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站在一旁的郭圣通见此情形,唇角细不可查的弯了弯。她自幼研习刀法自然,对于兵器更是爱之如命。怎耐她所处的世道太过开放,人人崇拜热武器,而对于刀剑等物的迷恋早就消失殆尽。现如今看到了这一帮对着冷兵器欣喜若狂的将士们,她怎能不高兴?
刘秀回头,恰好看到了郭圣通极其淡然的这一抹笑容。在深秋清凉的日光照耀下,越发衬得其人潋滟如秋水,静美若秋叶。
历史上的郭圣通本就长得娇媚明艳,俊美非常。只不过叶倾城夺舍之后,气质太过凌然锋利,到让与她打交道的大部分人不敢正视。
而现如今郭圣通无意识的这一抹笑容,就好像冬雪消融后的春水一般,虽然依旧冻人神骨,但寒澈冷冽之下的温暖恬然,倒也一闪而现。
刘秀神思恍惚的愣神半晌,灼灼的视线自然引起了郭圣通的注意。
收敛了唇边的笑容,郭圣通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刘秀,淡然问道:“大司马心中有何顾虑,不妨直言。“刘秀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勾了勾嘴角,掩饰道:“在下听闻,这些兵器的锻造之法乃是郡主发明的。一时间敬佩不已,倒有些愣神了。”
说着,又忍不住的赞叹。“没想到郡主一介女流,不光熟知兵事,武艺绝伦,竟然连锻造之法都如此精通。我辈须眉实在汗颜。”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熟谙武艺之人,必然也通晓武器之事。爱好美食之人,必然对于珍馐做法了如指掌。研习某一种学问到了极处,自然会触类旁通。这便是所谓的世间大道,殊途同归。”
郭圣通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因此大司马心怀大志,宽厚仁德,自然是知人善用,广纳贤良。我辈于此时依附大司马,他日必得富贵。实乃幸事。”
刘秀此生听过无数人的赞美和奉承,早就习以为然。然则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听了郭圣通一番不咸不淡的夸赞之后,却恍若毛头小子一般,竟然有些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感觉。
不过他为人老练,城府颇深。心中哪怕波澜乍起,一时间外人倒也看不出来。当下平稳了一番思绪,刚要开口说话,便见真定王府的下人骑马过来,行至十步之遥,翻身下马,走到跟前躬身说道:“见过大司马,郡主,各位英雄。王爷已经备好了酒宴,给大司马及各位英雄们送行。”
刘秀闻言一愣。此番真定王归顺并出手援助粮草军备,一番整合,刘秀等人在真定府滞留了十日之多。现如今一切齐备,他们自然也要回转鄗城。而真定王出于地主之谊,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将人乐呵呵的送走才是。
刘秀闻言,心下一紧。心念大局,归心似箭的他听到这话本该高兴才是。可不知怎么地,刘秀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郭圣通,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了一丝失落怅然。
一旁的郭圣通见状,误以为刘秀是在征得自己的同意,当下拱手说道:“大司马,请!”
刘秀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拱手说道:“郡主请。”
第5章 救援信都
众人回到漆里舍的时候,酒宴已经齐备。真定王并世子刘蕃以及真定府内有名有姓的豪强大户们站在门口处等候多时。瞧见刘秀一行打马而来,立刻含笑迎上前去,躬身见礼:“真定刘扬见过大司马。”
其身后的豪强大户们见此情景,虽说心中莫名,但面上却不愿得罪真定王,亦躬身见礼道:“见过大司马。”
刘秀心中大骇,连忙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真定王,又连连抬手示意众豪强们起身,这才受宠若惊的说道:“真定王这是何意?您本是西汉王室,有爵位在身。岂可向区区行如此大礼?”
