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听王妃语焉不详,仿佛掠过了最关键的,便问:“您说王爷他意图什么?”
吴妃重重嗐叹,满脸恼怒:“这话叫我怎么说出口,其实东宫的人对此也是讳莫如深不敢提起的。”她犹豫了会儿,微微凑近西闲耳畔道:“他们说,王爷趁醉意图对苏嫔用强,苏嫔反抗,王爷才失手将她……那会儿太子拦着不许我们进内,是我身边一个嬷嬷大胆偷看了一眼,苏嫔的确是衣衫凌乱……”
西闲突然觉着头晕。王妃见她脸色泛白,于是噤声不提。
两件事说完,地方也到了。王妃同西闲相携入内,往内宅去的时候,王妃道:“这里不比咱们雁北的地方大,不过也算能住人,先前我听说你回来了,特叫人立刻收拾出了一间。”
过了二门望内,遥遥地望见李夫人跟柳姬两个站在廊下,看他们来到,忙快步迎上。
大家见了礼,入内说话,王妃吩咐道:“侧妃今日才回来,一路劳苦,方才又面见太子,且别叫她太乏累了。今儿先叫她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日再说。”
说着又吩咐把陈太医叫来,让给西闲再把把脉,看看要用什么药之类。
于是西闲先回了下处,这所落脚的宅子本就是老宅子,住处也颇见沧桑,柱子都并没有整红的漆,反透出斑驳之意,虽陈设朴素,却还雅致干净。
底下人忙着准备了洗澡水,西闲正有此意,当下宽衣入内。
西闲洗澡不愿意人围着,便把下人都打发了,自己靠在浴桶里出神,心中的事千头万绪,飞来舞去,暂时落在苏舒燕跟赵宗冕这件事上。
她想着王妃所说“妃嫔衣衫凌乱”等话,心中实在惊恼的很,掬了一把水浇在脸上,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冥思暗想,嗤地一声轻笑从身后响起,有人道:“你去哪里溜达了一圈儿,不紧着在外头逍遥,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第76章 0712三更
西闲因听出了这人是谁, 并不惊讶。
她转回头去,果然看见柳姬笑吟吟地立在身后。
目光相对, 柳姬脚步轻盈地走到浴桶旁边, 一挨身在边上斜斜地坐了:“可枉费我当初一片苦心。”
虽然都是女子,可被她如此近距离而居高临下地盯着看, 西闲竟有些不自在。
她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水中没入几分, 道:“三夫人是怎么进来的?”
柳姬却早看出了西闲的小小动作, 她越发倾身,几乎贴着西闲耳畔说道:“就跟当初进娘娘的房间一样。”
她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兰香, 靠近过来, 香气更浓。
西闲不禁侧了侧脸:“三夫人有话跟我说?”
西闲明白,柳姬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要跟她闲话才偷偷跑来, 多半是因为今日她突然回来,又去过东宫。毕竟柳姬非一般人, 当初她相助西闲离开,如今西闲死里逃生,当然得跟众人解释。
柳姬笑道:“没有,只是好久不见娘娘, 格外想念。”
西闲道:“请夫人不必忧虑, 救命之恩我心中铭记,且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夫人。”
柳姬挑眉:“我倒不怕你把我供出去,只是你这样一来, 我就更危险了。”
西闲抬眼看向她,柳姬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多半是用王琴儿做借口, 把一切都推在她的身上,只是外人虽不知道,但你猜,王琴儿的主子会不会知道她有多少能耐?只要他肯仔细追查,一定会怀疑到别人身上。”
西闲略觉不安:“我……”
“不用觉着对不起我,谁叫这是我自愿的呢?就算为你死了,也是我自认倒霉罢了。”
柳姬垂眸扫了一眼右手腕处,又不经意地问:“我只想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谁,是……东宫的苏嫔,还是诏狱的殿下?”
西闲道:“舒燕的事,夫人可知道些许内情吗?”
柳姬捂着嘴笑道:“我说过,像是上回那种蠢事我只做一次,你还指望从我嘴里打听消息呢,除非……”
“除非怎么样?”
