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武官大叫冤枉……说自己只是被软禁在敌营之中,此次是冒险偷着逃回来的,最要命的,是他回来之时,还带了两名孩童,还是跟番邦女子所生,一子一女,儿子八岁,女孩儿才五岁。
但尽管他一再喊冤叫屈,但皇帝怒气不休,甚至下旨,把这武官连同他的子女一并处斩!
旨意一下,百官惊动,无人敢多言,因为此事毕竟涉及“叛国”罪名,没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妄自出头,招惹是非。
可是毕竟,还是有一人挺身而出了。那人,便就是这位贺兰六郎春华。
贺兰春华御前为了那故友求情,痛陈真相,言明他并未叛国,但是皇帝不肯听,若此刻出言的不是贺兰春华而是其他臣子,早也一并推出午门。
皇帝怒斥贺兰春华退下,春华却不肯,最后……还是公主跟贺兰贵妃一同出面,好说歹说,让皇帝格外开恩,赦免了那武官的两个子女。
行刑那天,偌大的法场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名将死之人跪在地上,刽子手捧着钢刀站在旁边,头顶乌云低垂,风起云涌,寒风烈烈。
鸦雀无声,众目睽睽中,贺兰春华一身白衣,手持一壶酒两个杯子,缓缓地行过法场,来给故友送行。
那幕的情形,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震撼。
程百舸听着,委实地目瞪口呆:“竟、竟会如此?他……真的好大的胆子!”
在座客商中,还真有两人是当时在场的,其中一个叹道:“可不是么?看面容还真瞧不出来,以前都以为六郎不过是个貌美文弱的文官罢了……呵,没想到还真的是硬骨头,为了兄弟之情,肯不顾一切,两肋插刀啊。”
另一个面露回忆之色:“当时六郎白衣翩然,真如神仙中人,我记得当时没有人敢出一点声音,那么大的法场,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六郎当时的风姿,啧……请恕我词穷,无法言语形容……”
程百舸眨着眼:“可、可是他如此,岂不是又要惹皇上不快么?”
“何止是不快!”邻座的人转头,“这简直如……掴皇上的脸,因为这件事,龙颜大怒之下,解除了六郎跟公主的婚约,并且革除了他的官职……还把他下了大牢,唉,真是年少气盛,自毁前程啊……”
一瞬间,在座众人各自惋惜,虽然大部分人没有真的见过贺兰六郎,可是美人落难,如盛华凋颓,不由叫人横生叹息。
程百舸张口结舌:“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很好啊……”叹息般地笑了声,然后是一连串地咳嗽,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嫣红,“多谢公主殿下惦记,只不过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探我了,贺兰春华已经是废人一个。”
安乐公主掏出帕子擦泪,哭道:“六郎,你别这么说,我再求求父皇,他一定会收回成命,让你我再续前缘……”
“不!”贺兰春华皱眉一摇头,弱不胜衣般垂头:“公主千万莫要如此,公主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何况我现在这幅残躯,又怎能匹配公主,公主若贸然求皇上应允,春华必然会愧疚而死!”他说到此,又是一阵咳嗽,手在唇上一捣,嘴角便流出一抹鲜红血迹。
“啊!”安乐公主惊呼一声:“六郎,你怎么了!”她扑上前来,想扶住贺兰春华,却被旁边一名侍从拦住:“公主切勿靠前,太医说了,公子得的这病症,恐怕会传染。”
安乐公主浑身一抖,猛地缩回手去:“什么?六郎,这是真的吗?”
