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抱着陈源手臂,引陈源进了自己殿内,先领着他去见了思奴,这会儿思奴已经牙牙学语,能在地上蹒跚而行了,陈源格外欢喜,抱着思奴,爱不释手。
陈兰桡本正担心该怎么跟他说起王后之事……不料陈源却始终不提,陈兰桡倒是忍不住,陈源看着她迟疑之色,便淡淡道:“你王嫂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陈兰桡一惊:“哥哥……”陈源叹道:“这也是她求仁得仁,不必多说了。”陈兰桡眼中见泪,陈源一手抱着思奴,一边靠过来,慢慢将她揽入怀中。
思奴仿佛认得是自己父亲,趴在陈源肩头,乐呵呵地也不做声,只瞪大了眼睛转来转去。
“兰桡,”陈源低头,在陈兰桡发顶轻吻了一下,忽地问道:“那个人……他一向对你可好么?”
陈兰桡睁开眼睛,知道陈源问的是燕归,但却不知该怎么回答。陈源打量着她的脸色,道:“他有了太子妃,你心里一定不好过……”
陈兰桡打起精神,微笑道:“哥哥想多了,我好得很呢,太子妃又如何,等他明日登基了,将来后宫佳丽三千……不在话下。何况我是降国公主,能身为太子良娣,多少人羡慕着呢,据说将来还会被封为贵妃,品级只比皇后低罢了。”
陈源心头一堵:“兰桡……”
陈兰桡索性将他拦腰抱住:“哥哥,真的不用替我担心。对了……你还没说父王怎么样?可好么?”
陈源见她转开话题,便道:“父王很好,还又纳了新的妃子,是个魏人。”
陈兰桡不由哑然失笑:“哈……那贤妃呢?”
陈源也笑道:“那女子十分厉害,据我所知贤妃几番被欺负,却无可奈何。”
陈兰桡笑了会儿,却又停下,看向陈源,目光相对,陈源也明白她要说什么,便道:“不错,那女子是魏帝先前赐予的……”
陈兰桡听了,便轻轻一叹:庆城有程立雪掌握兵权,后宫又有魏帝的棋子,只怕再过不了多时,“陈国”跟其他小国一样,只存在于史书之中了,他们将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叫做大魏。
陈源并未急着出宫回使馆,兄妹两人在殿内自在说了半日话,倒也觉出几分安乐融融,眼看将到黄昏,忽然有不速之客来到。
第76章
来者竟是福安公主,这段日子宫内风云变幻,向来跟福安还算亲近的福明干脆也不理人,每天也极少露面,只躲在自己宫殿内。
福安颇为忧闷,却明白皇后自缢追随先帝而去,那毕竟是福明的生母,所以她也不敢去骚扰福明,于是隔三岔五只来寻陈兰桡。
幸好福安的性子开朗,并不惹人嫌,倒是颇对陈兰桡的脾气。
今日福安公主听闻陈源来到,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来探望。进殿之后,却见一名面容清秀却又不失贵气的男子,一手抱着思奴一手拥着陈兰桡,微垂的长睫,隐隐地有些温柔之意。
福安公主盯着男子脸上那一抹温柔之意,竟有片刻的恍惚,那边陈源发现来人,便松开陈兰桡,凝眸看向福安。
福安从小在宫廷长大,也并不外出,见多的自然是魏人,贵族之中多是些威武雄壮之辈,而陈源生得清秀俊逸,更有一番翩然风度,又兼因家国之事,眉宇之间略带一丝悒郁,却又有淡淡地冷傲之意。
陈兰桡醒神,道:“福安怎么来了?”就对陈源介绍:“哥哥,这是福安公主。”
陈源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见过殿下。”
福安一怔之下回神,便笑道:“不必多礼,我跟兰桡姐姐以姐妹相称,姐姐的兄长,也就如同我的兄长。”
陈源一愣,却仍淡淡道:“这怎么敢。”
福安嫣然一笑,道:“我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了你们兄妹叙旧了?”
