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趴在成祥胸口,小手在他脸上摸摸,又扯扯耳朵,仿佛很是好奇。小庄在旁看着,心底说不出的滋味,还是玉兰开口:“小虎子,看准了,就是他……这就是你的爹爹,你的父亲,来,叫爹爹。”
小虎子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嘴里喃喃地含糊不清,又望着成祥笑。
玉兰道:“他现在已经懂事儿了,心里有,就是还说不出来。”
玉兰说到这里,忽然怔住,不再说下去,因为眼前的成祥,睁着眼睛看小虎子,泪却从眼中大颗大颗地滚落出来。
玉兰疑心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出声,却听成祥喃喃低语,道:“我已经有儿子了吗,我……是他的父亲了吗?”
玉兰心中一动,成祥又叹息般地说:“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啊……”
小庄早敛了笑容,听了这句,便转过头去,玉兰仿佛也明白了成祥此刻的心情。
他出生就遭抛弃,受重伤离开之后,又仿佛被所爱的人丢弃了……一直到现在,柳暗花明,让成祥知道,他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有妻,有子,有他所爱跟深爱着他的人。
他并不是孤单一人的。
玉兰揉了揉鼻子跟眼睛,道:“虎子哥,你、你再跟小庄姐姐说会儿话,我带小虎子出去玩儿吧。”
玉兰抱了小虎子离开后,小庄起身,走到成祥身边,伸手将他从后抱住了:“成祥,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我们……一块儿去乐水好不好?”
成祥的身子有些僵硬,他很想化作一掬春水融化她的怀抱,或者什么也不想,只听她的话,但是……
心中天人交战,成祥终于说道:“小庄,我现在不能回去了乐水,我……曾经答应过陈将军,要替他……守着西南。”
小庄一愣,松开成祥:“守着西南?你是说……以少将军的名义……你还要回去西南?”
“是,还要回去。”成祥想了想,一笑,“如果皇上不为难我的话。”
小庄又有种异样的感觉,几分不安,却决定不去想:“那好,你去西南,我也跟着你一块儿去……”
“不行!”成祥不等小庄说完,便开口拒绝。
小庄心也跟着惊跳了一下:“不行?为什么?”
成祥平静了一下心绪:“西南……那个地方不比岭南要好,只个苦地方,你不能去那里。”
“我不怕什么苦,”小庄皱起眉头:“难道你……想跟我再次分开?”
成祥垂眸不语,但是这不是他的性子,若是之前,成祥的答案只有一个,而且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但是现在,他竟然,没有回答。
小庄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莫非,还在怪我?那封信我真的……”
“不是!”成祥否认,屋内复又沉默,隔了会儿,成祥才说道:“我真的是受人之托,必然要忠人之事,何况,边关的军情并非等闲,我要……”
“我不信!”小庄猛地大叫一声:“所以你说,你要离开我跟小虎子,自己回西南去?那你当我是什么?”
成祥垂首,片刻后道:“你是小庄,是懿公主,你该好端端地留在京城,你该……有个对你更好的人……”
小庄睁大眼睛,怀疑自己所听见的:“成祥?”她满是不信地唤他的名字。
成祥却起身,并不看她:“我来耽搁了许久,也该走了。小庄……”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是转过身,木讷地走向厅门口。
“成祥!”小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到成祥要迈步出门了,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转过身,望着那道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成祥脚步一顿,小庄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心头一片冰冷,像是心变作了冰块,又伤又痛地又怒火无名,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希望他能够回过身来,希望他说一句……刚才说的不过是一场玩笑。
但是让小庄失望的是,成祥停了一刻后,终于迈步出了厅,大步往外而去……
这一刻,小庄忽然觉得时光竟是这般地荒唐,她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去解府告辞的成祥,那个她不惜冒着露出破绽也要出面见一眼的成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她而去,但是那一次,他去而复返,但是这次呢?