贺兰春华并不抬头,长发挡住了他的半边脸颊,只依稀看出极俊美的一点侧面轮廓:“公主,我已说过给你无缘了……咳,请公主还是回宫吧。”
安乐公主呆呆怔怔,那侍卫道:“公主,公子该休息了。”他伸手一招,外头的两名宫女进来,扶住了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身不由己往外而行,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呜咽叫道:“六郎……”
安乐公主回头,却见床帐已经放下,帐内又传出几声咳嗽,安乐公主拧眉咬唇看了会儿,终于含泪出门去了。
侍卫目送安乐公主身影消失,一脸淡然地把门掩起来,重新步入内堂,刚进门,就见眼前床帘被撩开,贺兰春华坐在床边,未绾的长发荡在胸前,露出玉白的肤色,长睫如同两排团扇,安静地停着,乍一看,真似一个绝美佳人。
听有人进门,贺兰春华眼皮不抬,道:“你弄得什么果子,我嘴里又苦又涩。”
侍卫面不改色,道:“留神不要咽下去,是有毒的酸浆果。”
“咳!”贺兰春华一阵咳嗽,猛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望见侍卫眼中一抹笑意,“小和,你又顽皮了。”
侍卫微微一笑,倒了水过来,贺兰春华漱了漱口:“这果酱的颜色倒是跟血很相似,只是太酸了,我差点便吐了……不过,这下她该全信了吧?我的演技如何?”
宋和赞许:“非常好,连我都差点信了,完全折服在公子你的演技之下。”
贺兰春华点头:“那我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
宋和站得笔直:“丝毫也不过分,她回去就会继续找别的美人寻欢作乐。”安乐公主暗中宠豢男宠,这些事虽不为人知,却瞒不过贺兰家族,更瞒不过贺兰春华。
贺兰春华眼尾微挑,流露一种淡淡地魅惑:“其实像我这样善良的人,真的不忍心让一个女子流泪。”
“真正善良的人才不会说自己善良。”宋和嘀咕了一句。
贺兰春华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和抬起头来,肃然道:“我是说,安乐公主只是垂涎公子您的美.色不是真心喜欢,不然的话,刚才听说您染病就不会一脸见鬼的表情了。”
贺兰春华笑道:“和盛,你这人就是嘴巴厉害,总是这么一针见血的毒辣,不过我喜欢。”
宋和望着他:“不然怎么做公子的一等侍卫呢,我可不是那种三流货色。”见贺兰春华漱口完毕,就接过茶盏。
忽听门口有些响动,宋和转头,惊诧道:“毛小姐?”
说话间,门口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探出头来:“宋总管,那个凶凶的公主走了吗?”
宋和道:“走了。”
小女孩儿并不进门,只是眨巴着眼,弱弱地问道:“那我六叔好点了吗?”
宋和回头看了贺兰春华一眼,答道:“你自己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这小女孩正是贺兰春华故友的遗孤之一,名唤毛双儿,她还有个八岁的哥哥,唤作毛振翼。毛双儿闻言,便迟疑着进门,一眼看到贺兰春华坐在床边,她便跑了过去,张手将贺兰春华的腿抱住:“六叔,你不要死!”
贺兰春华抬手在小女孩儿的头顶抚过:“双儿怎么了,六叔怎么会死?”
毛双儿哭道:“我刚才听见公主带人离开,他们说六叔大概很快就死了,六叔千万不要死……”
贺兰春华跟宋和对视一眼,低头跟毛双儿道:“放心吧,他们是胡说呢,有个算命的给六叔算过,六叔注定长命百岁。”
宋和在旁补充道:“不错,我记得有句话叫做‘祸害遗千年’。”
贺兰春华狠狠瞪他一眼,毛双儿似懂非懂地抬头,半信半疑问:“六叔,是真的吗?”
贺兰春华抬手,把她脸上的泪轻轻拭去,柔声道:“真的,六叔答应过你爹要照顾你们两个,怎么会轻易死掉。”他的声音跟神情都如此动人,没有人可以怀疑。
毛双儿将他抱得更紧:“六叔,昨天晚上我梦见我爹了。”
贺兰春华一震,面露一丝苦涩:“是吗?”
毛双儿道:“六叔,我以后真的不能再见到我爹了吗?可是我真的很想他。”
贺兰春华将女孩儿抱在身边,柔声道:“双儿,只要你心中永远记着你爹,他就会一直都在,等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你就会再见到他,那时候,你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第11章 莲花六郎
毛双儿靠在贺兰春华身旁,小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隔了会儿,才说道:“六叔,以后我可以叫你娘吗?”
贺兰春华吓了一跳,包括站在门口的宋和,脸上的表情略微诡异。
贺兰春华问道:“小双儿……你说什么?”
