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做了一道清蒸鱼,一道水晶肘子,一道葱烧海参,凉菜选的是凉拌三丝和皮蛋豆腐,汤品选的是西湖莼菜羹,甜品选的是苏式船点,用澄粉、糯米粉、枣泥、红豆沙做出十二生肖,工艺精细巧夺天工,口感香软糯滑,大师级手笔一下子就震住了一帮糙汉子糙妹子。
船点上桌的时候愣是没人敢伸筷子,一大帮人举着手机怼着糕点拍来拍去,看向陶暮的眼神都带着对大师的敬仰。
“我去,暮哥你这手艺太不一般了呀!这得是师从御厨吧?”秦妙茹的光头小弟咬着筷子咽口水:“你说你长这么帅,都要进娱乐圈当明星的人了,整这么一手好厨艺简直浪费。那什么,商量个事儿呗,教您厨艺那师傅现在还收不收徒弟?您看我去拜师学艺怎么样?”
“行啊!回头我帮你问问。要是我们家老头子还想收徒弟,你就来接收一下考验。考验过了还能给我当师弟。不过丑话说前头,我们家学艺可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还得给师傅养老送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懂不懂?可不是你们在新西方交钱学手艺那么简单。”陶暮以为光头小弟是在开玩笑,也跟着调侃道。
“着啊!”光头小弟一拍脑袋:“只要能让我学手艺,别说养老送终,我直接认干爹都成啊!”
这话说的,饭桌上顿时哄笑一片。
秦妙茹没好气的照着小弟那光溜溜大脑袋就是一个暴栗:“吃饭吧!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就你这五大三粗的还想认干爹?你也不看看人干爹认你吗?”
这话说的也忒刻薄了。一帮人这波还没笑完,又跟着喷笑出声。
陶暮强忍着笑容,倒了一大杯啤酒,敬大家:“来,我先敬大家一杯。多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挺感激的。别看我们这就走了,今后咱也常联系着。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上手的绝不推辞。”
陶暮也看出来了,在座这些人,甭管以后际遇如何,人品其实都不错。够爽快,够仗义。
陶暮上辈子见惯了汲汲营营互相利用之人。如今能结识这帮仅凭义气就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不容易。所以他也愿意给大家彼此一个更深结交的机会:“等我回燕京换了电话号,会给大家群发短信。你们留意着点,可千万别把我的短信当成垃圾短信屏蔽了。”
众人轰然应声:“那不能。绝对不能。未来大明星昂,必须把大腿抱住了。”
陶暮看着苟日新。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位大狗。也不知道上辈子那事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陶暮估计也就个把月的事儿:“有事给我打电话。平时上工多注意点,咱们当武行的,真出事就是大事。千万小心。”
“放心吧。”苟日新大手一挥,跟陶暮碰了碰酒杯:“我都有数。再说咱不是还有你给保的意外险嘛。真要出事儿了,也有保障。”
说起这个,陶暮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怎么不见嫂子?”
苟日新脸色一淡,摆摆手说道:“咱不提她。”
陶暮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提点道:“行吧。你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有一点,如果你真决定断了,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明白。而且要尽快处理。”
陶暮说的是保险受益人的事儿。当初苟日新执意要在受益人那栏填写余媚的名字。陶暮就觉得不大靠谱,但也不好多说。现在是真担心苟日新,才多嘴一句。
苟日新也知道陶暮的好心,拍拍小兄弟肩膀,没说话。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第二天,陶暮又带着大毛小胖到隔壁义乌,买了一大堆当地土特产。然后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钟的飞机票,跟云家人一起返回京都。晚上在酒店客房,陶暮还对大毛小胖认真嘱咐:“回去以后别什么话都乱说。耀哥小齐哥要是问你H镇的事儿,你们说什么都行,骆阳那事儿就别提了。”
骆家家大业大的,陶暮不想耀哥为了帮他出气惹上骆家。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受的气,自己能找补回来。不就是一骆阳嘛,他还真没放心上。就像张家那事儿,如果不是陶暮想借机跟耀哥他们服软认错,他都不用打那通电话。
大毛小胖不以为然:“这怎么能行?骆阳那小子那么欺负你。如果耀哥问起来了——”
“问起来了你们也不准说。”陶暮板着脸,严肃认真:“我告儿你们,这事儿我不是跟你们打商量,是郑重通知你们。如果耀哥从你们俩嘴里听到什么口风惹到骆家这个麻烦,别怪我翻脸。”
大毛小胖心下一紧,难得看到陶暮这么郑重其事的模样,顿时怂了:“不说就不说呗。干嘛呀,这么吓人。”
陶暮哼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俩发小大脑袋,再次提醒:“不准说啊,要不然我真翻脸。”
见陶暮来真的,大毛小胖顿时偃旗息鼓了。第二天从酒店退房的时候还蔫哒哒的。看的云家众人一阵好奇:“这是怎么了?”
