好青牛从宫外回来,便笑得拍手,说道:“我自街坊处回来,那些百姓们都欢欣鼓舞高兴着呢,公主你猜是如何?”
紫姬道:“莫非是皇上打了胜仗?”
青 牛道:“不是不是,原来前两天,不知哪里传出风声来,说是要增税,还说要把其他国的流民百姓们拿为奴隶贩卖……大家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还跑了好些人呢, 今儿大臣们议事,说是后宫里两位娘娘商议,把这两项给否决了,所以大家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都盛赞娘娘们贤良圣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