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现实再一次提醒他,今生已不再是自由身。他君少优已然嫁为“人妻”。
默默看了一眼身旁器宇轩昂的庄麟,君少优泪流满面的咽了口血。颇有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悲哀。
曾几何时,他亦是永安城内风度翩翩,受万千闺阁女子仰慕的玉面俊郎君。如今。却只能被那些如花的女子含羞带怯的称呼一声“皇嫂/表嫂/王妃娘娘…”。他重活一世的生命真谛究竟何在?
庄麟被君少优突如其来的幽怨眼神镇的虎躯一颤,心中越发没了主意。只随意跟林菲嫣说了句闲话应对。大部分注意力依旧放在君少优身上。林菲嫣见状,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转身向君少优笑道:“早就听闻表嫂形貌佚丽,风姿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表嫂——”
君少优有些扛不住的开口笑道:“直接叫我少优便是。”
林菲嫣微微一怔,旋即有些了然的笑道:“如此,我便叫您君公子罢?”
见林菲嫣如此善解人意,君少优满意之极,下意识便露出一抹绚丽粲然的笑容。重生至今,君少优泰半时间都被压在护国公府待嫁,难得碰见这么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亦无瓜葛的美人。心情契阔之下,便同林菲嫣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起来。
君少优本就长得品貌出众,容色精致。一双漆黑清亮的眸子哪怕不笑也让人觉得情意绵绵,缱绻非常。言谈举止洒脱风流,唇边总是带着一抹清浅和煦的弧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温柔隽秀。及至后来权倾朝野,高居庙堂更是养就一番尊贵气度。糅杂在一起便是一种云淡风轻下依旧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风流儒雅。叫人观之如沐春风。
此刻虽只是出于礼貌客套的寒暄热络,可君少优的眼角眉梢依旧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叫人观之便很舒服很想要亲近的认同感。他的话不多,与你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侧着耳朵认真倾听,时不时还会点头附和你的话,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你,你能从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会让人有一种倍觉尊重备受珍惜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正在说话的人便会不自觉的多说两句,乃至最后推心置腹,意犹未尽。
此刻的林菲嫣便是不自觉的陷入此种情怀当中。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痛快的与人闲聊过。更从未有人这般认真的听过她说话。她甚至有种此时此刻,自己在对方心中绝对是最特别的一种错觉。她觉得脸上微微发热,眼角余光扫过一旁呆愣愣看着君少优的庄麟表哥,心中便起了三分警惕。她知道她自己目下的状态是不正常的,可是心如明镜,意识却不由自主的继续着之前的举动。她一双澄澈犹如秋水般的眸子总之不自觉的打量着对面她应该称之为“皇嫂”的男人,只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般温润有理,风度翩翩,好似一股泼墨山水画般的灵气迎面扑来,萦绕周身。
林菲嫣只觉得脑袋微微有些晕眩,肤光胜雪的两颊熏染出一抹十分动人的红晕。
坐在上首凤榻上的宸妃也冷不防被君少优气场全开的锋芒镇住了神魂,呆呆的看了半晌。只觉得亦是面红耳赤,春心蠢动。不过她到底是身为人母,心思深沉,且君少优主要倾谈的对象也不是她,因此不过片刻即回过神来。再次看到的便是林菲嫣双腮赤红,含羞带怯如少女怀春的一副容颜。宸妃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咋舌,自以为明白了庄麟为何会执意求娶君少优为妃。
众人当中,唯有庄麟铁青着脸面暗暗腹诽,只觉得君少优这烂人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上前一步,一双铁臂不由分说的搂住君少优精瘦柔韧的腰肢,占有意味十足的将人拉入话中,挑眉笑道:“爱妃似乎跟表妹很合得来?”