陈源道:“不曾,时候不早,我也该出宫了。”陈兰桡听了,不免不舍:“哥哥。”握着陈源的手不肯放。福安道:“兰姐姐,你何必为难?如果要哥哥留下,只需去求太子哥哥就是了,他那么宠爱你,自然会答应。”
这话一出,陈源跟陈兰桡两个心情各自两样。陈兰桡虽然不舍得陈源,却也不想去求燕归,便道:“太子日理万机,我怎好为此等小事烦他?”
陈源更是不想她为难,虽然不懂陈兰桡跟燕归之间究竟如何,但看她神情,就知道有难言之处,便道:“不必了,还是按照规矩办事为好,大不了……改日再来探望……”
陈兰桡松手,眼泪就掉下来,却强颜一笑:“说的是。”
福安公主见他们两个这样,便不解道:“这有什么呀,姐姐若是觉得去求太子哥哥会被人说三道四,我可以替你去说。”
陈兰桡闻言,啼笑皆非,陈源咳嗽了声,正欲拱手辞别,就听外面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福安公主睁大双眼:“真是说太子太子就到,这下好办了。”雀跃喜悦。
陈源却看向陈兰桡,见她双眉微蹙,并无欢悦之色,他的心也跟着一沉。
此刻外面人影一晃,果真是燕归进门来,陈源面无表情见礼,燕归将他扶起,脸色温和,道:“哥哥何必多礼。”
陈源撤手,神色淡淡地,垂眸道:“降臣不敢逾矩。”
燕归目光一转,看向陈兰桡,见她站在陈源身后,微微垂着头,毫无表情,他竟有些心虚,便转开头去。
倒是福安颇为高兴,抢着说道:“三哥,你来的正好,兰姐姐不舍得陈源哥哥,想留他于宫中一宿,正商量着去求你呢。”
燕归道:“哦,是吗……这有何难,自有她做主就是了。”
陈兰桡听了,就抬头看他一眼,却又极快转开头去。陈源一怔,便道:“多谢太子殿下。”
燕归微微一笑,道:“方才来时,我已吩咐人准备晚膳,就当是为哥哥接风吧。”
陈源跟陈兰桡齐齐一惊,福安拍手道:“好啊,我也可以留下吗?”燕归笑道:“当然可以,人多了也热闹些不是?就怕你太聒噪,吵着人。”福安笑道:“我有那么没眼色吗?我倒是觉得兰姐姐喜欢我更多些,你一来,姐姐都不笑了。”
燕归便苦笑。陈源回头看陈兰桡,她却终于笑了一笑,对福安道:“公主切莫说这些玩笑话,给有心人听去,不知怎么编排呢。”
福安捂住嘴:“该打该打,姐姐别怪我呀。”
陈兰桡唤紫姬来到,将思奴抱了去照料。当晚,四人就在殿内用过晚膳,陈源冷眼旁观,见燕归跟陈兰桡之间,气氛颇有些诡异,看似相敬如宾,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冷淡之意。一餐饭吃得很不自在,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福安了。
晚饭之后,燕归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陈源只好先告退,燕归身边的侍从早替他安置好住处,才要带他离开,福安也起身告退,两人竟是前后脚离开了。
陈源跟福安去后,殿内只剩下燕归跟陈兰桡,两人对坐,没了福安插科打诨,场面十分冷清。
顷刻,陈兰桡先忍不住,起身欲进殿,燕归讪讪唤道:“兰桡……”陈兰桡脚步不停,燕归不得已,跳起身来将她拦住:“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陈兰桡也不看他:“太子这话没头没脑的,我不懂。太子日日事忙,别在此处耽搁了。”
她迈步要走,燕归将她挡住,陈兰桡左冲右突,却始终越不过他,气愤之下,用力将他一推:“你走开!”
