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去给她撩开,也许……可以用他自个儿的手或者别的代替这些不听话的细发。
身体里隐隐地鼓噪跟强烈的冲动让他略觉不安。
“殿下,到底想怎么样?”阑珊终于开口,也打断了赵世禛的胡思乱想。
她还在发抖,就像是给猎人捉住了的什么柔软的小动物,声音也低低的,如同受伤后无力的低吟。
“你怕什么,本王又不会伤害你。”赵世禛忽然想安抚她的不安,可同时心里的鼓噪更大了一分。
不知为何这样的阑珊更加让他心动,连勒在腰间的手不知不觉都紧了几寸。
阑珊竟没有反抗:“但是王爷这样,分明是在害我。莫非我上次说的不够明白吗?王爷方才自己也说了,我、我……”
“你怎么样?”赵世禛垂眸,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后落在润红的唇上。
她的唇并没涂任何的胭脂,却透着一种天然的诱人色泽,像是才绽放的玫瑰花瓣,让他忍不住想如果尝一尝,大概会有出人意料的滋味。
一种莫名的温柔在瞬间从心中拂过,赵世禛的手略松开了些,就在瞬间阑珊用力一挣,竟从他怀中逃了出去。
她后退两步,长睫轻轻抬起:“王爷,请自重。”
那干净清澈的眼睛里透出些许柔软的祈求:“最开始是您让我上京,也是您容我在京中立足,所以……求您别让我、在京内再无容身之地。”
赵世禛喉头动了动:“想要你,就让你在京内无法立足了吗?”
阑珊转开头去:“我答应为王爷效力,尽我所能,只是、不是这样。”
“为什么不能,你又不打算再嫁,而且也并非处子之身,你取悦本王,自然也是为我效力。”他的凤眼微微眯起。
“我不是娼女!”
暖阁内一阵安静。
“我只想做分内的差事,不打算献身。”阑珊握紧双拳,“我希望殿下如最初一样,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小吏,不要、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
话音未落,赵世禛已经欺身过来:“怎么办呢,这心思已经有了,再打消可就难了。”
“殿下!”
不等阑珊再说,赵世禛抬手在她的唇上轻轻一按:“你以为我让你去找芙蓉,她就是我的暖床之人了?我从不沾那些。所以你,也不许再妄自菲薄说那种话。”
指腹柔润的触感飞快地透到心底,在心湖里漾开一处处涟漪。
赵世禛轻笑:“可是也不能把你当普通的小吏,若当真如此,早在太平镇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阑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赵世禛却不想再说什么,眼中所见都是那看着甚是娇软轻红的樱唇。
已经等不及想尝尝这唇上的味道。
可就在这时候,阁子外突然传来些许骚动。
赵世禛微微一顿,他的听力极佳,外间虽隔得远,却仍依稀听是西窗有些着急的声音:“主子还没跟他说完话?言哥儿不知为什么吐了一地,好像是突然发了病。”
赵世禛皱眉,然后他终于放开了阑珊。
阑珊还不知外头的事,只隐隐地听到似有人说话而已。
赵世禛后退一步,转身暗中深呼吸:“出去吧。”
“殿……”阑珊不明所以,刚要张口突然意识到他放了自己!
