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说道:“那么我去小郎屋里。”敬安才静静说道:“你敢。”
月娥说道:“那你想如何?难道……”眯起眼睛看敬安。
敬安微笑,说道:“我本是没这样想的,你若是有宽裕的屋子,倒是可以腾一间给我。”月娥这本是有空闲屋子的,只是这样天寒地冻的,那屋子从未曾住人,毫无人气的,一晚上的话,恐怕冻也冻死了。
外头风呼呼作响,月娥想了一会,说道:“那侯爷你便睡我的房罢。”敬安大喜。月娥起身,便去收拾那空房子,敬安见她如此,才明白她意思,急忙追过去,说道:“你干什么?”
月娥只去清理那面炕,这屋里阴冷,敬安便上前,将月娥拦腰抱了出来,月娥挣扎下地,转身指着敬安说道:“你当我不知你心里所想,你想要我同你睡一起,却是做梦!”
敬安望着她,说道:“我是想同你一起,又怎样?”微微委屈。月娥气愤说道:“不行!”敬安想了想,说道:“总之不许你睡这里……大不了,我不动你就是了。”月娥嗤之以鼻,说道:“你当我十三岁小孩么?”敬安说道:“我对天发誓!”
月娥说道:“休来这套,要么你去同小良睡,要么我睡这里。”敬安咬了咬唇,最后只得妥协,说道:“罢了,在你眼中我就是禽兽无异,你何不叫我去跟那小哈睡。”
月娥本来气鼓鼓的,闻言却忍不住笑起来,说道:“那你就去,看不被咬死,我可不救你。”
敬安见她笑,却又说道:“你别这样狠心……就让我同你一起,我不惯同男人一起睡。”
月娥冷笑看着他,说道:“是啊……那侯爷你作甚不留在京城,同美人一起睡?”
敬安见她揭短,终于咬了咬牙,放开她,转身自去小郎房间了。
月娥见状,才松了口气,又出外关了大门,厅门,才也回来,进了自己房内。
月娥洗了头脸,手脚,将水又泼了,只觉得外头风如小刀子一样,向着人身上钻来,月娥小跑着回房内,便才将外头的厚重衣裳脱了,只换了自己寻常穿的那件女装,赶紧跳到床上去,厚厚地盖了两床被子,便窝在被子里开始打哆嗦。
平常时候,月娥会生个小火炉取暖,然而今夜被敬安纠缠,时间便晚了,只好忍着。其实那火炉也没有多热,只不过聊胜于无。月娥在被窝里抖了半晌,才慢慢地适应过来,她心头想着敬安之事,一时又烦恼此事如何了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地睡着。
到了半夜,月娥忽地觉得身边暖了起来,似是生了炉子,又似是春日的阳光照了过来,便身不由己地靠过去,身子所靠之处,果然是暖的,月娥睡梦中大喜,便紧紧地蜷缩过去。隐约觉得有什么抱过来,牢牢地也将她抱住,只觉得浑身温暖舒服,一时格外甘美,脸也在那处蹭了蹭。
月娥睡到半晌,忽地听到耳畔低低声响,隐约传来,起初不觉怎地,后来慢慢醒悟,这声却是从旁边传来,月娥惊了惊,一骨碌起身,却听得身边有人低低说道:“答应了,答应的!”那声音似哭似叫。
月娥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向后退去,靠在墙边,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一丝窗棂上的微光,才看到身边之人,竟是敬安!
月娥又惊又恼,这才知道先前自己靠着的温暖之物是什么……原来不是做梦,亦非错觉,竟然是他!她一怒之下,就想将敬安踢下床去,却不料敬安叫道:“姚月娘!”而后又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月娥的心怦怦乱跳,叫道:“侯爷?侯爷……”敬安不应,声音又低了下去。身子略蜷了一下,月娥情知他做了梦,然而跟这人同床,却很是不妥当,她便想下床去。
敬安身子长大,将整张床都占满,月娥要出,只能夸过他,正要探脚,敬安忽地大叫:“不要走!不许走!”连叫两声,最后竟然大声吼道,“本侯杀了你!”双手握拳,整个人翻了个身,一手抵在胸口,似乎十分痛楚,身子都弓起来。
月光下,只见他双眉皱着,牙关紧咬,额头都是汗。
月娥见他此状,情知他被梦魇住,便急忙推他,说道:“侯爷,侯爷醒醒!你做梦了。”用力连推了几下,敬安终于睁开眼睛。
黑暗中,两人面面相觑,敬安看了月娥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将她一下抱在胸前,说道:“我不是做梦么?”纵然极力镇定,仍旧声音颤抖。
月娥身不由己伏在他胸口,沉默片刻,说道:“不是。”
敬安说道:“我梦见你走了……月娘,别走,别走,我的伤,好痛。”两人靠的近,月娥察觉他的身子亦在发抖,先前因他挣扎,衣裳半敞,月娥贴在他胸前,目光一转,望见他玉石一般的胸口上,一个酒杯大小的疤痕,宛然在彼。——正是敬安先前手抵着之处。
这也正是……昔日敬安相救小良,被那箭射中之处。——曾害他性命垂危的伤。
至今仍痛么?
