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心中霎时间想到一件事,王娡这回算不算是作茧自缚了?
然而不论韩嫣心中如何作想,太皇太后这回是摆明着不会善罢甘休。当即沉声对着韩嫣说道:“当初武儿和你说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你说这次害了武儿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初害了启儿的人呢?”
韩嫣沉默不语。
“在我长乐宫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得手,这个人隐藏的可真够深得啊!”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阴森说道:“只可惜她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样也好,只有毒蛇出洞了,我才能抓得到他!”
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幽深无光的眼眸静静看着韩嫣,“我已经让人把卞妃严密看管起来了,这个人既然能下首害了武儿,自然不能放任卞妃活着。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死无对证。然而这世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全如一个人的心愿呢?”
太皇太后说着,狠狠的揉着手中的锦缎衣摆,寒声说道:“不论他是谁,我绝对要将他找出来,为我的两个儿子偿命!”
一阵阴风吹过,韩嫣霎时间觉得毛骨悚然。
风雨,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韩嫣从阴森幽暗的长乐宫出来后,就被一直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春陀接到了未央宫。刚刚走进未央宫,还没来得及给刘彻见礼,就被刘彻一脸急切的拦在面前,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老太太有没有为难你?”
韩嫣安慰似的拍了拍刘彻的后背,轻声说道:“我自然是没事的,不过事情眼下要麻烦了。”
“怎么说?”刘彻问了一嘴,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铁青。“难不成梁王刘武真的是被人…”
“害死的。”韩嫣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刘彻感觉浑身有些冰凉,心烦意乱的抿了抿嘴唇,颓唐的退到案几后面坐下。“这种节骨眼儿上…”
“陛下,”韩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虽然之前我们商议的是成立军校,让御林军全部进入军校学习,可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不如将羽林军的事情缓缓,还是以陛下的安全为重,让他们守卫未央宫吧?”
“君无戏言。”刘彻摇了摇头,“我既然已经下旨成立军校了,怎么能因为后宫私事耽搁了朝中大事。”
“可是…”韩嫣有些忧心忡忡的皱了眉头。
“要不,”刘彻眼珠子一转,走到韩嫣身旁轻轻说道:“你不是有六百私兵吗?和李广说说,让他悄悄的替换了进来守卫未央宫?”
“那可是白身,怎么成?”韩嫣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被言官知道了绝对会弹劾的,若是被人抓住这个把柄做文章,我们就被动了!”
“那怎么办?”刘彻皱了皱眉,有些心焦。
说话间,周明锦也被春陀请了进来,听到两人的问题,轻声笑道:“这有什么困难的,让祖父从北营或细柳营调些人马过来戍卫未央宫就是了。京师兵营正常调度,只要两营首领和陛下同意,谁也说不出什么!”
韩嫣和刘彻闻言不禁眼前一亮。两人都想的钻了牛角尖,如此以来岂不正好?
“可是…”周明锦又皱了皱眉,“事情有到这种程度吗?”
“说不好!”韩嫣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太皇太后现在的情绪很不好,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周明锦颔首应道。“毕竟如此死了的人是她最宠爱的儿子。”
“哼,我父皇死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伤心。”刘彻冷冷说了一句。被韩嫣立刻阻止了。
三人又聚在一起商议一番,直到夜深了才打马回府。
次日早朝的时候,太常令就梁王发丧一事简单凑请了一番,虽然场面奢华了些,可毕竟都在礼制当中,刘彻因此全部允了。一群大臣表面上交口称赞陛下仁德,心中如何作想自是不知。
只是刘彻看着底下庄青翟、许昌等人不停交头接耳,目光闪烁的模样,心中愈发警惕了。同时也开始怨怼起太皇太后来——
梁王毕竟是因为谋朝的事情才被软禁在长乐宫中,如今这番盛大的举动让下面诸侯臣子看了会如何作想,难道是朕在鼓励旁人造反吗?
想到此处,心中愈发抑郁了起来。面色随即深沉下来,众臣看在眼中,心如明镜。看来这小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又一次斗法,小皇帝算是一败涂地了!
