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沐无奈,只得问了价格,没想到这幅画虽然貌不惊人,价钱却是一鸣惊人。
店主伸出五根手指头翻来覆去,周承沐以为是十文钱,才要叫小厮掏出来,店主笑道:“承惠顾,是十两银子。”
“十两?”周承沐甚是震惊,如今买一副当世高人的名画,也不过是十数两,而寻常贫民之家,有了十两银子,已经够一年的花销了。
周承沐怀疑是这店主看见七宝想要,所以故意狮子大开口,本不想当这冤大头,可是七宝已经不由分说把画抱在了怀里,一副你不给钱,我就拿着跑走的架势。
周承沐虽是国公府的公子,可偏是高门公子,出外并不带多少金银财宝,于是只好翻遍了荷包,又逼着外头自己的贴身小厮把他的体己拿出来,这才勉勉强强凑够了七两多,说剩下的等让小厮送来。
那店主也算是守财奴中的精品了,居然还不肯答应。
拉扯之中,七宝不耐烦,自己翻开腰间荷包,居然拿了一个银锞子出来,足有四五两,原来这小妮子自己也有不少体己,这才银货两讫。
如今见静王拿了这幅画开看,周承沐心中翻江倒海的后悔,不应该什么都听七宝的,有那十两银子,很该选一副有来头的名画,如今白白地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只盼王爷不要一怒之下,觉着他们是在戏弄自己。
承沐心怀鬼胎的时候,静王上上下下把那幅画看了一遍,目光在末尾那小小地题字上扫过。然后才又抬眸看向两人:“这幅画……是三公子珍藏的?”
周承沐脸皮再厚,也有点无法出口。
这时七宝跳出来说:“是的王爷,是我三、是我表哥收藏的。”
承沐真真是瞠目结舌。
静王目光挪到七宝面上,含笑道:“三公子眼光倒是独特,怎么看上这样一幅画?本王虽不是行家,却也知道,这位画家、好似名不见经传?”
周承沐心想:王爷这也是含蓄了。什么名不见经传,是根本没听过这号人。
七宝回答:“王爷,名字有没有流传于世,会不会为世人所知、所接受,我觉着这不是最要紧的,最主要的是,这幅画画的是真的很好,山脉走笔自有风骨,又有民情民生,比那些只一味附庸风雅或者炫耀笔法的名画要高明的多了。”
周承沐心想:我这妹妹可真敢说啊。
这幅吹捧的架势,简直比得过先前敲人竹杠的画铺老板了。
他怎么就没看出这幅画有这许多好处。
但是静王却仿佛相信了七宝的话,赵雍又看了会儿那画,又再看看七宝,笑意更盛了几分:“果然说的不错,这幅画乍看一般,可细细瞧来,却自有一股气韵境界在内,果然并非凡品。也果然是两位公子慧眼识宝啊。”
周承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神来,承沐心想:静王是何许人,就算看破这画寻常,但人家巴巴地送上门来,又说的这样好听,王爷自然不会当面打脸。这也是王爷涵养好,如果是换了自己给人这样糊弄,一定要一脚踹出去。
不知道是七宝的话管用,那是那幅画的作用,静王竟然盛情邀请两人留饭。
周承沐本以为王爷只是客气而已,但是看他的行止,却分明并不是虚假的客套,不等两人答应,就已经吩咐底下,准备午饭。
因中午天气转热,午饭便摆在了明南轩,这小轩宽敞明净,窗户门扇都打开着,南北通风。
窗口外面又有几块太湖石,几杆芭蕉,阳光照在上面,显出一种剔透的明绿色,随风哗啦啦作响,甚是有意趣。
静王因为体弱不能饮酒,却给周承沐备了佳酿,承沐虽然善饮酒,但却怕喝多了在王爷面前放肆,于是只沾了沾嘴唇。
静王又请七宝喝,道:“今日本王甚是高兴,一则有两位贤弟前来探望,本王很领两位的情意。二则,又显了一副绝世好画给本王,本王本该敬二位一杯的,只是不能饮酒,二位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周承沐听静王的前半句,还觉喜欢,听到“绝世好画”,却又心虚地觉着王爷在讥讽。然而静王面色诚挚语气温和,叫人毋庸置疑。
七宝道:“多谢王爷,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画遇到了知音,也是它的福气。”说着居然胆大包天地啜了一口酒,周承沐拦阻都来不及。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静王深看七宝,笑道:“说的极是。”
七宝喝了一口酒,好像也多了几分勇气:“王爷说,红粉送佳人,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王府有人去了威国公府,大家都在说,王爷对国公府的七姑娘有意,可不知是真是假?”