柳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手入水:“泡了这半天,水好像凉了,娘娘不冷吗?”
西闲突然有种奇异的不适感,柳姬的手在水中摆了摆,竟是有意无意地向着自己这边游了过来,西闲忘了所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夫人。”
柳姬抬眸:“怎么了?”
西闲竟也有些乱了阵脚,下意识不敢跟她目光相对,只是在垂眸的时候,突然发现柳姬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污渍,可细看却又不像,反像是可怕的疤痕似的。
大概是察觉了西闲的注视,柳姬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西闲只得暂时放弃,她掩饰似的咳嗽了声,松开了柳姬的手。
“水……很好。”西闲暗暗调息,“我还想再泡会,就请夫人,先回避吧。”
柳姬媚眼如丝,也发现了西闲的雪肤上慢慢漾起的一丝晕红:“那……好,我就不打扰娘娘沐浴了。”
她凝视着她,掩口而笑,起身缓步离开桶边。
西闲很谨慎地松了口气,却听柳姬又问:“这次回来,真的是只为了苏嫔吗?”
西闲心头一阵恍惚,就听到敲门声,是侍女们看时候不早,过来询问她好了不曾。西闲忙抬头看向窗户边,却见那边早没了柳姬窈窕的影子。
次日过午,死而复生回到京城的镇北王侧妃林西闲,来到镇抚司大狱。
太子赵启亲自安排,由太子府长史周健负责陪同,镇抚司的人也早得了消息,在侧妃下轿之时,里头就已经护送了镇北王从牢房出来,特意安排在后院的干净房间相见。
镇抚司侍卫在前面一步距离引路,一行十数人往后而来。
镇抚司果然不比别的地方,隔着十数步便有一员岗哨,每个进出门也有门卫把守,防卫的极为森严紧密。
不多时进了院子,院墙边角侍卫林立,正房门口两边各自有八个带刀侍卫,声势浩大,令人望而生畏。
周健偷眼看向西闲,却见她仍是下轿时候那样神情淡然,似乎面前这些杀气腾腾的侍卫都不存在,如入无人之境。
镇抚司的统领将门推开:“王妃请。”
周健道:“王妃且同王爷自在说话,我等都在门外恭候。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召唤。”
西闲一点头:“多谢周大人。”这才迈步入内去了。
西闲进门后,门就又给拉了起来。这里原本是镇抚司待客的地方,内厅阔朗,摆设精致,却并不见赵宗冕。
左右各有耳房,却不知这人现在哪里。
西闲走前数步便站住,垂着眼皮道:“妾身前来给王爷请安。”室内并没有人回答。西闲仍是立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妾身前来给王爷请安。”
直到此刻,才听见轻轻一声笑,在左手侧的雕花镂空书架背后响起。
“请的哪门子安,有跑到监牢里来请安的吗?”赵宗冕的声音。
西闲并不言语。
书架后人影晃动,一身蓝色麻衣的赵宗冕从后面转了出来。
并不是平日里那样威扬赫赫,毫无任何点缀的朴素麻布衣裳,木冠束发,黑色衣带,皂靴。分明是寻常平民的打扮。
但他仍是他,改不了的桀骜不羁,以及天生的睥睨一切的气质,先前他惯穿黑,显得要比实际年纪老成稳重些,如今着了这纯正的蓝色,却反而显得年轻了几分,从小习武练就的腰背轩挺笔直。
这人哪里是在坐牢,看着就像是在书房里才歇息了午觉的贵公子。
西闲看着赵宗冕的时候,镇北王也正在打量着她。
事实上从西闲才进门的时候,书架背后的那双眼睛,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赵宗冕有些失望。
本以为离开了自己,又被迫仓促回来的这个人,一定会有些狼狈,或许比先前在镇北王府时候还要消瘦憔悴。
可现在所见的林西闲,身着银白缎暗云纹镶嵌珍珠扣的对襟上襦,下面是淡米色的褶裙,用银线点缀着简单的刺绣。
她的头发仍是那样乌黑如缎,肤色仍旧如雪一样白而无暇,只略扫了眉,点了唇,这样已经足够令人神魂颠倒。
她还是那么着……柔弱的像是能被人一把捏死,又坚韧的让人想把她握在掌心里永远也不放开。
赵宗冕转开头:“何况,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人跑到镇抚司大牢里探望一个将死的人,你难道是阎王派来向我报信的吗?”