留神到朝堂中的气氛有些诡异,韩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奈何他如今只不过是个千石小吏,站班都要站在大门口处,实在是人微言轻,不得说话。只得把目光投注在田蚡的身上——毕竟这人是自己最好吩咐的。
察觉到盯在自己身上的灼灼视线,田蚡动作细微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韩嫣的面色,还冲他挤眉弄眼的模样,有些发愣。回头想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躬身奏道:“启禀陛下,微臣太尉田蚡有事启奏。”
“讲!”刘彻颔首,淡淡应了一句。
“前几日朝廷举才招贤的那些个士子学生如今都待诏公车,具体上也都未担任什么职位。如此一来,自会造成人才的浪费。我大汉历来勤政克俭,诸位朝臣对于此事颇有异议。因此微臣请旨,希望陛下将这些个士子全部放入辟雍当中做教书先生。一来可以传道授业,二则也避免了朝廷俸禄的浪费。”田蚡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说道。
刘彻稍微沉吟片刻,就同意了。
田蚡谢旨,这才缓缓退了回去。
他这边风平浪静了,可是庄青翟,许昌为首的黄老一脉反倒不乐意了。当初朝廷招贤取士当中大部分人都已经分到朝廷各部开始“实习”了,只留下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儒生们待诏公车。若是让这些个人去学校教学生,那将来教出来的学生岂不都是信奉儒学的?
何况陛下对于这辟雍的期待是显而易见的,将来这些个学生离校之后加入朝廷必然会成为各部栋梁,长此以往致黄老之说于何地?
庄青翟因不受刘彻的待见,因此也无法劝说刘彻。只得使了个颜色给许昌。许昌犹豫半晌,起身缓缓说道:“启禀陛下,公车署那些个儒生并未加入朝廷办过实务,因此在传道授业的时候必定浮于表面了些,即便是将来加入朝廷办事也免不了眼高手低,言行不致。因此微臣恳请陛下,聘用那些有经验学识的,或者已经闲赋在家的德高望重的老臣们去辟雍教书,如此一来自然可以协调首尾。”
至于景帝一朝的德高望重乃至告老还乡的老臣们,大多数都是信奉黄老之学的大家。到时候两相抵对,也不怕儒家一家独大了。
刘彻办理辟雍是为了得到越来越多的人才,因此他虽然明知许昌的言下之意,也并不在乎。挥挥手同意了许昌的建议,同时也给各大士族老臣们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并不排斥黄老之说。朝廷重臣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上一次太皇太后命令陛下辞退卫绾的丞相之位,众人隔岸观火的时候还在暗暗揣摩小皇帝太过年轻恐怕会吃亏。哪知道刘彻顺了太皇太后的意之后立刻把窦婴、田蚡这两个家伙提拉上来。【不仅让自己摆脱了困境,并且取悦了两宫太后,又可以利用窦婴和田蚡二人的权势和威望驾驭朝中元老。】最重要的是这几个被提拔上来的人表面上和两宫太后有些瓜葛,可私底下还都是信奉儒家的臣子。这么一来,刘彻相对来说几乎什么都未损失,反而分了臣子的权柄,加强了皇帝控制朝臣的能力。一石数鸟,不得不让众人佩服小皇帝的心机手腕。
如今小皇帝又对士族黄老一脉明确发出了友善的信号,大家心中愈发有了底气。许多看似中立的或者之前对于陛下颇多信任儒家子弟而有些不满的臣子诸侯开始暗暗转变了态度——
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保住既得利益。如今陛下明眼已是得到了军方的支持,虽然还有太皇太后的辖制而不敢大刀阔斧的动作,可是这位子也毕竟是坐稳了。太皇太后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年呢?可是她死了也不能让他们用自己的家族做陪葬啊?该怎么站队,众人心中都有一本帐。因此除了已经将刘彻彻底得罪死的庄青翟等人,朝中大部分人竟然隐隐认同了这位刚刚登基的小皇帝。
这样的效果反倒是刘彻先前没有想到的。后来和韩嫣谈到这一块儿,不由得轻声叹道:这也算是老话所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老话说得好,福祸相依。大意就是说但凡有一件好事出现了,必定会有一些糟心的事儿伴随而来,让你永远不是那么痛快。
见到田蚡的建议被陛下采纳了。王臧、赵绾心中一琢磨,也按耐不住的走上前来,居然奏请陛下巡守封禅。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朝中文武大臣不论各家均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陛下,偌大的朝堂上静的连掉根儿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刘彻的神色愈发凝重了。宣室殿末位的韩嫣和周明锦对视一眼,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儒家的官员,怎么个个都是这么能折腾且看不清人的脸色啊!
