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想了想,这薛大爷,想来没有旁人,恐怕就是有名的呆霸王薛蟠,而那冯大爷,估计就是那什么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了。正巧我刚到这红楼之中,对那些宝玉先前交往的人全不认识,此刻却是大好的机会认识认识。于是拍拍脑袋,装作刚想起的样子,说道:“说的是,我一时糊涂给忘记了。他既然有心来请,少不得要去一趟了。”说着,便带着焙茗,又唤了几个小厮,叫做锄药,双瑞,寿儿的,跟着那冯紫英派来相请的家人,出了门,一径奔着冯家而去。
到了冯家门口,停了马,早有人去报知冯紫英,不一会的功夫,一个身着浅蓝色袍子的青年迎了出来,生的颇为英气勃勃,长相却也算是中等,一见我就拱手笑道:“宝兄弟你可到了,我们已经等了你好久。”我见他的样貌,听他的口气,忍不住哈哈一笑,为什么呢?却因为,这冯紫英的一举一动,应酬对话,全然像是我在现代时候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如出一辙。我见了这个排场,更觉得熟悉,一点的陌生感也没有,翻身下马,那冯紫英过来招架,扶我下了马才放手,我心头高兴,说道:“我已经是尽快赶来了,怎么,还有什么别的人吗?”
冯紫英挽着我的手臂,将我迎入里面,一边说道:“那是当然……宝兄弟你见了便知道。”说着,两个人进了里面,迎面只见一张圆桌,围着桌子边,有一个健壮男子,靠着一个身段甚好的女人旁边,两个人低低地在说着什么,神态颇为暧昧,这男子样子似有些猥琐,女子却甚是妖媚,带一股风尘之气……我一怔,心头思虑这两个是什么人,却见冯紫英笑道:“宝兄弟来啦!”一句之下,那健壮男子听见,转过头看见我,先站了起来,笑道:“好啊好啊,宝玉你终于来了,不过来迟了些,该罚酒!”
我放眼扫了桌上,见除了这人之外,还坐着一个面容妩媚的人,看打扮似是男子,但怎么看怎么都带着女气,我心底暗暗的纳闷,不由地想入非非:莫非此人是女扮男装?
忽然想到所看到的诸多电视剧,便是很多这样的桥段。一时心头乐道:“假如真是个女子,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倒是正合我意。活生生的一处梁山伯与祝英台啊!”
我便也笑着说道:“已经是尽快赶来了,谁知道你们脚步倒快,我是比不上的,就先饶了我这杯吧。”也不知道这里的酒有没有后劲,我要悠着点先。
那健壮男子闻言,皱眉说道:“不行不行,该罚的一定要罚。”他旁边的那妖媚女子伸手推了他一把,腻着声说道:“薛大爷,就不要为难宝二爷啦,小心把他吓跑了。”我一听这个,才明白,原来这人真是呆霸王薛蟠。只不知道这个女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只是看来她的行为举止轻浮,似乎不是良家女子,看起来,却有点像是我们在K歌房里面,点名来陪着的小姐,难道说真个是那种人……
薛蟠见那女子这么说,便笑道:“难道他真是玉……别人都碰不得的?不行,你们这么护着他,今日我非罚他不可!”他嚷嚷着举了杯子,我笑着抵挡躲闪,又见那个类似女扮男装之人只是坐着,见状微微地露出笑容,这一笑,更是风流动人,心头忍不住蠢蠢欲动。
冯紫英在旁边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说道:“宝兄弟刚刚来到,连菜都不曾吃一口,小心空腹喝酒了容易醉。”薛蟠说道:“这倒是……看在你这东道的面上,先饶他一马。”
当下众人都落了座,我不停地看向那女扮男装,“他”似乎也察觉,低头喝酒的功夫,也微微地向着我这边瞅一眼,嘴角微微抿着,透出笑意。只不过他很少言语,说话的时候也是柔声细语,很是动听,让我听的心底好奇的很,却偏偏无从分辩他到底是真的女扮男装,还是货真价实的男子,然而……男子的举止怎么会那么娇柔,声音怎会那么动听的呢?那低头含笑的一瞬间,双眼却看过来,欲说还休,简直风情无限……让我不由地想起徐志摩有名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哈哈。
