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契约娘子
作者:八月薇妮

文案
阿润:我有两个愿望。
贺兰春华: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
阿润:第一,是开家红火的小饭馆。
贺兰春华:凭你的厨艺……这基本不可能,第二呢?
阿润:找个可靠的男人成亲。
贺兰春华:怎样才算是‘可靠的男人’?
阿润:这个很简单,要英俊挺拔,心地善良,身家清白有点钱,身体健康能力强,最重要是全心全意只爱我……
贺兰春华:我们还是谈第一个愿望吧!
擅长制作黑暗料理的女主VS貌似无害实则腹黑的男主,两黑相遇,究竟谁吃定谁?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润 ┃ 配角:林枫,贺兰春华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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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润生性乐观善良,无意救了武官林枫,林枫为人正直,令阿润倾心。世家子贺兰春华不愿为驸马,设计逃离京城,阴差阳错跟阿润相识,并逐渐对她另眼相看。心机女芳姬用手段勾引林枫,阿润十分忧心。京内郡主为贺兰而来,芳姬又借机接近郡主
本书人物生动鲜明,情节温馨趣致,充满正能量。男女主一静一动,完美互补,众配角个性鲜明,过目难忘。美食令人垂涎,悬疑引人入胜,感情春风化雨,乃治愈与励志的佳作。


垂丝樱桃
京城三十里开外,有个大丰镇,坐落于山清水秀之中,也算是风调雨顺的福地。因地势缘故,生有无数果木,尤以樱桃树最佳,每到春日,山坳之中,沸沸扬扬,尽是樱桃树开花,胜景绝佳,宛如仙境。
几番春雨春阳过后,月余,树上便会结出樱桃果,红若玛瑙珠,肉厚核小,甘甜多汁,远近驰名。
蚕老一时,樱熟一晌,正是最忙时候,因大丰的樱桃有名,此地距离京城又近,因此每年到了四五月份,京内先来到许多官家买办,查看樱桃长势并采购,热络非凡。
张籍张司业就有诗云:昨日南园新雨后,樱桃花发旧柯枝,天明不待人同看,绕树重重履迹多。
人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其实樱桃最难的,却正是这结果成熟的一瞬,除去鸟儿为祸,若是这成熟的樱桃采摘不及,满树的琼玉便会落地为泥。因此每年四五月,满城的权贵望樱桃若渴,而大丰的百姓居民,却人人忙碌,不敢停歇。
若是樱桃树少的人家,自己动手自然便应付得,然而那些有百十株,甚至数百株的人家,就算是一人生出十只手来也不能够及时收成,偏樱桃是种不等人的娇贵物,因此便雇佣了好些采樱桃的人来帮手,每日几文钱,好的人家,再多一餐饭,便能把这繁忙时刻度过。
这日,在山坳陈掌柜家中,便是雇佣了七八个采手,正在樱桃园中忙,放眼看去,多是些十四五的少女,窈窕的身段,昂头探手,采摘樱桃,或者伶伶俐俐地上树下树,虽然年纪不大,却极为熟练。原来每当这时候,大丰几乎无人闲暇,上到老妪、农妇,下到垂髫丫头,倾巢而出采摘樱桃。
这些樱桃院主,多半倒是喜欢用些稚龄丫头的,只因她们虽然年小,干活却利落,给的工钱又不多,因此人人愿用。
这是陈家头一日摘樱桃,眼见要正午了,陈氏便出来招呼雇工们吃午饭。这些人里有几个格外小的少女,最小的才十三岁,大的也不过十六。有的自山那边赶路过来,翻山越岭,算来得走二十多里地,山路不好走还是其次,因为要早早上工,因此还要半夜起身自家里出发,才得以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及时开工。
陈家还算厚道,中午特意管一顿饭,其实也没有什么格外的好,无非是每人一个馒头加一个小小窝头而已。
有些雇工是本地镇上的,彼此认得,便三三两两地说笑,一边领了吃食,聚在一块儿边吃边说。其中一个身量中等看来有些瘦弱的少女,脸色略有些发黄,但两只眼睛却灵动明亮,她走在最后,拍了拍身上草灰,也上前来领了自己的那份。
少女把吃食捧着,看看左右,便走到旁边无人的一棵树下,她低头看了看手心中的馒头,眼睛眨了两下,露出很想吃的表情,可是犹豫了会儿,还是小心地把馒头包了起来,放进了腰间的布袋之中,只拿着那窝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在这少女身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三名本地的少女团坐一块儿,一个咬了口馒头,道:“我娘怕我遭罪,特意叫我带了卤肉。”另一个道:“我哥哥前日打京城回来,带了新奇的白糖糕。”第三个有些羡慕:“我也没什么好的,昨天蒸的半条咸鱼,给红姐姐跟秀姐姐吃个新鲜。”
原来因知道陈家中午管饭,但只是干粮而已,于是这些少女便自家里带了简单的配菜,三个人便凑在一块儿,彼此交换吃食,如此吃起来也不单调。
三个丫头嘻嘻哈哈,吃了一会儿,有人便看见旁边树下啃窝头的少女,带卤肉的少女小红便道:“你们看,谁认得她是哪个?”
