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喝道:“阿春休要轻举妄动,你仔细看!”幼春顺着他指点看过去,却见在海边上竟停了一艘极大的船,船上人来人往,下头又有人抱着些掠夺来的东西运送,还有的人看管着些捉拿住了的村民,那些村人大概也有几十人,各都挤在一起,不敢动弹。
幼春握着拳草草看了一遍,便数出来这露面的海匪,大概就有三十几人。
幼春心头一算计,便明白了陈添用意。他们只有十几个侍卫,那边海匪却有数十个,露面的已经是他们两倍有多,那些未曾露面的又有多少?然而难道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不动了么?幼春心急如焚,望着村子,不知道李大娘一家到底如何。
幼春冲动之下,便想冲出,众侍卫有的也便蠢蠢欲动,有的却跟陈添一般想法,觉得此刻下去,于事无补,反而会伤损自家兄弟。幼春同陈添两个对峙片刻,耳畔隐隐还听到有村民哭泣之声,幼春无奈之下,终于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一计!”
陈添相问。幼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陈添点点头,说道:“此计可行。”说完之后,便又同众侍卫如此交代一番,侍卫们心领神会,陈添才纵身而出,向前跑了几步,选了个极其醒目的岩石所在,纵身跳上,顺着风势极大声地叫道:“前方发现海匪所在,前锋营快快加紧!”
他纵身跳出之时,特意踢了块石头下去,石头骨碌碌滚动,顿时惊动海边上望风的海匪,陈添故意做没看到状,便放声大叫,又道:“传令官何在!快速速去报知海帅,说我前锋营发现贼人踪迹,让再拍三百人来接应!此次务必要将贼人一网打尽!”跟从的侍卫就跳出来行礼,也大叫道:“末将遵命!”
陈添手上将腰刀拔出来,在空中挥舞,作出指挥之状,其他的侍卫们便在这功夫砍了诸多的树枝,在山间窜动不已。海边的海匪听得分明,再度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以为是海帅的精锐队伍赶到,这段日子阿秀为了捉拿白元蛟,在海上四处防布,众海贼自然知道厉害,当下急急忙忙将东西撇了,村民也不去管了,便冲着大船上而去,那船上的贼匪头领放眼一看,果然如此,急忙也喝令扬帆开船速逃。
片刻功夫,贼船已经到了海上,陈添见状,急忙叫侍卫们冲下去救助百姓,幼春也跟着跳出去,飞快地跑下山路,到村子里头,果然见一派狼藉,惨不忍睹,幼春惊心动魄,大叫道:“大娘!老爹!”奔走其中,仓皇找寻。
陈添同士兵们将被捆绑起来的村民们解开,便说道:“恐怕那些贼人识破我们的计策,还会调头回来,不如先护着这些人离开为上。”侍卫们称是,急忙先护着村民撤离。
陈添便去找幼春,两个一并寻到昔日家中,见屋内火起,幼春踉跄进去,蓦地惊住,却见陶老爹双手里握着柄铁锨,倒在屋门口处,僵卧不动。
幼春几乎不信自己双眼,猛地扑过去便大叫,将陶老爹抱过身来,一惊之下,见他胸前吃了一刀,伤势不轻,血流了半身全是,幸而还有一息尚存,幼春百般呼叫,陶老爹终于缓缓醒来,望见是幼春,才说道:“你……大娘他们……咳,藏在地窖里头,快救她们……”
陈添急忙顺着陶老爹指点便去救人,幼春哭道:“老爹,你撑着,我带你回县内。”陶老爹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已经无救……我自己也知道,阿春,先前……我很是无用,牵累你了……”
幼春急忙摇头,泪落不停,说道:“老爹,你休要再说,一会儿就好了。”陶老爹望着她,眼神柔和,只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好了,咳咳,我虽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却也知道,你不是……我们这样的人,阿春……”那嘴角慢慢地便流出血来。
幼春看的触目惊心,哭道:“老爹,你不必再说,先歇息片刻。”却听得陶老爹说道:“唉……我糊涂半生,毫无用处……以后,还要劳烦你照料你大娘他们几个了……”
幼春还未来得及再说,却见陶老爹呼吸微弱,双眸也缓缓闭上,嘶声说道:“阿春,多谢你……”而后再也无声
幼春眼睁睁看着陶老爹嘴里血涌,头一歪,气绝身亡,瞬间大叫:“老爹!”此刻陈添已经将地窖打开,李大娘抱着两个孩子,拉着大妹出来,一见陶老爹身亡,顿时嚎啕大哭,三个妹妹更是又怕又哭。幼春也是泪眼朦胧,见状却慢慢将泪擦了,极快敛了悲伤,说道:“大娘,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
李大娘拉扯着陶老爹的尸身衣襟不肯离去,陈添见状,便抱了二妹,又来拉住李大娘,幼春忍了哀痛百般劝慰,说道:“大娘,我们先走罢。”好歹将人拉开,幼春抱了三妹,大妹自跟着,踉跄出来,跑出村落,回头再看,却见整个村落渐渐变作火海。
李大娘放声便哭,对幼春说道:“早叫他跟我们一并躲起来,他怕我们被发觉了,就偏留在外头……”幼春擦干了泪,说道:“大娘,你休要伤心,老爹做的很对,能护着你们,他去的也安心。”
李大娘更为伤心,将三个孩子抱了,泪落不停。正在此时,有个望风的侍卫匆匆过来,说道:“陈大哥,我见那船好似停了,下来若干人等,似乎望我们这里来追。”陈添大惊,扭身上岩石上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咬牙,说道:“可恨的贼人,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是不敢应战么!”