酒过三巡,我已经摸清楚酒桌上的关系,原来薛蟠身边的那个,是个名妓,名字叫做云儿雨儿的……我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因为心思大多都在那“女扮男装”身上,一时竟没有多留心周围人的话,不知不觉,酒也多喝了几杯。
这里的酒起初尝起来不觉得什么,我只当是无害的,喝饮料一般的吃着,身后的小厮也乖巧,见我喝了,就来填上,竟然不留一丝空隙,薛蟠不停地在旁边逗趣,这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那些放-浪形骸的时候……我心情又好,不知不觉喝多了。我喝到最后,觉得有点不妥,于是起身要去放水。
摇摇摆摆走出了花厅向后,忽然发觉自己不认得路,风一吹,头也有点昏昏的,忍不住伸手把住走廊的柱子,隐隐地觉得有点醉了,眼前模模糊糊。
正想着回头叫个小厮给我带路,身边忽然有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接着,有个温柔的声音说道:“二爷怎么了?”我听着这声,慢慢回头来看,认认真真地眨了眨眼睛,却见面前站着的,正是席上那个少言寡语,却脉脉含情的女扮男装……不由欢喜,伸手过去,将他的手轻轻握住,问道:“好兄弟,你来的正好,我……不认得路了……”
他略低头含笑,也伸手轻轻地握住我的,柔声说道:“二爷别慌,二爷是有点醉了,我带二爷去就是了。”
我心头大喜,便随着他去了,等放了水净了手,摇摇晃晃地出来,还是觉得有点不清醒,只想着睡一会再说,却见那个女扮男装还在,见我站不住脚,急忙过来扶住,我毫不客气地靠在他身上,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胸……从我的方向斜睨过去看,是平的,但谁知底下会不会缠着很多布带之类的……电视上都是这样,我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表象所骗。
“嗯,谢谢啦。”我说道,倒地不敢太唐突佳人了,便仗着三分酒意,低头瞬间只是猛瞧,可惜眼睛花,什么都看不出,头又晕,每一步都好像踩到棉花堆上,只好说道,“我觉得头有点晕,还是不回去喝酒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人便柔声说道:“我扶二爷去吧。”真是太体贴入微,这样的佳人若不是女子的话,岂不可惜了?

 

第五章
朦朦胧胧地,被那位女扮男装的仁兄扶进了里屋,依稀听他似乎细声对周围的人吩咐什么,我靠在他的身上,鼻端嗅着那股淡淡的馨香,纵然有八分醉,也装出十分来。
他也不嫌弃,只尽力将我扶着,似走到一张床榻边上,便温柔地又说道:“二爷就在这里歇一歇吧。”我听着那声音,都觉得骨头软掉。斜睨低头一看,好一张床,难道就这么把他撂开手?若是不知他的“真身”,我真是睡不安枕的。
于是模模糊糊答应一声:“嗯,好兄弟扶我过去。”
他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似带着情意,听得我又是怦然心动,扶着我到了床边,弯腰要将我放下,我“哎呀”叫一声,脚下故意一绊,顿时将他绊倒,身子倒在了床上,我缠着他的手臂不放,醉酒了的身子沉重,立刻顺势就压了过去,将他结结实实压在身下,手终于如愿以偿摸上了他的胸。
我摸来……摸去……摸来……锲而不舍。
虽然是酒后神志不太清楚,不过摸了三个来回,以我丰富的经验,终于得出结论:这位佳人如果不是天生飞机场,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这样硬邦邦的,全然不似我以前那种娇软香嫩的感觉。
难道真是个男人?!这个想法将我惊到了,一惊之下,顿时撤回手来,像是被火烧到。
底下被我压着的仁兄这才笑着开口:“二爷这是做什么呢?”
我心头惊疑交加,心想多半这人是男子了……于是熄了火,慢慢地只向着旁边爬开,刚才倒下来的太快,越发有点头昏脑胀,听他问,只好含含混混说:“没……没什么,一时跌倒了,有点糊涂,不好意思啊……”
不料他从后面一把将我拦腰抱住,笑道:“二爷方才在我胸前摸来摸去,又是做什么呢?”