带白糖糕的秀秀瞅了一眼,便摇头:“面生,不认得。”
那带咸鱼的丫头却道:“我知道她,之前我在南面儿摘果子,听两个大娘说起来……她爹就是那个有名的醉猫儿……她是苗家的大姑娘,叫什么来着……”
小红听了,歪头道:“什么醉猫醉狗,我没听过。”
“原来是她,姐姐你不知道,”秀秀吃了一片卤肉,觉得唇角沾油,格外滑溜,便欢喜道:“那个醉猫苗大,是个有名的酒鬼,喝醉了后六亲不认,还爱打人,也不正经干活……家里穷的叮当响。她们家是在山那边,偏僻了些,姐姐没听过也是有的。”
小红皱了皱眉:“原来是这样,怪道呢,你瞧她,只啃窝头,也不吃馒头,怪不怪?”
两人下手那小丫头也噗嗤一笑:“她还只带了一块儿咸菜呢……可见是真穷的很,对了,我记起来了,她叫’阿润’。”
三个少女在这边唧唧喳喳,也不刻意放低声音,三言两语自然便传到了那叫“阿润”的少女耳中,阿润垂眸吃着窝头,吃两口,便咬一口咸菜,虽然听到那些不好听的,可脸色倒还过得去,也仍旧吃得不紧不慢,阿润手中虽然只有一块小小窝头,却仿佛珍馐美味,细嚼慢咽,吃一会儿,又缓缓喝口水,间或漫不经心般打量周围。
渐渐地,有些妇人吃完了馒头,便起身整理,准备开工。阿润见状,这才把手中最后一口窝头嚼了,把那块没吃完的咸菜包起来,依旧也放回了腰间布囊之中,旁边不远的三女见状,自然又是一顿递眼色,脸上耻笑之意暴露无遗。
阿润拎了篮子,钻入樱桃林中,行走间,看到草丛中一抹斑斓闪过,阿润反应过来之时,那蛇已经无影无踪,阿润惊魂未定,怕是毒蛇,当下捡了根树枝,轻轻地拨弄那草丛,正在这是,身后的小红跟秀秀来到,见状便问:“你干什么?”
阿润见是她们,便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有条蛇……不过也许是看错了。”
小红笑道:“咦,在哪里?捉到倒是好的,可以炖蛇羹了,好歹也是肉呢。”秀秀闻言,便掩口而笑。
阿润听出她仿佛有言外之意,却也并不做声,见那蛇不见踪影,料必是听了此处动静逃之夭夭了,何况樱桃园中也常见蛇虫,若是嚷嚷出来,只会叫人以为是小题大做,当下阿润便将树枝扔了,转身走到一边。
眼看红日西沉,陈氏来招呼下工,女伴们三三两两出来,领了工钱,便往外各自回家。
阿润仍是走在最后,小心地把三个铜板放入怀中,便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将要出门,忽然见门口有一枚铜钱,孤零零地躺着。
阿润见了,先是一喜,而后一惊,左右看看,身边无人,抬头一瞧,却见头前不远,正是小红跟秀秀两个,有说有笑地往前而行。
阿润俯身捡起那枚铜钱,唤道:“喂!等等!”
两人起初不知是叫自己,听到身后脚步声急促,才停步回头,见是阿润赶来,两名少女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诧异。
阿润道:“我捡了一文钱,是不是你们谁不留神丢了?”
