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全明一辈子都喜欢躲在一副老花镜背后,笑世界偏颇,看人情冷暖,喜欢用别人家孩子作比较来丈量自己家孩子的未来得失,譬如老肖家的女儿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老张家的儿子能够在机关里爬到什么样的地步,但是面前这个自己的亲外甥,他却首次生出看不透,猜不了的感觉。
一百四十四
对夏海这个小城市而言,最惊心动魄的生活并不是在南联盟上空巡弋的那些战机和飞射的导弹,也不是那大洋之上排跌推进的航母编队,或者翻越了这个世纪末会爆发出2012年世界天崩地裂的那些预言。
只是这个城市里每一天的阳光升起之后,一家人开始洗漱,吃了早饭,然后去单位的工作,以及去学校面对新一天的学习生活。
工作上的失误,和同事关系的不顺,暗地的勾心斗角。作业尚未做完,某某某老师发了一张讨厌的试卷,学校里哪两个风云的人物走到了一起。这些都是足以让生活中掀起各种波澜的事件。
倒是星期一的升旗仪式过后,市一中内超过五成的学生们,都见证了那清冷早晨惊心动魄的一幕,很多人也必定是不认识唐妩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台上面的三好学生评头优秀干部论足一番,毕竟市一中虽然美女如云,但是又是美女,又能够获得全校表彰的精英尖子,无异于也就是才貌双全了,但是很明显,在进行了激烈研讨过后确定最引人瞩目的女孩,还没有将其三围,背景,资料打探完全的时候,就被宣告了已经名花有主,被隔壁小子捷足先登。
有人举起大拇指表示钦佩的,也有恨得牙关痒痒,心里面妒火中烧的。甚至于回家状态欠佳连输几把星际的,不乏其人。
苏灿早上起床,曾珂就在张罗着牛奶和鸡蛋,吃了过后,背着书包在门口匆匆登上八路车,然后在坡道口下来,远远就看到了穿着小马甲,灰褐色棉衬衣,立地在街口大榕树下等待着什么的唐妩。
这棵大榕树在后世被移往别处,这里的街道也被拓宽,变得更加的空旷,但是现在,这树荫下的唐妩,轻轻的蹙眉,而后又舒展,心里面竟然是有些忐忑不安。
路过的学生三五成群的朝着她看来,甚至有些明明都走到前方去了,还不住的回头张望。这时不时会跌落树叶的榕树,大树下的这个红着脸,表情微小变化的女孩,有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成了脑海里某个挥之不去的片段。
苏灿忙迎了上去,看到苏灿从车里下来之后,唐妩的眉头也就舒展了,脸颊红扑扑的,那对眸子扫了苏灿一眼,这个时候周围人才恍然大悟一般望着这个唐妩所等待的人。
“知不知道让女生等待,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呢。”唐妩似笑非笑的说道。
苏灿却有些抹汗,“抱歉抱歉,车有点绕,时间上面估计错了。”
本来苏灿只是玩笑般的试探说让唐妩在校外等他每天一起上学,但是没想到唐妩竟然答应了,这让苏灿大感意外和兴奋,虽说没迟到多久,但是看这样子,唐妩似乎早就已经来了,等待的时间可不短。
就算在从前的初中,唐妩也从来就没有等待过任何人,初中毕业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在校门口等待苏灿,受到不少人的瞩目,让她好一通尴尬,但是现在面对那些匆匆而过学生的时候,唐妩只是轻轻的站着,任由得那些目光从她身上带着惊奇的打量而过,云淡风轻。说不上为什么会有心态的这种转变,大概是上了高中过后,自己也成熟了吧。
“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是不是该赔偿呢?”唐妩冷淡的说道,不过泛红的面容和眼睛里的促狭,倒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活该,真没品,让女生等,这小子做人真失败!”有很多学生幸灾乐祸,他们散落在早餐店,酥油茶铺,以及这棵大榕树旁边,都有各种理由而驻留,注意着现在的两人,甚至于有人对说出“做人失败!”这番较为流行的话而沾沾自喜,能够打击到苏灿,多少就能满足他们一颗天平极端倾斜的内心。
“据说前几天还看到他请人家吃土豆呢!吃了就送女孩上车了,真是有够丢脸的!”有人很明显也是前一阵土豆摊贩边的围观者。
像是这样的评论,其实一般来说也是不会有的,只是因为唐妩在高一甚至于整个一中逐渐飞涨的名气,已经有很多人很多圈子想和她认识,现在这些人,就是想要借吃早饭,或者等人的这段时间,寻找机会和她套近乎接近的。
市一中的学生虽然矜持,但是某些学生圈子,也很善于交际,处事大方。苏灿在学校主席台上的举动很明显让这群一中的乖乖学生们受了刺激,当然对他说东道西,也是合乎常理的。
苏灿倒是无视这堆高中小男生和小女生,他知道每个人会有一张面具,在生活中,在应付人事中,在面对那些各种各样的场合之下,都会有一张面具,从小就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唐妩在很多时候,都带着那张面具,和人冷漠的交谈,淡淡的微笑,笑容不含任何杂质,却也代表着她的笑容对所面对的人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往往只不过是过客。
而类似于这样越来越喜欢试探为难自己的唐妩,是不是宣告了面对他苏灿,解除了那张自初中开始就让他印象深刻的面具呢?
