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鸾皱着眉,没有回答。
楚归心里头忽地涌出一股酸楚,可有热热地,他望着她的脸,缓缓地俯身将继鸾抱住,轻轻地叹了声:“鸾鸾……鸾鸾啊……”
雨点敲窗,扑啦啦响,花枝摇曳,光影闪烁。
楚归抱着继鸾,怀中暖洋洋地,他看着微光中她的眉眼,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的长发已经被他弄散开,楚归的手缓缓抚过那缎子般的头发,摸过她光裸温暖的背,摸到她的腰间,不敢再动。
这一刻,对他来说,只要抱住她,那就已经是全部,他的心,奇异地很满足。
次日天蒙蒙亮,楚府门外一声车响,车门打开,楚去非干净利落地从吉普车上跳下地来,副官已经上前敲门。
楚去非的马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直接进了客厅:“三爷在哪?”得了佣人回答,便又上楼。
轻车熟路地来到楚归卧房门口,楚去非伸手把门推开:“你这臭小子越来越长脸,你哥居然请不动你——了——啊……”
本来气势如虹地一声喝骂,到了后面,却断断续续地,像是卡了壳的留声机。
楚去非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一个被窝裹着、相亲相爱似地两个人,喉结一动,咽下一口惊愕的唾沫。
楚归其实早就醒了,正在琢磨外头是哪个混蛋脚步声这么响……分明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大清早走这么急,吵醒了继鸾怎么办。
他柔情蜜意地望着怀中的人,她熟睡的样子真是分外可爱。
而就在楚去非推开门的时候,继鸾几乎是与此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继鸾呆住。
——这便是楚去非看到的一幕。
楚归来不及去招呼不请自来的大哥,只是看着继鸾。继鸾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嘴巴张开,又闭上,然后看向楚归脖子以下,然后又看向自己脖子以下。
然后继鸾就也大大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睛……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然后才又睁开。
楚归仍旧还在对面,甚至对她露出一个可称之为“甜蜜”或者“温柔”似地笑。
不是梦!继鸾一瞬间只觉得透心凉,手握成拳要打出去,却发现手臂光裸……皱眉一咬牙,底下一腿踹了出去。
楚归痛呼一声,整个人被踢得跌出床外。
与此同时楚去非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门带上,他站在门口,尴尬,震惊,窃喜,气愤,最终竭力严肃地吼道:“整理好就快点给我滚下来!”
楚去非的情绪比楚归的要复杂的多,种种滋味,分辨不清。
幸好地面铺着厚厚地地毯,楚归昏头昏脑地从地上爬起来:“你……”
——又打他,又打他,他成了陈继鸾的个人沙包了。
继鸾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三爷……”想义正词严地喝问他,仿佛不对,想义愤填膺地怒斥他,似乎也差点什么,继鸾欲哭无泪,最后咬了咬唇,却觉得嘴唇生疼。
“三爷,”继鸾望着他,发现他居然穿着睡衣,但为什么她什么也没穿?“请你先出去!”不管如何,先穿上衣裳再说,就算是算账也是。
楚归委屈又气愤地看她,摸了摸肚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踢坏了我怎么办?”
继鸾眼神带了几分凌厉:“三爷最好给我个合适的解释,不然的话下一脚就很可能会踢坏了。”
楚归恨道:“什么解释?不就是你喝醉了,然后……然后就缠着三爷不放?”
继鸾大为吃惊:“什么?”