两人闻言,急忙查看,小红的钱都在,秀秀却扯着腰间钱袋,急道:“我的钱丢了!”她的钱袋不知何时破了个洞,原本放在里头的三文钱只剩下一文了。
阿润忙道:“别急,我捡了一文,其他的再找找,必然是丢在这附近了。”
不料小红一把揪住她,道:“你当真只捡了一文?别是骗人的!”
阿润奇道:“我在门口捡的,骗你做什么?”
小红道:“谁不知道你家里穷,或许你是想装好人,所以藏起一文钱,偏用这个来讨好咱们。”
秀秀闻言,便有些狐疑。阿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大脸,你们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竟需要我来讨好?若真是千金小姐,也不用来这里做工了!何况我若有心藏私,昧了两文还且干净,何必过来给你这样刻薄。”
小红脸上一热,却仍不肯低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藏私,又想扮好人呢!”
阿润冷笑道:“我不像是你这样心底龌龊!”
小红恼羞成怒,正欲发作,却给秀秀拦住。阿润道:“好吧,我有个主意,既然你们丢的是两文钱,我却只捡到一文,那这必然不是你们掉的了,应是前头的大婶大娘们落下的,你们自管去找你们的两文,我上前边儿去打听,不信找不到丢一文钱的。”
阿润说着,便拔腿要走,小红气怔,秀秀忙拉住阿润,求道:“姐姐别走!”
正相持中,却听得一声笑,有人自院中走出来,正是陈氏,道:“都别吵了,我来说句公道话。”
原来方才阿润捡钱的时候,陈氏正在门侧的树后,暗暗将这一幕看得清楚。陈氏不言语,是想看阿润如何,本以为她会闷声不响把钱藏起,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出人意料。
陈氏说了实情经过,便又笑道:“人家是好心,你们可别误会了。”又对阿润道:“闺女,不必赌气,看在大娘面上,把钱给她们吧。”
小红听了陈氏的话,哑口无言,秀秀也讪讪地,很是愧疚。
阿润谢过陈氏仗义执言,道:“我听大娘的便是。”把铜钱给了,又见暮色四合,她尚且要赶路,便自先走了。
剩下小红陪着秀秀,回头找了一回,果真在路边草中找到最后一枚铜钱。
第二日,中午吃饭的时候,阿润依旧自个儿到旁边的树下吃窝头。小红惦记着昨日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悻悻道:“真是个怪人,有好好的馒头不吃,还是啃窝头呢。”
秀秀心中感激阿润,见阿润依旧在啃咸菜喝白水,便走过去,把个小纸包递过去,道:“这是我哥哥京城里带回来的白糖糕,送给你。”
阿润有些意外:“……我不要,你吃吧。”
秀秀见她不接,便俯身过来,放在她的膝上,小声道:“昨儿谢谢姐姐啦,不然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回了家,钱都不知丢到哪里,又上哪里找去……一天都白干了,我娘还得骂死我呢。”
秀秀说完后,便向着阿润一笑,扭身离开。
阿润看着那块油纸包着的小点心,看了会儿,最终却并没有打开,只略小心地放进腰间的布兜里,自己捏着剩下的半块窝头,慢慢地又吃起来。


垂丝樱桃
陈家的樱桃园不算太大,人手足,干两日就可完工了。京内已有人来接洽好了,采摘下来的樱桃,即刻发往京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分爽快。
当天下午,陈家给来的雇工发了钱,诸人都欢欢喜喜离开,阿润走在最后,正要出门,却被陈氏叫住。
阿润住脚回身:“陈大娘,有什么事?”
陈氏打量着她,见她身量虽不高,也略瘦削,但十分精神,尤其是双眼,很是有神。陈氏便笑道:“润姐儿,我瞧你昨儿没吃馒头,今儿也没吃,是怎么了?嫌大娘做的馒头不好吃吗?”
阿润一怔,忙摇头:“当然不是了,大娘做的馒头是极好的,我……我饭量小,吃了窝头就饱了,馒头……我回家后再吃。”
陈氏闻言,便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等等。”
陈氏说完后,便转身往旁边的茅棚里去,阿润不知她要如何,便只等着,顷刻陈氏出来,手中拿这个小包裹,里头鼓鼓囊囊,阿润问道:“大娘,这是什么?”