周承沐听七宝居然连这个都问了出来,简直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只有七宝自个儿知道,她鼓足勇气问了这句话,手却有些麻酥酥地发抖。
静王对上面前这双乌溜溜的灵动眼神,不知是因为吃了点酒还是如何,她的双颊微微泛起樱一般的粉红。
静王笑了笑,才要回答,突然目光转动:有一道高挑颀长的人影,从明南轩的月洞门外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纸巾:当我是死人吗!
七宝:不,明明当你是鬼,白日见鬼啊~~~
第15章
在望静王府的路上,七宝问了周承沐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咱们这会儿去,那个张……张大人会不会也在王府啊?”
承沐道:“你说的张大人莫非是上回见过的张侍郎?”见七宝点头,他便说:“侍郎大人这会儿该在户部公干,听说最近户部的事情忙的很,每天处置政事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呢,自然不会去王府。”
七宝正心里高兴,周承沐道:“怎么,你想见这位大人?”
“哪有!”七宝忙否认,“我巴不得见不着他呢。”
周承沐笑道:“小丫头,口是心非是不是?何况上回咱们冒冒失失去游船,也是也多亏侍郎给咱们挡前挡后,这才没有坏了大事。哥哥知道你惦记着他……只可惜他们张家高门大户的……”
七宝越听越觉着不对味儿,她只想确认张制锦这会儿不在静王府,如此简单罢了,想不到三哥哥稀里糊涂说了这么些,于是忙喝止了。
明南轩里,七宝接着一口酒,决定一探静王殿下的虚实。因为太过紧张专注,她只管盯着静王,直到外头那人迈步进门的时候七宝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过去。
当看见这个绝对不会出现在静王府的人居然从天而降似的现身,七宝“啊”地大叫了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正好周承沐也看见了张制锦来到,意外之余颇为惊喜。便忙站起身来恭迎。
恰见七宝跳了跳,周承沐忙举手稳住她,以为这小丫头惊喜过度。
这酒席摆在明轩的正中堂下,对着外头的月门,张大人才进门就把里头的情形瞧的一览无余。
这会儿瞥一眼七宝,便不动声色地向着静王殿下行礼。
静王赵雍仍是坐着,一探手臂笑吟吟道:“不用多礼,你怎么来的这样巧,正是我们才开席,必然是你饿了没吃中饭,特跑了来的?”
张制锦道:“原本是有一件急事跟王爷禀告。”
静王笑道:“什么急事?”
张制锦道:“王爷不必忧心,路上已经解决了。”
赵雍挑了挑眉:“真是瞬息万变,来,给张大人搬一张椅子。”
内侍飞快地搬了扶手椅过来,忖度着安置在静王赵雍的左手。
却因为原先赵雍坐了首席,周承沐自忖不敢为尊,便只坐了他的右手侧,七宝却坐在赵雍的对面。
又因是静王的“私宴”,便并没有准备那些长桌,只用了个大理石镶嵌的紫檀木小圆桌子,本来三个人坐着是十分宽绰的,又多了一个人,就显得紧密起来。
七宝瞪着张制锦,眼睁睁地看他在自己身边落座,那宽大的袍袖垂落,几乎能虽是碰到她身上。
这顿饭显然是吃不成了。
七宝飞快地稳定心神,正要找个借口逃之夭夭,静王笑道:“三公子,宝哥儿,且坐了说话。”
张制锦听见“宝哥儿”,便拿眼睛往旁边一瞟。
七宝本来就坐不下去了,给他清冷的眼神瞄了下,却像是被一把刀的锋刃扫到脖子上,越发的魂飞魄散,于是说道:“王爷、我……”
承沐在旁见七宝举止有异,便轻轻拉了她一把,七宝正在心神不稳,给他一扯,身不由己跌坐了回来。
她只能飞快地缩头敛手,把自己宽大的道袍袖子也往内抿了抿,免得跟他的有所碰触。
静王不以为忤,又看张制锦:“听说你户部的事忙的不可开交,今天倒也是正好,三公子跟宝兄弟特来探望我。还送了一件大礼。”
承沐正因为意外地碰见了侍郎大人,心里喜欢,直到听见最后一句,那份喜欢就跌入了万丈悬崖。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盼着王爷千万别献宝似的拿出那幅画来给张大人赏鉴才好。
谁知怕什么便有什么,张制锦问道:“哦?很少看到王爷得了人的礼物是这样高兴的,不知是什么大礼?”