君少优正沉浸在与美人谈心的美好意境中,陡然听到庄麟一声“爱妃”,犹如一盆凉水兜头罩在身上。心中“孔雀开屏”一般的得瑟感顿时消了十有八九,愈发觉得没意思。耷拉着眉眼勉强笑道:“没,只觉得菲嫣表妹如此温柔可人,着实是个谈心的好对象。”
“是吗”庄麟似笑非笑的看了君少优一眼,终究没再打击下去。
另一旁,宸妃立刻笑言道:“都站着干什么,都各自安坐罢。”
又扬声吩咐一旁侍立的宫俾上瓜果点心茶汤。再次偷眼看向老老实实端然跪坐的君少优,亦是心有余悸。
按宸妃原先的思量,确实是想说服庄麟纳林菲嫣为侧妃,并争取在三两月间就把人送到永安王府后宅。不过刚刚看了君少优一番表现,宸妃不由得迟疑起来。她总有种把林菲嫣送到永安王府就跟送羊入虎口一般的感觉。关键是这老虎未必是她儿子庄麟。倘或…
宸妃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君少优,心中只觉为难。
在这一刻,她无比清醒的认识到她的乖儿子所青睐之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那并不是一个空有容貌却无家世支撑的女人,而是一个容色雅致,心机不俗又很擅长应对女人的翩翩少年郎。能说会道,温柔小意,哄女人开心的本事可比她那个只知道行伍练兵的鲁莽儿子强多了。宸妃真害怕她一意孤行给庄麟的后院儿塞满了女人,结果却便宜了等庄麟打仗后便“独守空闺”的君少优。届时王府后院儿的女人怀孕了,她都不能确定孩子是谁的。
想到这里,宸妃再次心烦意乱的皱了皱眉。
端坐在下首的君少优面色温润的喝着加了各种佐料的茶汤,一边拿眼睛瞥着上首的宸妃娘娘。只觉得这女人姣好的脸蛋儿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实在有意思的紧。
君少优暗中眨了眨眼睛,偷笑不已。
可能是穿越者光环的照耀,君少优在上一世便发觉他对于女人有一种非常独特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会影响女人在见到他后犹如蜜蜂见到了花蜜一般。那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会让女人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的靠近他。这也是前世为何有那么多的名门淑女甘愿降为妾室,也要嫁给自己的缘故。
不过,这种影响力能持续的时间应该是有限的。要不然,上辈子君少优也不至于落到那般境地。
想到上一世的结局,君少优便觉得郁卒不已。
庄麟跪坐在一旁,留意到君少优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凑过来耳鬓厮磨的笑道:“想什么呢?”
君少优微微侧过脑袋,捂住被热热鼻息喷的痒痒的耳朵,恶狠狠瞪了庄麟一眼。有种迁怒的情绪。谁让这小子上辈子比自己过得更加风光得意。
庄麟莞尔一笑,也琢磨出了君少优之前的想头,不觉笑着安抚道:“放心罢。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也不辜负谁。”
信你才怪。
君少优翻了翻白眼,对庄麟的话不以为然。
纵使外表看上去再是风流倜傥,温润儒雅,可骨子里的君少优依旧是个真小人。所以真小人的君少优从来不会期待别人能比自己有多高尚,经历了上辈子那一场惨剧,如今的君少优不惮以最“恶”来揣测人心。
说到底他自己并不是个长情的人,所以他也压根儿就不相信庄麟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承诺。古人总用“以己度人”来批判小人的心胸狭隘,举止偏颇。可世间又有谁不是“以己度人”。换句浅白的话来说,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能期待别人能做得到?
君少优自重生第一天便得到了圣旨赐婚的消息,对前路未知的恐惧仿佛蜜糖上的黒蚁,一点一滴的蚕食着他的理智和精神。脑中紧紧绷着的一根弦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掉。可是他却无力反抗。因为在这一系列的博弈当中,他始终都是最为势弱的那一方。没有上辈子呼云唤雨,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实力做保障,也没有那些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属下为他办事。无权无势且孱弱多病的公府庶子在离了护国公府那个牢笼之后,竟连偷偷办一章户籍逃离永安城的能力都没有。