在远离他的日子里,西闲过的那样平静而美好,几乎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奇异的人物存在。
西闲仍是淡淡说道:“很抱歉妾身没有死,让王爷失望了。”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扑面,下一刻,却是赵宗冕到了她的身旁。
这种身手……西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外头防卫重重,犹如防备着一头随时会出闸的老虎一样。
赵宗冕探手在她腰肢上一搂,俯身贴在她脸颊上低低笑道:“本王当然很失望,当初你既然敢走,现在就不该再回来!”
西闲道:“只要王爷愿意,此间的事一了,妾身立刻就走。”
“走?”赵宗冕听见自己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等我死了你做了寡妇,自有你走的时候。”
西闲道:“妾身先多谢王爷开恩。”
“你!你他娘……”赵宗冕气滞,假如头顶还没有屋顶的话,只怕要气飞到九霄云外。
他望着西闲,过了片刻,才又笑起来:“小闲,何必总要激我,我知道你毕竟舍不得你家王爷,所以才巴巴地回来,又巴巴地跑来见我,你放心,我也惦记着你呢。”
赵宗冕说着,猛然往前一步,将西闲抵在桌边,低头吻了过来。
这个吻十分的蛮横霸道,就像是他的为人,习惯了不留余地的掠夺,从里到外的得到跟霸占,西闲很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个人的力道相差本就悬殊,如此一来,更是任凭他为所欲为,直到西闲觉着自己将窒息而死,赵宗冕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
西闲只顾喘息,缓了会儿后无意一瞥,却见赵宗冕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睛里有火似的,灼灼逼人,他的唇上有水光,不知是他的唾液,还是自己的。
西闲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却又给他拥住。
“王爷!”她忍无可忍,抗议地叫了声,试图抓住他的手不叫乱动。门外足有几十名镇抚司的侍卫,还有周健等人,这个人竟丝毫也不顾忌。
“怎么了,知道你心里也想本王……”赵宗冕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在桌上,自己欺身贴近。
仿佛发现了他的意图,西闲惊怒之余又有些慌张,知道他绝对是做的出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西闲将手挣脱出来,用力一个耳光掴了下去:“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啪”,结实而又准确地落在了赵宗冕的脸上。
西闲的手震的又疼又麻,盛怒之下她用了十分力气,在他的左边脸颊上很快浮现几道通红鲜明的印记,鲜红的血也慢慢从嘴角流了出来。
赵宗冕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阴冷地盯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经过方才的撕扯,他原本整齐的领口给拽开,袖子堆叠,衣衫略见凌乱。
且脸有伤痕嘴角流血,此刻赵宗冕的模样,简直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正磨牙吮齿,下一刻只怕就要择人而噬,把猎物撕成粉碎。
西闲突然想起方才周健的话,她屏住呼吸,几乎忍不住要叫人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魔王:我懂,打是亲骂是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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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有小伙伴们关心小魔王跑到哪里去,你们先来猜猜看~


第77章 0713一更
厅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两个人彼此瞪视, 寂静中,外头隐忍的咳嗽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西闲尽量克制的时候, 赵宗冕松开她, 他用手背一抹唇角的鲜红,说道:“当初我离开雁北的那天, 几乎满城的百姓都跑了出来给我送行, 却没有一个人吱声, 都哭丧着脸,那个阵仗……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葬呢。”
赵宗冕眼前出现离开雁北的那一幕, 当时百姓们夹道而立,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只是默默望着队伍行进。
赵宗冕虽这幅夹道欢迎的场面本来习以为常,但这还是第一次, 没有欢呼千岁,没有笑语吵嚷,只有沉默跟死寂。
赵宗冕勒马回头,突然笑道:“这是干什么, 一个个哭丧着脸, 是给老子出殡吗?”