真定王刘扬朗然笑道:“大司马此言差矣。既然我真定府十万大军决意归附大司马,那如今我等便是大司马麾下将士。自此以后,也只能是大司马麾下将士,王爷之身分,不必再提。”
真定王此话出口,满堂皆惊。俱都神色大变的看着真定王。
刘秀本人自然是又惊又喜。他奉更始帝之命,执节河北,专主一方。听起来名声响亮。但是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自兄长刘演功高震主,被刘玄杀害,他在更始政权的地位就变得十分尴尬。刘玄在某些人心怀恶意的挑拨之下,自然怕他心怀记恨,伺机报复,因此自兄长被害之后每每试探。奈何他心中苦闷,在刘玄的监视下,连光明正大的祭奠兄长都不敢。
此次前来河北,固然是更始帝没安好心,他自己又何尝没抱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仍鸟飞”的志向。谁知到了河北之后,又逢王郎假借汉室后裔之名称帝作乱,招降河北诸县,派兵四处追缴,逼得他狼狈流窜,几乎无立锥之地。
在这样困顿的境遇之下,真定王不仅真心归附,竟然还放下了架子在众人之前作出如此表率。刘秀看在眼里,心中一片激荡。至此刻,因真定王之前要求他停妻再娶的芥蒂终于烟消云散,没有了半点痕迹。
当下,刘秀神色动容的拉起真定王,一脸认真的说道:“真定王今日之高义在下铭记在心。他日,绝不敢忘。”
真定王哈哈一笑,连忙侧开身子,将身后的一堆豪强让到刘秀面前,自己则在旁边为其介绍道:“此乃真定王家家主…此乃真定李家…”
其余豪强心中又惊又异。真定王率十万大军归附刘秀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本来没放在心上。可是今日见到刘扬如此器重刘秀,诸位豪强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思量好几个来回了。
刘秀身负大司马之名执节河北,可是一无重金积蓄,二无兵马依托,只凭借贤名称颂天下。众位豪强虽然有所耳闻,但是对刘秀其人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种轻视,与刘秀本身的能力无关,盖因其底蕴不够丰富,入不得众位豪强之眼。
然则今日刘扬一番表态,让众人立刻明白,真定王的归附并不是口头说说,也不是视利益多寡的联盟观望,而是真真切切的兵马后勤全力支持,势要让贤名远播的大司马在河北之地站住根脚。甚至以此为依托,谋夺天下。
真定王名声显赫,势力雄厚,雄踞河北多年,兵强马壮,粮草颇丰。他的意愿和心思是没有人能无视的。尤其是家底就在真定的各位豪强们,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都是恭恭敬敬地,十分直白的表达了归附之意。
真定王一番作态得到了理想的回报,便也不在乎这些个墙头草似的豪强。当下朗笑一声,亲自引着刘秀入席,将其让到了南向主座。自己则走到下首向东而坐,世子刘蕃和侄女圣通依次坐在下首,邓禹一干刘秀麾下向西而坐,其余豪强自在末座相陪。
众人相继落座之后,自然有美貌袅娜的舞姬歌者前来献艺。一时间莺歌燕舞,推杯举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刘秀自执节河北以来,心悬百姓,断理狱讼,考察吏治,经常是披星戴月来往于郡县之间,风餐露宿,根本就没有心思享乐。后来王郎假借刘子舆之名称帝作乱,他作为更始政权的代表,首当其中被打压谋害,更是四处躲避,狼狈不堪。当时困顿潦倒甚至口粮都无着落的时候,何曾想到今日竟然以主人的身份坐在宴会的上首,威名赫赫的真定王及一干豪强全在末座相陪。
人都说奢侈享受最易消磨英雄志,此刻的刘秀喝着河北一地最醇香的美酒,看着河北一地最娇媚的女子在他跟前翩然起舞,耳边听的是河北诸豪强的阿谀奉承,谄媚赞扬,即便是刘秀铁石心肠,心志坚定,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酒宴正酣,忽见一个身披战甲,满身风霜的俊朗男子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行至殿外,被守卫的侍从拦了下来。真定王骤见下人举止如此唐突,满心不悦的皱了皱眉,待要出口斥责,就听身旁的郭圣通淡然问道:“来者可是大司马麾下校尉傅俊傅子卫?”
殿外披甲男子立刻抱拳说道:“正是。末将傅俊见过大司马,见过真定王,见过郡主。”
真定王定神一看,也随即认出这人乃是大司马麾下将士,因之前刘秀吩咐他带人接应粮草军备,率先返回鄗城。如今匆忙而来,神色惊慌,恐怕是大司马麾下出了什么变故。
当下面色一沉,挥手示意殿中的歌女舞姬悄然退下,方才沉声问道:“这位将士匆匆而来,莫非是鄗城出了什么变故?”