她不敢出声,有些慌张地回身冲向门口。
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迫不及待跑出去,头又晕了晕。
幸而门口的西窗一眼看到了她,急忙跑了过来。
因为靠暖阁太近,西窗不敢大声吵嚷,只拉着阑珊下台阶走开:“王爷见完你了?咦……你怎么看着……”
阑珊唯恐他看出什么来,忙道:“没什么,我刚刚有些身体不适,王爷许我告退。”
西窗闻言却有些不敢立刻把言哥儿的事情告诉她,只忙道:“走走,一并叫太医给你看看。”
阑珊心慌意乱,也没听出西窗说的“一并”,只想快点儿跟言哥儿碰头,然后带了他赶紧离开王府,从此之后可再也不来了。
在西窗跟阑珊匆匆回到后院,却发现言哥儿已经好多了,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见了她才跳起来过来拉住手。
老太医说道:“不妨事,哥儿是先前吃的太多了有些不消化。吐了反而好。”
西窗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又让给阑珊看看,阑珊却忙说自己已经好了,不必劳烦,只握着言哥儿的手让他道谢。
“你真的要走?”西窗却又是诧异又是不舍,“我还以为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王爷会留你吃饭呢,先前都叫厨下开始准备了。”
阑珊自然是多一刻也不肯留,只说赵世禛之前已经许了。
西窗见主子答应了,当然也不敢多言,当下送了他们两个出王府。
阑珊又坚称马车在街头等着,便牵着言哥儿的手去了。
西窗目送她人影消失街角,才挠挠头道:“这来去匆匆的,唉,准备那许多菜怎么办,又要便宜那些小子了。”
他哀叹着回到府内,先去暖阁,进门见赵世禛坐在太师椅上,居然脱了一件外裳,脸色却有些微红。
“主子,这屋内虽然暖,可外头冷得很,小心别着凉。”西窗贴心的提醒,又说起饭菜的事:“午饭里有一道炖鹿蹄筋是最好的,又黏又软还大补,主子一定喜欢,可惜小舒那家伙没有口福。”
西窗嘀咕说完,才发现赵世禛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西窗略觉不安:“主子,我、我说错什么了?”
赵世禛冷道:“什么鹿蹄筋,什么大补,以后不许弄那些!”
荣王殿下像是找到了发泄的由头。
他面对舒阑珊时候总会有点情不自禁,今日更加变本加厉,如果不是听说言哥儿有事,只怕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让赵世禛有些心烦,他向来不喜欢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正好听西窗说什么大补,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就是西窗这狗奴才自作主张地弄些大补之物,让他食补太甚的缘故。
西窗给不由分说骂了一顿,垂头丧气的出了院子:“主子的脾气怎么变得这样火爆,先前虽也常骂我,可不曾像是今天这样,简直如同吞了□□。”
他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直到想到阑珊,脑中灵光闪烁。
西窗想:“啊!一定是那个家伙不知说什么惹主子不快了,他跑了,所以主子把气撒在我身上。”他越想越觉着自己找到了症结,便气哼哼地发誓,“下次见了一定得好好骂他一顿,凭什么是他惹祸,却让我背锅呢。”
年三十贴了春联,福字,窗花等,阿沅尽心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王鹏又特意开了那一坛子黄酒,加了姜末跟红糖,在炉子上烧的滚热,除了言哥儿小不能喝外,连阿沅都喝了几盅。
子时将至,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外头也噼里啪啦地响起爆竹的声音。
王鹏跳起来,拉着言哥儿一起去外头放买的烟花爆竹,阿沅不放心跟了出去,阑珊坐在堂下,手撑着腮看三个人在外头忙碌。
王鹏先点了一个炮仗,只听“啪”的一声,院子里炸出一团小小的花火。
言哥儿看着也跃跃欲试,王鹏把点燃的香递给他,教导他如何去放。
在引信呲呲放出火花的时候,言哥儿尖叫着跑开!
屋檐下阿沅一把将他抱住,却乐得哈哈大笑。
那炮仗“啪”地响了,一刹那的火光把每个人的笑脸都映照的如此灿烂。
阑珊突然有些眼中涨热。
当初在太平镇里跟阿沅言哥儿三人一块儿的时候,也没觉着格外怎么样,后来追随他们进京,见不到面,一直患得患失很不安……直到此刻,突然觉着这种安宁的生活真的是弥足珍贵。
好像每一刻都值得纪念,值得永怀不忘。
她只希望余生每一天都如今日般,安宁祥和,不生波澜。
听着外头的炮竹声,大家欢快的叫声,阑珊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又倒了半盅,掐着一根筷子轻轻敲着酒盅边沿,顺着敲击的韵律轻声唱道:“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正月初四,江家请吃年酒。
今日王鹏也给大理寺的同僚请去了吃酒,阑珊便叫言哥儿在家里陪着阿沅,独自一人来到江家。
许是人在节下精神爽,江为功拄着一根拐杖,神采奕奕地出来招待宾客。
眼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突然门上报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名字。
江为功听见后,还以为是门上弄错了,鸡飞狗跳地出来迎接,门上远远地打了个照面——没错,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兼死对头,温益卿温郎中。
江为功记得自己明明没发帖子给温益卿,温郎中居然自己主动登门来吃年酒。
不过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毕竟上司亲自大驾光临,乃是求之不得蓬荜生辉的好事。
可前一刻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心底却是乌云密布。
在内的阑珊见到温益卿的那一刻也很觉意外,暗中拉住江为功:“你请了温郎中?”