燕归顺势将她抱住:“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只不过要生气也罢了,只别闷在心里,发出来反而好些。”
陈兰桡嗅到他身上特殊的气息,浑身战栗,莫名想到那个月夜……鼻端似乎又有牡丹醉人的气息,让她十分窒息,颤声道:“你快放开我。”
燕归道:“我不放。”陈兰桡挥拳打在他胸前,发出砰砰声响,抬眸之间,忽地看到他雪白的中衣底下,颈间一个鲜明的痕迹,有些圆圆的,并不大……仔细看,甚至能看出牙齿的印记。
陈兰桡愣了愣,手便挥不下去了。
燕归低头看她,道:“不管你多讨厌我,我都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忽然又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陈兰桡不明白这话,燕归低头,忽地说道:“你可知道,我母亲是谁?”
陈兰桡一愣,抬头看向他,燕归轻声道:“这里的人,都以为她是章国的公主……其实……她不是的。”
陈兰桡想起在给魏帝守灵时候皇后所说的话,不由好奇,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归见她终于出声,微觉欣慰,便道:“你要听么,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陈兰桡哼了声:“你爱说不说。”燕归低低一笑,忽然拦腰将她抱起,陈兰桡吃了一惊,待要挣扎,燕归抱着她径直入内,里头的宫女见状,纷纷避让。
陈兰桡的心跳都乱了,不知他又要如何。
燕归抱着她来到床榻边上,陈兰桡想要推开他,燕归却不放手,挣扎中双双倒在榻上。
燕归低头看她,忍不住又有些意乱情迷,陈兰桡看着他眸子又是异样的发亮,便道:“你不是要说你母妃的事给我听么?”
这一声,才又唤醒了燕归,他的喉头一动,强自按捺,喃喃道:“是啊,是啊……”
陈兰桡见他并无其他动作,才松了口气,燕归并不松开她,翻身上来,抬腿将她压住,一手还扣在她的腰间,竟把她牢牢束缚,才道:“之前说到哪里了呢。”
这个姿势很是尴尬,陈兰桡不敢挣动,道:“你说她并非章国公主。”
“是啊,”燕归叹了声,道:“她其实只是个宫女而已。”
陈兰桡吃惊:“宫女?”
燕归道:“因为当时大魏势力渐大,而章国国力不及,所以想要用和亲的法子,暂时缓和大魏的野心,所以要选一个公主送到北都,不料,传说中魏人都是凶狠蛮横的野人,所以当时的章国公主都不愿前来,于是就选了我母妃——当时公主身边的侍女,冒充公主送来北都。”
陈兰桡目瞪口呆:“竟然能这样么?”
燕归道:“是啊,不料我母妃来到大魏不久,竟很得父皇宠爱,即刻被封为贵妃,但是好景不长,后宫有人传说母妃并不是章国公主,而是个低贱的宫女。”
陈兰桡听着,竟有些惊心动魄:“然后呢?先帝……肯定大怒吧?”
“你说错了,”燕归笑笑:“出乎所有人意料,先帝,下旨将所有传播这流言的人都捉拿起来,还将几个妃子送到冷宫去,如此一来,宫内竟无人敢再说此事了。”
陈兰桡的双眸不由睁大:“竟然……会这样。”
燕归道:“是啊,竟然是这样,我那时候不明白,现在想想,才知道先帝是真的喜欢她的。”
陈兰桡怔然:“但,为何后来她竟离开了呢?”
燕归低低笑了两声,声音里有些凄然之意:“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想问她,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她也不会死在章国了……而且我知道,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得出她并不快乐,但是究竟为什么……”燕归说到这里,眼中的泪不由地便涌了出来。
陈兰桡听着燕归的声音,心中竟也隐隐作痛,一时无声。
燕归道:“父皇临死之前,还问起她……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兰桡鼻子发酸。燕归低头看她,轻声又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你懂吗?我不想如父皇一般,至死都惦记着……却无法明白……”
陈兰桡问道:“你怕我跟你母妃一样逃离吗?”
燕归道:“相同的事情你不是没做过。”
陈兰桡皱眉,有些微愠地瞪向他,燕归又道:“其实我知道,或许我不该因此而担心你,我之所以患得患失,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怕失去而已,我知道你不同于其他任何人,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
陈兰桡越发鼻酸,故意道:“够了,不要自作多情。”
燕归的手指在她下颌上轻轻摩挲:“相信我……我的心里也只有你……其他人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我不要听,你也别说了。”陈兰桡低低说,很想不去理他,但却又无法忽视。
燕归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沉默了会儿,才又小声问:“上一次,很不舒服么?”