月娥闭了闭眼,强忍心头酸涩,便说道:“侯爷,我不会走。”
敬安搂着她,过了片刻,忽然问道:“这是何处?”
月娥抬头,望着他,说道:“侯爷……”敬安猛地醒悟,说道:“这不是紫云县……这是……”面色一变,渐渐冷肃。
月娥心头一凉,知道敬安是睡梦糊涂了,以为这是紫云县,自己尚未离开,然而……
敬安面色冷峻,静静地看着月娥,月娥忽地很怕,不笑的敬安,让她极为不安,好似又回到铺子里他刚出现时候……
敬安看了一会儿,却忽然一笑,说道:“罢了,找到了就好了。”双臂伸出,牢牢地抱住她,翻了个身,仍旧将月娥抱在身侧,低头在她的发上亲吻。
月娥微微缩起身子,低声说道:“侯爷……别……”敬安抱住她,说道:“惊到你了么,别怕,好好地睡罢,我不动你。”月娥被他拥着,暖融融的十分舒服,且喜敬安果然未曾动手,只是抱着她。
月娥起初还担惊受怕,后来便实在困了,忐忑地睡着了。黑暗里,敬安却始终睁着眼睛,低眸只是望着怀中的她,听她鼻息不稳,就知道她心头不安,后来便渐渐平稳,敬安知道月娥是睡着了。
手轻轻地抚过她的长发,敬安低头,情不自禁地就在她额头轻轻亲吻,逐渐地又去亲她的脸,她的唇,只觉得百看不厌,就想总是这样盯着她。
敬安看了许久,伸手向下,手抖抖地,情不自禁,将月娥的衣裳解开,目光几度闪烁,喉头动了又动,终于又合拢起来,仍旧只是抱着人而已。
一夜便如此过。第二日,月娥醒来,着实睡得好觉。一时忘了身边有人,等发觉自己窝在敬安怀中之时,吓得浑身一抖,急忙爬起身来,谁知道刚坐起来,忽地觉得头上一疼,仿佛被人扯住了头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斜眼一看,却见是两人的头发竟缠绕在一块儿,难解难分,月娥不知怎回事,正在尴尬莫名,却见床上敬安也慢慢醒来。
见县官敬安点鸳鸯(上)
两人之发纠结相缠,月娥不知何事,扯得头疼,急忙歪着身子回头,却见床上敬安也正醒来,乌浸浸的眼睛看过来,仍带三分睡意,待看清楚面前之人时候,嘴角才轻轻一挑,乍然间如花开枝头,春意无限。
月娥一手捂着头,一手便去分那些头发,怎样也想不通两人的发怎么会缠到一块儿去,且缠的如今紧,敬安看她动作,便伸出手来,轻轻地将她的手握住。
月娥说道:“别闹!”想想昨夜他做噩梦之时,双眸一垂,别的话不再出口。
敬安将她手腕一拉,月娥坐不住身子,便倒下去,敬安张开双臂便将她抱入怀中,说道:“起这么早做什么?”声音兀自带一点初醒的渺然,侵入耳中,月娥无端觉得脸上发热,尤其方才跌下来之时,手还捂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衣衫,只觉得体温透出来,这人忒不要脸,偷爬人家的床也就罢了,差一些就把自己也脱光了上来,这样薄的衫子,为难他怎地不觉得冷。
月娥说道:“你昨晚……”敬安眼珠一转,说道:“嗳……我定然是得了梦游之症,原本好端端在小郎屋里睡着,怎地竟来了此处?”月娥啼笑皆非,情知跟他说不下去,只得动了动,说道:“趁着小郎未起,侯爷就快些回去罢。”说着,又歪头去解那发结,不料那结竟然打得死紧,月娥奋力结了一阵子也未解开分毫。
敬安好整以暇看着她动作,说道:“好端端地,解他做什么。”月娥本就在疑惑,听他这样问,顿时说道:“是你打的结?”