第124章
季玉兰正哄着小虎子在外头院子里玩,忽地看到成祥大步出来,脸上毫无血色,双眼却亮的怕人。
季玉兰一怔:“虎子哥,怎么这么快……”
成祥停了步子,定了定神,才看向季玉兰,目光转动,又落在小虎子身上。
小虎子正牵着季玉兰的手,在原地踱步,见他出现,便呵呵笑了两声,竟撒开玉兰的手,迈步往成祥身边奔来。
小孩儿刚学会走路,但却走的飞快,两只小短腿不停迈动,身子往前倾斜,趔趔趄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成祥看得揪心,不由往前一步,张开手臂把小虎子罩住。
小虎子顺势扑在他的怀中,仿佛觉得好玩,欢快地笑个不停,小脸蹭在成祥胸口,仿佛小鸟儿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巢。
成祥拥着他,泪却掉了下来,一滴滴打在小孩的背上。
季玉兰见状不妙,便也走过来:“虎子哥,你怎么了?”
成祥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她,露出昔日般熟悉的笑容,道:“没事,不过,以后我大概不能来了。”
季玉兰的心颤动,睁大双眼:“虎子哥,什么意思?”
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却不像是之前一样满是喜气,反而漾着苦涩:“玉兰……我如今跟之前不同了,比以前懂了不少,小庄……懿公主她身份尊贵,该配个知书达理的斯文夫君,跟我的话实在是糟蹋了,就像是牛嚼牡丹。”
季玉兰一愣一愣的:“我怎么越发糊涂了,虎子哥,别说那些弯弯绕绕,你只说一句话:你这是不要小庄姐姐了?”
成祥拧眉:“我没有不要谁,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季玉兰紧盯着成祥:“那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处?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你这样我都不敢认你了,这不像是以前的虎子哥!”
成祥低头,看着小虎子在自己腿边蹭动,小孩伸手抱着他的腿,紧紧不放,嘴里还咿呀有声。
成祥不敢去抚摸小虎子的脸,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伤了他嫩嫩的脸蛋,成祥摸摸自己的脸颊:“是啊,我之前说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成祥了。”
成祥说完之后,把小虎子抱起来仔细看了会儿:“真是个好孩子,得有个好父亲教导他才是。玉兰,有你陪着小庄,我放心,你若真为了她好,就让她……快些忘了我吧。”
季玉兰大为惊心:“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她要能忘了你,这两年能一直都惦念着?当时生了小虎子,差点儿就真的没命了,都是为了你!”
成祥一言不发。季玉兰道:“当初你什么都不是,可却能不顾一切地为了小庄姐姐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你怕过什么啊?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官儿越当越大,这心却叫人看不懂了?”
成祥摇摇头:“玉兰,记着我的话,我走了。”
成祥把小虎子抱起来,仔仔细细又看了会儿,才递给季玉兰。
季玉兰赌气不接,嚷道:“不行,话没说明白你别想走,这是你儿子,你给我干什么!”
成祥却不愠不怒,反而笑笑:“是啊,是我儿子……我得让他好啊。”
成祥说完,把小虎子放下,小虎子没了怀抱,有些不知所措,原地转了个圈,伸手向着成祥招着,仿佛要他回来。
季玉兰望着孤单打转的小孩,又看看决绝往外而行的成祥,气得泪也冒了出来,季玉兰大叫道:“虎子哥!”
成祥脚步不停,如风出了院子,小虎子蹒跚两步,跌在地上,似哭非哭。
季玉兰忙赶过去,将小孩抱起来,安抚两声,一边惊心自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小庄也同样在想这个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了?