“要是我每天都能占用你的时间,我不在乎赔偿,No_matter_what_you_want.”苏灿淡淡一笑,伸手挡开头顶榕树掉落要落在唐妩头顶的叶子。
有些女孩的脸突然红了,觉得这家伙说的话很大胆啊,但是却还挺“绅士”的,尽管这个词语对她们而言比较的陌生。
这让一些男生十分的不满,这家伙就是把追女生的那些情话说得稍微含蓄了一点,这个女生别没看出来吧,他们的心里面,倒是很想看一幕唐妩如何拂袖拒绝苏灿的好戏的。
唐妩清泓般的眸子轻轻的眨了眨,对苏灿微微一笑,“话说得很满哦,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苏灿心忖要是后世遇上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当然都达不了标,现在自己重生了,重生就是最大的金手指啊,当然,你别动辄让我收购微软,踩死泰森,遥控欧美球坛,或者弄几架后世太阳旁出现的那些UFO啊…能够做到这个的不是重生者,而是神。
“那陪我去买几只笔吧,这里新开了文具店呢。”唐妩伸手拉住苏灿的衣角,朝着坡道走去,她自然不能挽着苏灿的手臂,是以苏灿的衣角,就是她能够下手的地方。
只不过两人的这般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些对自己男友撒娇的女孩。
两人就在周围那些少男少女的呆滞之下离开。
来到文具店门口,唐妩早已放开了苏灿的衣角,不过却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面色微红,她本就不喜欢那些学生对他们的打量,所以只顾着把苏灿拉走,后来才发现这个动作十分不妥,最气人的是身后的苏灿还一副很悠然自得享受的望着自己,似乎自己这么做理所当然。
“算我对迟到的弥补,你想要什么,我送你。”苏灿望着自己家的这第三家分店,两家门面打下在了一起,因为资金有限,只做了简单的装修,不过内部的货品还是挺全的,各种学生文具在货柜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样式各异,倒是让人一看就有想要拿下一支笔书写买下的冲动。
三个店员明显是认识苏灿的,就对他一个劲笑着,更是打量着唐妩,苏灿也回以微笑。
“你只用陪我买就好了,我自己付。”唐妩摇摇头,然后略带惊奇的在店里面看了看,很多文具都很讨人喜欢,她一会那支笔写写试试,一会看看铅笔盒,一会嗅嗅擦头的清香,倒是对很多文具中意。这大概就是女孩子的通病,对逛街和商品有着特殊的兴趣。
“你想买什么笔?”