跟随的众官员悚然而惊,文安王忙制止道:“宗冕!”
有听见的百姓面面相觑,低声私语。
正在赵宗冕要打马离开之时, 突然有个很稚嫩的声音小声叫道:“王爷要保重呀。”
赵宗冕回头看时,却是个垂髫小童, 眼巴巴泪汪汪地望着自己。
这一声好像是个信号,三三两两的,有人陆陆续续道:“王爷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从最初一两个声音,到最后此起彼伏无穷尽的响起。
最后只成了一声:“王爷千岁!”
赵宗冕扫视着看不到尽头的长街跟乌压压的百姓,怀疑整个雁北城的男女老幼都出来送行了,他笑了笑,随便一摆手,打马往前去了。
西闲的心一悸。
她虽不在场,却也向来知道赵宗冕很受雁北百姓爱戴,几乎立刻也能想象那种场景。
赵宗冕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没想到果然说中了不是?横竖我就要死了,我总不会孤零零的死,皇上至少得送几个我喜欢的人陪葬吧?所以我也不亏。”
他笑看西闲,额头抵着她的,喃喃道:“你既然没死,你回来送死干什么?却说我逼死你?”
隔墙有耳,西闲也同样低声道:“王爷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赵宗冕打量着她通身素服:“我又不是瞎子,你穿这一身,难道是提前为本王戴孝吗,当然是为了苏舒燕。对那个丫头,你倒是蛮长情的。比对我好多了。”
说到最后他的口吻竟有些薄薄地委屈跟感叹在其中。
西闲见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便温声说道:“那王爷,可否告诉我,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太子没告诉你吗?就算太子不说,王妃也该告诉你。”
西闲道:“我想听王爷自己说……”
“我?”赵宗冕凝视着她,“无非是我酒后乱性,见色起意,意图强/奸,逼人至死,好了,说完了。”
“王爷,我想听的是真话。”
“你不相信?”赵宗冕笑道,“你为什么不相信?你是相信我不是见色起意的人呢,还是觉着,我就算酒后乱性,也不会看上那个胖丫头。”
“王爷!”西闲的脸上又浮现一丝愠怒。
赵宗冕深看她的双眼:“林西闲,你这次回来,脾气见长啊,对本王动辄打骂,你是不是觉着本王死到临头,就可以任你蹂/躏了?”
西闲道:“我只是想请王爷留点口德,舒燕毕竟已经是作古的人了,请不要那样说她。”
赵宗冕讥笑道:“你对她可真是没的说,活着死了,都对她尽心尽力。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若早点回来,她也许就不会死。”
西闲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猛然揪痛起来。
赵宗冕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隐忍的痛苦,他的眼神变了变,扭开头道:“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毕竟人算不如天算,我若是能算无遗策,也不会呆在这里了。”
他竟好像是在安抚自己?西闲略觉疑惑抬头,赵宗冕却并不与她对视,眼睛看似望着地上的桌子角,实则看着她垂在空中的裙摆,极淡的米色看来是那样温柔,就像是她……
这会儿西闲仍是坐在桌上,方才情势紧张一时顾不上,这会儿便要下来,又怕不慎又惹他不快。
赵宗冕瞥她一眼,举手在她腰上轻轻一抱,却顺势又搂入怀里。
“王爷,”西闲低低叫了声。
“总对老子推三阻四,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西闲淡淡瞥他一眼,心中转念,便轻声道:“我不想让舒燕死的不明不白,何况也是为了王爷好。您就把那日的情形告诉我好不好?”
赵宗冕听她用了央求的语气,脸色稍微好了点:“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
西闲最怕他的峰回路转,他从不按常理出牌,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不过怎么样?”
“我告诉你点东西,你也得告诉我一点。”
“我?”