毛双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认真说道:“六叔长的好看,很像我娘……”
“那你知道你娘长的什么样儿吗?”贺兰春华问。若是他没记错,毛双儿的那位母亲,好像是在她刚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毛双儿低头想了会儿,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我娘长的很美,就像是六叔一样……”
宋和在旁蠢蠢欲动:“双儿小姐这句话深得我心。”
贺兰春华扫他一眼,宋和假装没瞧见,转身出外。刚走了数步,就见前头有一道眼熟的身影一晃而过,宋和站定脚步,瞬间,那人已经转过廊角。
宋和微微欠身:“参见郡主。”
赵弄晴见是他,便驻足问道:“六公子呢?”
宋和道:“回郡主,公子在里头歇息,郡主要见,请容小人先去通报。”
赵弄晴微微一笑:“好,你且去罢。”她的声音温柔,仪态亲和,一笑之下,晴光乍现。
宋和回身通报,贺兰春华正逗得毛双儿破涕为笑,听闻郡主来到,便道:“请她进来。”
毛双儿便问:“六叔,郡主娘娘是谁?”
贺兰春华道:“是六叔的一位朋友。”
毛双儿点头,很是乖巧道:“那么我不打扰六叔了,我去找哥哥。”
贺兰春华叫了丫鬟来,领了女孩儿出去,刚整理好了外裳,外头脚步声已悄悄而至,门口人影一晃,便见赵弄晴进了门来。
贺兰春华抬头,正对上一双月牙般弯起的双眸,含笑盈盈。贺兰春华上前一步相迎,赵弄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道:“见你精神尚佳,我便放心了。”
两人对面坐了,贺兰春华道:“有劳你记挂。”
赵弄晴道:“刚才安乐公主来过?在半路看到她的车驾。”
贺兰春华道:“是啊,刚走不久。”
赵弄晴笑了笑:“我只匆匆看了一眼,也没跟她照面……不过,倒觉得她像是不高兴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也没什么大事,大概是我跟公主有缘无分,公主心底感伤吧……”
“哦?有缘无分?”赵弄晴流露好奇之色:“六郎,可还是因为上次你法场拜祭之事?不是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么?我听父王说,皇上其实也不舍得苛责你,将你下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难道皇上真的舍得你这驸马了?”
贺兰春华笑道:“公主方才来,见的是一个染病垂危的病人,怎么能当皇家的驸马?”
赵弄晴抿唇而笑:“我就知道这其中有鬼,你就算不想当这驸马,也不要用这种法子,对自个儿不好。”
“不然的话公主怎么能死心呢。”
“其实……多少人梦寐以求这驸马之位,为什么你如此不喜?”
贺兰春华垂眸:“如果要作出‘夫妻和睦’的情形来,倒也并无不可,只不过我懒得继续强装下去了,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赵弄晴看着他,放低声音:“是因为毛关御之事?皇家……让你寒心了吗?”
贺兰春华淡淡一笑:“也并不全是为了他,郡主,你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当你是半个知己,所以不瞒你,想来也瞒不过你……所谓‘红袍未及青袍贵’这种传言,虽然假装听不到便是,可我……不想当皇家的禁脔,你该明白吧。”
赵弄晴心头一震。
当初跟公主订亲之事,就曾闹出两位公主相争的“轶事”,如今的皇朝,皇族之中……暗流汹涌,若是贺兰春华真成为皇家的驸马,将来的龌龊事,恐怕是接踵而至,防不胜防。
“但是以你之能,不至于会……”赵弄晴微微蹙眉,欲言又止:“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人又在京中,终究有一日,公主会知道你是装病而已,她怎肯善罢甘休?”
贺兰春华道:“我方才说过,我懒得周旋其中……不日,大概就会有调令,大概会贬我去梅州吧,那时候山高水远……”
“梅州?”赵弄晴脱口而出,惊道:“六郎,你去那瘴疠地做什么?不行!就算你不想当驸马,也未尝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此事,何必自行这流放之举?”