说着,一脸犹疑的看向刘秀。他的意思是向刘秀询问,事关刘秀军中大事,是否要他们先行回避。
刘秀性格宽厚,御下仁义,真定王既然诚心归附,他又怎么能做出此等离人心德之事。当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真定王乃是自己人,何须如此介意。子卫,鄗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和堂下的校尉傅俊说的。
只见傅俊面带悲愤,一脸激动的说道:“启禀大司马,并不是鄗城出事,却是信都失守了。太守宗广城破被擒,城中汉军家眷全都被王郎麾下关押。并放出消息,要我军将士俯首就擒,否则便要大开杀戒,警戒世人。如今我军军心大动,形势危急。”
刘秀闻言大骇,连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信都怎么会失守呢?”
“王郎奸贼派麾下信都王王奔围剿信都,大军攻城之际,派弓箭手向城内射入大量招降书,并且广发檄文,以重金侯爵之位诱之,利诱城中百姓里应外合,拿下信都。信都豪强马宠贪图富贵,带着族人门客公然袭击守城将士,打开城门,放王郎大军入城。”
傅俊说到这里,颇有些泣不成声的说道:“他还亲自引路,带着王奔等人在城内四处抓捕汉军将士的家眷。如今右大将军李忠的高堂,妻眷,以及后大将军邳彤的家眷全被王郎大军关押起来了。”
“砰——”
大殿之内的李忠神情激动的踹翻了面前的长几,抽刀骂道:“王郎小人,挟人家眷做要挟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真刀实枪的干一场,老子怂了便是你家小妾养的。”
邳彤也是一脸的悲凉伤恸,握着杯盏的手因为用力,显得十分苍白,透露了心中些许无力和悲愤的情绪。
一场好好的盛宴,刚刚还是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如今与宴众人一半都神情悲愤,不能自持。世事变幻,莫测如斯。
刘秀默默的叹了口气,一脸愧疚的说道:“都是我的缘故。王郎最想杀掉的人是我,众兄弟们不过是遭了池鱼之灾罢了。退一步讲,若是当初在信都多留一些兵马守城,也不至于如此。终究是我太大意了。”
李忠、邳彤以及信都任光闻言,强忍心中伤痛,起身说道:“与大司马无干。实乃王郎小人,太过卑鄙。何况大军出动,攻城略地,本就兵马不足,王郎麾下兵多将足,我等全力以赴还力有不逮,哪里谈得上留守信都。”
刘秀脸色一沉,毅然决然的说道:“传令大军整合,我要回转信都,亲自将众将士的家眷救出来。”
李忠等人闻言大惊,立刻阻止道:“大司马不可。那王郎派人攻打信都,关押我们的家眷。定然也设下了重重守卫,以逸待劳,只等我军回援,信都兵马立刻迎头痛击。我军兵马本就不多,如此一来,更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任光也一脸凝重的说道:“何况汉军要攻打柏人城的消息已经传出。如若此时回援信都,柏人城将领定然率兵出击,届时我军便要腹背受敌,稍有不测便要全军覆没。”
邳彤拱手,长声叹道:“大司马三思啊!”
刘秀天生聪颖,熟读兵书,大小战役历经无数,怎会不明白李忠等人所言?
