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形一切正常,小人离开之前,朱大还好好的。”
贺兰春华微微一笑:“洪班头,你认识白柔母女么?”
洪班头微微皱眉,抬头看向贺兰春华,四目相对,洪班头犹豫着道:“小人……不瞒大人说,白柔曾跟小人相识。”
贺兰春华凝视着他:“那么朱大说他认识白柔母女,你可觉得好奇么?你可因此去见过白柔不曾?”
洪班头见他说中症结,一阵心虚:“大人……”
贺兰春华又问道:“还有一件事,陈王两人说那夜你离开后,他们两人便锁了牢门,只不过,洪班头手中应该有钥匙对么?”
洪班头震惊跪地:“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小人?小人是清白的,朱大之死,跟小人无关!”
贺兰春华道:“之前洪班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你去见过白柔吗?”
洪班头抖了抖,终于低头:“小人的确去见过白柔,但是只是为了叙旧,朱大的死,的确不是小人所为!请大人明察!”
第52章 女子小人章
洪班头出去之后,宋和立刻说道:“公子,必然是这个人杀死的朱大。”
“为什么?”
“这已经很清楚了,他有大牢的钥匙,他还认识白柔,若是白柔买通了他,叫他杀朱大灭口……对他而言这并非难事。”宋和回想方才三人所说,道,“那天晚上他送酒食过去,等陈王两人睡着后,便用钥匙打开牢门偷偷潜入……杀死朱大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贺兰春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风吹树枝,微微摆动:“还有吗?”
“还有……”宋和皱眉想了会儿:“还有什么?”
贺兰春华道:“就算你说的全对,可这只是你的推测之词,有什么证据?”
宋和低头不语,贺兰春华道:“今天传唤他们,也算是打草惊蛇了,他们若有人心怀鬼胎,必然会有所动作,你且去,找三个机警忠心的衙役,叫他们分别跟着三人,把三人的一举一动,去过哪里,都记得一清二楚,回来禀告。”
宋和应声,贺兰春华道:“最好他们是尽力忠心办差,这段时候你便劳累些,分头盯一下,也叫他们心怀警戒,不敢疏忽。”
宋和道:“经过公子的调教,这些人都成器多了,加上之前又辞退了两个,新换上来的几人里头,有几个还算是信得过的正直之人。”
“幸好如此,不然我就成孤家寡人了,”贺兰春华思忖片刻,反思道:“可是监牢这一片便没有整肃得当,可见是上下左右分毫都不能疏忽,指不定哪里生事,——我只见眼前的这些已算是合格,可是我身后的大牢,却依旧如故,所以那探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以至于闹出人命。”
宋和道:“人无完人,公子又是头一次当差,又怎会想到会后院起火呢。”何况这案子,表面又看不出什么谋杀端倪,若是别个县官,必然先要息事宁人,谁会想要去追根究底多生事端呢。
“后院起火?我的后院,怎么成了监牢了?”贺兰春华想了想,笑出声,道:“有阿润在,后院好着呢。”
宋和心中暗暗地想:“这竟然也想到阿润……”
贺兰春华却又极快地转回正题:“不过,也未必是我整肃不力的缘故,财帛动人心,利令智昏……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是为财为色,我总要叫他们原形毕露,对了,你还要多派一个人,去……”
宋和上前一步,附耳听了,面上也露出笑意:“公子你想得如此周到,只怕嫌犯很快就会落网。”
宋和出外,便找那几个得力的衙差,按照贺兰春华的意思命他们各自追踪,不得泄露。
贺兰春华调兵遣将了一番,便又拿出些公文来,慢慢地看,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周遭越发寂静,贺兰春华侧耳倾听,却听不到阿润那熟悉的笑声,以及两小争吵的声音,心中居然微微怅然。
贺兰春华有些想念之余,不由担忧:“怎么还不回来?”
