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鹄说道:“娘,这跟你没关系,你闪开点。”
王婆子哭嚎不已。牛子跟先前那个威胁说道:“少说些没用的,欠债还钱,没钱剁手指罢!”
王四鹄十分为难,终于说道:“两位兄弟,就再缓些日子何妨?”
王婆子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休得在这里胡闹,赶紧给我滚,不然的话,我要报官了!”她作势又叫,“老张,准备报官!”
王四鹄急忙拦住,说道:“娘,此事不宜惊动官府。”
王婆子又气又急,说道:“你这不孝子,你要气死你老娘是不是?”
正在不可开交,忽然听到王老头终于发声,怒道:“都给我住口!”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只听那老头颤巍巍说道:“你们这些狗崽子,别在我家里撒野撒赖,我王家虽落败,县衙里还有几个人情在,闹到那里去,你们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若是四鹄欠的银两,三日内便还给你们……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下次还让我见到你们拉着四鹄赌钱,这县衙便一定要去的!”
那两个泼皮得了允诺,笑嘻嘻说道:“王老爷,您是个德高望重的,说的话,我们听,三日后便来取银两,可别让咱们扑空,您说的都是些大道理没错,但我们自有赌场的规矩,无论如何,到时候没有银子的话,王四哥的手指可要保不住了。”
“混账,混账,快快给我滚……”王老头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捶着地,气急败坏嘶吼道。
假债主就地分赃
王老头发怒,连哄带吓的将那些泼皮赶了出去,才又骂王四鹄:“你这不孝子,素来做点什么不好,你竟去赌钱,现如今县衙里常捉的就是这等人,你休得惹怒了老子,直接将你送了进去,一并甘休!”
王婆子见状不好,急忙说道:“老头子且勿动怒,想个法子是正经。”
王四鹄低着头,说道:“爹你刚才也看到了,个个要我的手指呢,儿子难道是个傻子么?吃了这遭亏,以后绝技不会再犯的。”
王婆子又跺脚,瞪着王四鹄骂道:“你也太不像话了,欠下那么多赌债,你让我们从哪里去拿钱来?”
“目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王四鹄愁眉苦脸,说道:“何况爹说过会给他们的,若不给,我的手指少不得要吃苦了,少不得你们二老想想办法了。”
王老头怒气冲冲,看了王四鹄一眼,也不说话,扭身颤巍巍地入内去了。
王婆子回头也看他一眼,到底先扶着王老头进了房间,两个人掩了门,嘀嘀咕咕,隐隐约约似乎在商议了起来。
月娥听了这一番,若是先前,早就惊得什么似的,如今见惯了王家的古里古怪,也不觉得惊奇,自回到厨房里去忙碌。
过了片刻,那王婆子却忽然出现,在门口上也不靠近,只看着月娥,説长道短,又道:“白白养着,也没什么用,干脆扔出去抵债,也算给四鹄挡了一劫。”
月娥不动声色看了王婆子一眼,也不说话。王婆子曾吃过她的亏,知道她虽不言不语,要动手起来却是防不胜防的,当下吓了一抖,脚步一退,没成想脚底下绊住,差点自那门槛上绊倒下去,她狼狈起来,没了脸,便窜到那窗户后面,隔着窗棂扇,仍旧说道:“你今日就先嚣张着吧,等哪天老娘怒了,就真个把你卖了出去抵四鹄的债,到时候你这小娼-妇在那窑子里被千人骑万人压,才知道老娘的厉害。”
月娥冷冷一笑,说道:“我也算是王家的媳妇,到时候被千人骑万人压,人家少不得也会称赞你们老王家几句,养的好出息的儿媳。”
王婆子正在得意,听了这句话,顿时火上眉梢,怒道:“好娼妇,你嘴硬吧,迟早有一天……”
那声音暴躁着,渐渐去了。
晚上,月娥见王四鹄神色颇为惬意,手中掐着两个铁丸子正在玩耍,哼着小曲在桌子边上,不知想什么,她只怕这人种马性情,又来缠着她胡为,便不声不响到了床边,也不脱衣裳,和衣闷闷地躺到一边去了。
王四鹄回头来看了看她,手中玩着的珠子一放,自己腾身上了床。
月娥心头一震,感觉他一只手已经摸了过来,不由说道:“我今日听到有陌生的声在前边嚷嚷,只是手头上有事,不敢怠慢,是不是谁出了什么事了?”