然则麾下汉军十有三四都是信都人士,他若是不能派军回援,届时军心动摇,也是一场祸事。
王郎此举,顷刻间将刘秀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刘秀十分头疼的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默然观望的郭圣通轻叹一声,起身说道:“真定十万大军已然归附大司马,只要大司马一句话,我便亲自带近卫回援信都,定将汉军家眷悉数救出,了却大司马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真定王以及河北豪强自然是为信都守将默哀。郭圣通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武艺绝伦,心性冷漠,手段狠辣。她所经历的战役,不论敌军数量如何,哪怕胜她十倍,最终也会被她打死打残,几乎没有俘虏。此番前去信都,估计又是一场血腥杀戮。
而刘秀以及李忠等人则是意外之喜。
真定杀神之凶名远扬,众人未曾见面便已听说。当初刘秀之所以排斥真定王的联姻之策,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郭圣通的凶名太盛,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不过这样的人对于敌人来说是头疼难缠,对于自己人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战友。盖因只要郭圣通出马的战役,定然是大获全胜,毫无悬念。如今她自请救援信都,对于刘秀等人来说那是比自己出马还要牢靠的一件事…
下一秒,李忠、邳彤以及任光三人立刻眼睛放光的看向刘秀,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刘秀一脸复杂的看了郭圣通一眼,哪怕是口中豪气万千的自请出兵,郭圣通的神色依然是淡漠而漫不经心地。仿佛她所说的回援信都不过是坐着马车去信都闺蜜家吃一顿饭然后回转一般的稀松平常。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因为郭圣通那强大的实力和无与伦比的自信。而这样的自信,就连自诩豪杰的刘秀身上都未曾有过…
刘秀轻叹一声,将心中的复杂情绪悉数回笼,一脸认真的抱拳说道:“既如此,信都汉军家眷,悉数托付给郡主了。”
郭圣通也抱拳还礼道:“定不负大司马所托。”
第6章 强抢民男
美男萧哲
强抢民男
郭圣通做事向来注重时效,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夸下海口救援信都,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将所有的汉军家眷解救出来,那么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郭圣通都要做成此事。因此酒宴未尽,她便召集人马五千,并信都原太守任光及其麾下一千汉军即刻动身,前往真定府。
不仅如此,郭圣通还吩咐随行兵马一人三骑,日夜兼程,确保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信都,然后杀王奔一个措手不及。
一路人马轻车简从,并未携带任何辎重,就这么气势恢弘的杀向信都。
六千兵将马不停蹄地奔袭了五日五夜,直到第六日的黄昏,才算将将靠进了信都地界。
一路恍若尘烟飞绝的郭圣通沉臂勒马,快若闪电的宝马寒光长嘶一声,人形直立。然后高高举起的蹄子轻轻的放在了地面上,没有溅起一丝尘土。动作精炼,堪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其马术精湛,可见一斑。
见此情景,郭圣通身后的亲卫以及随行几日的汉军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和信服。不约而同地勒马停在郭圣通之后,动作整齐划一,并未刻意排练过,这是众兵将对于强者的敬重。
郭圣通并没有在意后面众人的目光,反而是一脸漠然的盯着前方路边上刻着信都字样的界碑,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身后紧赶慢赶的任光打马上前,来时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生生让郭圣通缩到六日之内。虽然速度快了许多,但是日夜奔袭强度太大,倒让惯于在府衙内处理政务的他一时无法适应。任光胸膛不断起伏地沉吟了片刻,方才气喘吁吁地问道:“前方就是信都地界,郡主骤然勒马,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不错。”郭圣通颔首说道:“本座突然想起一件事,那王奔既然将汉军家眷关押起来,必然是想借着这些个家眷威逼汉军投降。我等此番前去救援,还得细细筹谋一番。万万不能让王奔仗着手上家眷便要挟拿捏。须知两军交战,拼的就是个一鼓作气。若是刚刚碰头就被对方拿捏的投鼠忌器,后面就更不好行动了。不若本座先带着五千兵马上前打探,那王奔顾忌我真定大军,定然不会以汉军家眷做要挟。至于尔等则伺机攻入城内,解救家眷如何?”
说到底,郭圣通还是担心任光麾下的汉军没有道德操守,会在战场上做出临阵倒戈的事情来。她虽然自恃武艺并不害怕,但也嫌麻烦。
任光闻言,脸色一沉,开口说道:“郡主所言甚是。不过任光敢以性命担保,这些个将士的家属虽然被囚于信都。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到了战场之上,这些将士们决计听从郡主的命令,绝不会做出令大司马蒙羞的事情来。”
任光说到这里,狠心的咬了咬牙,悍然发誓道:“任光以项上人头担保。大军攻城之际,即便郡主下令让将士们踩着家眷的尸首攻城,我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身后一千汉军悍然喊道:“令行禁止,誓死报国。”
郭圣通面无表情地看了任光一眼,古井无波的说道:“本座已然立了军令状,定将汉军家眷完好无损的营救出来。太守此言固然图一时之快,可这些家眷如若在攻城的时候伤了一星半点,岂不成了本座言而无信?”