静王回头:“把那副画拿来。”
内侍们忙去取了来,周承沐这会儿恨不得脚底下裂开一个缝,可以让自己钻进去,忍不住看一眼七宝,见她竟也没有了之前的伶牙俐齿,坐在旁边,只顾低着头。
不多会儿那副画给取了来,静王接在手中,徐徐展开。
张制锦目不转睛看着,剑眉微微扬起。
周家兄妹在桌边低着头,犹如公堂上待宣判的囚徒,不敢吱声。
却听静王道:“如何,是不是好的?”
张制锦颔首:“真真是极好,从未见过这般绝妙的图画。”
静王大笑:“能入了你的眼的,果然是好的了。三公子说这是他的藏品,宝哥儿说,是山脉走笔自有风骨,还有什么来着?”
承沐见七宝仍是不做声,忙忍着脸红替她说:“这画里的民风民情是好的,比那些附庸风雅之辈意境不知强了多少。”
张制锦看向身边的七宝:“这位小哥儿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很有些见识。”
此刻静王命人把画重收了起来,因见七宝突然钳口结舌,跟先前那般灵动之态判若两人,他自然知道是因为这席上多了一个人的缘故。
静王突然想起她方才的问话,便道:“对了,宝哥儿方才问起的那件事,其实……”
七宝听静王答话,这才又抬起头来,又些紧张地看着他。
静王笑笑:“其实,虽然七小姐甚好,但是实不相瞒,本王、已经心有所属了。”
七宝万万想不到,静王的答案在“可”或者“否”之外,还有这么一种回答方式。
心有所属?就是说静王另有心上人了。
不论静王这是不是搪塞之词,答案却也都是异曲同工的“不娶”。
虽然自己是扮了男装,静王不知问话的就是“周七宝”,但在听了静王答复的瞬间,七宝还是迅速地红了脸。
她毕竟是个闺中的小姐,虽然为了避免家族遭难,避免自己可能重蹈梦中所见的命运,所以勇气倍增,做出这些破格逾矩的事,但本质上却仍是个闺中女子,而且她从小到大都给满府里的人呵护着,生得且好,之前康王府甚至一再求娶,可没想到……竟在静王这里狠狠地撞了南墙。
跟七宝的心情不同,对于周承沐来说,静王这么回答却是正合他意。
本来老太太就不愿意七宝嫁入王府,而周承沐私心觉着对面的张大人是最佳人选,所以听了静王的答复心中竟然一喜。
正想着要不要说两句话把这件事抹过去,突然发现静王脸色一变。
顺着静王的目光,周承沐发现身边的七宝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眼中掉了下来。
承沐这才意识到,静王的回答伤着了七宝。
“七……弟,别哭。”周承沐有点慌神,忙倾身过来,想提醒七宝现在是在王府,不是在威国公府。
谁知手才碰到七宝,她已经跳起身来,转身跑了出门,眼睁睁地,便见那道身影冲出月门。
承沐叫道:“等等!”他忙回头向着静王行礼:“王爷恕罪,舍表弟他……”
静王忙道:“不打紧,你快去看着她。”
周承沐心头一宽,又向着张制锦行了礼,转身便追了出去。
堂下只剩下了两人。
静王赵雍跟张制锦面面相觑,张大人却瞥向身边留着的那还剩下半杯酒的小小青花瓷酒盅。
赵雍说道:“看样子,还是伤着了那孩子。”
张制锦道:“胆大妄为,不知羞耻,也该给她一个教训。”
“行事虽然惊世骇俗,但是举止处处惹人怜惜,”赵雍笑了笑:“方才看她落泪,实在叫人心头不忍。”
虽然七宝扮了男装,走在街头,或许可以瞒住那些色迷心窍之人的眼,把她认作是娈童一类,但是静王是何许人也,何况之前曾听张制锦说起了那天游湖的事。
那天驸马都尉王廷在他面前赞不绝口,说周承沐所带的那个小表弟是个绝色。静王一问张制锦,便知道了真相。
“王爷动心了?”张侍郎举手,喝了一口酒。
赵雍说道:“早听说威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个绝色,今日一见,却觉着‘绝色’两个字,实在是玷辱了她。本王毕竟也是个男人。”
张制锦道:“虽然王爷心有所属,但是寻常男人还可以三妻四妾,何况是皇室,大可以也纳了她。”
赵雍笑道:“这孩子不是凡品,就凭她把那副山水行旅图送了来就可见一斑。”说到这里,静王看着张制锦道:“说来也怪,那幅画在容宝斋生了一年灰,怎么就给那小丫头看中了呢?不会是你泄露的吧?”