我低头,朦胧里见他抱在我腰间的手白-嫩修长,手指纤纤的,真不像是个男人的,不由地又是意动,想道:难道真是个飞机场?那倒是可以商量商量的。
又见他这么轻薄,便回过头来,看着那张人比花娇的脸,仗着酒醉说道:“我是在验身……嗯,好兄弟,你、你对我说实话,你是男人,还是女人?”。da0d1111d2dc5d489242e60ebcba
“哈……”他蓦地一笑,笑的真美,眉眼间都风流标致的,红唇一动,说道,“二爷不是摸过了么,怎么还不知道我是男人女人呢?”
我低头看看,自己半边身子还在他的身上,这成何体统,于是赶紧地蹭下去,不料他的手上又是一紧,竟自后面抱着我腰间不动。
我先是一惊,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知道这不是个正统严肃的人,便大了胆子,也笑着说道:“好兄弟,你要是个女子,就尽管抱着爷,你若是个男人,就赶紧放手。”
“这个我倒是不明白了。”他伸手,挽住鬓角的一缕长发,纠缠在手指头间,这样简单的动作,竟做的无比撩人,看的我目眩神迷,这人又看向我,问道:“二爷是什么意思呢,为何我若是个男子,就应该赶紧放手?”
我打了个酒嗝,感觉酒力越发上涌,便说道:“因为二爷我……呃……不喜欢男人。”
隐约里他好像略惊讶了一把,唉,这张脸诱惑力实在太大,我伸出手指摸过去,摸了摸,脸真是光滑细嫩,甚至连我都自叹不如……不由地叹息一声,说道:“好啦,乖,快告诉二爷,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一只手抱着我腰间,一只手掩住嘴,低低地笑起来,长长睫毛动着,真是风情万种,这样美人,怎么可以是男人?看到我心痒痒的,加上酒力,恨不得就立刻将他压倒。
“二爷,你既然摸不清楚,为何不再仔细摸摸看呢?”他笑了一会,又轻轻地说。
我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这女扮男装居然如此狡猾……
只是我怎能被他吓退?于是发狠说道:“那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二爷我就来看个仔细……”说着,伸手向他的领子上摸过去,想解开他的领,怎奈我不太习惯古人穿的衣裳,摸来摸去,得不到其门而入,胡乱扯了一会,自己反而更觉得身上燥热无比,逐渐地身子竟压在了这人的身上,紧紧地贴着,严丝合缝,无力地摸来摸去,感觉他的胸依旧是平着的,底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妥当,抵了上来。
我迷迷糊糊里,竟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只觉得困,眼睛便合在一起,耳畔听到那人吐气如兰,轻声说道:“二爷怎么不摸了?”声音带一丝丝沙哑,哇,好性感!
怎奈我喝太多酒,此刻有心而无力,我喉咙里咕噜了一句,也不知说了什么,便人事不省的倒在了他的身上,呼呼大睡去也。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床上,起初还觉得安逸,后来想起先前自己趁着醉了做的那些事,忍不住大惊爬了起来。
彷徨向周围看,却看不见有其他人在,但是我记得,我是扶着一个人进来的,后来他好似挑逗我,我也正想看看他的真身是男是女,可惜最终抗不过酒力,就睡了过去。
等等……
我忽然记起我睡着了之前,似乎觉得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我……当时我也分不清是我起了反应还是怎么的……现在想想……
我赶紧抬手把袍子撩起来,向着身下一摸,忽然之间眼睛发直……望着腰间露出的那大红色的巾子……吃了一大惊:我明明记得,先前我腰间系着的不是这条……
我去解过手,印象深刻的很,我那条似乎是葱绿色的……无论如何不是这样闷骚的大红色啊,若是红色,没可能印象不深刻,难道,难道……
我吓得跳起来,刚想要把这汗斤子解下来细细的观察一阵,却听到哈哈一声大笑,有人说道:“难道宝兄弟还没醒?这一醉可真够厉害的。”
我急忙停下了不雅的动作,放下袍子,赶紧抬头挺身看向前方。
只见有人人影一晃,走进门来。却正是冯紫英,望着我,笑道:“原来宝兄弟醒了。”
我嘿嘿干笑了几声,下了床,试着走了两步,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感觉如常,应该是没做吧,但这条汗斤子又怎么回事?