任光被噎的满面通红,当下有些不服气的看着郭圣通。
郭圣通见状,有些头疼地说道:“我此番强调王奔挟家眷以令汉军之事,也是周全老成直言。不欲让汉军兄弟们陷入两难之境,并无他意。太守不必多想。”
任光闻言,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讪讪说道:“郡主思虑周全,体恤兵将。倒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两军交战,本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长途奔袭,王奔以逸待劳,本就是我军丧失了先机。如若郡主还考虑这一千汉军而导致计策有所偏颇,一旦出了差错,我等万死难以赎罪。“郭圣通闻言,默然半日,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太守另有考虑,那分兵攻城一事就此作罢。”
任光闻言,松了一口气。拱手问道:“不知郡主胸中有何妙计?”
郭圣通一脸漠然的看了任光一眼,半晌,方才淡然说道:“本座乃是武将。”
任光愕然,不明白郭圣通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开口问道:“郡主此言何解?”
郭圣通皱了皱没,面无表情,硬邦邦的说道:“我只管战场杀敌,至于这些阴谋诡计,自然有你们这些谋臣代劳。”
任光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圣通,这才明白仅仅是六天奔袭的功夫,自己的武力值已然被郭圣通严重鄙视。甚至还把他自动划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一类。当下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事牵涉甚广,须得从长计议。”
翻译过来,就是事关重大,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听任光这么说,郭圣通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念起天机沈家的沈自然来,那小子从小研习阴谋诡计,一肚子坏水。若是此刻他在这里,定然眼珠子一转便能“计上心来”。
郭圣通轻叹一声,陡然升起一丝郁闷来。当下摇了摇头,策马说道:“既如此,大军前行,到了信都城下再做定夺。”
一句话未尽,当先一骑绝尘而去。身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众将士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夹紧马腹,紧紧的跟了上去。
自信都地界到信都城总共有八十里路,如今天色渐晚,即便赶到了信都也是半夜三更。这路人马自真定出发,现如今已有六天五夜,除了每天休息两个时辰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都在赶路。强撑到如此早已人困马乏,须得休息一番,再作计较。
腰酸背疼,浑身发软的任光打马走到郭圣通跟前,开口建议道:“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即便到了信都城也做不了什么。莫不如让大军原地休息,整顿一番。到了明日,即便是攻城略地,也有精力不是。”
郭圣通闻言。回头看着一个个累得在马匹上便有些里倒歪斜的将士们,暗暗叹息一声。身为修真之人,她总是忘记自己的体质非比寻常。如今看来,这群将士恐怕早就疲乏劳累,只强憋着一口气不肯开口认输罢了。
郭圣通眨了眨眼睛,抬手吩咐道:“传我将令,所有将士立刻下马,原地休息。”
众人早就乏累不已,听到郭圣通如此吩咐,生怕她反悔一般,立刻轰然应道:“诺!”
郭圣通摇了摇头,刚要翻身下马。突然神色一凝,双耳微动。她一身武艺已介天人之境,自然能听出前方不足二里处有兵器撞击,甚至人马厮杀的声音。郭圣通凝神细听了半晌,倒好像是流民劫匪拦路抢劫过往的商户。若是往常,郭圣通兴许上前解围一番。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郭圣通沉吟日,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
正暗暗盘算之际,陡然听到一声朗笑,有人仿若不着调的说了一句什么话,郭圣通立刻神色大变,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腿上用力夹了夹马腹,快如闪电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后面刚刚下马的三百亲卫军脸色大变,立刻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搬鞍上马,朝着郡主离开的方向奔去。
任光等人见状,面面相觑。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跌跌撞撞的搬鞍上马,朝着众人离开的方向歪歪斜斜的赶去。
也就是几息的功夫,郭圣通当先一骑赶到了事发当场,果然瞧见前方约有三五十个绿林大汉模样的壮硕汉子手提砍刀杀气腾腾地将当中一个商队围了起来。被围在当中的商队虽然人数较少,只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但是每个伙计的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这十来个人手持着东汉末年还未发明出来的连弩,也围成了一个小圈,将一个容貌俊逸,气质风流的美貌书生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