江为功赶紧诉苦并澄清:“天地良心,难道我是嫌自己大节下太过安逸,特找他来添堵的吗?”
而且温益卿身份特殊,江为功这种级别连递帖子给人家的资格都没有。
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却听那个给背后议论的人道:“江大人,舒丞,你们在说什么?”
阑珊胡乱搪塞几句,立刻撤退。
横竖这是江家,来者是客,就交给做主人的江为功去招待便是。
出乎阑珊意料的是,温益卿在酒桌上居然还很受欢迎。
除了她彻底不愿靠前外,其他受邀而来的,不管是工部的众人,还是江家的亲戚,竟然都主动的去跟温益卿接近,攀谈,套近乎加谄媚。
阑珊虽有意避开他,可也时不时地会抬头看一眼……望见那人在众人之中应酬,时而言笑晏晏,时而拧眉,如同陌生,又像是极为熟悉。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趁着大家热闹,便自己捡了些喜欢的点心等物,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里头温益卿虽给众人围着,眼神却是极清醒。
当看着阑珊起身离席的时候,温益卿把手中杯子一放。
正要出去,人却给拉住了,回头看,竟是江为功。
原来江为功已经有了三分酒意,他一改先前的谦避,死死拉着温益卿道:“温郎中,你今日能来,真的是让我……让我很意外。我敬你一杯!”
温益卿皱皱眉,随便举了举杯子。
江为功一饮而尽,趁兴拉着温益卿从众人之中走了出来:“我、我虽然平日里说过很多温郎中的坏话,可心里,心里其实知道的,温郎中人……也不怎么坏,至少不是坏到骨子里那种。”
温益卿有些意外,却淡淡道:“江所正,你醉了。”
“不不不我没有醉,我非但没有醉,我还想、趁机告诉温郎中一个秘密呢。”江为功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我希望你,不要责怪小舒了。”
温益卿本想抛下他走开,突然听到这句便问:“你说什么?”
“小舒他,”江为功打了个饱嗝,“小舒他……真的是条汉子,是好兄弟。”
温益卿失笑。
“是吗?他是条汉子吗?”他冷哼了声,不错,在逛青楼的这种天份上,舒阑珊的确是不折不扣的“汉子”本性。
“当然!”似乎听出了温益卿口吻中的不以为然,江为功抓住他的手腕,“跟你说、虽然荣王殿下不许我们说出去,但是我、忍不住了,温郎中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只跟你说……”
温益卿本已经受够了他的醉人醉语,忽然听见他说到赵世禛,心头一动:“什么?”
且说阑珊拿着那盘菜果出到厅外,边打量江家后院景致,便迤逦而行。
慢慢走到几块高大太湖石旁边,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水流,从太湖石上潺潺流下。
这设计还算别致,竟有几分高山流水惬意,阑珊仰头看着,一边儿捡了个蜜枣在嘴里慢慢地嚼吃。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阑珊以为是江家的仆人。
随意转头看去,却汗毛倒竖。
来者竟是温益卿。
他缓步而来,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她。
今儿他竟穿着一件茶色的吉服袍子,这颜色很是柔和内敛,跟他清俊的五官相得益彰。
阑珊有点儿紧张。
她想到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实在不知这次温大人想做什么。
但不管如何,有备无患。
阑珊右手捏着盘子,暗暗戒备。毕竟上次在芙蓉门前没提防才吃了亏,相同的错她可不会再犯第二次。
幸而这次温益卿手中没拿鞭子,只要赶在他扑过来之前转身就跑,逃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大声呼救,毕竟这是在江家,他不至于太过放肆,而江为功至少有一半的机会站在她这边。
实在不行,手中的盘子或许可以做为反抗的武器。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就在阑珊撑不住想要先一步逃走的时候,温益卿突然说道:“先前……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阑珊都已经转身了,却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她回头。
温益卿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他扭开头道:“其实我打听过当时在感因寺现场的人,只是他们说的那些话我不愿轻信,刚才江所正……同我说了你舍身相救他的事,那天是我先入为主的误会了你。”
阑珊好不容易把张开的嘴又合上,她看看手中的盘子:这是不会出现全武行的意思吗?