王四鹄听她一问,懒懒回答:“没什么大事。”
月娥一听,心想:都要切手指头了,还不算大事?难道说是王老头真的把银子交出来了?
便问道:“真的?你别骗我,我听老张头说,老爷气的不轻。”
“你担心那老东西?”王四鹄哼了一声,说道,“他的确是没安好心,恐怕恨不得我死了,好跟你……嘿嘿,”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究竟是王家唯一的血脉,你又无所出,难道真看我眼睁睁死了?哼,他不管我可不成。”
“真的跟你有关?”月娥装出什么也不知的样子,问道,“到底是怎样,你说给我知?”
王四鹄这才不耐烦地说:“也没什么,有几个一起赌钱的,过来要债。我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老爷子么……”
月娥心头一动,问道:“那定是老爷替你还掉了?”
王四鹄忍了忍,似乎终于埋不住了,才对月娥小声地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张罗……我先前跟你说老爷子藏私,果真是如此的,恐怕他怕我将家产都挥霍掉,最后失了他的棺材本,让他不能风光大葬……哼,藏了那么多,难道将来能全都带了去?咱们现在如此手紧,他还死抱着不放,我自然是要想办法一点一点给他挖出来的。”
月娥听了这话,心头一惊,想道:这话说的古怪,不是说讨债的人来么?怎么又说到他自己?
于是问道:“你说什么?不是说赌输了?”
王四鹄嘿嘿一笑,将她抱入怀中,说道:“你相公我哪里会那么容易输,何况我是有分寸的,怎么输也不过十几二十两,难道真个要输掉二三百两那么多?我……不过是骗老爷子的,只要他乖乖拿了钱出来,我们自出去分了,我的手头上也宽裕点。”
月娥听了这个,心头骂一声“禽兽”,然而这王家父子,却正是禽兽一对,正好遇上,谁也不说谁。
月娥想了会,又说道:“那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又要去赌么?”
王四鹄这次却沉思了会子,说道:“你担心什么,这只是一点儿,老爷子那里还有大头未动呢,嗯……说的也是,在我手里,少不得也都给挥霍了,不知不觉就都没了……等到了手,就给你些,替我藏起来存着,你那弟弟……也不容易,你就看着办给他一点儿吧,——不许多给!”
月娥心底只当王四鹄是禽兽一只,如今忽然听王四鹄竟说出这样良心的话来,倒是忍不住一愣。
王四鹄被月娥拉扯着说东说西,这么许久,那心头的火也散了,抱着月娥,迷迷糊糊说:“好了,睡吧,明儿早起跟老爷子要钱去……”
多情人相顾无言
为着王四鹄的一点善念,叫月娥好一番感怀。半夜睡了,平明起身,王四鹄果然也精精神神的早了起来,月娥望着他兴兴头头出外去,知道是去跟老爷子敲那笔钱去了。这却是他们父子的事,她只当不知的,穿着好了,便要出门去。
此刻已经深秋,她身上上的还是一件薄薄的长裙,原本似乎是蓝色的,大概是经过好多水了,已经褪了色,变得浅蓝起来,外罩灰色单层的夹衫,腰间系一条长巾,朴素无双,出门已经觉得冷,回来找了找,柜子里只有几件夏日的衫子,秋冬的衣裳在边上,一目了然,只有一件小小的花棉袄,跟一件夹袍,月娥有心将夹袍拉出来穿上,想了想,仍推了进去。
掩了门出来,去厨房做了早饭,出来请两个老的吃饭功夫,却听得房间里咳嗽连天,是老头子暴雷似的连声不断在咳嗽,旁边王婆子不停地劝着什么。
月娥站在门口,说道:“公公,婆婆,早饭准备好了。”
王婆子正一肚子火没处发,闻言骂道:“不长眼的娼-妇,没见老爷正病着么?吃什么吃?”