敬安垂眸,说道:“我有梦游之症,也不知是不是我做的。”月娥嗤地一声,说道:“谢天谢地,昨晚上侯爷梦游之时,未曾作出其他事来,不然我真也不用活了。”
敬安听她这样说,便嘻嘻笑,说道:“为何不能活,我再怎地,也不会伤你。”越是快活,将她抱着,不由分说压在身下。
他清晨起来,神智未醒,身体却已清醒,隔着薄薄的衫子,压在月娥身上,月娥叫道:“做什么!”他满头青丝倾泻,垂落床上,同她的长发打的那个结,混在其中,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发,哪些是月娥的。
月娥转头看,敬安将她的下巴捏着,弓了身子,不敢就紧贴了她,轻轻亲吻她的嘴唇,月娥挣不开,被敬安轻轻地亲了两下,之人气喘咻咻靠近了她,像是妖媚的兽类,令她心头惊慌。
敬安喘了一会儿,盯着她,说道:“月娘,我……我……我想……”昨晚临睡前她洗干净了脸,露出本来面目,越见肤如冰雪,红唇粉颊,令人心动。月娥怎会不明他所指是什么?闭上眼睛,咬了咬牙说道:“下去!”
敬安本是弓着身子,见状却缓缓压了下来,身体交接,忍不住抖了一下,略如呻吟,说道:“好月儿……你就成全我一回。”说着又去轻吻月娥的脸,缠绵之极。月娥忍无可忍,用力将他推开,说道:“谢敬安!”
敬安轻轻呻吟一声,竟被她推倒在侧,手却捂着胸口,脸上略露出痛苦之色,月娥吓了一跳,这才想到他的旧伤在彼,恐怕被自己碰到,急忙翻身过去,说道:“侯爷你怎样?”急忙拉开他的衣裳看里头。
敬安略微一笑,手挽着两人的长发,略微用力,月娥低头下来,敬安轻轻地便含住了她的唇,细细亲吻,月娥急忙弓身起来,一边用力推他胸膛,敬安偏将她腰上一按,月娥便趴在敬安身上,刹那间两人纠缠在一块,难分难解,正在这时侯,听到门口有人叫道:“姐姐!”
姚良推门进来,乍见这一幕,目瞪口呆,如遭雷击,两只眼睛盯着床上两人,刹那不言不语,亦不能动。
此刻敬安在下,月娥在上,且是个亲吻着他的模样,她的手还撑在他赤-裸的胸口,仿佛是个抚摸之状,两人长发纠结,衣衫不整,叫人一眼看了,还能作何想法?
月娥吃了一惊,急忙起身,敬安这才悄悄松手,月娥不知所措,双颊通红如火,说道:“小……小良……”
那边姚良反应过来,也红了脸,急忙转过身,说道:“我先出去。”大步出外,临走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倘若此刻敬安在上,月娥在下,情形怕会不同……
月娥亦似乎目瞪口呆,敬安捶着床铺,哈哈忍笑,月娥才明白过来,转头怒道:“谢敬安!”又羞又恼又气,扑过去,用力掐他的脖子。
敬安竟不反抗,只是笑微微看着月娥,月娥掐了一会,到底只是恼怒下的玩笑,又不是敬安这种杀人如吃饭的性子,当下就撤了手,无精打采伏在边上,无力吐气:被姚良看到这一幕,他心底会如何想?
月娥一时消沉,过了片刻,察觉敬安悠悠然地,正在缓缓抚摸自己头发,便转头,问道:“你为何要把头发结在一处?”