“在H镇呆这两个月呆出感情了,舍不得呢!”陶暮的谎话信口就来,都不用认真想的。
云家众人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云朵还笑嘻嘻的取笑他们俩:“没想到你们两个纯爷们还挺多愁善感的。”
大毛小胖齐刷刷的白了云朵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众人从酒店叫了两辆车赶去机场。陶暮买了一大堆义务土特产,为了省钱,头天晚上在酒店鼓捣一晚上的快递托运。耳朵里听着奥运会,顺便窥屏国际期货市场的风波变幻。熬的一宿没怎么睡,两只眼睛跟兔子似的。
到了飞机上就开始闭目养神,一边酝酿睡意一边思考自己在H镇呆这俩月的收获——
结识了一票圈内导演和演员;通过张家这事,也算顺利的半只脚跨入京圈;再有就是认识了苟日新、秦妙茹这些“贫贱之交”。
最后则是…陶暮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云逸同学,心塞塞的看向窗外浮云——勉强抱上个半拉卡机的半成品金大腿。
飞机在碧蓝的天空上滑下一道道白线。陶暮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云层,心情十分雀跃。
燕京,我回来了。
陶院长、老头子、耀哥、小齐哥、小远,还有那些曾经惦记过他对他好的人们…陶暮,回家了。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飞机一路飞行两个小时,最终抵达首都机场。
陶暮几人从机场里出来, 一抬头——嚯, 居然是个亮瓦晴天儿的艳阳天。
“居然没有雾霾哎!”大毛小胖也跟着大惊小怪:“看来首都的天气对我们这些归乡游子还是蛮友好滴嘛!”
同行的云逸笑眯眯问陶暮:“你们几个准备怎么走?不如——”
话没说完, 前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兴奋嘹亮的“暮暮暮暮哥”!!!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黑瘦黑瘦的小孩儿站在一辆黑色大切诺基前边儿,极兴奋的冲着陶暮挥手。身后还跟着俩大人——一个相貌俊秀,气质温润,另一个身材壮硕,粗眉虎目,看着就很凶悍。
“暮暮暮暮哥,你、你、你你终于于——回来啦。我我都想死你啦!”黑瘦黑瘦的小孩儿跟猴儿似的窜到陶暮面前,伸手接过陶暮的行李箱,眼巴巴地说道:“你你走的时候,怎怎怎么, 就就就不带、我我呢。带带这,俩废物、过过去, 有什么用。不不给你,添乱,就就烧,烧, 烧烧香拜佛了。”
“哎呦喂,我说磕巴精小冯远,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合着我当年喂你那些大肘子炸鸡腿就白喂啦?你就这么埋汰你大毛哥?”
“还有你小胖哥。”小胖不甘心的附和一句。
冯远哼了一声, 熊抱住他们家陶暮哥蹭了蹭:“一, 一,一码归,归一码,你——们喂,喂,喂我多少东西,也,也不能挡,挡着我在暮,暮哥面前说实话嘛!”
“你,你暮,暮哥就这么好呀?连,连大家伙儿这么多年情分都不顾啦?”小胖故意学冯远说话。挤兑的小孩儿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跟他胖哥提建议:“你、你不要学、学我说话!”