陈兰桡一愣:“什么?”
暗影里,燕归的脸居然有些发红:“我不知道……或许是我伤着你了。”
陈兰桡这才明白他说什么:“够了。”把头一缩,便装什么也没听见的。
燕归颤了颤,才又犹豫说:“近来我……请教了一些……应该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
陈兰桡似懂非懂,脸红如火,羞怒交加:“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懂,也不想懂,你要睡就老老实实地睡,不睡就走,别再叫我听见不好听的!”
燕归的脸色有些委屈,见她发怒似的,想了想,就轻轻叹了声,喃喃道:“对不起……”
第77章
且说先前因为太子改立燕归之事,章国派了使者前来,来者也算是燕归的熟人,正是章国二王子是也。使节团名义上是以贺大魏另立太子,所谓“两国相 争,不斩来使”,对方又是笑面而来,魏帝便并未为难他们……章国使者在北都逗留之中,却又逢魏帝驾崩之事,于是不免又盘桓了一段日子。
即日新帝登基,封朱氏女为正宫皇后,陈国公主为贵妃,大赦天下。
经 历过连年征战后,自燕归回兵退北都开始到如今,是难得的一段太平日子,加上大魏打下诸国之后,多用仁政,百姓们很快休养生息,日子倒是逐渐好转起来,对一 些流民,也自有官府出面安置,所以虽然偶尔有旧国志士行刺杀之举,但大规模的百姓骚乱却并未出现。而对于新帝登基,虽有亡国的子民仍然心中戚戚,但多半百 姓还是颇为喜欢的。
登基之日,诸国旧族统统前来朝拜新帝,万国冠冕,颇为热闹,但因魏帝驾崩,所以并未大肆饮宴,更杜绝酒席歌舞,只行了祭天之礼,从登基之流程而已。
此夜,在御书房中,关承道:“不知皇上对近来御史范大成上书请辞的事如何看法?”
其实早在魏帝还在的时候,范大成跟其他几位朝臣就上书请辞,但魏帝一直拖而未决,直到今日,燕归登基,以太尉跟尚书为首的几名官员提起此事,催促燕归下旨。
关承问完,燕归道:“我听闻范大成身为御史,却清正严明,曾处理过多宗朝臣贪腐案件,先帝也曾夸赞过他……先前他上书请辞,先帝也未曾即刻批示,必然是有惜才之意了,所以我觉得,该将他留下。”
关承微微一笑:“皇上所言极是,微臣也是如此看法。”
燕归道:“但怕只怕,我想留人,却有人不容他们。”
关承当然知道燕归所指是何意思:“皇上是担心太尉为首的官员们会反对?”
燕归道:“就算他们不敢当面逼我,但他们却仍能私底下排挤范大成一脉,而且此刻我才登基,他们若是想趁我根基不稳之时自作主张……”
关承道:“表面上来说,只要皇上表现出惜才留人之意,范大成他们自然会感念皇恩,不至于被人排挤就会退缩,私底下么……若是皇上有所担心,可以另刀门侍卫暗中保护……”
燕归精神一振:“不错,那就如此。”他正色看向关承,道:“多谢老师点拨。”
关承呵呵笑了两声,道:“皇上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偏偏问我,是想以此试我究竟是司空一派,还是范大成一派吧?”
燕归挑眉,一笑道:“老师并未让我失望。”
关承却又道:“其实,按照微臣的私心,其实是有些偏向太尉司空他们的。”
燕归眉头微蹙:“哦?”