月娥皱了皱眉,巴不得他病死早好,也不说话,悄悄地退了。走到半路,见老张头匆匆地走过来,两人照面,张头说道:“少夫人。”
月娥打量他似是个要出门的,便问道:“张叔,一大早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张头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少夫人,少爷一早上便来闹,逼着那老狗拿了银子出来,便兜着银子出门去了……如今那老狗大概是拿了银子肉痛,又被少爷赌博之事给气的,竟病了,让我去请大夫。”
“大夫”两字,听得月娥略微心跳,眼前不由地出现一张清秀正直的脸来,略一恍惚,才点点头,说道:“吃了饭不曾?”
张叔说道:“吃过了,少夫人去用些吧,不必管那两个。”
月娥说道:“嗯,那你去吧。”
张叔自出门请大夫而去。月娥回到厅内,略吃了一点东西,心头胡乱想着:到底会去请哪个大夫?会不会是……
她心中有一丝的奢望,却也知道无望。只是就好像身处黑暗中的人一样,悄悄地会有种仰望阳光的心思……而苏青大夫,对她来说,就像是一道可望而不及的阳光。
月娥将两个老的没用过的饭食都收拾起来,送到厨房里去,又清洗打扫了一会儿,才到了院子里,看样子张叔仿佛还没有回来,月娥拿了扫帚,把院子里刚刚又落下的叶子给清扫了一遍,昨夜晚降了霜,叶子上面都有一层薄薄的白霜,踏上去,发出脆脆的声响,这次第,月娥不由地想起一句诗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她苦苦一笑,叹了一声,将叶子扫了扫归拢起来,到墙角去拿了把竹耙子,兜着将叶子都放入筐子里,正弄得差不多了,大门那边“吱呀”一声开了,老张头在前,说道:“您快请进。”
月娥知道大夫已经被请回来了,只不知道会是谁……然而想想,总不会那么巧的,更何况自己跟苏青还有些前嫌,他定是要避嫌的,所以无论如何,王家不会请他来……
然而心头纵然是这么想的,却仍旧按捺不住,将竹耙子驻地,抬眼看向那边去。
正见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一手略提着半边的长衫一摆,一迈步下了台阶,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
那男子下了台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向着这边一看,四目相对,月娥顿时惊了,原来这大夫,正是苏青苏小大夫。
两人目光一对,各自一震,月娥急急忙忙低头,要把最后的一些叶子给耙起来,却不料手上抖了抖,叶子尽都四散了,而那边,苏青目光一转也移了开去,仍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而去。
月娥匆忙地将剩下的叶子收拾好了,才想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洗一洗手,整理一番。一边心底里默默地感叹,经过那两个老的的房间,却听到里面有人温声说道:“王老爷这是染了点风寒,大概又受了点气……我开两幅药,熬了喝一喝就好了。”
一阵咳嗽,那王老头问道:“苏青,你父亲呢?最近都不见他了。”
那温润的声音依然平静地回答说道:“家父年事已高,早已经不出诊,外面的事,一并都交给我了。”
王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你父亲该得意了,养了好儿子,不像我们家四鹄……咳咳……你父亲私底下,可有说过什么没有?”
苏青说道:“家父从来不在私底下议论别人,您且安心养着身体,喝了药之后,自会好转,若是无异议的话,我出去外间,写一张方子,让仆人去店里抓药就是了。”
王老头哼了两声,说道:“你父亲既然肯让你独当一面,估计你是不错的,你去写吧。”
苏青回答说道:“是。”带着小童出了外间,沉默不语,估计是开始写方子了。
而在里面,那王婆子略压着声音,说道:“老爷,你何必在外人面前灭自己儿子威风,四鹄不过现在仍旧贪玩,若是他收敛了心性,哪里会比别人差到哪里去呢?”