冯紫英说道:“宝兄弟实在不够意思,吃了几杯,就来躲懒了,剩下我跟薛大爷也没乐趣,现如今薛大爷去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很熟络的身手挽着我的手臂,说道,“我陪宝兄弟出外喝杯茶解解酒。”
我跟着他向外走,心头却一动,急忙问道:“我记得酒席上还有一个人,长的似个女子一般,那是何人?”
冯紫英目光一动,望着我,隐约带有深意,说道:“怎么?宝兄弟你都缠着人家进了这内里了,到最后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暗暗叫苦,这个眼神这么猥琐,搞什么!
于是说道:“我不过是一时醉了……有点记不清楚,他到底是何人?”心底还怀有一丝侥幸:千万是女子啊……那样我心底还是有些盼头的,就把先前那一番纠缠想象成跟佳人在一起,也是好的。
冯紫英笑着看着我,说道:“说起他,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宝兄弟你可听说过蒋玉菡这个人?”
什么?蒋玉菡?!
“轰!”我的脑中好像起了蘑菇云,一时间目瞪口呆。
冯紫英见我这样,只以为我没听说过,便又说道:“宝兄弟没听过这个不打紧,若是没听过‘琪官’这两个字,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小厮们踢球玩儿。”
我哭笑不得,说道:“难道说先前那个人,就是蒋玉菡……那个叫琪官的戏子?”
“可不就是他?”冯紫英笑哈哈地,说,“那可是风流了不得,名满天下的人物,怎么,宝兄弟你纠缠着他进来,可……”说着,靠近了我,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神情来。
我心头大呕,可恶可恶,没想到果然是个男子。见冯紫英如此,急忙摆手,澄清说道:“我吃醉了,倒连累他扶我进来,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哦……”冯紫英兴趣略略减了,不过看我的眼神仍旧有些异样,只叹说,“其实琪官虽然是色艺双绝,名满天下,却也是个清高孤傲的人,他今日本是不来的,后来我说要请宝兄弟你来,他就特特来了。”说着,又瞥了我一眼。
我的心虚虚的,只想:神经……来不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若是个女人,倒还可以值得挂念,他是个男人,想来做什么?
我辞别了冯紫英,离开冯府,一路打马回去。在马上,被这么一颠簸,脑袋仍旧有些晕乎乎的,风吹了一阵,才缓缓地清醒过来。这一清醒,却想起件紧要的事来,忍不住大叫一声:“不好!”

 

第六章
都怪我当时年少无知,读红楼的时候囫囵吞枣,关注的全是宝玉的艳遇,比如警幻仙子那一段就看的尤为仔细,印象深刻。反之对跟他一起厮混的那些大老爷们丝毫都没放在心上,一时糊涂,竟然没想到今日之事!
现如今被风一吹,反应过来,让我隐约想起有过那么一段,是宝玉这厮,跟一个叫做琪官,大名蒋玉菡的戏子眉来眼去,琪官还把北静王赐给他的一条来自什么茜香国女国王进贡的大红汗斤子给了宝玉,说是什么宝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的,宝玉自把自己的给了他。
我想的恼怒:这两个不长进的东西,什么事都干!
但是若只是如此,这也就罢了,让我最为惊悚的是,接下来就是因为这条破汗斤子,俗称“腰带”的东西,让贾政大怒,把宝玉打得死去活来。
先前我只是看着,不疼不痒,何况宝玉这个草包,总做些不入流的事,被贾政狠狠地打一顿,也正合我意,反而觉得爽快……如今换了我自己……嗯,暗爽怕要变成内伤。
最冤枉的是,我可没有跟宝玉似的,跟那琪官有什么关系交往啊?先前不知道他是男是女,还有点念想,如今知道他是男子,我还想什么?早断了念。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条分明是属于他的汗斤子,会跑到我腰上来?
真是不祥之兆,难道注定了我以后要被贾政打得半死?