季玉兰心情无法平静,忽然想到小庄,当下顾不上去追成祥,忙抱着小虎子进屋来,却见小庄不在卧房,也不在厅内。
季玉兰慌了神,忙问丫鬟,丫鬟小声道:“公主在书房内写字呢。”
季玉兰一听,心头咯噔一声,这两年她跟小庄同住,自然明白她的脾气习惯,小庄若是不高兴了,发脾气了,她不会对着人,只会一言不发地去练字,抄经,这两年抄写的经文放了有足足地三大箱。
季玉兰领着虎子,提心吊胆地进了书房,果然见小庄正在伏案写字,季玉兰凑上前,看着白纸上那端端正正的隽秀小字,又看看小庄,却见她脸色平静无波,若无其事,只一丝不苟全神贯注地望着纸上字迹。
季玉兰想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暗中示意小虎子,小虎子见了小庄,正也想靠前,当下便含糊叫了几声,走到小庄跟前,胖乎乎的小手用力把她的腿抱紧。
小庄身子一动,字迹便歪了,她扫了一眼小虎子,把那字纸抽了出来,才要团起来扔了,季玉兰忙架住她的手:“这写得好好的,这张纸都快写完了,别扔!”
小庄道:“该扔的自然都得扔了。留着做什么。”声音也极为冷淡。
季玉兰眼皮跳了跳,总觉得话中有话,便笑道:“哪里呢,好好的,写错个把字有什么关系,横竖都是真心写出来的。”
小庄面无表情道:“真心?那是什么?”冷笑一声,把笔扔了,叫了丫鬟进来,让把小虎子带走。
季玉兰见她往卧室而去,便亦步亦趋,道:“姐姐……”
小庄道:“我没事儿,你不用跟着了,我要去睡会,有些累。”
季玉兰想问成祥,却又不敢,如今见小庄这般反常,自然知道是成祥之故,越发有些难出口,见小庄翻身上床,玉兰只好扶着躺了,又给她盖了薄被,放下帐子,点了熏香,吩咐丫鬟守着,有动静便即刻告知。
季玉兰出来外头,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恍然如梦,她愣了半晌,心中愤懑无处发泄,想来想去,咬牙道:“就算你想当陈世美,可小庄姐姐也不是秦香莲,她也是公主呀!虎子哥,你别干让我瞧不起的事儿!”
玉兰咬牙说了这声,就听见墙外有人笑了笑,道:“陈世美算什么东西?再者说,那不是一个被以讹传讹的故事儿么?何必当真。”
说话间,院外便有人走了进来,季玉兰早听出这来人是谁,也习惯了见他,但每回见他出现,却仍有眼前一亮之感。
解廷毓走到院中,打量季玉兰:“你是在说我么?”
季玉兰正心中有火,闻言便啐道:“呸!谁说你来?好的不捡,偏赶来找骂!”
解廷毓笑道:“我觉着我现在的官职倒是跟陈世美类似,偏又曾是驸马,不许我心虚么?”
季玉兰磨牙:“今日我不高兴,别来惹我。”
玉兰说着,便甩手要走。解廷毓却道:“让我猜猜是谁惹了二公主,等闲的人怕也没这个胆量,应该是那个最近炙手可热传说更能只手遮天的陈少将军?”
“什么陈少将军!”季玉兰脱口说道,忽然惊讶:“你怎么知道?”
解廷毓微笑:“我来的时候遇上他了,有幸跟少将军一谈。”
季玉兰吃惊:“是吗?你……你跟他谈什么了?”
解廷毓笑而不答:“不是说让我不来惹你吗?我宁可不说。”
季玉兰怒道:“你这人不是好的,有话从来不直说,非要人催着,可惜姑奶奶不是喜欢催人的,你要再不说,大不了我叫人把你轰出去。”
解廷毓道:“你怎么这么泼辣?这样怎么嫁的出去?”
季玉兰到吸一口冷气,道:“你管我?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关心我嫁不嫁得出去。”
解廷毓问:“还有谁关心?”
季玉兰道:“呸,一个陈世美!”
解廷毓笑:“行了,左右你也不是秦香莲,不用这样怒火冲天的,你不是想知道陈少将军跟我说什么了吗,走了可就听不到了……”
解廷毓在出城来庄园的路上,正好跟陈少将军的亲兵队伍相遇。
眼见前方人马滚滚而来,旗帜鲜明,气势如虹。解廷毓驻马观看,因知道今日陈少将军出城围猎,便也晓得来者是谁。
前头先锋官路过,而后是传令兵,卫兵护佑,不疾不徐地经过,解廷毓却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会令他分外眼熟的人。
一直到中间一辆车经过,解廷毓见兵马走的差不多了,才也打马而行,正走了几步,便听身后有人道:“前头可是解少卿?”