“钢笔摔地上了,可能不能用了…”
苏灿就让柜员拿出几盒笔,选了其中一支,“这是派克女士书写笔,你试试,还有你的钢笔呢,给我看看,没准能修。”
唐妩半信半疑的把文具盒打开,将笔递给他,然后拿到那支派克笔书写,出奇的顺手,不过一看价格,很贵呢,这支笔要80多一副。虽说她零用钱很充裕,但是也超出了她的预料,而且,她今天钱也没带够啊。
一干学生又涌了进来,都是刚才原本要看苏灿出丑,却没料到他被唐妩拉走,这下等到了要等的同学,又看到他们进了文具店,横竖觉得离开课时间还早,就一头钻了进来。
看到唐妩对那支女士专用笔爱不释手,而苏灿还在努力将钢笔的笔尖用镊子夹出,从店员手中接过五角钱一支的笔头尖子,再吃力的换上去。有几个看上去财大气粗的学生就笑了,这个女孩真是杯具,在主席台上被夺了吻,跟着这学生看上去还一穷二白,虽说这个年代里没多少人讲究要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什么豪华的场所,高档的餐厅,或者出入什么样的商厦,但是最不济,这样的表现也只能够用“寒掺”这个词来形容了吧。
“好啦,只是笔尖摔岔了,已经换了新的了,不过…这支笔送我行吗?”苏灿将修好的笔在手间旋转两圈,纤细带着流线型的笔身,上面还有属于唐妩淡淡的香味,想来这支笔跟了唐妩一个初中的时代了,从她的手中获得这支纪念品…嗯,不,战利品,应该也是很能满足暂时的征服欲吧。
“啥?”周围的学生愕然,有些人更“噗”笑出声,这小子寒掺就寒掺了,没想到还要从女方这倒骗啊!这绝美的女孩,也真够倒霉的。
唐妩一看这些学生的表情,大致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将手中的笔合拢放入了笔盒之中,对苏灿一笑,“我还是不买了,既然修好了,暂时就用这一支吧。谢谢你。”
“这支笔被我预定了,你的新笔是这支!”苏灿手一收,手中的笔就消失了,然后指了指台面上的那支派克“卓尔丽雅”。
唐妩有些气急,这苏灿怎么这么霸道呢。
正要再说,就看到苏灿将笔收起,接过一直笑眯眯店员递来的打着“夏海文化用品专家”的口袋,随即又到刚才的货架上拿起唐妩喜欢的迪斯尼文具铁盒,最好的按芯笔,乃至笔芯,还有几只中性笔,苏灿一口气装了袋,然后一手牵着还在愕然中唐妩的手,一手像是洗劫一样提着口袋,径直出了门。
整个过程店员笑脸相迎。
一个穿着耐克鞋的学生眼巴巴的望着两人就这么飘逸而去,呆滞之下尚未反应过来的他下意识拿起旁边一个早看好的“渔夫之宝”文具盒,走向门口,店员小姐就伸出手来挡住了,脸上有程式化的笑容,“18块钱,谢谢。”
一百四十五
“还没给钱呢!”唐妩又羞又急,她的家庭教育,家世背景,乃至于每一个接触到的做人道理,以为榜样的名人事迹之中,也压根没有不给钱拿了东西就跑的这种行为啊。
更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朗朗乾坤,苏灿提着袋子就跑了,那营业员大概也没反应过来吧。
“没关系,这些东西不要钱。”苏灿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在学生时代做点疯狂的事?”
“比如像你这种不付钱就走吗?也只有你的脑袋里才经常会有这样古怪的想法!我去把东西还给别人。”她的脸都发烫得厉害,想得全是当别人追上来的时候,在这条人流熙攘的坡道上,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又该怎么办,唐妩都快无地自容了。
“好啦,那家文具店是我妈妈开的,店员认识我,这些东西自然都记在我的账上了,你以为谁都可以向我这样拿着东西不给钱朝外走吗?那我们家岂不是盈不补亏,保证没多久就得关门了。”
唐妩有点发愣的盯着他,深黑的眼珠子眨了眨,然后举起小手在他身上狠狠的打了两下,似乎是发泄自己的不满,不过这个动作,已然引发了这一角的春意盎然,“这些东西多少钱…我会把钱都给你。”
“生气了?”苏灿感受着唐妩大嗔之下粉拳的轻锥,旁边走过去他们五班的几个学生,在这一刻看到冷山一样的唐妩竟然有此一面,吓到连招呼都不敢打了。
唐妩却盯着苏灿,摇摇头,“没有生气,只是因为我不能平白的收你的这些东西,家里也不会允许的…还是谢谢你…”
“好吧。”苏灿笑了笑,“马上周末了,以后每个周末,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出来吗?再精密效率的大脑…也需要适当休息的吧。”
“…嗯。”
两人并肩走入学校,漫步小道和广场,进入教学楼,这段过程之中,仿佛很短,但是却又很长。这让苏灿想起后世那些每一个上学路经过的小路,街道,园林,绿地,以及自己孤独穿行其中的样子,那没有所谓阳春白雪,几乎不被人重视的高中时代,而明显,现在的他和唐妩,都成为了这个学校里的焦点。