苍天啊,我不想要如此。
我震惊之下,恨不得立刻下马,一口气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把这条破汗斤子远远扔掉,毁尸灭迹,但是转念一想,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该知道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古人那些耳目无孔不入,不容小觑啊,唯有慢慢地想以后步骤,再取补救之法。
不过好好地赴一场宴,无端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想到这里,不由地对那个蒋玉菡恨得牙痒痒的,他凭毛换我的腰带啊,暗暗发誓:最好这个男扮女装臭伪娘再别出现我的跟前,否则绝对饶不了他,给他好看。
我气冲冲地回了府,门口上那些小厮本围上来调笑,见我脸色阴沉,也一个个知情识趣的都避开了,我下了马摔了马鞭子,撩起袍子向内。
有人在身后就悄悄问:“二爷这是哪里吃的气回来了?”焙茗便说:“原本还好好的,路上不知怎么就变了脸。”
他们唧唧喳喳在后面议论。我也不理,自回到院子里,袭人等迎了上来,我见了众美人服侍,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这些人又替我宽衣,完毕之后捧了茶出来,我勉强坐了,吃了杯茶,只觉得仍旧微微困倦,索性便想就睡了。
袭人过来伺候我躺下,低头时候看到我腰间的那条红巾子,微微一愣,便说道:“二爷,先前我给二爷的那条松绿色汗斤子哪去了,这又是哪里来的?”我怔了怔,问道:“那个……?”原来先前那条是她的?只好说:“哦,那个不留神弄脏,便扔掉了。”袭人站定了脚,脸上透出惊讶神色,说道:“二爷哪里弄脏了?真个给我丢了?”
我见她脸色不对,心想不过一条破腰带而已,值当什么?便随口说道:“怎么了?脏了自然要丢掉,难道还要带回来不成?”看她脸色不对,于是耐着性子又说:“行啦,我以后小心些,那个找不回来……大不了改日赔你就是了……哦,对了,你若是要用的话,这个给你用着吧!”说着,索性伸手将那条拉扯下来,大红色很是醒目的看着,让我更心烦意乱,于是随意一扔,也不理她,自顾自翻了个身,思想今日的事情该怎么善后。
没想到袭人仍旧站着,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忽然冷笑说道:“二爷想必是在外头又做出那种糊涂的事了吧?二爷你不把我的东西放在心上也就罢了,这样随便丢弃算什么?也罢……以后我也不敢再把我的东西东西给二爷用,如此就是了。但这又是哪里来的东西?想必是厮混着的哪个混账男人的吧?外头胡混得来的……二爷也好意思给我……”
从来也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一句一句的,像是在讽刺我,冯紫英听说我同琪官入内,就是那副表情,这袭人更是大胆,居然句句好像在说我跟琪官有什么似的……我又本来心底就在因为这破东西而怄着气,本来想清静一下的,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没眼色,偏偏要来惹我。
我听了她这么说,心头大怒,不由地爬起来,转头看着袭人,说道:“怎么,难道你这是在责备我?不过是区区一条汗斤子而已,难道还要我如珠如宝的拿着?你要是真的珍惜,就不该给我用,自己藏到柜子里去!给我用了,就别再颠三倒四的说着,何况我又不缺一条汗斤子,如今丢了也就丢了,我还没不痛快,倒惹得你不痛快了,要对我发脾气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原本若是没有今天蒋玉菡节外生枝,恐怕我还有心哄骗着她,并不会生气,但是知道了自己有可能被贾政打得死去活来,我哪里按捺得住?又是因为这破汗斤子,在外面也就罢了,回来了还跟我乱扯……这算什么事。
何况就算是前世,朋友们相处的非常好,交往的女朋友温柔驯顺……除了最后那个闹翻后口没遮拦的……个个对我百依百顺,我凭什么又要吃一个丫头的气呢?可恨可恨。
袭人听我这么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望着我,想哭又还没哭的样子。
我哼了一声,眼睛斜睨到旁边的红汗巾,余怒未消,索性全发泄在她的身上,便又说道:“我看我这名字是给你起错了!袭人袭人,这不是总来刺人的么?我在外面不痛快,回来了还要受你的气更不痛快,改日索性改了,叫个温柔,贤惠之类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