刘彻沉默半晌,见朝中大臣竟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既没有附议的,也没有反对的。心知这些人如今都看着自己的态度呢!心中一阵腻歪,面上却不得不淡定自若的说道:“先皇刚刚大行,朕新登大宝还未作出什么名震千古的功德来,巡守与封禅一事现在提起来倒有些不合时宜,容后再议吧!”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不论哪家学派的都隐隐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怪儒家的东西竟都是出幺蛾子的阿谀媚上之举。一个个的拍着陛下的马匹。什么名堂辟雍,巡守封禅的,不都是撺掇着皇上好大喜功,自吹自擂?那像他们这些个墨家、法家、兵家的,俱都是实用的东西。
可是口中这么骂着,心中到底有些遗憾。谁人不爱听奉承,他们这些个大臣平常都互相吹捧,互相抬举的,何况是高高在上的陛下了。语言再美都是匮乏的,人家搞一个封禅就足够你名垂青史了,哪个皇帝不眼馋的。这种事情拦是拦不住的。就好比适龄的女儿吧,不能强留,留来留去那就留成仇了。因此对于陛下想要夸夸他自己的举动他们也不能总拦着,要不拦着拦着就拦出怨恨来了。招惹了一个新任帝王的怨怼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也不能让那些个只会空口白话的酸儒们得了便宜啊?
众人皱眉凝思,到最后却均都是眼前一亮,将视线投递到了最末尾的韩嫣身上。当初太子婚礼上的盛况众人可都是历历在目的,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气势,可比那什么封禅热闹多了。最重要的是这个韩嫣也不是个待见儒家的主,要不…
站在最后低眉敛目的韩嫣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强行忍住了打喷嚏的欲望,韩嫣心中狐疑的想道:这宣室殿挺暖和的啊,怎么自己好像是要感冒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当中的部分是引用~~
第一百三十章
散朝过后,韩嫣和周明锦依旧是站在最末尾离开宣室殿的那一对。可是今日出了宣室殿的情况却别有不同。平日里这时候宣室殿外早就空无一人了,如今外面熙熙攘攘的站了能有十多个人,空旷肃穆的宣室殿前霎时间热闹起来,吓了韩嫣和周明锦一大跳。
“见过各位侯爷!”韩嫣和周明锦乖乖的拱了拱手,见礼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什么关系啊!别那么拘谨,自在点儿就好!”李广满意的打量着面前的韩嫣和周明锦,很是热络的说道。
他们两人确实和李广的关系比较熟,可是耐不住现下人多啊!礼多人不怪,免得一个礼数不周被那个小肚鸡肠的记在心里,秋后算账。
当然这样的腹诽旁人却是不知道的。不知所云的寒暄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众人看了看李广,李广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正好我沐休,多日未见周将军了,和你们一起去将军府见见周老将军。阿嫣,你爷爷也在条侯府上,要不你跟着一起过去吧!”