贺兰春华出了门来,就叫秋菊,问小厮兴儿去接阿润了未曾,秋菊道:“半个时辰前已经去了,本是要来跟大人说,见大人正忙,就没打扰。”
贺兰春华这才放心,回屋继续坐了,想到不多时就能见到三人,心中居然有些喜悦。
且说在苗家,吃了中饭后,毛振翼无心睡觉,跑出屋门玩耍,阿润便叫爱夏盯着他。
不料两人一拍即合,爱夏便领着毛振翼出门到村里各处玩耍,那只小狗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路跟着疯跑,引来许多村民驻足观看。
爱夏带着毛振翼到了村外的池塘边,临近有一片小树林,蝉声高唱。
爱夏问道:“你会爬树吗?”
毛振翼惊愕,但在女娃儿跟前,又怎能说自己不会,即刻昂首挺胸道:“我当然会。”
爱夏嘻嘻一笑,捡了一棵树,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上树枝。
她坐在树杈上,双腿晃动,十分自在,往下招呼毛振翼:“你上来啊。”
毛振翼看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攀上树枝,早已经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我……好啊,你等等。”
毛振翼学着爱夏的样子,奋力往上爬,试了几次,都掉下来。
爱夏捂着嘴笑,在上面指点他,最后毛振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上半截,紧紧地抱着树不敢动弹,叫道:“我到上面了吗?”
爱夏大笑:“还差许多呢!”
毛振翼死死地抱树,眯起眼睛往下一看,竟有些害怕,上下动弹不得,力气却渐渐耗尽,一点点顺着树滑下来,最后跌坐地上,惊魂未定,心跳加速,呼呼喘气。
三毛之前围着树大叫,蹦来蹦去,见小主人掉下来了,便跳过来,趴在毛振翼跟前,奋力舔他的脸。
毛振翼不愿暴露自己的失败,喘了会儿后便故意走开:“爬树太无趣了,还有更好玩儿的吗?”
爱夏俯视着他:“那我们粘知了吧?”
“什么?”毛振翼正偷偷地擦被树皮磨得很疼的手,闻言又睁大眼睛,“什么叫粘知了?”
爱夏道:“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做一个杆子,来粘树上这些叫的知了啊,可惜你不是晚上来,不然我们就可以捉知了猴了。”
毛振翼目眩神迷,激动莫名,觉得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竟连这么些新奇的东西都不知道,爬树还不如爱夏一个女孩子,当下恨不得把什么都做全了,赶紧催促爱夏做知了杆。
两人正忙活着四处找竹竿,却被阿润找到,一看毛振翼的衣裳都凌乱不堪,头发散乱,手仿佛还磨破了,脸也被晒得通红……阿润大惊,不由分说把毛振翼揪住,扯着回家里。
一路上阿润便斥责爱夏:“你看看你,我叫你看着他,你却比他更能疯玩,这幅模样若是给大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把他暴打了一顿呢。”
毛振翼不满地抗议道:“我们玩得好好的,你可真是扫兴。”
“住口,”阿润握着毛振翼的手腕,生怕他跑了,“看样子以后不能让你来了,不然你要越发地疯了。”
毛振翼大叫道:“阿润,不要!”
爱夏在旁求道:“姐姐,别跟娘说,不然娘会打我。”
“该打你一顿长长记性,免得生事,”阿润又揪住爱夏,低声说,“前两天大人接到一封公文,说什么……有个很坏的贼,专门祸害女孩儿,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听见了吗?”
爱夏急忙道:“我听姐姐的,你别跟娘告状。”
毛振翼忍不住道:“那个贼是采花大盗,专门欺负貌美的女孩儿,你不会有事的。”他上下看了会儿爱夏,又看阿润,道:“阿润你大概也不会有事。”
爱夏跟阿润听了,双双瞪向毛振翼,阿润不可思议地抱起双臂,道:“大毛,你懂得还挺多……不过你是什么意思?说我跟爱夏不美吗?”
毛振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我……当然不是!”
爱夏瞪着他,跺脚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你也别想我捉知了猴给你看!”转身飞快地先跑回家。
毛振翼痛心疾首,大叫:“爱夏,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爱夏却头也不回地,道:“我才不听呢!”