关承看他一眼,淡淡道:“皇上宠爱贵妃,这点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贵妃是出身陈国……范大成也是陈国之人,他若真的一心为了大魏鞠躬尽瘁,那倒也罢了,倘若他……”
燕归闻言,便道:“就算他靠不住,我也是相信兰桡的。”
关承听了这句,心头更塞,面色便似笑非笑:“皇上的回答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您别忘了,现如今除了陈国公主是您宠爱的后宫,还有一个陈国太子在呢。”
燕归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关承所指的应该不是思奴,而是陈源。
“你是说陈源吗?”燕归凝视关承:“你莫非疑心他……会跟范大成等勾结?”
关承道:“皇上既然说破,那我就不绕弯了,不错,我正有这种担忧。如果陈源只一个人也罢了,关键是您太宠爱贵妃了。”
燕归道:“你为何总觉得我太宠爱兰桡?我之所以喜欢她,正是因为我知道她的品性,是绝不会做出你所担忧的那种事。与其担心兰桡跟陈源如何,且不如想想朱家……”
“皇上……”关承不等燕归说完,就拦住他:“朱家可是累世大族,先帝之所以让您娶皇后,不正是看在朱家能辅佐您吗?相比较而言,陈国曾与我大魏敌对,又败亡大魏之手,自然需要加倍警惕。”
燕归叹了声:“你所担心的是陈源,据我所知,不日他就会回陈国了。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关承道:“这个微臣倒也听说过,但微臣还听说另一个传言是……贵妃向您请求让陈源留在朝中为官。”
燕归惊道:“你说什么?哪里会有此事!”
关承对上他诧异的眼神,却又问道:“看样子那果真只是传言、并非是真的……可是皇上,假如贵妃真的向您求了让陈源留下,您是准还是不准呢?”
燕归心头一颤:“你……”原来关承此举,也是为了试探他的。
关承一眼不眨地盯着燕归,他似乎猜到燕归会怎么回答,但……却又想亲耳听一听,总是希望这位新君不会让他失望。
顷刻,燕归拧眉道:“兰桡不会这么求我。”
关承道:“万一呢?”
燕归提高声音:“朕不想答这些不可能发生的问题。”
关承笑了声:“只怕是您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吧。一面是江山,一面又是美人,真真叫人为难呀……”他说到这里,忽地戛然而止,道:“是微臣多嘴了,对了,另外微臣还有一事,想请教换上。”
燕归镇定心神,垂眸道:“何事?”
关承道:“章国来使明日就要离开北都了,听说使节中的二王子之前曾带兵前去支持云郡……而且也跟您有些过节?”
燕归冷笑了声:“老师,关于我过去在章国的事,你不会都一清二楚了吧?的确,我跟他有极大的过节,甚至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但是我不会对他动手,起码不是在现在,大魏迟早要跟章国一战,我会让他死在战场上。”
关承点头:“很好很好,很有帝王的气魄,只不过对为臣者来说,自然要为君分忧,何况章国的王子也不容小觑,万一放虎归山……反而不美了。”
燕归十分意外:“难道你想……”
关承道:“微臣并没想什么,只是觉着放他这么回去实在不妥,但让他死在北都,恐怕天下人会说大魏不识礼节。”
燕归一叹:“罢了……且让他多活两天。”关承拱手行礼,告退往外而去。
商议过了事情,燕归坐回椅子,深觉双肩之重,不由抬手揉了揉额头,呼一口气后,略微打起精神,便想去见陈兰桡,谁知才一起身,就见门口有人到来,灯光下笑意盈盈,正是朱丹梓。
目光相对,朱丹梓走上前来,行了礼道:“方才我在外面,见关大人走了才敢进来……皇上面有倦容,可是累极了吗?”
她的眉眼之中全是温柔关切,如此盛意拳拳,燕归便按捺性子,道:“不碍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朱丹梓道:“臣妾惦念皇上为国事操劳……哪里会睡得安稳,索性过来看看,也劝皇上早点安寝,毕竟来日方长,龙体要紧。”
燕归听她声音婉转,他的心头却微微发紧,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开,道:“正要去睡,皇后也去安寝吧。”
燕归说完,迈步欲走,朱丹梓见状,不由回头唤道:“皇上!”
燕归脚下一停,朱丹梓迈步走到他身旁,放低声音,道:“皇上仍要去兰桡妹妹宫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