敬安想了想,说道:“我……我喜欢这样。”月娥皱了眉,说道:“起来!”就用力,揪敬安的头发。
敬安吃痛,只好跟着起身,却伸手抱了她,说道:“好狠的心……作甚?”月娥说道:“自是找剪刀剪断了。”敬安大叫:“我不许。”
月娥说道:“不然如何?难道以后就如此?”敬安说道:“如此也不是不成的。”
月娥觉得此人智商大有问题,忽而狡诈诡谲,忽而痴傻愚笨,性情简直不可捉摸。摇了摇头,说道:“别胡闹,快起来,我尚有正事,小良方才来,也似有事,别耽误了。”就去拥敬安的腰,无奈之下,又带一点哄着的口吻。
敬安这才动了,仍旧很不悦地起身,月娥拉扯着他下床,敬安双脚落地,忽地打了个哆嗦,说道:“好冷。”月娥见他双脚如玉,光着踩在地上,也不曾穿袜子,不由一怔,说道:“你……”
敬安回身坐回床上,两人头发相连,月娥只好也靠过去,说道:“你的衣物鞋袜呢?”敬安说道:“在小郎房里。”月娥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昨夜这人就是这么过来的,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衫里衣……难为他这样能耐寒。月娥想了想,说道:“我先剪了发,回头去给你取衣裳来。”又问:“你到底为何这样儿?”敬安想了想,终于低头,轻声说道:“我怕我睡着了,你便偷偷跑了。”
月娥呆了一呆,想到昨夜晚他那个梦,顿时也明白敬安所指。一时站着不能动,敬安抬头看她,又低下头去。
原来昨晚上,敬安醒来之后,因又做了噩梦,百般睡不着,只是盯着月娥看,看了许久,困意上来,便抱了人,想睡。然而到底不能心安,生怕自己睡着之后,这人又会消失,想来想去,怕自己不能未有十分把握,便想着将自己的手跟月娥的手腕用什么绑在一块儿,转念一想,她却是可以解开的……敬安想了许久,终于发现两人的长发缠在一块,他心头一动,竟想到一句话: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敬安心头大喜,遂牢牢地将两人的头发绾在一块儿,又试着解了几次,都无果,才踏实了,将人抱入怀中,见月娥睡得香甜,他便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亲,才放心而睡。
当下,月娥便取了剪刀来,将两人的头发轻轻剪断了,敬安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月娥剪断了发,敬安说道:“给我罢。”月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把那结了一团的发结给了他。
月娥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去小郎的屋内,果然见敬安的衣物都在桌上,她急忙抱了起来,回到自己屋内,将衣裳塞给敬安,说道:“快些穿好。”
敬安说道:“你不帮我一把么?”月娥听了,只当听不见,又出去打水进来,见敬安正撇着嘴慢吞吞把衣衫穿好了,月娥说道:“这有水。”这位大爷才又来洗漱。
敬安洗了脸,见月娥拿了盒粉,沾了沾,便要往脸上擦,敬安见状便凑过去,将那粉取了过来,低头一看,就说道:“寻常女子,都是敷白粉,你倒是好,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月娥不理会他,说道:“给我。”又微微转过身去往脸上扑粉,敬安先前急着找人,并无留心,如今亲眼所见,看的惨不忍睹,只觉得她倒是真不惜自己,便说道:“不要如此了……难道你还要去那铺子么?”月娥说道:“不然如何?”敬安说道:“你同我一起回京城罢?”
月娥垂眸,忽然问道:“你来之时,是想如何?”敬安说道:“自是想找你。”
月娥问道:“我同你回京城,做什么?”敬安说道:“你放心,昨日你在铺子里说的话,我都听了,记得牢牢的,如今我不能跟你说什么……总之你跟着我,我不会教你受委屈的。”
月娥停了手,泪便往眼中撞。
他这是想要如何?在她心中,起初敬安就一步走错,抢了她回府,强行要了她,对她来说,是绝不可被原谅的,虽说他救了她同小郎,她感激之极……恨不得拿命相抵,但倘若说是要自己跟了他,那却是不能的。
她心中有一道坎,就如姚良所想:她自己都不知怎地面对他。是坏了自己同苏青姻缘强上了自己的恶人,还是救了他们姐弟的恩人。
倘若敬安只是强横霸道的要了她,也就罢了,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恨他至死。但偏偏,他在这强横霸道之外,另有一份苦心柔情,他为了她,几乎舍弃性命,丧身豹口,又不顾重伤,去救姚良。倘若不是为她,他那样精细的人,怎会犯险?
后来姚良也同她说过昔日相救情形,他那么高傲的性子,竟能在敌阵面前跪地垂首,何等苦心孤诣?她想想都觉得站不住脚。
他伤重了亦求她不要离去,他千里迢迢地仍追了来,进铺子之时大口吞咽烧麦之时那些泪,她虽然木木讷讷从来不说,但心中却全都难以忘怀,昨夜晚他自噩梦里醒来,望着他捂着伤口喘息,那点点滴滴,她看在心头……姚月娥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小女子,只不过有三分理智清醒,又非铁石冷血之人,怎会丝毫都无动于衷?
她曾恨他,恨不得他死。但是如今,她却会为他心疼。
如此,退一万步来说:抹去昔日的恩怨既往不咎,——说实话,名分这种事,月娥并不看重,是以曾对他说过“妾不愿做,妻也不稀罕”,但以敬安的身份,难道家中不会三妻四妾?的确,她可以不用计较名分,就当是同一个未知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都可,但是倘若将来他娶妻了,纳妾了,她难道能跟别的女人来争、来分一个人?