一切来得仿佛理所当然,只有苏灿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是经历了怎么样见不到硝烟的天翻地覆,星移斗转,他原本没有激情,没有三好学生称号,没有这华美的校园,没有伊人在侧的回忆和过去,在现在的场景面前,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感染和冲击力。
二班三班的那些学生,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了,“喂,你们知道吗,据说五班的那个唐妩,居然…”
两个人一起在阳光铺上走廊并肩而立的时候,就会有人略带羡慕的走过,全年级学习成绩顶尖的唐妩,和全年级学习成绩不是那么顶尖,但是却并不简单的苏灿,两个人成为这个春季里面,那些埋头苦学,汗流浃背,以及每天等待着日落天明的学生眼中最般配的一对。
对萧亚轩,刘德华等的追捧太不切实际,现阶段学校的这种明星人物,就显得贴切许多了。
和薛易阳在双休周末放学的班车上面,坐在最后一排的薛易阳似乎遇到了熟人,站在后排的两个女生大方的和薛易阳打着招呼,一个女生略高,长相普通,眼睛倒有点灵气。另一个女生较矮,不过看上去倒是十分精明,薛易阳和她们应该是在初中就认识,一中的这个圈子,向来就是这样,有些人在幼儿园是同班,小学是校友,初中是同班,高中又是校友的此类二进制分配法层出不穷,是以这个大圈子里面划分出许许多多的小圈子也就不足为奇,就像是内存上一块块分门别类的芯片组。
“是一班的陈洁和张苗,想必你该听说过,两个都是在一班成绩不是第三就是第四。”薛易阳用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方式介绍。
两个站着的女生无形中就挺高了胸口,有些优越感若有若无的扫视苏灿,其中一个就笑,“我们就只能在三四名打得厉害,无论怎么也不能争第一和第二。”这句话看似谦虚,不过却或多或少表现了骄傲。
当然,高傲的感觉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车继续的开着,薛易阳又比较能找话题,两个女生也很善谈,就和他们聊开了,谈理查德的钢琴,聊对平克顿伯尔弟爱德华的惋惜,说一些国际大事,谈北约对南斯拉夫的轰炸。
还提到了年级总成绩排名第二的唐妩,说第一被誉为未来一中清华状元的刘俊杰对她的仰慕和所写文采飞扬的情诗。
然后话题一转,对薛易阳问道,“对了,你现在读几班呢?”
薛易阳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小人物,读几班都没有人记得,就说,“五班。”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五班…那你知道苏灿这个人吗?”
薛易阳脑袋一甩看向苏灿,嘴巴张了张,呆滞了一下,两个女生一下子就雀跃起来了,话题猛地砸了出来,譬如“他人怎么样啊?”,“长得帅不帅啊?”,“人缘好不好啊?”,“个子高不高啊?”,“会不会打篮球啊?”,“哎,你们到底认不认识他啊!”一系列焦点访谈类的问题。
整个公交车尾部都因为这两个张扬的女孩突然寂静了一下。
苏灿点点头,“认识…你们说的人,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装13就是重生者的基本素质。

一国之人,代表着一段抹消不去的渊源历史,乃至于文明和灵魂的烙印,一个弱小的国家,意味着人民弱小的意志,单薄的身躯会被随时压迫奴役和屠杀,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公民才会受到尊重,个人的权益才会获得更大的保障和认同,价值才能被充分的体现。
一九九九年的五月八日,应该是后世的任何一个国人都忘记不了的日子,自古以来就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在西欧中古世纪,使节担任着国与国之间的沟通和交流任务,被作为一种神圣而特殊的存在,受到的是仪式性的保护。但是五月八日的中国大使馆却遭到了五枚精确制导武器的袭击,这无疑是北约军事联盟给国人的一记响亮耳光。
苏灿在努力的回忆记忆中的这些内容,在家里的书桌上,他冥思着这一切,从思维的节点找寻有关他的过去,现在世界未来的点点滴滴。
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财富和能力,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是在用自己后世的那些经验进行为人处事,乃至于对现在珍惜的心情,不放过任何可以拿到手的机会。
他能做到什么呢,他能改变什么呢?