王老头呼吸如风箱,没有吭声。
王婆子似乎是憋了气,又替王四鹄抱不平一般,略冷笑一声,说道:“再说,我们家四鹄再怎么不出息,起码也是个成家立业了的人呢,老爷,苏老爷这上面可是比不上咱们的……”
月娥听了这个,情知王婆子是在拿苏青没有成家这件说事,想到苏青之所以至今仍旧孤家寡人一个的原因,心头不由地又觉得惆怅。
月娥一时站着只是想,没料到前面的房门一开,有人迈步走了出来。
月娥一抬头,跟那人目光相对,两人相隔不远,这一下看的比先前在大门口上更加鲜明。
四目相对之下,苏青略一愕然,那清秀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抑郁悲苦,却又一转即逝,他一声不吭下了台阶,只似没看见月娥。这边月娥也急忙低下了头,略看了看旁边的窗户,转过身,默默地走了。
真是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在这种地方里,除了这样隔着空的一眼,又有什么其他呢?他明明见了自己却不称呼不言语,也是为了避嫌,怕屋子里的两个老的拿住自己不放,免不了自己又要吃苦……这份心意,月娥纵然不是月娘,也自明白。她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掩了门,顿时无数的情绪涌上来,心底憋闷的几乎想大哭一场。
老张头跟着苏青去了趟药店,将药抓了回来,月娥便开始负责熬药,下午的时候,正在厨房内盯着那一壶的药,忽然见老张头兴冲冲过来,小声说道:“少夫人,快点来,你家弟弟来看你了!”
如梦中姐弟相逢
原来月娘的弟弟姚良,年纪尚小,王家嫌留下他只废些吃穿用度,便早早地打发他出去学徒。姚良本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突遇灾变,他也是个懂事伶俐的,凡事也只好忍了。王家之人心性狠毒,更不肯细心钻营替姚良找个好活计做的,那等略觉得轻快体面的工作,少不得还得亲自上门去说,是以不肯劳烦,只是随便托了人,打发姚良去埠头做那些跟船的伙计,若是有来往船只需要人手,便来雇佣他随船行走。
姚良先前被打发出去的时候,只有十一二岁,还只是个未长成的孩子,谁家愿意用他?挨了好些恶吃了众多苦,幸亏周遭的伙计怜惜他,时常接济他些吃穿之物,姚良才挨了下来,幸亏姚良聪明伶俐,后来船家们见他年纪虽小,却很能帮手帮脚,往往别人想不到的细心活计,他都能一一办到,一个人竟抵好几双眼睛。而且因他年小,要价又低,所以逐渐地个个喜欢用他,姚良才慢慢地在码头上站住了脚。
到今日,姚良已经是十三岁多,再过几个月,也就十四了,天气逐渐寒冷,姚良心头惦念着姚月娘,只因知道王家那两个老头悭吝刻薄,不喜见到自己,若是贸然去的话,反而会给姐姐惹祸,所以畏惧向来不大肯走来,后来实在是想念,便拿着些许钱银,买了点点心果子之类的,来了王家。
月娥急急忙忙出了后院去见那素未谋面的弟弟,刚走到前厅,就听到王婆子的声音,破锣般尖酸刺耳,说道:“你自去好好地养活自己,又回来干什么?若是想要钱银,可是没有的。”
有个尚带些稚嫩的声音,回答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什么也不要,只是想见一见姐姐。”
“她又还没死,见个什么?”提起月娥来王婆子便心头有气,立刻骂道。
姚良在码头历练一年,性情也变得沉稳许多,当下说道:“我只是见她一面,立刻就走。中饭都不必吃。”
王婆子冷冷哼一声,说道:“你明白就好,我家养了一个闲人已经够了……”还要再说,却听有个声音说道:“为何不吃中饭再走?谁敢赶你不成?”
王婆子听了这个声,身子一抖,姚良急忙回头,叫道:“姐姐!”
月娥听王婆子在为难姚良,门口听了几句之后,心头实在难过,她对这个平白冒出来的弟弟本是毫无感情的,起先只想着该怎么同他商量,助自己离开王家之事。却不知这个姚家小弟是个聪明的还是糊涂不顶事的,若真是个笨人,自己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然也帮不得他了。
她在门边上看向里面,见少年虽然年幼,却生的手长腿长,自背后看,凛凛透出一股风骨气度来,只不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概是吃不上什么好的,是以极瘦。月娥看着王婆子刁难他,他却总是心平气和的回答,为了见她一面,只是委曲求全,心中感慨万千,最后忍不住发了话。
王婆子见月娥出面,脸上挂不住,骂道:“有个闲手懒做的不够,还带累一个,我们王家前辈子是欠你们的?”