“你在外头的事。”
西闲没有回答。赵宗冕道:“我是无所谓,反正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住在这里也挺好,无非是换个地方,只不过,你为了那丫头这样不辞辛苦不怕凶险的赶了回来,一定更想快点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闲没有否认。
赵宗冕眼神一暗,却也没说什么。他将她抱着,转到侧间的罗汉榻上坐了。
西闲见他换了个地方,正有些不大自在,赵宗冕突然低头,窸窸窣窣地仿佛要解衣裳。
西闲无法置信,听天由命地看着他的动作,赵宗冕在怀中探来探去:“我还以为丢了呢。”终于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颜色已经有些旧,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花。
这荷包又旧又不起眼,却猛然让西闲变了脸色:“你、你从哪里拿来的?”
赵宗冕晃了晃:“我要这个东西干什么,是苏舒燕叫我给你的。”
西闲的心怦怦乱跳,声音都轻了几分:“您说什么?”
赵宗冕道:“是苏舒燕临死的时候让我给你的。我本来想扔了……算了,你拿着吧。”他把荷包塞在西闲手中,“他们是没看见这个东西,若是看见了,更加认定我意图不轨了。”
西闲将那小旧荷包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又看向赵宗冕,心中的滋味竟是难以描述。
赵宗冕虽发现她的异样,只当是因为得了遗物所以才如此。便说道:“好了,我先问你一句,你答了我,你再问我一句,如此类推,怎么样?”
西闲默然点头,把荷包小心地放入袖子里,手都是有些微微发抖。
赵宗冕抱着双臂,问道:“在外头有没有饿着?有没有人为难你?”
这就是他的问题?西闲很意外:“一切都很好,也没有人为难。”
“我就知道。”赵宗冕哼了声,“你问罢。”
西闲道:“我想知道那天在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宗冕道:“那天我在东宫赴宴,喝的半醉,所以出去亭子里休息,有个宫女来找我,说苏良娣有事想见我。我当然不肯去。”
“那怎么又去了?”
赵宗冕笑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你想知道,我再问你。”
西闲一皱眉,又按捺住,听赵宗冕问道:“那你在外头,有没有对别的男人动过心?”
西闲愕然。
“没有。”西闲回答后,“王爷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赵宗冕嗤了声:“那宫女说,良娣有要紧事告诉我,还是关于……你的。”
西闲的心又无端地缩紧:“王爷还想再问吗?”
“聪明,”赵宗冕问道:“既然没有喜欢别人,那,有没有其他男人对你勾三搭四啊?可一定要如实回答,你若撒半点谎,就不要怪我也扯谎了。”
西闲想了想:“也没有。那王爷去见了舒燕之后发生了什么?”
赵宗冕道:“我按照那宫女所说的前往,到了地方却不见人,我觉着不大对,正想离开,就听到屋里好像有呻/吟声,我推门进里头看的时候,见她倒在地上……”
赵宗冕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异样。
那时候苏舒燕倒在地上,额头受伤,鲜血如涌,在地上微微动弹。
赵宗冕久经沙场见惯生死,一看她这个样子心凉半截,知道已经是救不得了,忙将她扶住:“谁伤了你?”
苏舒燕勉强睁开双眼,却不回答,只是盯着他:“王爷……”气若游丝。
赵宗冕道:“你先前想跟我说什么?”
苏舒燕仍是不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晌,竟然向着他一笑。
赵宗冕见她神智都不清似的,道:“你撑着,我叫太医。”
苏舒燕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力气之大让赵宗冕愕然。
同时他感觉苏舒燕手中握着一物,而她说道:“我知道……姐姐没死,把这个,给、给她,她会明白……”
赵宗冕来不及看手中是什么东西,就已经听见外头凌乱的脚步声。
“王爷,”而怀中的苏舒燕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只是直直地望着赵宗冕,轻轻叹道:“唉……我果然还是……”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可是在闭上双眼的时候,她的脸上却带着奇异的满足的笑容,让人觉着死亡也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然后他们就赶来了……发生什么你都应该知道了。”赵宗冕说完事发后,补充了一句。
只是听着他说,西闲早已红了眼圈,眼底又泛出薄薄的泪光:“王爷、没看见是谁杀害了舒燕?”
赵宗冕道:“没看见。但想想也知道多半跟东宫的人逃不脱关系,只有贼才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