“为、为、为什么?呀?”小胖继续逗人。
冯远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院、院、院长说了,学、学我容容易也也结结巴,改改改——”
“改不过来是吧?”小胖一口接过去,还嘲笑冯远:“瞧你说的这个费劲。”
冯远白了小胖一眼,站到陶暮边上,瘪着嘴不说话。
陶暮莞尔,揉了揉他们家冯远刺扎扎的一颗小脑袋:“你胖子哥逗你玩儿呢。我给你们买了好多礼物。帮哥搬车上去。”
“哎,好咧!”冯远这话答应的痛快。二话不说,立刻提着箱子往后备箱跑。陶暮自个儿走到刘耀和孟齐面前,腼腼腆腆又不好意思的喊道:“耀哥,小齐哥。”
“回来就好。”孟齐伸手拍了拍陶暮的肩膀:“饿了吧?宋大爷在家坐了一桌子菜,我们送你过去。”
陶暮有些意外。要说刘耀、孟齐和老头子这两拨人,虽然都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可彼此却是相看两相厌的。老头子认为刘耀这帮人都是混子,还是“那种人”,店里又呆了一大串浓妆艳抹扭扭捏捏的二刈子,生怕他们带坏陶暮。刘耀则看不上老头子性情孤拐,古板封建。两拨人见面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架。
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耀抱着膀子哼了一声,仰头望天,也不搭理陶暮。
陶暮就蹭到他耀哥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刘耀,说话都软软的拖着尾音儿:“耀哥…”
刘耀又哼了一声,架子还没摆完,就被孟齐推了一把:“差不多行了啊!真把小孩儿逗哭了我跟你急。”
刘耀这才拿正眼儿瞧了陶暮一眼,沉着嗓音说道:“上车吧!”
刘耀的声音极深沉,还带着一丝嘶哑,是后世极为推崇的低音炮。他不高兴时,说话就会从胸腔发出闷闷的共鸣声,让人听着就心惊胆战开始发怂。夜色里边所有人,一见到刘耀板起脸闷着声说话,就没有不害怕的。
但陶暮不怕。因为他上辈子走投无路被全网黑的时候,刘耀就是用这样的声音帮他出气的。后来他受陶暮牵连,被沈毓那帮爱慕者逼得在燕京待不下去,临走的时候也是用这把嗓子安慰他的。
所以陶暮听见这声音就觉得安全,自在,舒坦。就好像有家长罩着的小屁孩儿,无论在外面闯了多大祸受了多大委屈,哪怕回到家里被狠狠揍一顿,也是有底气的。
“耀哥,你别生我气么。”陶暮搂住他们家膀大腰圆的耀哥,软软的求饶:“我知道错了么。”
“丫的滚蛋!好好一爷们跟谁学的黏黏糊糊的。你还想滴两滴猫尿怎么着?”刘耀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挣开,大手在陶暮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快点上车。家里等着你吃饭呢!”
一句话莫名戳中陶暮。小孩儿只觉着眼睛一热,立刻松开他耀哥的胳膊:“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跟人一起回来的,得去道个别。”
陶暮撂完这句话,大步流星的走到云家人面前,眉眼间透着在H镇绝对没有的舒畅喜庆:“我就不跟你们走了。我家里人来接我。”
云家众人看了一眼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刘耀,还有往那一站就开始吸引来来往往的游客频频回头的孟齐,心下恍然。云逸笑着说道:“路上小心点。以后常联系。”
云朵抱着云妈妈的胳膊,依依不舍的说道:“小暮哥,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记得给我打电话。”
话一出口就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转口说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得接呀。不许一接通电话就说手机快没电了!”
也不知道陶暮什么习惯,每次接她电话,开口第一句必然是“你有事儿快点说,我手机要没电了”。不爱搭理她就直说嘛,每次都用这一个借口,也太敷衍了吧。
陶暮眼观鼻鼻观心,冲着云行健夫妇点了点头:“叔叔阿姨再见。”
又看了眼他的半成品金大腿:“云哥再见。”
云家众人看着陶暮止不住雀跃的窜进大切诺基,忽然觉着这孩子看上去小了很多——终于像个十八岁的小男孩儿了。
而在另一边,刘耀看着陶暮往云家人那边走的背影,脸色也是一沉。问大毛小胖:“小暮在H镇是不是挨欺负了?”