韩嫣心中狐疑,面上却温温和和的应了。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面前诸人,发现有关内侯戴盼,建宛侯冯安青等人,竟然连柏至侯许昌都在其中。俱都是朝中崇尚黄老之说以及兵家、墨家的大臣,心中隐隐有数。含笑示意众位老臣走在前面,自己和周明锦落在最后。
一路无话,直到坐上了马车之后。周明锦撇了撇嘴狐疑问道:“这帮人是要干什么啊,弄得神神秘秘的。”
“管他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就是了。”韩嫣淡然笑道。
“你又知道不是坏事?”周明锦似笑非笑的看了韩嫣一眼。
“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吗?”韩嫣呲之以鼻,“那样明显的态度,几乎都称得上是谄媚了。”
“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周明锦有些好笑的问道。
“还能想什么,准备站队了呗!”韩嫣也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帮人可都是墙头草,见势不妙最会迎风而倒的老家伙。
“所以他们的家族能发展好几百年,如今都被称为世家了。”周明锦调笑着说道。
“行了,先眯一会儿吧!和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们打交道,稍不留神就被他们绕进去了。还是先着紧想想如何应对吧!”韩嫣微微眯上了双眼,心中不停琢磨着。
“你怕什么,是在我爷爷府里头谈事。又有你爷爷在旁边看着,他们敢欺负你不成?”周明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爷爷会扒了他们的皮!”
韩嫣闭着眼睛轻笑出声,周明锦见状顺势歪到一旁,很是松散的说道:“所以你也就别担心了。话说有时候真觉得你小心过头了,你要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何必担心的太多?”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在历史上的下场!韩嫣摇了摇头,闭嘴不语。
马车到了条侯府门前停下,有小厮立刻过来帮忙伺候韩嫣和周明锦两人下车。前面几位老臣经过一番想让之后俱都进了府。周明锦拉过一旁的青衫小厮打听道:“爷爷和韩爷爷都来了?”
那小厮利落的回道:“来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现如今都在书房呢!”
周明锦听了倒是十分诧异,“你说爷爷居然在书房?”
条侯府的书房可是几乎八百年都开不了一次的。
“可不是嘛!不光如此,就连刚才进去的那几位侯爷都被迎到了书房呢!”那小厮回道。停了停,又补充一句。“孙少爷,我看将军的面色好像挺兴奋似的。”
“兴奋?”周明锦狐疑的看着那小厮肯定的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其妙。“算了,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是!”那小厮应着,将周明锦和韩嫣送到了书房。见到在书房外面站着的亲卫打扮的中年男子,缩了缩头说道:“爹!”
那中年男子看着小厮苟且的模样,不满的皱了皱眉:“这都是什么习惯,当着公子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
“孙叔,你就别说孙牧了,他其实挺好的。”周明锦笑嘻嘻的给孙牧打了个马虎眼,孙牧立刻耗子般的溜走了。韩嫣冲着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问候道:“见过孙叔。”
“阿嫣公子好长时间没来了,前儿将军还叨咕呢!”孙长峰冲着韩嫣和蔼一笑,挥挥手道:“快些进去吧!迟了将军又该不耐烦了。”
果然,话音未落就听见里面周亚夫的大嗓门喊道:“在外面嘀咕什么呢?半天了也不进来!”
周明锦和韩嫣相视一笑,冲着孙长峰拱了拱手,前后迈进了条侯府的书房。
一进书房,就看到案几上到处摆着酒坛和刚刚烤好的羊肉。适才在宣室殿门口见到的几位老臣全都坐在书房各处。首座上周亚夫大口喝了一碗酒之后,粗声说道:“这帮子老滑起了幺蛾子,非要找你问点儿事儿。你莫怕,随意和他们聊着就是。有我和你爷爷在这里把关,你吃不了亏!”
闻言,房中众人相对苦笑。李广率先说道:“将军这话说的,难道我们还会为难小辈不成。”
“哼哼!”周亚夫连哼两声,并未答话。
韩嫣先给周亚夫见过礼,又和韩颓当黏糊几句之后,方才起身正色说道:“不知几位侯爷询问韩嫣何事,韩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听了韩嫣的话,先是对视一眼,柏至侯许昌轻轻咳了一声,方才说道:“适才朝会上,王臧、赵绾那两个酸儒建议陛下巡守封禅一事,阿嫣你是怎么看的?”