她此刻对他,的确是有些情意,却因为他昔日所做,跟自己顾虑,所以不曾热烈十分。但是月娥深知自己的脾性,倘若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会是在所不惜的。是以她只是怕,倘若她真的付出了十万分真心,将来却换到他十分之一的心,她如何做?情何以堪?
这不是现代,不是说分手大家就分手,且到时候,她未必有逃走的机会。
对于敬安来说,她如烈火,引他辗转不弃,引他千里而来,宛如飞蛾扑火。但是敬安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烈火,月娥只想清醒一些,不至于叫自己有万劫不复的一日。
两人在屋内,双双无语。半晌,敬安上前,伸手握了月娥的手,说道:“月儿……”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有人吵嚷叫道:“叫大郎出来,说说明白!”
见县官敬安点鸳鸯(中)
屋外头一片吵嚷之声,渐渐传来,伴着小哈的急促叫声。屋里月娥急撇开敬安的手,起身向外,敬安站在原地嘿然无声,就也跟着出外看发生何事。
且说月娥出外,犬吠声里,正有几个人也向内似寻人状,见了月娥便叫道:“大郎在此,快快出来说话。”上前就要握月娥的手腕。
却没想到月娥身后一人闪身上前,手轻轻一搭,便将那人的手拍了开去,那人连同周围众人都是一怔,眼看着面前之人玉一般的模样,个个呆若木鸡。
敬安翻手,自顾自将月娥的手腕握了,双眉微蹙,目光冷冽,说道:“平素里的人都是这样待你的?”月娥用力一甩,说道:“休要胡闹!有正事。”
敬安说道:“我说的难道不是正事?”
月娥还要发怒,却见旁边那几个人都看着两人,眼睛都直了,月娥忍了忍,只好低声说:“你暂放开,还不知出了何事。”
敬安冷哼一声,说道:“怕什么,有本侯在此,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无妨。”
他说这话,自有一番气势,周围众人都不敢言语,只望月娥,有人壮胆,说道:“大郎……这……这是……”
月娥才要说话,忽地听到外面有人叫道:“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
又有人喝道:“都别动!你们又是何人,来此作甚?”
此地众人一片莫名,先前那些人便匆匆出外去看究竟,月娥听后来之人声音很是熟悉,似是……却见敬安笑道:“我的人来了。”低头在月娥脸上亲一下,说道:“有夫君在此,怕个什么?不管是什么,不须你烦恼,我为你出头做主。”
月娥本恼他屡屡轻薄,然见他笑吟吟地,听了他的话,心蓦地抽了抽,有些隐隐作痛。
敬安握着月娥手腕不放,两人出了里面,到厅里放眼一瞧,却猛地一惊,竟然是本县知县老爷,如今一身便装,气愤愤地被人押着,那人却是跟周大同行的,旁边几个仆人同样被敬安的人用刀逼着,躲在一处发抖,有人见了月娥出来,都叫道:“大郎快逃去叫人来,这伙强盗要杀人。”
县老爷虽然镇定,却也变了面色,说道:“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强人,敢如此无礼,我是本县县老爷,你们还不快快把刀放下?”
月娥望着周大,急忙说道:“周大爷……”
刚一开口,那县老爷一听,立刻怒道:“姚大郎,早知道你跟姚小郎两个来历不尴尬,原来跟这些强人是一伙儿的,好歹毒的心肠哇,竟然设下这圈套,想要同本官不利,你们把我儿弄到哪里去了?”
他夹杂不清的,月娥一时哭笑不得,敬安只望着她,微微含笑。
周大怒道:“闭嘴!”便走到敬安身边行礼,说道:“属下等来迟,惊扰侯爷。”
敬安说道:“怕是误会。”又问月娥:“那人真是本县知县?”
月娥点头,说道:“你快叫人把他们放了。别误伤到人,就不好了。”
敬安便点头,说道:“放人。”周大见状,手一挥,侍卫们钢刀回鞘,县老爷跟一干随从惊魂未定,有人便去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僵硬一片,一时说不出话。
月娥抖了抖手腕,又瞪敬安,敬安才不情不愿放开,月娥便上前,行礼说道:“不知老爷来此,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敬安在旁皱眉看着,见月娥冲那半老不老的老头子行礼,他便不悦。
那县老爷受了惊吓,幸喜还挺得住,哆嗦了一会站住脚,才说道:“姚大郎,本官问你,这、这一行可疑人等……是什么人?从何而来?”
月娥还要回禀,敬安冷哼一声。周大会意,立刻上前,说道:“你就是县老爷,多有冒犯,咱们公子是皇上钦点的九城指挥使,云天谢府二公子,我们不知县太爷身份,以为是有人来犯,故而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