其中一个侍卫说道:“陈大哥,我们终究人少,不能硬碰硬,何况还带着这么多村民。”
陈添扭头一看,这些幸免于难的村民多是妇孺……不由有些为难,幼春见状,便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分一些人去,护着大伙儿望回赶,先前派回去报信的大概也快到了,只要走到半路,城内多半就派兵出来了,我们再留几个人,想法儿将那些贼人牵扯住。”
陈添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阿春,你跟他们几个一并护送村民回去罢,我带几个留下。”幼春摇头说道:“不行,我得留下。”说着,就把背上背着的弓拿下来,说道:“这里头我会射箭,再留几个能射箭的,其他的人走。”陈添眉头一皱,只好说道:“就听你的。”
当下,陈添便分了几个侍卫护送着村民往城内退,剩下的几个人便留下来。
那些海匪果然都顺着海边上来,似乎是察觉上了当,再加上此地跟涂州有段距离,海边不设防的,故而过来找侍卫们泄愤。
陈添等九个人在岩石间埋伏好了,只等贼人靠近才动手,九个人之中,倒有七个是能射箭的。幼春这几日经过阿秀调-教,箭法着实也是不错,只是臂力小些。陈添见贼人来的近了,一声信号,众人都动起手来,幼春因臂力小,怕射人不死,就只瞄准着贼人的颈间去,她准头倒是极好的,果然给她得手,一轮下来,射了六支箭,除了一支落空外,其他五支皆射中,其中倒有三个贼人身亡,两人颈间重伤不能动。
那些海贼遇袭之下惊慌失措,然而前方十几个人乍然倒下,后面的人便警惕起来。再加上幼春他们带的箭本也不多,片刻便没了,那些贼人见状,便有恃无恐冲上来。一时之间,便短兵相接起来。
陈添因幼春年纪小,便有意同她一块,幼春将腰间的刀拔出来,皱着眉也跳上前去,因她见了村落之中的惨状,陶老爹的身死,因此虽然是头次上阵对敌,一腔怒火悲愤之下,下手却毫不留情,更因陈添同她两个虚虚实实配合得当,片刻功夫,幼春伤了三人,陈添杀两人。
正当侍卫们跟海匪打得如火如荼时候,却听得有个声音嘶嘎响起,说道:“咦,这孩子身手不错,看来好生眼熟。”
幼春正一刀刺出,闻言转头一看,却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面色狰狞之人,幼春一惊之下,却认出,原来此人正是许久不见、曾被阿秀夺了黑蛇岛的海匪黑鲨。
自从黑蛇岛被攻下之后,就没了黑鲨的消息,似乎此人已经从茫茫海上消失一般,不料今日重新出现,却是在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幼春忽地见到他,虽然心有余悸,害怕此人,然而却更多是愤怒。
陈添见状,就知道来者不善,急忙抢在幼春面前对上黑鲨,黑鲨虽然是阿秀的手下败将,但到底曾经是海上一霸,陈添哪里是他的对手,两人过了几招,旁边幼春见势不好,拔刀上去相助。
黑鲨见她身子娇弱,本来还存着几分轻敌心思,不料幼春运刀如风一般,几下竟把黑鲨大腿给割破数处,黑鲨吃痛,顿时大怒,他是个老奸巨猾之人,顿时先将陈添伤了,才来对付幼春。