陈氏道:“这是没吃完的两个馒头,你拿回去吧。”
阿润一惊:“大娘……”
陈氏对上她的双眼,点点头道:“行了,不用说啦……你还要走山路,天黑了就不好了,快回家吧。”
浅浅淡淡地暮色浸润中,阿润的眼睛微微发红,亮晶晶地:“谢谢大娘。”
眼见天色又是不早,远处山峦转暗,夕阳于参差树木中透出一抹红光。阿润加快脚步,埋头赶路。
昨儿她本还有个伴儿,但那妇人嫌路远劳累,只来了一天就辞了。幸亏阿润大胆,若换了别的少女,恐怕也是不敢只身来回的。
一条崎岖山路蜿蜒而上,加上黄昏时分,越发有几分阴森。阿润心思磊落,丝毫惧怕都无,摸摸怀中三文钱跟腰间鼓鼓囊囊地几个馒头,忍不住加快步子,只想早些回家。
翻过山岭,望着山脚炊烟袅袅,阿润擦擦额头的汗,脚下如生风一般,飞奔下山,这条山路是她素来走熟了的,虽然夜色迷离,却阻不住她的脚步,偏瘦的身形像是自山上飞下来般,时而跃过石块,时而避开树枝,山上夜风吹拂,四野寂静无人,却让阿润隐隐觉得畅快而自在。
正走得匆忙中,耳畔忽地听到一声呻.吟,阿润起初以为是错觉,脚下不停,竖起耳朵,眼睛扫向四周,却并不见异样,如此快速过了十几步,却又听到一声闷哼,这遭比较清楚。
阿润忙停下步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右手侧数丈开外,灌木抖动。
阿润皱眉,犹豫地看看前路,又看看那侧,终于还是转过身去,蹑手蹑脚走开数步,猛然看到前头小树丛被拨开,一人探身出来,歪在地上。
阿润本能地惊叫了声,伸手捂住嘴。夜色中看不清那人脸色,只依稀看到一双极亮的眼睛,微弱道:“救、救我……”
阿润倒退两步,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了?”
那人喘了两声,答不上来,阿润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低头看去,仓促中见这人穿着齐整,近距离看,也能看出端正的五官,不似是个坏人,他斜倒地上,袍子撩起,左腿的裤脚也被撕开,有一处血迹模糊。
阿润一眼看到,便脱口道:“你被蛇咬了?”
地上的男子抖动一下,有气无力地“嗯”了声,吃力说道:“姑娘……劳烦你……下山、帮我……”话未说完,忽觉意外,转头一看,却见阿润已经来到身旁,跪在他的腿边。
男子道:“你做什么?”
阿润看看他腿上的伤,道:“你被咬了多长时间了?”
男子皱眉想了会儿:“小一刻钟。”
阿润扫他一眼,道:“你的运气挺好的,咬你的大概是土花蛇。”
男子苦笑,勉强说道:“这样还算运气好?我……本以为无事,谁知走了两步便觉头晕,如今已然不能动了,怕是要葬身此处……姑娘……”
阿润道:“你把大部分毒血挤出来了,放心吧,死不了。”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竟自顾自走开两步。
男子见她有离开之意,不由惊道:“姑娘!”
阿润却不答应,睁大眼睛四处瞧了瞧,终于跑了开去。
男子眼睁睁看她离去,十分失望,将身子瘫倒地上,望着越来越浓的夜色,心想:“我的运气还真是好,好不容易等了个人来到,却又见死不救。”
男子叹了口气,想到阿润不过是个稚龄的无知少女,不愿理他或者不懂如何救护也是有的,因此竟也并无怨尤,只轻声叹道:“……没想到我林枫,竟会不明不白无声无息死在这种地方……”
名唤林枫的男子胡乱想着,嘴角流露自嘲般笑意,正在绝望之时,耳畔却又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林枫转头看去,却见竟是阿润去而复返。
林枫睁大双眼,问道:“姑娘……你……”忽见阿润走路有些异样,右腿有些一瘸一拐地,来到他的跟前,慢慢坐地。
阿润一言不发望着伤处,她的手中握着几根绿色长茎的草,又揉了几根送入嘴里,林枫这才发现她嘴里仿佛咀嚼着什么。
顷刻,阿润吐出嚼好的草汁,竟抹在了林枫的伤口上。
林枫一震,看看阿润神情,又看看她手中握着的草,这才明白她的用意。绿色的草汁渗入伤口,一阵剧痛传来,旋即火辣辣地,那股极辣的感觉竟顺着小腿飞速往上传来。
阿润把草药尽数涂遍了林枫的伤处,呸呸吐出口中草沫,又帮他包扎起来,才含含糊糊道:“没事,你死不了啦。”
微风吹拂,模模糊糊的夜色中,林枫望着阿润的脸,心中一股暖意涌动,想到方才自己以为阿润“见死不救”,还当她是个“无知少女”,一时又有些愧疚:“姑娘,多谢你。”
阿润东张西望了会儿,道:“再过小半个时辰你就能动了……我想你的运气该不至于那么差,会接二连三被咬吧。”
林枫听她声音脆脆地,忍不住低笑道:“是……遇上你,我的运气的确不算太差。”
阿润嘻嘻笑了几声:“你当我不知道呢,方才你以为我不理你自个儿走了不是?只怕心里骂我呢!好啦,时候不早,我先走了。”她说着起身,身形一晃,差点跌倒。
林枫忙问:“你怎么了?”目光落在她的右腿上。
阿润摸摸膝头,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蹭了一下。”方才阿润去找草药,她小心避着有蛇,不妨却被只窜过的野兔吓得跌了一跤,蹭破了腿。
阿润转身要走,林枫急急叫住她:“姑娘,我还不知你的姓名?”