毛振翼捂着胸口,自言自语:“我忽然有点心疼……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轻的呢,”阿润幸灾乐祸地看着毛振翼着急的样子,道:“大毛,得罪什么也别得罪女人,知道了吗?我听说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头也是这么说的。”
毛振翼抬头:“难道你是说孔老夫子说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阿润点点头:“大毛,你果然懂得很多……你瞧,女子跟小人都很难养,你只是小人,已经这样难对付,但爱夏又是小人,又是女子……自然是双倍的难对付……”
毛振翼睁大双眼,闻所未闻:“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阿润道:“让我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毛振翼道:“阿润,你居然这样厉害,那干脆不用给我请教习先生了,你来教我吧?”
阿润想了想:“如果你六叔愿意……又能把请教习先生的钱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两人笑嘻嘻说了会儿,回到家中,阿润把毛振翼的手脸擦洗干净,衣裳头发稍微整理了一番,才又恢复原状。
见时候差不多了,爱冬跑回来:“早上来的那个哥哥又乘车来了。”
阿润知道兴儿到了,便跟李氏告别,又诸多叮嘱。李氏道:“阿润,家里头的事不用挂心,好好地在县衙当差……”见阿润如此,李氏也是放了心,知道阿润一切都好,这比什么都强。
母女两说了一番,阿润又叫了爱夏爱冬,也叮嘱了些,暗中又摸了几文钱给爱夏……
兴儿进门,十分知礼地向着李氏行了礼,李氏又是惶恐又是喜悦。
李氏事先摘了许多新鲜瓜果菜蔬,都是自家种的,便道:“这些带回去,没什么贵重东西,吃个新鲜。”
兴儿又说了些好听的话,帮李氏把篮子提出来,放在车上。
第53章 采花大盗
三个人上了马车,都恋恋不舍地趴在车窗边挥别苗家姐妹跟李氏。
马车走到半路,毛振翼一直缠着阿润问东问西,他从爱夏那里听来好些新鲜之事,一肚子疑问。毛双儿便依偎阿润身旁,听他们说话,就如听故事一般。
不多时到了县衙,毛振翼先跳下车,跟着三毛飞快地跑进县衙,阿润抱着毛双儿下车,道:“你哥哥一定是喝水喝多了,看他跑的多快。”
毛双儿仰头笑道:“是啊,幸亏我刚才在车里没吃那半根黄瓜。”
阿润牵着毛双儿的手,进了县衙,一路往书房而去,远远地就看到贺兰春华站在门口,正向着这边看。
阿润便对毛双儿道:“看,你六叔等不及了,都跑出来迎接我们了。”说着,把手一松,毛双儿会意,便往贺兰春华身边跑来。
贺兰春华早就听到,笑看阿润牵着小双儿向自己走来,望着一大一小都十分明艳的笑容,原本隐约的那股寂冷顿时不知何物。
毛双儿扑过来,贺兰春华将她抱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毛双儿道:“阿润姐姐家里很好玩,我们都不想回来了。”
贺兰春华故意道:“哦?难道都不喜欢六叔了?”
“因为想着六叔所以才回来的,”毛双儿的嘴也十分甜,又道:“改天六叔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贺兰春华大笑:“谁教的你,竟这么会哄人了?”
毛双儿捂嘴一笑,也不回答。
阿润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小毛都要认大人你当娘了……你说还会是谁教的?”