解廷毓一勒马头,有侍卫兵飞马而来,行礼问道:“敢问可是大理寺解少卿?”
解廷毓道:“不错,不知唤住解某何事?”
河畔长堤,有一道人影站在柳树之下,解廷毓打马往前,看清楚那人后翻身下马,行礼道:“陈少将军。”
那人转过头来:“解少卿,好久不见。”
解廷毓迈步上前:“前日家父还宴请过将军,怎说好久不见……”
成祥一笑:“少卿,心照不宣,不用我说了吧。”
解廷毓心头巨震,犹豫着说道:“你这是……承认了?对我?可是……为什么?”
两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两句,成祥目光从解廷毓面上转开,看向远处:“我本来就没想刻意隐瞒,只是想看一个人的反应罢了。”
“是谁?”解廷毓脱口而出:“是锦懿?”
成祥一笑不答,解廷毓眼神微变:“难道是……”


第125章
落花夜雨辞寒食。尘香明日城南陌。玉靥湿斜红。泪痕千万重。
伤春头竟白。来去春如客。人瘦绿阴浓。日长帘影中。
小院内十分寂静,独显得蜂蝶的声音越发鲜明。解廷毓出外看了一眼,道:“小心为上,别像是我方才一样,隔墙有耳。”
“有什么耳,里头姐姐在睡着,我叫人好好看着,外间也不许人打扰,除了你……说来这也不是你家,你怎么大摇大摆就进来了?”季玉兰将解廷毓上下一打量:“这会子过了饭点儿了,没你吃的。”
“这里不都是我的熟人么?进来又有什么奇怪。”解廷毓叹了口气,“算了,我还不饿。其实本来可以赶个饭点儿的,就是半路给他拦住耽搁了。”
季玉兰忍笑:“活该!谁是你的熟人,当初姐姐可很是不待见你,我也瞧着你颇怪。”
解廷毓奇道:“我有什么怪的?”
“你的脸太白了,而且脸皮颇厚,”季玉兰板着脸说,又着急扯解廷毓的袖子:“什么那个人?你话没说完呢,又留半边儿?”
解廷毓道:“你是个急性子,我问你,你第一次看到他时候,是什么感觉?”
季玉兰想了想,只觉得心底寒意渗出,叹一口气:“别说了,我现在越发疑心,那究竟真的是我虎子哥呢,还是我认错了人。”
解廷毓看着她略有些伤感的脸色,心中一动,缓缓道:“你怀疑他了?”
季玉兰不想这么说,然而想到方才成祥的所作所为,不由伤心:“我也不知道如何了。”
解 廷毓踱开两步,思忖说道:“有些事,不在朝中是不会明白的,现在他的身份跟之前天差地远,之前的成祥,或许可以随心所欲,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但是现在的 他,是边关大将,陈大成临去之前,等于将他的凌云府都托付给了成祥,成祥这个人,是不做则已一做定要到底的性子,你是最明白的,在乐水的时候,他身为捕 快,是否尽心尽力?”
“那是当然!”季玉兰道:“谁不知道我虎子哥是顶有担当的人。”
“不错,是有担当,敢作敢为,”解廷毓叹了口气:“之前成祥离开乐水,无所牵挂,他所欲者,只有锦懿,所以才……”这一点似戳到了解廷毓的痛脚,他停了停,转了话锋,又说:“但是现在,他有了更多的东西,不仅是锦懿,而是半壁江山。”
季玉兰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什么半壁江山?”
解 廷毓道:“西南边陲的几个小国一直虎视眈眈,若是把守不利,给他们纠结起来,趁机作乱……天下的局势恐怕也会大乱,记得之前有’五胡乱华’的惨痛先列…… 或许这些你不懂,对成祥来说,之前的他对这些也是不屑一提,因为他根本不曾接触这些,但是现在他接了过来,便必须要在其位谋其政。”
季玉兰眼前发花:“别说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他对我小庄姐如何?”