楚归望着她裹着被子,双眼瞪大,头发凌乱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继鸾略带几分懵懂无措,看来更为可爱:“什么什么?你借着醉了,还想把三爷给……”他目光下移,看了自己一眼,带几分羞涩,“三爷差点儿就挡不住你……”
继鸾只觉得自己一张脸像是被放在炉子上烤,火烧火燎地:“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楚归哼着笑,“酒后乱~性……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继鸾抬手抱头:“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口吻却已经有了几分弱。
楚归见火候差不多,便又没好气地:“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才放心地把你扶上床的,谁知道你就忽然间就扑上来……”他的手在领口上捏了捏,欲言又止。
继鸾心惊胆战,害怕他下一句要说“你得对我负责”,幸好三爷还有几分自觉,哼哼又道:“你自己想想吧!我出去见大哥了。”
他说完后,迈步往外就走,忽然想到自己还没穿鞋子,便赶紧回来,穿了拖鞋,又拽了件外袍,才出外去了。
楚归出门之后,继鸾茫茫然坐了会儿,便爬起来,她怎么也想不起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只记得是在柳照眉家里跟栗少扬喝酒,后来……似乎有人来了,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三爷了,再后来……继鸾忽然想到一些奇怪的场景,只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那个人,似乎是柳照眉!
难道记错了?是三爷?
继鸾猛地打了个哆嗦:“难道我把三爷当成柳老板,所以才……”——所以才抑制不住地扑上去?难道她喝醉了真的会变得那样彪悍?
继鸾心里打鼓,战战兢兢爬起来,想找自己的衣裳,谁知道一俯身的功夫,却见床边儿的地面上撇着一块儿帕子,雪白的帕子上几点鲜艳的梅红!
继鸾瞪大眼睛看着那帕子,只觉得浑身发软。
且说楚归下了楼,楚去非正站在楼下客厅里,楚去非连坐都没法儿坐,只是站着,回头看楚归下楼来,——仍旧是那副刚刚醒来的打扮,正在整理衣裳。
楚去非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忍不住长长一叹。
“原来,你真个儿喜欢那样的啊。”
楚去非很惆怅,惆怅自己这个奇葩弟弟“独善其身”地清白了二十年,忽然间开了窍,居然是花开别枝,让他动了心的,竟是那样一个人。
楚归没头没脑听了这句,居然也懂:“怎么,不用太嫉妒我……哥你这么早来,有事吗?”
楚去非呸了声:“我嫉妒你眼睛有毛病?那么多漂亮女人你看不上,居然真看上那个……听你大嫂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只笑她胡说八道,现在……”一边说一边摇头,“算了,反正女人有的是,横竖你现在对她有兴趣,那就玩玩儿罢了,以后再说以后的。”
楚归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什么玩玩罢了?当我是什么啊?”他看上个人容易吗?怎么说的跟吃口饭似的。
楚去非瞅他一眼,心想这个弟弟的固执古怪劲儿又犯了,便不跟他争执这个,左右他如今开了窍,知道了女人的好……以后万紫千红千娇百媚地在眼前,有得是他意乱情~迷的时候。
楚去非便道:“算了算了,说正经的……那昨晚上你没去家里头,是为了什么事儿?”
楚归含糊道:“哦,昨晚上……原家堡的原绍磊来找茬,我招呼了他一阵儿。”
楚去非皱了眉:“只要他没有公开跟你对着干,就别去招惹他。”
楚归哼道:“怕他?对了,大哥你这大清早地来,难道真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楚去非点头:“你昨晚上若是去,自然不光是我的事了,你大嫂得唠叨那什么密斯李……可我真的有正经事要跟你说,你也知道前几天我去开会了吧?”
楚归带了几分笑意:“又有什么新的指示不成?”
“的确是有,”楚去非神色凝重,缓缓坐了,“小花,这件事儿你给我好好听着……”
楚归见他如此,心头一凛,便也坐了:“到底是什么?”
楚去非道:“最近的局势不好,估计你也清楚……小日本咄咄逼人,估计不多久就有一场大的干起来,上头的意思是……”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凑近了楚归耳畔说了句。
楚归脸色一变:“什么?”