赵弄晴情急担忧,贺兰春华却仍云淡风轻,只笑道:“好了,我知道你替我担心,不过……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不去牵扯别人最好。”
赵弄晴虽没有说出那所谓“别的法子”是什么,贺兰春华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当初两人一块儿长大,宛如青梅竹马一对璧人,寿王府跟贺兰家几乎达成默契,这两人必然会成一对儿,谁知贺兰春华盛名在外,竟给公主看中,赵郡主的身份虽然也算皇亲,但比起公主来,毕竟略差一筹。
当下,两人之事便悄无声息地给压了下去,可赵弄晴心底,却一直都留着贺兰春华的位子,他一年不娶,她便一年未嫁,直到如今。
这段日子来,贺兰春华拜法场,皇帝一怒之下降罪,赵弄晴仿佛察觉,命运转了一个弯,原本对她来说暗无天日的世界,仿佛透出一丝光亮。
如果贺兰春华点头,她会不惜一切,向着寿王提议嫁给贺兰春华,如果皇帝怪罪或者公主为难,她也会一力抗下。
当初公主横刀夺爱的时候,虽然为了大体她一声未出,但是每每想到贺兰春华,便心如刀割,无法平静,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曾出声争上一把,如今机会降临,她绝不容许自己再悄无声息地错过。
但贺兰春华的回答,却如婉拒。赵弄晴心头一梗,四目相对,双双沉默。过了片刻,赵弄晴才道:“六郎,你是不是怪我当初……”
贺兰春华一怔:“什么?”
赵弄晴把心一横:“你是不是怪我当初没有向父王争取……眼睁睁地看你跟公主订亲……”
贺兰春华愣住,顷刻才笑了起来:“郡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怪你?那是皇上赐婚,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能抗旨,这且不说,就你我而言,在我心中,你始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弄晴心凉之极,几乎忍不住便落了泪,可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她慢慢转过头去,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贺兰春华望着赵弄晴如此,面上的笑逐渐消失,以他的聪明以及对赵郡主的了解,自然知道赵弄晴心底不好过。
贺兰春华沉默片刻,忽然温声说道:“郡主,对不起。”
这听似温柔实则冷酷的话,如匕首刺心一样,令人难以忍受。赵弄晴目视着别处,不让贺兰春华看到自己的脸,因为此刻,她眼中的泪已经无法遏制地涌了出来。
赵郡主以为没有了公主,她就可以达成所愿,可是此刻她该怎么开口,是劝说或者更进一步地袒露心迹,才能让贺兰春华回心转意?
赵郡主也弄不清,对贺兰春华来说,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如今他执意离京,到底是为了一身清净,亦或者还有别的顾虑?如他所说……不去牵扯其他任何人。
是日,正是大丰镇的大集,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你就是苗家乳名阿润的?”
听到有人高声问,阿润把手中的衣料放下,回头看去,却见出声的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脸白,尖下巴,眼梢微微地有些挑,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惹的主儿。
阿润惊奇问道:“是啊,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女孩儿一声冷笑:“你自然不认得我,那你认得陈旺吗?”
阿润愣神,旋即有些脸红,陈旺正是陈家那少爷的名字,这几日,陈家把聘礼先送了过来,陈家家境殷实,聘礼也丰厚,让村中的人很是眼红了一番。苗老爹更是颜面有光般,更加上有那一等习惯拜高踩低的人,见苗家似要借一门好亲家,便刻意来巴结奉承,于是苗老爹镇日越发喝的醉醺醺地,幸喜却不再在家中吵嚷打骂了。
因陈家定的婚期近,于是李氏不叫阿润再去做工,反叫她得闲便来镇上逛逛,买一些成亲要用的东西。今日阿润便跟几个村中的女伴还有爱夏一块儿来赶集。
阿润含羞道:“你问他做什么?”几个女伴儿见状,也都围拢过来。
女孩儿尖声道:“他?你叫的倒是亲热,不要脸!”说话间,毫无预兆地,猛然一个巴掌挥了过来。
阿润脑中轰地发声,脸上一疼。


第12章 莲花六郎
出声招呼的这名少女竟是来意不善。阿润猝不及防,眨眼间已吃了一记清脆耳光。
阿润手在脸颊上抚过,微微皱眉抬眼看向少女,同时抡圆手臂挥了过去。
那少女没想到阿润竟敢还手,且还的如此利落,整个人被打得歪了头,一时尖叫了声,捂住了脸颊。
这一幕场景发生在极快之间,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少女已经彼此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少女尖叫起来,瞪圆了眼,无法置信。
这会儿爱夏也冲上前来:“是你先动的手!”