他可以让家里人抓住过去放手的机会,并通过这些机会让全家获得飞跃性质的改变,走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也可以让周围的人摆脱那既定属于他们的厄运,不要说这是什么救世主的心态,只有麻木不仁的人才会眼睁睁的看着身边和自己亲近,回到过去如此真实的人物走向厄运的终点。
苏灿并不是愤青,他也不会等到事情发生了过后,才会暴跳如雷站起来叫嚣指责一些天天叫嚣人道主义却亲手造成人道灾难霸权国家的蛮横无理,当然这些指责甚至于国际上的舆论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有可无,而国家需要稳定快速的发展,发展国力,发达军备,就不得不埋剑藏锋,以待崛起。
九八年的洪水给了苏灿一个提醒,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改变,目前为止,他的影响程度或许仅限于周边和活动范围,最高的不过是一校之所。
至于一城之地,一省之域,一国之界,这些都是他不能直接影响到的,但是间接呢?
对于北约将会中国使馆进行的轰炸,苏灿想要去改变,这并不能够说明他思想觉悟有多高,或者有多伟大,在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大恨有小恨,谁和谁的矛盾冲突,生意官场竞争,拳来脚往的摩擦,这是小恨。
国仇家恨,这是大恨。
小恨可以放下,大恨却不能忘却。至于被轰炸致死的三个使馆工作人员,苏灿已经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但是却记忆犹新这件事情的发生让国内安逸许久的很多人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如此的邻近。
苏灿也是想要知道,如今的他,知道这即将发生的事件,他能否进行操控和改变,这也是检验他有多大能耐试水的时刻。
测试他如今能够有多强。
怎么将他所知道的说出来,引起人们的警觉,引起高层的警觉?就这么跑去告诉省国家安全部门?还想上达天听,恐怕首先自己会被审查,先怀疑是不是造谣,而后去精神病院检查,最后被父母领着带回家告知好好休养。
事情还是会发生,当发生了过后,事先这么赤裸裸预警的自己也就是麻烦不断的时刻。
在这个地级小城市夏海市,在这个小角落中的苏灿,在没有任何实权和助力之下,要怎么扭转那万里之外,大洋那头战火纷飞的南斯拉夫飚射的精确制导导弹?
他首先想到的,还是通过媒介。
通过媒介的方式,将他所要表达的传达出去,报纸,网络,实在不行黑客攻击,所掀起的舆论,这可是最有效的方式方法。
一百四十六
苏灿的桌子上摆着许多有关目前时事的各种资料,也有从其大舅曾全明那里借到的外参,通过翻阅这些东西,苏灿开始全面的对整个局势进行了解。
一篇论文或者一份评论在立题的时候,必定要有时效性,这种时效性并不单纯指的就是快,而是要紧切形势,庖丁解牛般一刀切入关键点,才能够取得最佳的社会效应。
客观形势,对大局的掌握,立题的针对性,这些都是可以决定看到这篇文章人们舆论导向的关键性因素,要引起社会主流的注意,这些东西必须是慎之又慎,要经过反复考究的,深度和广度都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否则将很容易被人看作是无稽之谈。
而目前的苏灿能够具备的,就是有后世的经历,所以很多在后世看来已经知之甚详的东西,在目前的世界来看,都具备一定的深度和广度。
苏灿把玩了那支从唐妩处得来的钢笔,然后将其放在一个小盒子之中,这才拿起自己的笔,开始按照思路写下去。
当然要写一这样一篇东西并不是可以信手拈来的,很多东西所要掌握的资料就苏灿目前手中的东西来看,是太过稀少了,这样下去,他不过也只可能是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投下一块溅不起多大水波的石头,就像是九八年的那场洪水一样,不过那时候的运气,可就不能够重演了。
写到一些地方卡壳,苏灿想到了市委家属院林珞然,就给她打了个电话,他们搬家后给苏灿留了电话,自然苏灿也留给了他们,虽说和王威威之间关系不是太好,不过偶尔他们周末无聊要出来玩的时候,也会给苏灿来电话把他拖出去。