楚去非沉声:“上面的意图大概是想要再观察观察……可一旦开战,那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锦城又首当其冲,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安排你跟你大嫂先离开锦城。”
楚归听到这里,一挑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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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楚归相比,楚去非显然是个更“新派”的人,早年留学海外,接受洋派教育,回国后又在国内顶尖儿的军校进修,举手投足一派的绅士风度。他出身佳,一表人才,风流多情,年少有为,像是个锦绣天生富贵从命的人物,但楚去非自己知道,当初他选择了成为一个军人开始,就已经为选择这条路做好了所有准备。
先前再怎么骄奢淫逸都无所谓,他有自己的底线跟坚持。
有些话楚去非并没有敢跟楚归说,楚去非懂自己这脾气古怪的弟弟,有些话他绝不能说。
虽然两人自小分开,长大后又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就像是水与火一样无法交际,但不管怎样都改不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就算是表面上再怎么不对付,楚去非心里头最疼的还是自己这唯一的弟弟。
楚去非很想让楚归乖乖地听话离开锦城,但开口之前跟开口之后却同样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楚去非极少会有这样的感觉,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女人堆里,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但唯一拿捏不定的却是楚归。
虽然在此之前,楚归表现的都极好,楚去非要回锦城,楚归表现的冷冷淡淡,但楚去非回到锦城后,主张要“文明”“法制”,还要向着锦城的黑道们开刀,头一个支持他的却也是楚归,在他的压制之下,锦城嚣张的黑道头头们也尽量“低调”,给楚去非上任烧出一团儿锦绣的头一把火。
楚去非虽然操着中央令箭,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当地的一些官员们明里暗里为难,楚归察觉了,乘着黄包车在几个政府要员的府里走一走,很快炸毛的人都乖乖地把毛顺了下去。
到楚去非要除掉杜五奎,楚归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儿也包揽下来,还做得天衣无缝顺理成章。
楚归聪明,能干,且聪明能干的让楚去非安心。
两个人相处,并没有甜言蜜语,甚至经常会生些不着边的口角,但楚去非心里最疼楚归,楚归也把他当大哥看,是绝无二心十足十的那种。
楚去非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楚归“安安稳稳”,可他却知道楚归也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离开啊,”楚归哼哼着,长衫褂子底下压着睡衣,还穿着拖鞋,“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你让我去哪?”
楚去非微微一笑,表现的情况还不那么严重似的:“你还说,现在什么年代了,像你这样年纪的男人,谁不是满世界地乱跑,你却一直都呆在这小小的锦城,你就听哥哥的,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一转,见见世面,等这儿的事都安稳了,你再回来。”
楚归斜睨着他:“我跟大嫂都走了,你自己留下来撒欢儿啊?”
楚去非本头大,听了这句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楚归一把头发还没梳理,恨不得按住了揉一揉:“是啊,省得一个在我耳畔叨叨一个又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我也好跟我那几个相好的好好地相处相处。”
“去你的,”楚归嗤地一笑,“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当我真信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楚去非挑眉:“小花,那你这是答应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吧?真有这么简单吗?他来之前可没烧过香。
果不其然,那人脸上露出冷冷的表情:“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我三岁的时候也没这么好骗,你要送大嫂走,随你的便,让我走,没门儿。”
楚去非双眉深锁:“你不听我的?我什么时候要求过你什么事来?我就开口向你说这一件……”
楚归哼道:“我走了,我的那一大帮子怎么办?何况让我走,你呢?”
楚去非道:“你的帮众我会帮你料理……”将来战火一起,谁还能理谁?“我是军人。”
楚归白眼看他:“你是军人了不起?我还是家属呢,别说现在还没那么糟,就算真的来了……那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鸟。”
他缓缓地伸了个懒腰,神情懒懒散散。
楚去非很不高兴,正要再说,楚归忽然间捂着肚子:“哎哟!”
楚去非吓了一跳:“怎么了?”赶紧起来去看他。
楚归摸着肚子,用手抚两下:“疼……”
楚去非看着他面带苦色,他是个惯走花丛的人,当下笑道:“腰疼?是昨晚上太累了吧?你说你才开荤,用得着吗?”