张制锦匪夷所思地笑:“我?”
原来这幅图画,原本是出自静王赵雍的手笔,原本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悄悄地命人送到容宝斋寄卖。
因为画家无名,价钱且贵,大半年也无人问津。那天张制锦无意中逛到,看见这幅画,又瞧见落款,回头便问静王是否是他的手笔,静王才承认了。
张制锦的“制锦”,是贤者出仕做官的意思,但“曳白”,却有考场上交白卷的意思,正好跟张制锦的名字相对,再加上张大人熟悉静王的笔法,由此一眼就看出了蹊跷。
当时静王叮嘱叫他不许告诉人,也不许去买,只是挂在彼处,看看这世上是否有知音之人。
三天前静王还叫人去瞧过,知道那幅画好端端挂在彼处,所以周承沐所说“珍藏”自然不是真的,而从周承沐跟七宝两人对待这幅画的态度上,静王也当然看了出来,主导者是七宝。
赵雍也笑:“说的也是,你自然不会去告诉那小丫头。”
静王说了这句,噗嗤一笑。
张制锦问道:“王爷笑什么?”
“制锦才高书善最,鸣琴化洽人欢怿,”赵雍道:“我笑的是,之前这位小姑娘,把你那些绝版珍贵的书都扔的扔,烧的烧,还加了那精彩绝伦的八字评语,怎么回头却对本王的这幅画如此青睐呢?”
不论静王对七宝是如何的心意,但被美人青睐,这种感觉总是不差的。只是想想自己伤了美人的心,又有点不忍:“不知道那孩子会如何,唉,我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前来,而且直言问我,这件事真是透着怪异,据我所知威国公府的老夫人明明对我并不中意,为什么这小七宝却仿佛……偏偏又是她把我的画送过来,难道……”
张制锦道:“王爷要说难道她就是您的知音,姻缘天注定吗?”
赵雍眼波流转,还没回答,外间有个内侍匆匆跑了来,在门口跪倒说:“回王爷,出事了。”
静王忙问何事,内侍说道:“方才来府里拜会的那两位公子,出门后不久遇到了康王世子,然后世子不由分说,竟把那小公子掳走了。”
静王色变之际,张制锦已经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静王忙道:“做事情小心些,不管如何,这会儿不能明着得罪康王。”
张制锦道:“清楚。”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出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宝: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纸巾:胆大妄为,不知羞耻
三哥:横批——天生一对
第16章
康王世子赵琝是王府内唯一的嫡子,从小备受宠爱,养成了个骄横跋扈的狂妄性子。
但凡他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弄来,若有自己得不到手的,便去求王妃,乃至宫内的贵妃。
仗着母亲跟祖母的溺爱,竟是无往不利。
那天因见了七宝一面,即刻动了歪心,只是居然到了嘴的肉,才闻到香气垂涎欲滴,却连尝都没尝一口,就又飞了。
赵琝如何肯甘心,一时逼着家里,只说非周七宝不娶,一定要往威国公府提亲。
在给谢老夫人挡回来之后,王妃心中恼怒,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儿子,什么都想弄好的给他,何况七宝也是她看中了的,如今竟一再的求而不得。
于是撺掇着康王,只说:“咱们琝儿年纪渐渐大了,常在里间外头的胡闹,为了让他收心,之前也给他提了几个名门望族的姑娘,不是嫌弃这个长的不好,就是嫌弃那个脾气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威国公府的那孩子,非她不娶,眼见要成事了,偏偏静王挡在前头。王爷好歹要替儿子争口气,静王殿下凭什么要跟自己侄子抢女孩儿,一个做叔叔的,也不怕丢脸。”