幼春仗着阿秀所教的刀法,出其不意伤了黑鲨,这也全仗着陈添在旁掩护之效,如今见陈添倒在地上,嘴里吐红,不知伤的如何,她心中一阵担忧焦急。
黑鲨欺身上前,幼春一刀挥出,黑鲨竟然不惧,张手向着刀上捉来,幼春闪不及,被他将刀握住,用力一拉,幼春不愿放手,将连人带刀被他拉扯过去,一把擒住,哈哈大笑。
幼春人被擒住,临危不惧,人在空中,一脚向着黑鲨腿间踹出,——这也是阿秀教会的阴招。黑鲨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一怔之下,果然被她踢中了,瞬间疼得钻心,顿时手臂一松,幼春滚落地上,顺势就把方才落地的刀捡起来,用力向着黑鲨腹部刺去。
黑鲨吓得面无人色,骂道:“小贱人这么狠毒!”却被迫向后一退,幼春见状,纵身跳起来就去扶陈添,却在此刻,听到身后有人笑道:“真真做梦也没想到,黑鲨你竟被个小孩儿逼得这么狼狈,要老子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去了!”
92虎狼性进退两难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更急,幼春刚去扶陈添起身,听到那人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回头看时,却听得那人又道:“小家伙,留神!”幼春来不及反应,就觉得手臂被人擒住,用力一抖,幼春大叫一声,直直跌了出去,倒在地上震得浑身隐隐剧痛,一时半刻竟爬不起身来。
这功夫,却又有个娇媚的声儿说道:“他不成,那么我呢?”
幼春捂着胸口,挣扎着抬头去看,却见前方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婀娜站在原地,虽不曾看到正脸,却也知道那正是齐楚夫人无疑,原来方才,是她出手。
对面先前出现嘲笑黑鲨那人,却正是白元蛟,见状便说道:“哟,小楚,没想到你竟也在此处。”齐楚夫人娇笑说道:“多日不见,大王你还记得奴家么?”白元蛟说道:“怎不记得?自你不告而别,我可是朝思暮想。”
齐楚夫人回头,眼波锋利,瞄了幼春一眼,才又说道:“难道你今日出现,却是为了奴家而来?”白元蛟说道:“你说呢?”齐楚夫人一笑,说道:“我看未必,你若真是有心,当初奴家要你帮手时候,你就不会死也不肯了……”
两人说了几句,暗藏玄机。旁边黑鲨抽空忙道:“这人如此不识好歹,夫人,索性不用忍让他了。”齐楚夫人便道:“你能将他拿下?连个孩子都打不过!废物!”
黑鲨皱眉,说道:“我不过是一时大意了。”说着便俯身过去,将幼春捉了,咬牙道:“看我怎么整治你这贱人!”
陈添在旁挣扎着起身,却被黑鲨一脚踹开,陈添倒飞出去,跌在地上,双眸一合,不知生死。
幼春大惊,叫道:“陈大哥!”用力在黑鲨身上一撞,黑鲨吃痛,便伸手要打幼春,却听得两个声音齐齐喝道:“住手!”
一个是白元蛟,另一个却是齐楚夫人。
黑鲨停手,看看白元蛟,又看齐楚夫人,齐楚夫人来不及理会白元蛟,对黑鲨怒道:“不许动手!留下她我另有妙用。”黑鲨悻悻地,说道:“只叫我小小折磨她一番又如何?”齐楚夫人目光一利,黑鲨便无法做声,此刻白元蛟说道:“小楚,你拿她做什么?”