可是他温益卿,竟会当面向她致歉。
阑珊慢慢地垂下眼皮,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可温益卿又转过身来,他看着阑珊,又沉声道:“虽然我错在先,但是你不该撒谎说你来探望江为功,实际上却偷偷地去那种烟花之地。”
阑珊重愕然。
温益卿继续义正词严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毁了见杨大人的机会!”
阑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几乎哑然失笑:“多谢温大人提醒,可是我并不是非得见杨大人的。”
“你说什么?”他拧眉。
阑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太无谓了些,忙不救道:“温大人别误会,我并无任何不敬,只是说……我到工部是做事的,不是去削尖了脑袋钻营的,只要我能靠自己本事立足,做些踏踏实实的正事,见不见杨大人、给他喜欢或厌弃又有什么要紧。”
温益卿的眼中浮现明显的震动。
阑珊咳嗽了声,把手中的盘子放低:“温大人若无事,我先告退了。”
温益卿张了张口,却无声。
阑珊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了停。
心中犹豫片刻,终于:“只是,为了这件事伤害一个无辜女子,郎中也心安理得吗?”
“你说什么?”温益卿转头。
“就是那位芙蓉姑娘,她差一点给公主殿下害死。”
“这件事不是公主做的,”温益卿皱眉摇头,“你误会了,那是坊间有人胡说的,公主她性情温婉,出身高贵,从不会做这种事,我是很了解她的。”
他的态度平和,没有恼怒,就像平静地在说一件天经地义毫无差错的事。
阑珊吃惊地看着温益卿。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泛红。
温益卿是在真心的维护华珍公主,也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阑珊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笑了:“是,也许你说的对。”
不等温益卿反应,阑珊转身,拔腿快步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一出现温渣渣,就感觉又伤心又想揍他~~
么么哒,这里是水火交融的二更君~
第 45 章
温益卿没想到她会这样干脆的走掉, “舒丞!”
他转身脱口叫了声, 眼前的人却头也不回的, 甚至脚步走的飞快。
那一袭黛紫色袍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温益卿站在原地, 脑中有片刻的恍惚。
他忽然莫名地想到,自从跟舒阑珊相遇,她的穿衣风格好像都是偏黯淡色调的,似今日这样的大节下, 连他都破天荒穿了稍微亮眼些的茶色, 她却仍是这样……有些偏灰突突的。
明明她的相貌如此出众,只要稍微打扮打扮,必然就如同明珠一般耀眼, 她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
那么, 就是故意的了。
因为不想要引人注目,不想出风头,所以故意穿这些偏暗色调、会显的年纪比较大的衣裳。
想起方才她说“我见不见杨大人有什么要紧”的话,莫非自己真的误解了她?