月娥不理她,却看着转过身来的姚良,姚良虽然年纪不大,一张脸尚未张开,可却因风吹雨打,变得黑黑的,然而仍然透出了清秀的轮廓来,鼻直口方,两只眼睛黑白分明,眉心里一股正气,望着月娥时候,脸上才透出欢喜神色。竟然是个很好的孩子。
月娥微微一笑,转眼看向王婆子,说道:“谁闲手懒做了,婆婆,我素来恭敬,你也不用如此诋毁我,你若不满,自去族长面前告我,我弟弟远道而来,留他一顿饭又怎么,就算是叫花子来了,也要打发一口的,你急巴巴的赶他走,又是什么道理?”
王婆子原地跳脚,说道:“你仗着他来了,就越发得脸,更加跟老娘犟嘴了?”
月娥冷笑说道:“婆婆若是对我有诸多不满,只是忍着又有什么用,何不找个法儿撵了我出去,岂不干净,省得留下来,也祸害了你们王家……”
她说完之后,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王婆子,伸手将姚良的手握住,看他一眼,微笑低声说道:“弟弟,跟我来……”
姚良也是惊了,不晓得几月不见,姐姐竟变得如此厉害,几句话压得那婆子话都接不上来,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柔软温暖,一刹那无限感怀。
月娥握着姚良的手慢慢走出去,手心里少年的手,无比粗糙,握着仿佛握一块皲裂树皮一样,她暗自惊心,却只是忍耐着,两人出了厅,才听到王婆子在里面骂道:“不要脸的娼-妇,等着瞧!”
月娥带着姚良回到房间里,吩咐姚良坐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问:“怎么这时侯才来?吃了饭没有?”姚良所在的码头离这里甚远,来一趟也不容易,翻山过岭,路上只急着赶了,哪里顾得上吃食,带了几个硬饽饽,也早就啃光了,见月娥问,说道:“姐姐,我不饿,吃过了。”月娥见他脸上的羞涩难言一闪而过,早就明白,点了点头,握住他的双手说道:“等我片刻。”说着,便出了门,走到后院厨房内,见老张头正替她看着熬药的火,便说道:“张叔,真是多谢啦。”
老张头说道:“少夫人放心,我帮你看着,……怎么你又回来啦?”月娥将围裙围上,说道:“我弟弟他一路赶来,没吃过东西,给他做一点。”老张头点点头,说道:“那是,我看小少爷又瘦了很多呢。”
月娥答应一声,便升起火来,想了想,洗了四五个鸡蛋,放进锅内,将水烧开了煮了一会儿,先捞出来放在凉水里,又用另一个灶烧开了水,加了点盐,弄了点白面出来,加水加油和了和,便揪了之后,挨个都丢尽锅内,让滚开的水把面疙瘩煮熟了,期间又择了点青菜备用,打了个鸡蛋在碗内,用筷子打碎了,倒入锅内,烧开了之后,才又把青菜扔进去,一时烫熟了,便用勺子舀了出来。
老张头在一边看着,很是稀奇,不停地问道:“少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月娥笑而不语,做完了之后,才又舀了一碗给老张头,说道:“这是我闲着无事想来做的,简陋一点,张叔你别笑,也别嫌不好吃。”
老张头拿起碗筷,还没吃,只觉得扑鼻一股清香,是淡淡的油香,加一股鸡蛋的香味,另还有青菜的味道,合着面香,虽然说不上奢侈,却很动心思,就算还没吃,已经是吞了口水,急忙尝一口,立刻赞赏说道:“少夫人,这可真好吃,这叫什么?”
月娥抿嘴一笑,说道:“暂时还没想好名字,张叔麻烦你先帮我看着药,我把这些给弟弟拿去吃。”
老张头说道:“少夫人你自管去,不用担心这里。”说着便西里呼噜也不管面食烫嘴,就全部吃光了,又去守着炉子。月娥用个托盘盛了东西,又取了鸡蛋,才端着出了厨房。
回到了屋内,姚良等的着急,起身叫道:“姐姐你做什么去了?”一看月娥手中端着东西,急忙想帮忙接过来,月娥说道:“你别动,快去坐下。”
姚良只好听话乖乖地又坐回去,月娥将托盘放下,把饭食一一取出来,拿了筷子,递到姚良手上,说道:“仓促间也不好做什么东西,就先吃着这些……别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