楚归闻言,脸忽忽发热,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这个说法也不错,只是还得澄清一下:“什么叫太累,我的身体好着呢。”
楚去非噗嗤一笑,忽然间想到自己还在说正事呢,怎么就扯到这些,正要言归正传,忽然间楚归抬头往上看着,面色有些奇异……似乎带一点羞涩,一点不安。
楚去非随着抬头,却惊见在楼上栏杆边上站着一个人,自然正是那个楚归身边的女保镖,楚去非有些记不清她的名字了,只隐隐记得姓“陈”,不过此刻她也散着头发,披着一件长衫,隐隐地勾勒出一抹腰身,整个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女性的气息了。
只是脸色委实有些太过雪白,显得双目如同寒星,透出一抹冷意。
不知为何,楚去非感觉她像是随时都会从楼上跳下来似的,关于楚归和他身边儿的这个女人的传说,楚去非耳朵里花花样样地塞了不老少,就连他的那些相好们,闲着磨牙时候也总会提起,说什么“三爷喜欢上的那个女人很厉害”或者“三爷的那个保镖到底有多美才会迷住三爷”甚至“听说那个女人先前跟柳老板有一腿怎么忽然又……”乱七八糟层出不穷,楚去非跟听神话似的……甚至在林紫芝说起来的时候他还是一脸不信,但今天亲眼见到,好像神话成了真,不由得他不信。
楚去非皱着眉,很为自家弟弟不值当的,在他想象里能配得上楚归的,起码得是极好的大家闺秀,仙女儿似的人,却怎么也想不到,楚归的品味如此奇葩。
楚去非本还想苦口婆心的,但见继鸾出现,这话题似乎有点难以为继,他转头看向楚归,却见他脸上的表情似是欢喜又似是羞赧。
楚去非心头一凉,忽然有些后悔先前太过大意,没有教教楚归男女间相处的法子,论起这些来楚去非可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惜楚归是个生生青青地雏儿,瞧这时候的模样就知道,怕被人家吃死了去。
楚去非委实看不过眼,便走过去,用力扯了一下楚归,楚归回了神:“干吗?”
楚去非冲着楼上使了个眼色,冷冷道:“我们还没说完,让人先避一下行吗?”
楚归咳嗽了声:“又不是外人。”
楚去非觉得喉咙里被噎了一个鸡蛋,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楚归哼道:“你有经验啊?”楚去非见他对自己居然还挺嘴硬,便道:“住口!你听不听话?”
楚归只觉得楼上继鸾两道目光冷冷地扫着自己,扫的他心里忐忑不安地,只当楚去非是个大型灯泡,恨不得把他扔出去,便含糊道:“以后再说……”
楚去非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儿,又恨恨地看一眼继鸾,忽道:“陈姑娘,可以呀!”
楚归怔了怔,继鸾目光转向楚去非,却不做声。楚去非负手看着她:“也不知道陈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竟把我这弟弟弄得服服帖帖的?”
楚归一听,几分尴尬,便咳嗽:“大哥!”做贼心虚地看继鸾一眼,见她并未说话,才转头推向楚去非:“大哥你先走吧,改天再跟你说。”
楚去非见继鸾冷冷地,楚归反倒露怯,他心里一时着恼:“小花,这女人有什么好?你瞧瞧,是不是给你惯得?这没大没小的!”
楚归见楚去非果真发怒,就赶紧打圆场:“行行行,我惯得我惯得……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人你还不许我惯惯啦?你这一大早地就跑来,估计是没睡足,所以才这么暴躁,不如先回去补个觉吧?走啦走啦。”楚归连说带拉,推搡拉扯着楚去非往门口走去,楚去非被他好言好语劝着,又手脚并用地簇拥着,心里稍微觉得平衡了些:“你啊……哼!”
楚归把楚去非拉出大门口,楚去非站住脚,又道:“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女人是要宠的,但不能让她爬到你头上去……”
“知道啦知道啦,”楚归这才放开楚去非,抖抖衣裳,“你别操心这些,只管操心正经事儿也顾不过来呢。”
“我还不是想跟你说正经事?”楚去非嚷,趁机叫苦,“你能听进去?”