齐楚夫人说道:“如今你同我不一条心了,我为何又要跟你说呢?”白元蛟说道:“这话哪里说的,恁般无情,我始终都牵挂于小楚你呀,心也自是在一处的。”
齐楚夫人冷笑道:“你不必同我说这些了,若真个同我一条心,此刻,我哪里还需用这个蠢材!”说着就瞥了黑鲨一眼。黑鲨正望着幼春恨恨地,闻言一怔,白元蛟目光同他相对,也冷冷一笑,却对齐楚夫人说道:“你叫我做什么都好,同出海龙对上,也不在话下,只别让我做这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我鹰岩从来的规矩都是如此,就算是在海上,也只是劫那些富豪客商,从不害平民性命。”
齐楚夫人哼了声,说道:“做大事者,当心狠手辣,当断则断,我先前竟是白白高看你了……我知道你是忌惮我的身份,故而不肯跟我‘同流合污’,对么?不过也罢了,我自有别人。”说着,手上一勾,黑鲨便凑过来,齐楚夫人伸手轻轻摸摸黑鲨的脸,意甚暧昧,说道:“这个人虽然比不上你,难得的是忠心肯听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比你倒是强许多了。”
白元蛟皱眉,齐楚夫人说道:“我暂时不愿同你对上,这一番就算了,日后再见,怕就不会如此简单了。”白元蛟说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那也罢了,只是你若要走,把陶幼春留下。”
齐楚夫人看看幼春,又望望白元蛟,娇笑说道:“哟,终于说出正题来了,你莫不是也看上这丫头了?”白元蛟笑道:“看上她的另有其人,你也知道的。”
齐楚夫人说道:“原来是少岛主……只是可惜了,这女娃子我留着有大用的。”白元蛟说道:“小楚,这么说你是不肯给我?”齐楚夫人扫他一眼,说道:“其他的,我尽可以给你,这个不成。”
她说罢之后,便一推黑鲨,说道:“你不是要同大王一战的么?切勿让奴家失望。”黑鲨向前,将白元蛟拦住,齐楚夫人笑着将幼春拎起来,便往船边走,却听得身后白元蛟说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礼啦。”
齐楚夫人深知白元蛟能耐,知道黑鲨挡不了多久,因此不敢怠慢,她一边上听风辨音,同时身形一晃,始终轻功向着船上而去,只听得身后呼喝之声不休,片刻却听得隐隐一声惨叫。
齐楚夫人心头一叹,知道黑鲨失利,这功夫她人到了船边上,纵身一跃到了船上,将幼春放下,转身之时,却见身后白元蛟已经到了船下,身后黑鲨踉跄跟来,却似个负伤之态。
齐楚夫人怒道:“蠢货!”心头无限遗憾。
齐楚夫人纵身跳下,同白元蛟对上,侧身说道:“你果然不念旧日之情了么?”白元蛟说道:“小楚,将人留下,日后还好说话。”齐楚夫人说道:“你不肯从我那日,我们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白元蛟笑道:“人说女子翻脸无情,果然如此么?小楚……你这是何必,夷洲不过弹丸之地,又能掀起多大风浪,索性你弃了昔日身份,跟了我,同我在海上自由自在的,何其快活?你只不听,才闹得你我如今之态。”
齐楚夫人面上神情变幻,望着白元蛟,双眸之中渐渐柔情一片,轻声说道:“你果然是忌惮我之身份了……好罢,我若当真弃了身份,你会不负我么?我们两人,当真可以自在快活?”白元蛟说道:“这是自然的,我哪里骗过你来?海阔天空,我都陪着你。”齐楚夫人向前一步,说道:“你总是这样的……说些让我无法抗拒的好话来哄人。”语声却是娇嗔之极,仿佛情动。
白元蛟也似动容,说道:“你看我对别的女子哪里如此过,只是对你而已……”两人渐渐说着便靠近过来,仿佛是想起旧情一时难舍难分一般。
旁人看来,齐楚夫人之态好似要靠到白元蛟怀中里去,白元蛟手微张开也似要揽着人一样,把身后的黑鲨看的双目喷火,嫉妒愤恨。
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齐楚夫人手上一闪,两道光芒急速向着白元蛟身上射去,这么近的距离,白元蛟要躲也躲不开,齐楚夫人料定必然得手,面上柔情顿无,冷冷说道:“你当我真会信你的么?男子多是忘情负义之辈!你若真个对我这般好,当初就不会拒绝我了!”
白芒射中白元蛟胸口,齐楚夫人笑道:“此番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忽地面色一变,却见白元蛟说道:“小楚,你可真是心如蛇蝎……全不念旧日之情,让我……痛心疾首呀。”这般说着,那庞大身躯轻轻一抖,只听得细微的叮叮两声,白元蛟胸口抖落两枚银针,落在地上,原来他身上内衬护心铁甲,区区暗器自然奈何不得。
齐楚夫人大惊,说道:“你……你早有防备?可恨的男人!”
白元蛟望她,笑着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身上那些伎俩,我自然是最熟悉不过的,小楚,你说我待你好么?”