韩嫣微微一笑,轻声答道:“陛下不是已经留中不发了吗?柏至侯不必担心。”
众人脸上微微一红。却也明白了韩嫣或者说是刘彻的态度。毕竟刘彻和韩嫣的关系实在亲密,很多时候韩嫣所说的话几乎就是刘彻的意思。众人原本就有些落挺的心更是安稳了。
李广清了清嗓子,瓮声说道:“这些个儒生实在可恶,居然撺掇着陛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己又没有什么本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只会一味的谄媚陛下,讨好陛下做那些个奸佞之举。”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儒学传承几千年,是历代帝王治世的不二手段,自然是有其精髓在里头。哪里能像李广说的那般不堪。不过自古文武相厌,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武人对书生有什么好的看法就是了。
韩嫣微笑着替儒学解释了两句:“其实儒学有些东西还是好的,譬如明令礼法典籍,建立明堂辟雍,主张仁德爱民,鼓励农桑,这些都是教化万民的不世之功。不可一概而论。”
“这建立学校的事情是我们兵家的人先说出来的,他们儒家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别往他们脸上贴金。”周亚夫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最讨厌那些个唧唧歪歪的酸儒。还有即便没有他们儒家,咱们大汉这么多年也休养生息,劝课农桑了。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什么君权神授,天人感应,三纲五常的都是些大话空话,哪有一点儿是做出实务的。”关内侯戴昐不屑的冷笑一声,“这些个酸臭儒生,你让他们空口白牙的胡说他们说的比谁都精彩,恨不得能给你说出花儿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在战场上的时候,拿着本《论语》就能退敌了?”
众人哄堂大笑。
韩嫣低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周亚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开口说道:“行了,别耍嘴皮子利索,和那帮子儒生学什么。快些说事,说完了咱们好吃酒!”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沉吟片刻,还是许昌开口说道:“老夫恬为太常,本来这朝廷法度规章的事情都应该交由老夫处理。奈何王臧、赵绾那起子小人撺掇陛下建立明堂,辟雍,反倒是把我这个太常正主给撂到一边儿去了。哎…”
众人心中暗笑。陛下当初把你撂到一旁是因为你和太皇太后走的太近了,还时不时告人家皇帝的小黑状,这样的臣子谁能用得了?
许昌也是心中有数。因此说完这句话,自顾自的说道:“要说到忠心的话,其实我们这些个老臣的忠心那都是没得说的。毕竟我们都是跟着先帝的老人,服侍先皇一辈子了,岂有不忠的道理?何况我们这些个老臣的经验也不是那些个只会放大话的酸儒们能比的,阿嫣你说可是?”
韩嫣只得点头应是。心中却是愈发狐疑了起来。许昌这般动作算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他可是太皇太后最为贴心的心腹,凭借着太皇太后的威慑也坐到了太常的位子上,如今这模样竟是向陛下投诚了,这般的舍近求远,他怎么有些闹不明白了?
不过无论心中如何狐疑,韩嫣面上滴水不漏,奉承含糊着许昌把话圆了过去,说了能有小半个时辰,许昌这才算是说到了正题。
“今日那起子酸儒说道巡守封禅一事,倒让我想到了一件要事。陛下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生辰,老臣想着是否举办的隆重一些,也算是庆贺一番?”
韩嫣默然,刘彻的生辰是在七夕当天,如今算来,满打满算还有将近四个月。许昌这马匹拍的是不是有些…太着于痕迹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嫣?阿嫣?阿嫣?”
“啊?”韩嫣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韩颓当,不由得出声说道:“爷爷,什么事情?”
“你这个孩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走神呢?”韩颓当摇了摇头,“柏至侯问你操办陛下的生辰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韩嫣这才想起来,当即歉意的对着许昌说道:“阿嫣适才走神了些,还请柏至侯原谅些个。”
“无碍,想来阿嫣也是在考虑陛下生辰的事宜。不知可有什么建议啊?”许昌十分期待的看着韩嫣。
要说这拍马屁的功底,这韩嫣要是敢称第二的话,那可没人敢称第一。先皇在世的时候韩嫣就弄出多少次的波折来,直至刘彻即位,到如今还没有什么举措呢,想来他也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