康王打心里也不把静王放在眼里,便只说:“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等我派个人去问一问,赵雍从不跟人争东西,我一开口,他应该就知道了。”
谁知那派去的王府管事在静王府碰了个软钉子回来。
康王心中大怒,正想着要使法对付静王,却不料那天奉旨进宫,却又给皇帝旁敲侧击了几句,康王是个机警的人,在皇帝面前更要装贤良,闻言立刻跪地请罪,只说是王妃在处置此事,只听说赵琝看中了人,究竟如何他还不知,却万万不会跟静王争人之类的等等,推脱了过去。
康王回来后便吩咐王妃,毕竟已经惊动了皇帝,眼见事情是不成的,康王让王妃从此不要再盯着周家了,好歹给赵琝另找一个好的就是。
不料赵琝原本踌躇满志,如今盼望成空,一时大为恼怒,在王妃面前不依不饶地闹了一阵,说:“我一定要娶到周家的那个人!”
王妃心里也过不去,又恼恨周家之前的推三阻四,于是一边百般安抚赵琝,一边发狠派了人去,只说求娶周家的四姑娘。
赵琝也知道皇帝发了话,周七宝自己是到不了手了,好歹都是周家的姑娘,勉强的“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罢了。
康王又是个精明非常的人,因为皇帝那番话,怕皇帝疑心他欺压自己兄弟,于是便催着赵琝,叫他有空去静王府一趟,好歹向静王道个歉之类的话。
赵琝如何肯听,美人得不到,还得去向人低头,他自然不愿意。
只是王妃暗中也劝了两次,才勉勉强强地答应,这日在酒楼上喝了两杯,横竖无事,便带了人往静王府来。
谁知还没到王府,远远地赵琝看去,却见从王府门口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形矮小,穿着时下流行的珍珠白的道袍,宽宽绰绰的,腰间松松地系着一道银白色的絩带。
头上戴着乌云般的玄色发巾,严严密密地将头发都裹在了底下,前头同色的抹额横在明净的额间,越发黑白分明,衬着一张脸犹如雪玉之色,黛眉樱唇,娇丽无双。
赵琝乍一看,几乎从马上掉了下来。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书生装扮的小公子就是那天在王府里见过的七宝,可是瞧着她这般粉黛不施的天然打扮,却比女孩子的打扮更多了一份别样的清韵妙觉,又有些恍惚起来。
赵琝止住众人,在原地仔仔细细地盯着死看了会儿,见那孩子仿佛受了委屈,微微低着头只顾往前走,依稀可看出两只眼睛红红地带着泪渍。
赵琝见状,顿时想起那天在康王府里她在自己面前哭的样子,更让赵琝的心如猫挠一般。
他两眼冒火地看着对面,心想:“这贱丫头,我先前只不过碰一碰她,她就哭哭啼啼,还拿花瓶砸我,现在却扮成这个撩人的样子跑到静王府,是想干什么?难道就这么巴不得地想来会男人?”
赵琝年少无知,且又是惯坏了的性子,此时妒恨交加,便即刻命自己的手下去找一辆马车过来。
说话间,从王府里又出来一个人,赵琝认得是威国公府的周承沐,心中略略迟疑,手下已经赶了马车过来。
赵琝笑道:“死就死吧,你要是乖乖地在府里不出来,也撞不到我手里,既然偏在这里遇见了,可见是天意。说出去我也不怕。”
于是这般如此吩咐了几个恶奴几句。
此刻那边周承沐拉着七宝,低低地在劝她什么,一时并没有上车,赵琝趁机吩咐人驱车冲了过去,他自己跳下马,把七宝拦腰抱住,又纵身跃上马车,竟是逃之夭夭了!
周承沐万万想不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在王府门口竟会有人敢当街掳掠,承沐几乎没反应过来那动手的是谁,电光火石的瞬间,那边马车载着七宝,早就去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