齐楚夫人咬牙说道:“我同你再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招!”手上一动,身后亦有几个黑衣人上来,同白元蛟对上。
白元蛟大展神威,下手毫不留情,掌风雄劲,哪里是那些黑衣人所能匹敌的,片刻便伤了两人,死了一人,齐楚夫人又痛又恼,喝道:“为了那丫头,你竟如此对我!”白元蛟说道:“小楚,此刻你若答应跟我,还来得及。”齐楚夫人拧眉说道:“白日做梦!我同你誓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战了片刻,黑鲨身后有望风贼人来到,说道:“不好了,出海龙派兵前来,已在三里开外。”与此同时,白元蛟属下也来告诉。两人闻风,各自一退,齐楚夫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白元蛟已经闪身而过,径自掠过她身边儿,向船边而去,边冲着幼春叫道:“丫头,快下来!”
原来此刻幼春已经醒来,正在船头上慢慢起身,听到白元蛟大叫,身形一晃,不敢看他。却在此刻,齐楚夫人也醒悟过来,遥遥喝道:“把那孩子给我拿下!”霎时间,船上的贼人便围过来。
幼春退无可退,靠在船边上,她受了伤,对敌不能,只听得身后船下白元蛟冲这边而来,叫道:“丫头,快下来!迟了就来不及了!”面前敌人步步紧逼,船下那个却也不是好人,真个前有狼后有虎,左右都是个死。
幼春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白元蛟又叫道:“丫头,你小顺哥为你受了重伤,命在旦夕还牵挂着你,你不肯去见他一面么?”
幼春听了这个,心头一紧,面前贼人伸手来几乎捉到她的手臂,幼春叹一声,翻身向着船下跃去。
白元蛟正挡着齐楚夫人,人将到船边上,见幼春从船上跳下,哈哈一笑,纵身过去,在半空中将幼春接了个正着,朗声对齐楚夫人说道:“小楚儿,抱歉了,人我带走!”说完之后,那身影仿佛海上鹰隼一般,急急掠过海岸,向着远处一艘船上而去。
身后齐楚夫人怒火冲天,却偏无可奈何。
白元蛟这艘船不大,顺风顺水,却行得飞快,幼春被齐楚夫人一掌伤着,幸好并不算是极严重的,上船后白元蛟便将她放下,自去看岸上情形,果然见官兵瞬息而至,齐楚夫人的大船也已经驶出岸边,逃往海上。
白元蛟哈哈大笑,回头来看看前方,又说道:“别直往海上去,出海龙定然会派兵船拦截,我们到途迷湾转过去,他们不敢去那处。”掌舵的船手们答应。白元蛟安排好了,便又回来。
幼春正靠在船边上,白元蛟过来,魁梧的身子便把头顶日头挡了个正着。幼春抬头看他,想到昔日他的种种所为,打心里寒彻,却不露声色。
白元蛟看了幼春片刻,便蹲下来,问道:“丫头觉得如何了?”
幼春转开头去,不答,反问道:“你说小顺哥重伤了,想见我,可是真的?”
白元蛟说道:“哈哈……”
幼春皱眉,说道:“你是骗我的么?”
白元蛟望着她,说道:“倒不是骗你的,上回见你之时,他就是重伤着的,想见你也是真,不过他不同我说就罢了,最近伤养的也差不多好了。”
幼春暗暗松了口气,又问道:“他是如何伤着的?”
白元蛟说道:“还不是为了你么?你这丫头窥破我鹰岩的巷道,引了出海龙进去,出海龙炮轰之时,他被流石击中,差些儿丧命。”
幼春颇为难过,暗暗握了拳,虽然心中愧疚,当着白元蛟的面儿,却是说不出的。白元蛟察言观色,便说道:“丫头心中恨我么?”
幼春听他忽然说这个,不由地诧异,却仍不言语。白元蛟笑道:“你心中虽恨厌我,却仍为了镇海肯跟我同行,这柔中带刚又有义气的性情我却是喜欢,你放心,我自不会再为难你了。”
幼春仍不语。白元蛟看她两眼,问道:“先前见你之时,你并不怎地会拳脚功夫,今番却叫我另眼相看,那些功夫,是出海龙教你的?”
幼春低着头不做声,白元蛟哼道:“你不答也就罢了,只不过,你将来是要做镇海的媳妇儿的,出海龙再怎么对你好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