如此脆弱不堪,沦落为食物链底层的君少优在认清现实后,不得不接受了嫁人的事实。可他暂时的接受了现实却不等于永远向现实妥协。就像他永远都不会相信庄麟只凭一颗真心就下死了力气求娶他一般。君少优相信庄麟对他定然有所图谋,不到图穷匕见那一刻,君少优即便是心中焦虑,也不会多问一句。
他只会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一点一滴的积累着自己的实力。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上辈子君少优能用十年时间去筹谋自己的每一步,这辈子的君少优只会比上一世更加有耐心有毅力。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权力的魅力就在于你一旦尝过他的滋味就跟吸了毒药一般再也无法放手。纵使有时候你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浅薄的呼风唤雨,富贵荣华。而是因为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没有实力的人就是没有话语权。比如今日…
君少优纵然不想沦落成以色事人的男宠,亦不想让自己沦落到与姬妾争宠的尴尬境地,却也只能凭借着自身手段让旁人看到他与姬妾相处的危机,而没有底气也没有立场直接开口反对宸妃的提议。他努力的再多,也只能这般被动的等待宸妃自己改变想法。这样软弱且无力的处境让君少优觉得分外憎恶厌烦。
任何事情都不怕一味的坚持却怕一时的改变。上辈子享受过风光恣意掌控一切的自由,这辈子就越难忍受身家性命,前途安危掌控在别人手中的不自已。
在这一刻,君少优想要再次爬上顶峰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第19章

宸妃心有旁骛,林菲嫣更是神思恍惚。一颗臻首死死埋在高耸的胸前,露出一段雪白滑腻的脖颈,宛如湖上泛波的天鹅,一举一动皆有种弱不禁风的优雅。只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越发楚楚可怜。当地而立的青铜香炉中有精心调制的百合香氤氲而生,本是凝神静气的香料,却让心中烦忧的人愈感焦躁。
殿内的气氛一发诡异难捱起来。
君少优恍若未觉,秉持着本心一味同大家闲聊说笑。他的声音温润和煦,宛若春日里夹杂着香草气息的凉风,又似润物细无声的夜雨,在寂静的殿中响起,不急不速,亦不唐突。叫人倏忽便想起那些身着儒服,侃侃倾谈的名士。迎面扑来一股子书香气息。
种马光环开启过后的气场叫殿中侍立的宫俾娇娥纷纷殷红了脸面,甚是娇羞。就连那些个年岁浅显些的小太监都有些受不住的面红耳赤起来。宸妃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视线频频落在故作痴迷状盯着君少优笑的一脸宠溺的庄麟身上,又时不时扫一眼容色娇羞,神情扭捏眼中却异彩连连的林菲嫣,最终还是按捺下了即刻便要林菲嫣入府为侧妃的决定。
只是心中忧虑更甚,也越发对庄麟感到恨铁不成钢。
庄麟看在眼中,捧笑不已。
一时便到了掌灯时分,宸妃在长极殿摆了晚膳挽留庄麟二人。潜心政务的永乾帝也在批完了所有折子后赶来同大家共聚天伦。日理万机的皇帝一眼便看透了爱妃眉宇间的抑郁和不安,不觉笑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难道麟儿能成家立业你不觉得高兴?”
宸妃暗自嗟叹。倘或庄麟是正正经经的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她又岂有不高兴的。这是现下这般状况,终究让人担心。
永乾帝莞尔一笑,对宸妃的顾虑不以为然。
多年夫妻,宸妃很敏锐的察觉到永乾帝那一丝放松与欣然,不觉心下微动,暗自揣摩起来。
永乾帝并不晓得自己略微散漫的态度已经引起了枕边人的怀疑。他有心考校君少优的学识才思,便打破了宫中“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和君少优一问一答的问对起来。
两人的谈话内容很丰富,从四书五经到经史子集,从各地风闻趣事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少优一心两用,一面揣度着永乾帝的心思,一面衡量着自己该如何回话应答。既不能显得太平庸无趣,又不能太露锋芒引人注目。交谈片刻过后,君少优心中渐渐升起了几分狐疑。
只觉永乾帝那溢于言表的满意和欢心太过真切了。