大毛小胖一直就怵刘耀这人。听到这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脑海中立刻闪过陶暮对他们堪称疾言厉色的叮嘱。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老实装乖的说道:“咱暮哥哪会是挨欺负的人呢。那帮孙子确实势利眼,刚开始看不上暮哥。后来都被暮哥略施小计就给征服了——”
“行了!”刘耀摆摆手,打断大毛小胖一板一眼的谎话:“先别说了。回头再聊。”
刘耀看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的陶暮,示意大家都上车。
大切诺基从机场一路往回开,下了高速公路切进东三环,毫不例外的碰上堵车。整个东三环已经被堵成了停车场。刘耀头也不回:“车里有零食。”
坐在副驾驶的孟齐莞尔一笑,扭头说道:“你耀哥来机场之前,特意从酒吧拿了好多干果零食,都是小暮你最爱吃的。不过你也别多吃,吃多了到家该吃不下饭。宋大爷又该唠叨你了。”
陶暮闻言一怔,看着孟齐从车载小冰箱里掏出一包包开心果、无花果、蚕豆、卤花生,还有陶暮爱吃的桂花糕,芸豆糕什么的,顿时愣住了。
他伸手接过小齐哥手里的东西,嬉皮笑脸的道谢
刘耀堵车堵的心烦,按下玻璃窗,点了一根烟,从倒视镜里观察他们家小崽儿的神色。就见陶暮坐在后车座上,埋头撕零食袋,然后把零食一袋袋分给大毛小胖和冯远。
神情举止跟以前没啥两样。
孟齐笑着问陶暮:“在H镇过的怎么样啊?见过几个大明星?”
大毛小胖下意识就要抢话,又怕自己嘴不严实,一不小心说秃噜嘴,回头陶暮真跟他们急。只能讪讪的闭紧嘴巴埋头吃东西。
陶暮就笑着跟俩家长讲自己在H镇的那点破事。期间着重描述自己炒股赚了多少钱:“小齐哥,我可厉害了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你的私房钱交给我帮你打理。我保证,一年之内至少给你翻十倍,还不收你手续费!”
陶暮说着话,还不忘拿小眼神儿眼巴巴地偷窥他们家耀哥。丫现在就跟在外头瞎胡闹对不起原配夫人的渣男似的,一门心思只想弥补人家。还无从下手,只能从物质上找补。
孟齐轻笑。倒是没把陶暮的话当真,哄小孩儿似的:“呦,我们家暮暮这么厉害啦?”
“那你看看~”陶暮整个人都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修长的食指微屈,扣扣他们家小齐哥精心做过造型的后脑勺:“我可厉害了么。绝对比小齐哥你现在用的那个理财顾问厉害多了。对了,丫没让你赔钱吧?”
“没有。”孟齐笑着说道:“年中的时候你耀哥觉得形势不太好,我就把钱从股市上抽出来了。”
陶暮立刻冲着他们家耀哥竖起大拇指,神色谄媚如抗日神剧里的汉奸:“耀哥英明神武。”
“滚丫的。”见陶暮蹭过来,刘耀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掐断——还不知道他看着长大的小崽子已经学会抽烟了。
大切诺基顺着停车场一般的东三环,一路向后海推进。等到了孤儿院,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陶院长,还有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都在宋老头的小饭馆等着。乌泱泱一帮人,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也没人喊着要吃饭。听到汽车响动,立刻从小饭馆里蜂拥出来:“暮哥、暮哥回来啦~”
“吃饭啦~吃饭啦~”
陶暮推门下车,看着背手站在门槛后边的宋老头,午后金灿灿的阳光倾洒下来,氤氲出一层朦胧且耀眼的金色光晕。陶暮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叫人:“老头子,我回来啦。”
宋道榛冷哼一声,骚眉耷眼的背着手:“怎么回来这么晚?大家都等你一个,快点进屋吃饭。”这话说的,简直视后边跟过来的刘耀孟齐如若无物。
刘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感觉手腕被拉扯,回头一瞅,孟齐眉眼温润的冲着他笑,神色间满是安抚。
刘耀又哼了一声。算了,他一大老爷们,不跟半只脚都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计较。
陶院长从屋里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笑的慈眉善目:“小暮回来啦?饿了吧?快点进屋吃饭!”
说着,伸手摸了摸大毛小胖还有小冯远汗津津的脑袋:“瞧这热的满头是汗,快去洗把脸。”
八月末的燕京城,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间。到了中午也有三十七八度。因为孟齐身体不好,吹不了空调。这一路回来可把大家憋坏了。
大毛小胖“哎”了一声,哒哒哒的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冯远紧随其后,窜的倒是比他们两个更快一些。一众孤儿院的孩子们见状,也一窝蜂的跟过去,嘻嘻哈哈闹的满屋子都是尖叫声。
陶院长宠溺的看了一眼孩子们,又跟刘耀孟齐说话:“外面又堵车了吧?要我说呀,这燕京城哪哪儿都好。就是这一条,见天堵得停车场似的,耽误老事儿了。”
孟齐笑着说道:“习惯了。就是小暮,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都饿坏了。”
“马上开饭。”陶院长说着,忍不住摸了摸一直看着她没言语的陶暮:“怎么啦?”