温益卿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 他回想着刚才阑珊离开时候的神情, 以及那道看着瘦弱、却仿佛在竭力挺直的背影,总觉着那背影里有一种他可能很熟悉、却无法面对的情绪。
可是一旦去想,脑中就突突的有些针刺般的疼。
那边阑珊一径疾走。
慢慢地她听见大厅内人声喧哗,她不想跟那些人照面, 便拐了个弯。
很快入了另一重院子,听见水声。
阑珊抬头看的时候,竟是个颇大的池塘, 大概是先前那假山上引来的水流到此处,池中本来该有些荷花的,现在只剩下枯枝残叶,还有几个莲蓬颓然地低垂着脑袋。
阑珊看着这一幅冬日残荷图,不知为何,两只眼睛里的泪水顿时间倾涌如瀑。
她后退一步,无力地把身子靠在月门旁边的墙上。
冬日的墙壁冰冷,寒气从背后沁在身上,冷的令人心悸。
阑珊一边流着泪,一边觉着很可笑,事到如今,她居然还会为了这种事情落泪。
但是细微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那毕竟……是曾经长在她心里的人。
院子很是幽静,有一只尖嘴短尾的鸟儿飞过来,站在池塘边沿上啄水喝,且喝且不停地东张西望,警惕回头,生恐有危险降临似的。
很快它喝饱了水,开始欢快地在原地跳来跳去。
这简单至极的快乐,让阑珊有些羡慕。
等那鸟儿终于心满意足地振翅而去,阑珊才走到池塘旁边,她俯身掬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流扑在脸上,觉着清醒。
直到她看见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脸,才哭过的眼睛看着悲惨而可怜。
她忙连连捧了池水去冰那双眼睛,希望她不要不争气地红肿起来,给人看出端倪。
就这么连浇了几次水,阑珊忍无可忍,手扶着池塘边沿,将脸整个儿的埋入池水中。
仿佛很有效,起初还有些刺痛感,很快脸皮好像给冻的麻木起来,连呼吸都好像给冻僵硬了。
要是那些讨厌的记忆也都给一并冻住就好了。
这念头猝不及防浮了出来,阑珊紧闭双眼,希望这神奇的池水能够把脑子里那些糟心的旧事也都冰冻起来。
就在这时候,后颈的衣领给一只手用力揪住。
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揪了起来,脸上的水滴四处飞散。
她的眼睛给水迷了,又像是给冻的不能动,只模模糊糊地瞧见有个人影站在身前。
“你干什么!”那人却生气的。
这声音有些耳熟,阑珊抹了把眼中的水,终于缓和过来:“鸣瑟?”阑珊无法置信地看着面前脸带怒意的少年。
鸣瑟似乎很恼怒:“你想寻死也不是这么着!”
“寻死?”阑珊本想问鸣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忽地听了这句竟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瞪着鸣瑟气恼的神情,总算明白:“哈哈……原来你以为我是寻死?”
鸣瑟恼怒的脸色因为她的笑而转做惊愕,他也发现自己是误解了,有些惊窘:“你……大冷天谁喜欢把头埋在冰水里?你发什么疯呢?”
阑珊笑道:“这是我独有的洗脸方式,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问了这句,脸上的笑也刷刷地隐没,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惊惧:“总不会是荣王殿下来了吧?”
鸣瑟本来正在恼羞成怒,外加一点点心虚,忽然看到阑珊满面心虚,目光左右溜着,似乎怕赵世禛下一刻就出现,他的心气儿才算平衡了些:“我们主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你想得美呢!”
“没来?”阑珊松了口气,她想的可一点儿也不美。
鸣瑟深深呼吸,想说什么有没开口,最后只道:“我懒得理会你。”
少年纵身一跃,青色的影子腾空而起,瞬间就如同那只飞鸟似的从阑珊的眼前消失了。
阑珊张口结舌,目送鸣瑟神奇退场。
擦擦额头的水,阑珊不解:“怎么回事?若荣王殿下没来,他怎么会在?难道是跟着别的什么人……难道是温益卿?”越想越觉着最后一个可能性极大。
洗了脸,又给鸣瑟出面一搅合,先前的破败情绪也总算一扫而光了。
擦干净了脸跟头发上的水往前厅去的时候,阑珊已经恢复如常,态度温和,言语带笑。
只是从头到尾,未曾再看过温益卿一眼。
宴席还未散,阑珊便向江为功告辞,江为功喝了两盏醒酒汤,整个人总算清醒了几分。
听说阑珊要走,江为功不依,实在拗不过她,便道:“罢罢,知道你又惦记着你家里,上次姚大人想请咱们去永和楼吃饺子,你都怕他们在家里担心忙不迭回去……既然这样惦念,今儿怎么不把弟妹跟侄儿带来?大家一块儿乐和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