重活一世,君少优吸取前生教训,始终都有一种“出头的橼子先烂”的危机感。他害怕人心叵测,因此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不准备显摆自己那点儿与众不同引来旁人的算计。所以这几个月间他都老老实实未有异动,也更加注意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他开始慢慢习惯于从细微处观察旁人的举动,从而推断这个人的真实目的。而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以这种类似于“心理学教材演练”的方式分析推理过后,君少优明显察觉到了他周围发生的一切不但稀奇古怪,貌似还有一只隐藏在暗中的手不断推波助澜。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指婚。在君少优看来,纵使庄麟是猪油蒙了心,或吸取前世记忆另有算计。可永乾帝身为庄麟之父,为父为君,都不该如此放纵庄麟的举动。可事实却是永乾帝几乎没什么挣扎的就同意了庄麟的请求,不但下旨赐婚,如今还表现的十分乐意接受此事。虽说君少优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永乾帝对庄麟毫无缘由的溺爱,可一位向来以宠溺儿子闻名于世的父亲,一位从来都不缺手段与心性的帝王,竟然会同意最为看重的大儿子如此疯狂的做了一件目前看来对他的前程名声没有任何益处的决定…
经历过上一世的君少优十分明白,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不能单单看他说些什么,而是看他都做过什么,且这些行动都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而现如今,永乾帝的种种表现让君少优觉得十分违和。
虽然以君少优目前的智商还无法推断出永乾帝的心思,可凭借直觉与现实,君少优还是觉得永乾帝另有目的。而这种目的所掩藏的人心,兴许是见不得光的。
在这般警惕之下,君少优看似云淡风轻,洒脱不羁的回答了永乾帝每一个问题。虽不致精彩绝伦,妙语连珠,却也是句句铿锵,有的放矢。偶尔一两点闪光之处更让永乾帝觉得欣慰,直言护国公府家教不俗。
唯有庄麟暗自狐疑的看了君少优一眼。同样拥有前世记忆,庄麟自然知道君少优对之前某些问题的看法乃是惊世骇俗的。可如今君少优的应答则是故意藏掖,虽表面文章做的花团锦簇,可细细思之却大有不尽不实之处。庄麟细细思量片刻,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
果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古人诚不我欺。
一番谈话哄的永乾帝心中畅快不已,直呼庄麟眼光不俗,竟然能挑中这么一块璞玉。庄麟自然也莞尔应是,一时间父慈子孝,尽享天伦。
就连一直郁郁不得开怀的宸妃也不由展颜欢笑,忘了前尘纠结。一席晚膳吃了约一个时辰方才尽兴而散。疏忽便到宫门落锁,满城宵禁之际,永安王夫夫两人起身拜退,离开宫中。
亲王规制的车辇晃晃悠悠行驶在月色如银的永安城街道上,庄麟伸手拉过君少优的手,似笑非笑的说道:“适才宫中应对,少优貌似是故意藏拙了吧?”
君少优淡然笑道:“不过是觉得此前想法颇有些书生意气。细细想来,老祖宗赞赏中庸之道,总是有道理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一路无话,返回永安王府。
一双主子进宫朝拜竟然用了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直到宵禁前夕方才回转。阖府上下奴才自有担忧关切之意。尤其是自幼时便看着庄麟长大的总管陈陀并奶母孙妈妈,更是围在庄麟身前身后问个不停。早有伶俐的小丫头子奉了茶水过来。君少优捧着茶盏坐在堂内,瞧着陈陀并孙妈妈围在庄麟身侧嘘寒问暖,只觉气氛越发温馨踏实。在宫中时时刻刻都半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没了那一点时时警醒的执念,身体还很孱弱的君少优立时便感到神疲倦怠。
庄麟第一时间便注意到君少优举手揉按眉间的举动,心下了然。遂开口说道:“在宫里周旋了一日,连晚膳都用过了,此刻倒是颇有些乏累。叫下人准备热汤沐浴罢。”
孙妈妈闻言,立刻接口笑道:“早都叫他们置备齐全了。只等王爷吩咐,立刻就叫他们送进去。”
庄麟展颜笑道:“既如此,就叫他们赶紧送来罢。”
言毕,亲自上前扶起君少优,两人相扶相携的转回后院儿。
孙妈妈站在原地,看着小夫夫两个并肩偕行的背影,很是感性的说道:“自娶了王妃之后,王爷比之前和煦多了。”
陈陀微微一笑,并不答言。眉宇间的神情却是慈爱欣然的。倘或君少优此时在侧,定然会发现他这份欣然满意竟然比宫中那位帝王更要纯粹坦然一些。
且说君少优两人一路回了后宅肃风院,早有伶俐的下人备好了热汤盥洗之物。在府内神思恍惚担忧了一日的秋芙迎上前来,一面帮君少优宽衣脱冠,一面问道:“郎君今日在宫中可好,没受到什么为难吧?”