阿润拦住爱夏,把左手挽着的篮子交给她:“这里有姐姐就行了,不用你。”
爱夏见状,才接过篮子气鼓鼓地站住脚在旁观看。
此刻这少女看看两人,骂道:“没规矩的下作胚子,果然不是善茬!谁不知道你苗家的出身,竟痴心妄想地要嫁给陈旺!你也不看你配不配!”
此刻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一时议论纷纷。
阿润这才明白她的来意,不怒反笑:“怎么这话酸的要绞出醋汁儿来,我跟陈家的亲事,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又哪里轮得到不三不四的货色出来多嘴?”
“谁不三不四了!”少女尖叫了声,挥手又打阿润。
不料阿润早有防备,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说的就是你!说我们没规矩,我们再没规矩,也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又骂人,说你不三不四是轻的!”
少女头皮吃痛,连连尖叫,伸出手臂扑打阿润,一边又探出脚来踢,阿润躲过她的脚,却被她打了几巴掌。
少女挣扎着叫道:“我才是要嫁给陈旺哥的,你算什么!陈旺跟我说他不喜欢你,嫌弃你们苗家,你们却还厚着脸皮贴上来,不要脸的是你们!”
阿润手头微微一松,少女趁机脱身,正要再打阿润,却听得有人道:“这是怎么了!”
少女回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竟哭着扑过去,把来人抱住,道:“你来的正好,再晚一些,我要被人打死了!”
阿润看到来人,也是一愣,自她跟陈家定亲后,略微见过陈家少爷一次,认得陈旺是什么模样……并非如爱夏担心的那样面容丑陋长相不堪,也算面容周正。
而此刻出现的,赫然正是陈旺。
陈旺将少女的肩头揽住,皱眉看向阿润,含怒道:“我就知道那醉鬼的女儿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惜我娘跟中邪了一般就看上了……”
阿润正在惊讶之中,听了这话,脸上大热,同时心中极冷,冷了脸色镇定问:“陈家少爷,你说什么?”
陈旺怀中,那女子听了陈旺的话,嘴角便流露一丝得意笑影,看着阿润,仿佛察觉胜券在握。
陈旺则道:“好吧,既然如今遇上了,不妨跟你明白说了,其实我本就看不上你……是我娘跟我爹觉得你好,自始至终我心里的人只有小梅。”
阿润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冰冻了:“看不上我?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旺看一眼怀中的小梅,嘴唇闭上,不言语。小梅冷笑:“识相的就自己回去退婚,不然的话,等陈家悔婚……你可别还死缠着不放……”
爱夏早就忍不住,听了这句,骂道:“我们是正经定亲的,你算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烂货!”
小梅骂道:“贱丫头,你说谁呢!”
爱夏道:“说你,你才最贱!说别人哪对得起你?”
小梅大怒,从陈旺怀中挣出来,就要打爱夏。爱夏毕竟年纪小,必然要吃亏,阿润忙将她挡住,却给小梅趁机在身上又打了两下,阿润咬着银牙,抬脚狠狠踢了过去。
小梅正觉有陈旺做靠山,又见阿润落了下风,十分得意,没提防阿润这一脚,当下给踢中肚子,往后退了出去,正好给陈旺抱住。
小梅吃痛,三分痛,却装腔作势地叫出十分来,陈旺见心上人吃亏,探手一把攥住阿润手腕:“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动手?”
男人的手劲自然跟女人不同,阿润只觉手腕如腰被捏断了一样,但她骨子里十分倔强,竟不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陈旺。
爱夏冲上来道:“放开我姐姐!”陈旺挥手,把爱夏推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