解廷毓垂眸:“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提那些没用的你倒是挺有话,怎么说到正经的就支支唔唔,我知道你对我小庄姐贼心不死,你是不是不想说?”季玉兰忽然想到一事,当下竖起眼睛:“你可别指望破坏他们两个你好趁虚而入!”
解廷毓莞尔:“我有吗?”
季玉兰冷笑:“你没有吗?不然你一直往这儿跑是什么意思?当我瞧不出来呢!”
两人面面相觑,解廷毓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倒真是瞒不过你的眼……不过,男女之事我很难说清,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插手,是了,言归正传,你之前问我那个人是谁,我可以告诉你。”
季玉兰睁大眼睛:“哦……你说。”
解廷毓见左右无人,却偏上前一步,道:“这件事十分机密,你附耳过来。”
“嘁,”季玉兰白了个眼:“你的穷讲究真多。”话虽如此,却果真歪过头来。
解廷毓望着她皎白的耳垂,光影之下,季玉兰的脸颊上细细地汗毛浸在金光之中,显得有些毛绒绒地,看得分外真切。解廷毓微微一笑,低低说了一句。
季玉兰没有听清:“什么?”
解廷毓笑道:“行了,我已经说了。”
季玉兰睁大眼睛:“我没听到!”
解廷毓哈哈一笑:“大概是你没缘分听见。”季玉兰气的伸手拧他的肩膀,解廷毓抬手,闪电般握住玉兰的手,肌肤相接,两个人都呆了呆。
顷刻,解廷毓才反应过来,松手缓缓道:“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季玉兰缩手,哼道:“谁让你弄虚头骗人。”
解廷毓道:“不是我骗你,只是这些事,怕是说给你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看得清楚着呢,”玉兰说完,竟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虎子哥不是从前那个虎子哥了,可我更喜欢从前那个虎子哥,到底怎么了呢,才把一个人变成那样。”
解廷毓一本正经道:“对男人来说,会影响他们改变的有两样东西,最为要紧。”
“还他们呢,说的跟你不是男人似的,”季玉兰又哼,问道:“是什么东西?”
解廷毓道:“一是银子,二是权势。”
季玉兰越发惆怅,解廷毓道:“有钱或许会让人性情变化,骄横奢侈,这还罢了,但是权势滔天,更为厉害,往往会杀人于无形,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一步之差,粉身碎骨,都是等闲的。”
季玉兰道:“你不也是当大官儿的么?说的这么吓人,怎么看你还是好端端地?”
解廷毓怔了怔,嘴角的笑微微僵硬:“我么……再说罢了。”
季玉兰觉得这句不像是好话,正要再问,解廷毓却道:“总之你也不必过分苛责成祥,他现在是身不由己。”
季玉兰很是狐疑:“呸,你倒是替他说起好话,是你跟他亲,还是我跟他亲?”
“自然是你跟他亲,但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当局者迷,对么?我这旁观者反看的清楚。”
季玉兰不以为然:“你也不用这么撇清,当我不知道呢,之前因为虎子哥跟小庄姐的事儿,你恨得什么似的,那时候我还疑心是你害了我虎子哥才进了你府内的,你又算什么旁观者了?”
解廷毓笑笑,若有所思道:“当时我也是人在局中,但现在我已跳脱出来,我对成祥已无心结了。”
季玉兰犯了个白眼:“任凭你说一千一万,虎子哥若是负了小庄姐,我就看不过去。”
解廷毓道:“我原本以为你跟成祥比跟锦懿要亲一些呢,看样子不是?”
季玉兰道:“我是帮理不帮亲,怎么了?”
解廷毓笑而不语,季玉兰道:“这两年我陪着小庄姐,知道她是真不能没有虎子哥,虎子哥不也是一样?喜欢她喜欢的什么似的,甚至想带她私奔,明明两个人在一块儿会和和美美,为什么偏要分开?我看着都难受。”
解廷毓看向季玉兰,心头一动:“我记得你之前喜欢成祥的,他们两个分开,未必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