阿润负手回头,回答:“大家都叫我阿润。”
“阿润……”林枫低低念了声,不知是否是草药起效,竟是精神一振,“阿润,我叫林枫。”
涧草疏疏萤火光,山月朗朗枫树长。此时此刻,林枫扫一眼周遭,天边月儿若隐若现,草虫微鸣,而眼前柔弱的少女,眸光清澈,神情朗然。
阿润笑道:“我知道你叫什么!”
林枫诧异:“你知道?”
“我真的要走啦!”阿润笑看他一眼,挥挥手转过身:“说了你运气挺好……不会无声无息死在这种地方的。”
阿润说着,便回身,刚走一步,就觉得右腿一阵剧痛,她不愿给林枫知道自己受伤,当下扶了扶腿侧,咬牙走远。
身后,林枫怔怔地看着阿润离开的方向,这才懂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方才他以为她见死不救之时的自言自语,给她听见了。大概真的是草药效力发作,林枫脑中昏沉之意渐渐退去,支撑着坐起身来。
阿润别了林枫,忍着腿伤,一路紧赶,不知不觉浑身衣裳都被汗湿透了,她站在自家门口喘了口气,擦了把汗的功夫,门扇内就传出苗老爹的骂声:“小贱人又死到哪里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接着,却是李氏有些微弱的声音,回道:“怕是东家园子里的事儿没完给耽搁了……我到门口看看。”
“看什么看?做的什么破工,一天才几个钱!老子也不稀罕!晦气!”苗老爹恨恨着骂骂咧咧。
阿润心怦怦跳,深吸了几口气,才要进门,就见门被打开,自个儿的母亲李氏出门来,脸上写满担忧之意。
李氏一眼看到阿润,惊喜交加,忙握住她的手:“回来了?怎么不做声?”
阿润看向门内,小声道:“娘,爹又在喝酒?”听方才声音,已经有六七分醉意了。
李氏低了头:“由得他去……你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娘真担心你……后悔答应你自个儿赶这么远的路过去……”
阿润笑道:“娘,你怕什么,陈掌柜家比别的地方要多管一顿饭呢,你瞧!”阿润说着,便把布兜里的馒头拿出来,目光闪闪道:“陈大娘人好,把剩下的两个馒头都也给了我,今晚上咱们可以吃顿好的了!你看我去的多值!”
李氏又惊又喜,望着阿润湿淋淋地脸,却又有点心酸。隐隐听得屋里苗老爹又在叫骂,李氏轻抚阿润的背,搂着阿润便进了屋。
苗老爹见阿润回来,少不得又是一顿乱骂。阿润习以为常,也不还嘴,底下的二妹三妹见她平安归来,倒是高兴,三个丫头躲在屋内小声说话。
外头李氏把馒头分了一个给苗老爹,又把另一个掰开三分,给阿润跟两个妹妹,阿润道:“娘,你记得吃另外一个,别都给爹吃了。”这家中自是苗老爹为家长,若有什么好的吃食之物,也都要奉给家长,阿润是个孝顺的孩子,昨儿在陈家那份馒头,若换了别的女娃儿自然吃了,她却留了下来,李氏不肯藏私,便入了苗老爹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