君少优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和娘娘们都很好,都是慈善温和的人。”
秋芙点了点头,还要再问。只见身穿月白色绸制中衣的庄麟走进来,摆手说道:“这里不必你服侍,暂且下去罢。用你的时候本王自会叫你。”
秋芙一怔,略微迟疑的看了君少优一眼。君少优颔首说道:“既如此,你先下去罢。”
秋芙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却依然顺从的行礼出去。
待秋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盥室,庄麟才冷哼一声,君少优斜睨着眼睛瞥了庄麟一眼,不以为然的笑道:“你这又抽的哪门子风?”
“娘子与美人相谈甚欢,为夫心中着实不安。少不得要做一回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庄麟顺势上前搂住君少优精瘦的腰,将一颗头颅埋在君少优颈窝儿处,闷闷的说道。
形色好比护食的哈巴犬,若有尾巴,此刻必定是一摇一摇的。
君少优摇头嗤笑,伸手推开庄麟,直接转步绕过屏风,走到浴桶前面,宽衣解衫,入桶浸泡。
掺了九转易筋汤的热水让君少优一瞬间放松下来,将头微微后仰靠在木桶边缘。随后赶过来的庄麟只慢了两步,惋惜的看着君少优白皙的身子被热汤淹没。三步两步挪至木桶前,庄麟一脸谄笑说道:“娘子好生浸泡,稍后为夫帮你按摩揉捏以解疲乏。”
君少优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昨晚那一场香艳情景,心中略不自在的转过头去。只是他这人向来冷静自持,既然知道庄麟的举动对自己有好处,也不会故作小儿女姿态推拒谢绝,遂点头谢道:“有劳王爷。”
庄麟没能看到自己想象中君少优面红耳赤,娇羞婉转的神情,心中略有失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宽大的木桶,除了浸泡君少优一人之外竟还有好些余地,只可惜自己没福气与娘子共浴鸳鸯。
庄麟惋惜的摇了摇头,走到放置在君少优对面的另一个木桶前,慢慢宽衣解带,在君少优跟前好生展现了一把自己精壮结实的身体。古铜色的肌肤在琉璃宫灯的映照下散发出金属的色泽,宽肩窄背,细腰翘臀,一双结实修长线条流畅的大腿缓缓的抬起然后进入浴桶。大幅度的动作十分凸显出腹下略微苏醒的小庄麟。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张开搭在木桶的两边,将自己宽厚的胸膛展现在君少优面前。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只刚刚吃饱了餍足休息的豹子,优雅且强大,具有十足的威胁与侵略性。
君少优默默看了一眼自己那因为长期卧床显得更加白皙纤细的身体,暗暗吐槽道:“骚包。”
言毕,君少优不动声色地往浴桶里面躺了躺,试图让热汤掩盖全身,只露出一个脑袋。还不忘恶狠狠的剜了庄麟一眼。
对于男人来说,这种简单粗暴的比试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却更为直观的体现了最基本的素质。这一局,君少优完败。
庄麟注意到君少优没什么自信的举动,很是自得的轻笑出声,冲着君少优挤眉弄眼的笑道:“娘子,觉得为夫身材如何?”
君少优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你能不叫的这么肉麻吗?”
庄麟善解人意的改口道:“少优,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
君少优无语,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遂转口问道:“陛下好像对你这桩婚事很满意?”

第20章

庄麟沉默片刻,笑眯眯说道:“大抵是觉得少优风雅翩然,有仙人之质。遂心中排斥略微降低了吧?”
“可是我瞧着陛下今日的态度,倒不像是有丝毫勉强。若认真论起来,我倒是觉得宸妃娘娘的思虑更为自然合理一些。”君少优笑的漫不经心,有意无意的说道:“我与王爷相交甚浅,自然谈不上推心置腹。不过目下情况,你我却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王爷心有藏掖本是无可厚非之事。不过最好挑拣些至关重要的告诉我,免得我一时疏忽,坏了王爷的筹谋才是。”
庄麟又是一阵沉默,继而长叹一声,开口说道:“这几年,本王南征北战,建了不少功勋。一则帮助陛下平定天下,二则在军中威望也越来越高。我是本朝第一位以战功封王的皇子,又有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外公扶持。一言令下,可以调动军中百万人马。”
君少优微微坐直了身子,心中暗暗咋舌,只觉得有些明白了永乾帝的心思。
果然,就听庄麟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去岁平定西北边陲之乱,帝师赵翦曾向陛下私下谏言,只说本王功高盖世,贵为亲王,已经封无可封。唯有立我为太子,方能补偿今次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