“陶院长。”陶暮有些唏嘘的看着笑容慈祥的老太太。算上上辈子,他已经有四五年没见过陶院长了。脑海中唯一的印象是那张黑白遗照上永远微笑的模样。
陶暮不太清楚陶院长的私事。打他有记忆起,陶院长就已经在孤儿院当院长了。她一辈子没家人,没老公,没孩子,整个人整颗心,大半辈子全都奉献给这座小小的孤儿院,奉献给孤儿院里的孩子。她视孤儿院的所有孩子如同己出。她在孤儿院这么多年,甚至连工资都没领过。退休工资也全都用在孤儿院的日常开销中。这么多年没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
可是那些黑了心的地产商,就因为陶院长不同意把孤儿院的地皮卖给开发商建楼盘,竟然雇水军污蔑陶院长私吞孤儿院的经费。还找人里应外合“检举”陶院长。
陶院长大概从没想过人心可以险恶到如此地步。面对新闻媒体和不明真相的网友们的指责和质疑,一个年过六十,连上网都不会的老太太根本就是百口莫辩,最终在那些营销号昧着良心的构陷下气的心脏病发作,惨死在救护车上。
这辈子,陶暮绝对不能让那件事再次发生!
“小暮?小暮?”
陶暮回过神来,就见陶院长笑眯眯的看着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快点洗手吃饭啦。”
“哦。”陶暮应了一声,乖乖去洗手。
陶院长和宋道榛,还有店里两位伙计开始上菜。孟齐也钻进厨房帮忙。
刘耀大刀阔马的坐在饭桌前,看着宋老头亲手端出来一大盘粉嫩嫩的寿桃,不免有些发愣:“今天有谁过生日吗?”
宋老头瞥了刘耀一眼,也哼了一声,没言语。
刘耀恍然:哦,这是给陶暮补生日呢!
两人一个眼神一声哼,连句话都没有,倒是交流的挺明白。
陶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也愣住了。不说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就饭桌正中间端端正正摆着的一盘寿桃——绝对是陶院长听了他那天在电话里撒癔症的话,转述给老头子了。
然后老头子当真放在心上。巴巴儿的等到他回来这天,蒸了一大盘。
这是给他补生日呐!
是不是上辈子他们家又倔又犟的老头子也精心准备了这么满桌子菜,可惜怎么也没等到他从H镇回来?
往后余生,再也没等到过!
陶暮眼圈一红:陶暮,你丫真是太混蛋了!你特么就是一彻头彻尾王八蛋!天字第一号傻逼!
然而陶暮并不知道的是,宋老头精心准备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饭后,没等刘耀和孟齐开口,宋老头从屋里拿出一套钥匙递到陶暮面前:“最近房价暴跌,我放银行里攒着的钱也没什么用。就想着买套房子,将来也好收租。我新买这房子呢,恰好就在东城区,京影对面。你不是要在京影上学嘛。正好,你上学这四年,这房子就先给你住着。”
陶暮看着递到面前的钥匙,脸上闪过一丝怔然无措。
刘耀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宋老头,冷笑道:“我说老爷子,你费劲巴拉买套房子,多大平的呀?”
“38平。”宋老头瞥了刘耀一眼:强调一声:“就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公寓。”
“呦,这可不小啊!”刘耀哼了一声,扭头跟他们家孟齐咬耳朵。偏偏声音大的整桌人都能听见:“也不知道能不能装下小崽子的衣服!”
陶暮花钱大手大脚,而且跟夜色那帮少爷公主学的,酷爱搜集名牌。这么多年买过的衣服鞋帽至少能堆满三个屋子。三十八平,他给小崽子住的员工宿舍都没这么憋屈过——
没错,刘老板大手笔,在道上又是出了名的大方,给手下员工住的宿舍都是跃层公寓豪华别墅——基本上都是刘老板自己置办的产业,又懒得往外租,权当员工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