贺兰春华道:“我没记错的话,小双儿想要你当她娘的。”
毛双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啊,我想让阿润当我娘,六叔当爹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兰春华跟阿润都愣了愣,两人对视一眼,贺兰春华心中微妙地动了动,竟不知那是何滋味,只觉得如春风拂过水面,掀起极其细微却动人的涟漪。
这会儿小厮兴儿把篮子送了过来:“润姐姐,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贺兰春华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娘非让带回来的,没什么别的,都是些家里种的菜。”
兴儿忙道:“大娘还让带了些鸡蛋回来呢……润姐姐你看,幸好垫的好,一个都没碎。”
“啊?”阿润拨拉了一下,上面的菜拨开后,果然看到底下放着足有几十个鸡蛋,阿润惊得合不拢嘴:“我娘这是把我们家的鸡蛋都搬来了吗……”
贺兰春华道:“怎么又叫苗夫人破费呢?阿润,你怎不拦着。”
阿润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拦着了。我们家都不舍得吃呢……”
毛双儿便道:“是啊,今天我们吃的像是过年一样,阿润姐姐的娘做了好多好吃的,我跟哥哥都吃撑了。”
贺兰春华听着这话,便看阿润,心中竟然微微一痛。
阿润却笑着轻轻捏捏毛双儿的脸颊,道:“小毛,别这么说啦,你没看到我娘都很高兴吗?她还嫌没好好地招待你们,叫我下次回去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她好先准备准备……”
毛双儿摸着肚子,道:“不用准备了,再准备我就撑死了。”
阿润忙捂住她的嘴:“呸呸,不许说那个字,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呸呸,不算数不算数。”
这会儿毛振翼总算回来了,装模作样地说道:“你们都站在这里等我吗?”
阿润低头看看那只先一步跑到跟前的小狗,道:“不是,我们在等三毛。”
毛振翼哼了声,歪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已经不是小人了,却是女子,而我是小人,那么你说我们两个谁比较厉害?”
阿润叉腰道:“你说呢?”
毛振翼比量了一下自己的个头,悻悻地低头。
贺兰春华听两人说的古怪,便问:“小翅膀,你说什么女子小人?”
毛振翼便把阿润对那句论语的解释说了一遍,贺兰春华听得瞠目结舌,瞪向阿润:“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阿润沾沾自喜:“我也是随口说说,大人,你别夸我。”
毛振翼又说:“六叔,干脆让阿润当我的教习吧,就不用费心找别人了。”其实他心里还惦记着阿润说的那个爱打小孩儿的教习先生,生怕贺兰春华选中那人。
“天啊……”贺兰春华捂住额头:“我还得加紧给你找个教习才是。”
毛双儿跟毛振翼跟着贺兰春华,阿润趁机便回到厨房,先把带回来的蔬菜分开,又把鸡蛋小心地拣出来,心想:“娘怎么这么大方,一定是因为大人叫我带了糕点回去,所以才让带这些回来的,也不跟我说说。”
阿润家里虽有养的母鸡,每日也有鸡蛋捡,但除了苗老爹隔三岔五能吃外,其他的鸡蛋都拿来卖钱了,这一次攒的这批鸡蛋,大概都让李氏送来了。
阿润十分心疼,捡一个,仿佛就听到一声铜钱掉地的响动,简直依依不舍。
且不提阿润正在后院准备晚饭。贺兰春华在书房里,听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描述在苗家的情形,贺兰春华都听在心中。
正说完了,就听外头一阵鼓噪,接着,有衙差出现门口,道:“大人,出事了!”
贺兰春华道:“何事?”
衙差道:“今日郡主跟人出外游玩,听说被采花贼袭击……”
“什么?”贺兰春华猛地站起身来。
那衙差忙又继续说道:“大人别急,听闻郡主无碍……”
贺兰春华道:“郡主如今在哪里?”
衙差道:“已经回到程府。”
贺兰春华听了,急忙叫秋菊前去把阿润唤来,让她照顾两个孩子,自己便带了两个差人,急匆匆出门去了。
阿润赶到的时候,贺兰春华已经出门了,阿润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晚饭都快做好了,不吃饭去哪?”
秋菊道:“姐姐,我刚才听说,郡主在外头出了事,大人赶去看看。”
毛振翼鼓起双眼,道:“我听见了,是那个采花贼干的……他还挺有眼光的。”
阿润本来正意外且揪心,忽然听了这句,就想起毛振翼说她跟爱夏的那句……不由就白眼瞪他。
毛振翼察觉阿润炙热的视线,忙低头,心虚辩解:“我又没说别的……”
毛双儿蹭到阿润身边:“我有点害怕。那个贼很厉害吗?”