楚归做认真状:“我跟你说我在想啦。”
楚去非唉声叹气,副官笑笑地把车门拉开,楚归推搡着他进车内:“别光顾着说别人,自己也多留心些,真要像是你说的那么严重了,我瞧着以小日本那操性,肯定少不了阴招……锦城这片儿属你最大,你自个儿留心着些吧!”
楚归跟魏云外有些交情,魏云外曾经说过,日寇在锦城有做渗透,这“渗透”的法子自然有很多种。
楚去非似笑非笑:“你心里还惦记着大哥啊,我还以为你有了女人就……”
“少扯,”楚归揣着手道:“你洋墨水喝多了,大概也不记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句话,我可是很明白呐。”
楚去非心头一动,望着楚归沉默。
楚归笑了笑,忽然又道:“可是哥,你别小看鸾鸾,她比很多男人都强,还有……我是真……喜欢她。”
后面三个字,到底是不习惯说这些,声音放得小小地,却也带着发自内心的那股子甜。
楚去非叹了声,无奈,手在额头上摸了把:“算了,就由得你高兴吧。”
兄弟两个门口话别,楚归瞧着楚去非的吉普车一溜烟走了,才回到屋里,正撞上继鸾要往外走,两下打了个照面,继鸾便把头转开去。
楚归见她换了一件衣裳,且挽起了头发,便问道:“你去哪?”
继鸾站住了,却不回答,楚归凑过去:“怎么了?”
继鸾后退一步,警惕地看他,楚归眨巴了一下眼,继鸾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三爷……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楚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嗯?”
继鸾道:“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你有没有……”
楚归又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
继鸾心中焦躁,那块带血的帕子以及听到的楚归跟楚去非之间那三言两语暧昧不清让她极为惊心,整个人都懵了似的,本来没觉得身体如何,可是现在,居然觉得双腿也有些发软浑身不适。
这种感觉让继鸾觉得一颗心哇凉哇凉地,最离谱的是她自己居然什么也不知道,欲哭无泪。
楚归琢磨了会儿,他虽然想把昨晚上的真相颠倒一下,譬如把自己对继鸾上下其手说成是继鸾主动来扑自己的……可是楚归并没有就想真的让继鸾以为两人已经“木已成舟”。
望着继鸾的脸色,楚归心中一阵挣扎,在某一瞬间他几乎就想真的顺水推舟承认下来,这样的话……继鸾会不会就真的也别无选择地跟从了他?
但是……楚归哼了声,十万分正经状道:“你当三爷是什么人?怎么能趁人之危呢!虽然是你主动扑上来,但是三爷……”
继鸾瞪大眼睛:“就是说……我跟你之间并没有发生……”有些惊喜,又有些狐疑。
楚归道:“当然!在危急关头,我迫不得已就把你抱着压住了,于是你才没有得逞……但是三爷……”
继鸾没有空听他的“但是”,一鼓作气问道:“那么那块手帕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楚归张口结舌:“啊……”他忘了还有块沾了鼻血的帕子,迎着继鸾的目光,楚归咽了口唾沫:“那是因为……”硬着头皮摸摸鼻子,“三爷好歹也是个男人,被你那样折腾着,于是就……大概是最近有些上火……”哼哼叽叽,声音又轻了。
继鸾后退一步,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消化了一遍,也不知是要笑还是哭,最终看着脸颊泛红的楚归,继鸾心中一声叹息,摇摇头往外就走。
楚归急忙拦着她:“大清早的你去哪?”
继鸾想了想,道:“我出去走走。”
楚归道:“不是去找柳照眉吗?”
继鸾看他一眼:“或许会去看看柳老板的。”
楚归悻悻道:“鸾鸾,好歹我们是睡过了……你去看他归看他,可不许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