阿润轻轻在她背上拍拍:“别怕,那个贼再厉害,也不如你六叔厉害,你六叔一定会把他捉住的。”
毛双儿这才又露出笑容:“是啊,六叔最厉害了,还有宋侍卫。”
晚上,阿润伺候毛双儿跟毛振翼吃了晚饭,又过了会儿,都还没见贺兰春华回来。阿润十分担心,就叫小厮去程府查看情形。
就在阿润坐立不安的时候,在程府,贺兰春华正问完了众人的口述,眼见时候不早,便向赵弄晴告辞。
赵郡主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握住贺兰春华的手:“六郎,你真的要走么?多陪我些时候可好……”
贺兰春华安抚道:“郡主,你放心,程府家丁跟护院众多,那贼人不敢造次的,何况今晚上林校尉也会带人来守护。”
赵弄晴望着他,道:“可是我早听闻,此贼来无影去无踪,在京内作恶数宗,也都是些防卫严密的高门大户……却没想到,我来到此地,竟然会遇上……”
赵郡主皱眉,有些懊悔,又有些后怕。
贺兰春华道:“所幸有惊无险,郡主且宽心,但此地不宜久留,今日天晚了,不如明日一早……我叫宋和护卫郡主回京吧?”
赵弄晴显然不愿,但是被贼人惊吓,其他又说不出口,便只为难地点了点头。
贺兰春华这才宽心。倘若堂堂郡主在他的治下出了事,这可真是……
赵弄晴仍是不舍得贺兰春华:“六郎,你会将那歹人捉拿归案么?”
贺兰春华道:“郡主放心,他既然逃来此地,我便叫他来得去不得……今夜我也会派两名差人过来相助程府护卫,以保证郡主安然无恙。”
赵弄晴这才宽慰一笑:“有你这句话,我的心安多了。”
贺兰春华转身欲走,门外却来了一人,形容楚楚,脸色稍微有些憔悴,正是芳姬。
贺兰春华一见,步子微停,赵弄晴却迎了上去,急道:“芳姬,你为何起来了?为何不多歇息会儿?”
芳姬道:“郡主放心,我不碍事,只是小伤罢了。”
赵弄晴叹了口气,看着她额角的伤处,又看她手上的伤痕,轻声道:“为难你了,这次若不是你,本郡主恐怕……”
芳姬忙道:“郡主洪福齐天,小小毛贼怎敢冒犯?芳姬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赵弄晴欣慰看她,目光里透出感激之色。
芳姬便报以微笑,烛光中,笑容柔弱纯善。
这几日芳姬跟赵郡主走的十分之近,今天赵弄晴兴起,便出外游玩,芳姬自然也是陪同。
郡主的随从数人,加上程府的家丁护卫等,一共也有二十余人,来到郊外。此刻已过了樱桃开花的最好季节,但有一处风景独好,是几十株的紫薇,在山坳中静静开放,十分静美。
赵弄晴正有些疲倦,忽然看了这一处好地方,当下便命随从等候,自己同芳姬两人入内慢慢玩赏。
两人边走边说,经过几日相处,赵弄晴对待芳姬,也不像是刚认识时候倨傲,颇会跟她说几句比较亲近的话,两人共同赏玩这紫薇,又兴起,吟了几句诗,十分尽兴。
正想返回之时,却有一人忽然自一棵大树后闪身出来,拦住两人去路。
赵弄晴哪里见过这个,便斥责道:“何人拦住,给本郡主闪开!”
那人闻言,却毫无惧怕之色,反而目露凶光:“果然是京内的郡主娘娘……”说话间,便将赵弄晴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赵弄晴察觉他目光淫.邪,正觉得不妥,那人已经上前一步,赵弄晴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关键一刻,赵弄晴身边的芳姬忽地闪身上前,一巴掌打向那人:“滚开,郡主面前,你敢造次?”
挺身而出的竟是芳姬,芳姬打了那歹徒一巴掌,便拉住赵弄晴。
赵弄晴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地被芳姬拽住,随着跑了几步,但那歹人身手出众,轻轻几个起落,便跃到两人跟前。
那歹人认准了赵弄晴,又去捉她,芳姬拼力把赵弄晴挡在身后,拔下头上钗子,向着歹人乱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